迅翼麒杀的脚步很轻, 从森林里跑出来的时候,它的脚爪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发出声音的是骑在它身上的人。
“啊!”
短促的发出了这个音节后,格纳里就大张着嘴傻在了那里。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见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情形, 他想到过很多种情况:年迈的巫师、勇敢的武士乃至胆大的贵族……不管将见到的是人类也好魔鬼也好, 无论是什么他也不应该被吓到的, 但是……
——哇!好……好色/情……
非礼勿视, 虽然他很想将目光转开, 但脖子和眼皮却突然都不听从他的使唤了。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是……
在篝火旁边的是两个小孩子,更准确的说,是比他还小一些的两个外国少年。格纳里能够认出这一点, 因为他们的服饰有着明显的外乡风格,其中一个还有着罕见的冰蓝发色——他们国家绝对没有这种发色的。当然, 是不是外国人这并不是重点, 格纳里在意的是……
那两人的……姿势!
凝血般的暗红色短发, 明明妖异、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纯净的淡红色的眸子,有着这样热情诡异颜色的俊逸少年衣襟半敞, 懒洋洋的靠在沙发椅背上……那样子既疏懒又随意,隐隐的带着某种高不可攀的傲气……即使现在心慌意乱被眼前的情景刺激的心儿怦怦跳,格纳里也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气质——那种感觉……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隐隐散发着寒意的冰蓝色发丝,因为他背对着他,所以格纳里看不清趴在暗红发色少年胸前的这个孩子的样貌。但是……仅仅从背影来看, 他也知道那是位美人儿了——那身裁剪得体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完全凸显了出来:修长的美腿, 盈盈一握的腰身……从那过分合体的衣服下露出的腰线完美的让人嫉妒, 若不是那背影显露出的气质太过强烈, 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个女生了——那孩子……唔……虽然在做着那种事, 他展露出来的姿态却仍然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王子”,那种虽然暂时屈服但是绝不会丢弃自己的尊严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不过……
——在……在荒郊野外做这种事好吗?
格纳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算那个冰蓝发色的孩子背对着他……他猜也能猜得到他们在做什么了。那种姿势, 还有那个暗红发色的少年脸上的表情……他毕竟比这两个小鬼大一些,对这种事情……唔……虽然没做过……但书什么的也看过一些,想象力和联想能力可比他们强多了。
——呃……我还是离开吧……
越来越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格纳里拍拍帕捏尔的头,想要进入林子暂时躲避一下——虽说他们过来是想向这两个人寻求帮助的,但也不能贸贸然的上去打扰——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宜上去搭话。
——至少……至少等他们完事了再……
用契约密语让帕捏尔转身,他想悄无声息的离开……
“啊!”
事情……总是不能那么尽如人意的。
因为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伊路的薄唇上,莱夏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可是就在格纳里想要撤离的时候,他很恰巧的抬起了头——就是那么巧,于是,格纳里和帕捏尔暴露了。
“你们……”
幻化出一条薄薄的毛毯将埋首在自己胸前的人儿整个盖住,莱夏懊恼的“啧”了一声—他居然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该死,伊路现在的样子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无论是谁也一样!
“你们是谁?”
总算是还记得自己的计划,莱夏装作毫不知情似的生气的问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家伙来的真不是时候!
“啊!”
胸前的舔舐停止了。注意到僵立在那里的一人一兽(帕捏尔其实表现得很自然,但是伊路已经无心分辨这些了),伊路抓起盖在身上的毛毯埋进莱夏怀里,再也不肯抬头了。
“乖,没事~大不了消掉他们的记忆。”
隔着毛毯摸摸他的头,莱夏低声安慰道。他很清楚,虽然伊路现在很害羞,但一小时……或者是一天后,这羞涩就会变成恼怒了。如果他现在不把这家伙安抚下来,以后……他绝对会生不如死……在四班的临时基地当实验品时他已经深刻的体会过这四个字的含义了,这一点,比诺维亚恐怕也深有感触——
毒医师……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能随便调戏的弱者。千万不要小看他们——无论你的武技再好魔法再好也不要小瞧他们——你无法识破那些家伙的下毒手法的,无论怎么防范最后还是会中毒!
“乖乖~这些家伙由我来应付。放心吧,没事的。”
搂紧怀里的人儿,莱夏抬眼看着骑在自家契约兽身上想要溜走的某位驯兽师——他的契约兽倒是表现得很镇定,对魔兽来说,要感到不自在除非是看到同类之间的暧昧吧,不过因为谁也不会入侵别人的领地,这种机率小得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有什么事吗,驯兽师先生?你是附近的住民?”
冷冰冰的盯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莱夏当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莱夏不耐烦的挥手幻出了一把单人扶手椅。
“坐吧,有什么事快说!”
“抱…抱歉……”慌慌张张的跳下帕捏尔的背,格纳里很尴尬的摸着后脑勺,“不,不是故意……”他没好意思去坐那把椅子——扰了人家的好事,再大咧咧的提要求实在是太不合适了,果然他还是道歉然后离开……
“别再提这件事了。”莱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你要是敢说自己只是过来转转我就宰了你!
发觉这红发少年冷冰冰的目光竟然在表达着如上这样的潜台词,格纳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啊,对对方来说,自己要是确实有事打扰的话他们还可以原谅,要是无意义的过来转一圈……那就罪不可恕了……
“我,我的确是有事想要请教……”
没办法,事已至此,他就问一问吧。
“请问你……你们知道一种只在夜里开花,有很强的治疗功效的药花吗?它的光芒是红的……不,也许是白的……那个,好像……也可能是绿的……”
“你在耍人吗?”莱夏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那种花朵森林里多得是,连光芒颜色都说不清,你要我们怎么回答?”
“这…这个……”
“你要那种花做什么?”改换姿势侧坐在莱夏怀里,伊路小心的露出眼睛看着格纳里。治疗师的本能暂时压制住了自己害羞的感觉,他好奇的看着他——
“每种夜荧花的治疗功效都不一样,你要的是哪一种?”
“能……能治我爷爷的病的那种。”格纳里磕磕巴巴的说——好漂亮,那紫色的眼睛好清澈,就好像紫色的清泉一样。那冰蓝发色的孩子果然是个美人儿哦?
“那你爷爷得了什么病呢?”伊路继续问——他并不知道格纳里心里在想什么,否则现在恐怕已经一拳挥过去了——并不是所有人夸他漂亮他都会欣然接受的!
“这个……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病。”一提到爷爷的病情,格纳里的表情马上黯淡了起来,“村里的医生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病症,也无法查明病因。”
“那症状呢?你总知道症状吧!”
“症状……嗯……”格纳里竭力回忆着,“我记得先是全身发黑,一开始不明显,后来越来越黑,就好像是从沥青桶里捞出来的一样,夜里若是不开灯的话都找不到他在哪儿,很吓人。这种症状持续了大约一周……”
“然后呢?”
“然后……他的肤色慢慢恢复了,可是开始咯血,咯出来的血都是黑乎乎的——比黑夜还黑。我们都认为那就是他皮肤上的黑色,它渗到爷爷的血管里去了。这种情况也持续了一周,等血恢复正常时,第三个症状开始了……
“他开始说胡话,神智越来越不清楚。最近他总是一个人跑到外面去看太阳,呀呀乱叫着……大家都看不住他,但也不敢太过约束他,怕他病得更厉害。村里人一开始还说要带爷爷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可是前两次去的时候爷爷半路就跑掉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找回来,现在……实在是不敢去了……”
不知不觉,格纳里已经坐到了莱夏幻化出来的那把扶手椅上,帕捏尔趴在他脚边闭着眼睛,就像一只温顺的宠物。
“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跟帕捏尔才过来找那种药花,希望能治好爷爷的病。”格纳里紧紧的交握着双手,因为太过用力,他的骨节都泛白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知道那种花吗?”
“……红光、浅橙过渡到浅黄、墨绿以及半粉半白的骷髅光,以上这四种花应该就是你想要的解药了。”将蒙在头上的毛毯拉下,伊路看着格纳里,将那些花的用途一种一种的说了出来——
“红光的花用蒸馏过的雨水浸泡,泡烂后混到病人的饭食中给他吃下去。一次吃一朵,不能多食或少食;
“过渡光的花连根挖,然后用冰块养起放到病人房中——要用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用井水冻成的冰,用磨球机磨成能容纳整个根的圆形;
“墨绿光的花取叶子捣烂——要用玉杵,尽量用好玉,捣烂后敷到病人身上出现红斑的地方——若没有红斑出现就不用用这种花了。
“然后是最后一种——骷髅花只要碾碎后撒到井水里就可以了,免得以后再有人得这种病。大致就是这样了,我让大家帮你找这些花,你等一下。”
掀开毛毯站起身,在格纳里惊讶的注视下,伊路浮到空中,漫不经心的……发出了一声清冽似凤鸣的尖啸……
林子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