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天河跑到柳府门口时,菱纱、梦璃还有柳府重要人等都已经集合了,就等他一个。韩菱纱张口就抱怨:“哎,怎么慢吞吞的,到现在才来!”真给我丢脸。柳梦璃倒无所谓,只是关心地问:“云公子,你昨夜休息得可好?”云天河一见梦璃就舌头打结:“好、好……我很好!”韩菱纱一副老友鬼鬼的样子看着他,在心里奚落道:“白痴,脸都红了,一看就知道色心又起……”柳梦璃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把弓,递给云天河,笑道:“云公子,你看,这是昨日说要送你的,试试称不称手。”云天河接过来,说了句十分傻气且煞风景的话:“这是……弓?!”菱纱失笑。柳梦璃微笑道:“我见云公子的弓用得久了,似乎有些破旧,所以请人做了把新的,你可喜欢吗?”云天河连连点头,大声说:“喜、喜欢!”想想觉得不够具体,不能充分表达出自己的满意之情,于是不上几句:“哈哈,这弓不错,简直太好了!木头好,木纹又匀,射出去的箭肯定强劲、箭路不偏,而且木头外面还加了小石头,握着应该很稳!”说完这老长一番话,自以为十分得体,很是得意。
韩菱纱伸手抚额:“什么小石头……明明是玉……”真是牛嚼牡丹,糟蹋好货。柳梦璃浑不在意,反而高兴地说:“太好了,云公子喜欢就好,其实弓的优劣我不太懂……”云天河再次强调:“喜欢、我当然喜欢!”笑得露出了一口闪亮的白牙。韩菱纱在一旁加上专业注解:“梦璃你的眼光不错哦,造这把弓的人可一点也没偷工减料,玉片都是用上好的碧玉打磨,这样一把‘玉腰弓’肯定价值不菲了。”柳梦璃摇摇头:“哪里,我什么都不懂,多亏了铁泽居的刘老板,他手艺精湛,人又热心,实在帮了大忙,我们出城前也可以去他那儿挑几件防身器用。”菱纱摆摆手:“哎,我看不用了,你已经送了天河一把那么好的弓,又送了我这对龙牙剑,别的防身器物我看都不能和它们比啦。”天河一听忙问:“菱纱你也有礼物啊?”菱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只许你有不许我有啊?”说完拉着梦璃的手,笑着说,“梦璃你真好!以后我也一定偷些……不是,拿些名贵的宝物送给你!”
梦璃刚要回答,只听自家老爹在后面唤道:“璃儿、璃儿!快来看,爹都给你准备妥当了!!”三人回头一看,顿时有晕倒的冲动。柳梦璃还算淡定,问道:“爹?这是……?”柳世封得意地说:“哈哈!这是爹特地为你挑的宝马加香车!车上已铺了毯子,放好点心!你们不是要去陈州?璃儿你就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醒来就到了!”说完他捋捋胡子,俨然觉得自己考虑十分周到。柳梦璃无语
,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来劝老爹把这些香车宝马都收了……韩菱纱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走上前说:“县令大人,这马车看起来是不错,可要乘着它走官道,不知何年何月才到得了陈州啊……”柳世封一听,没关系,咱还有后招:“裴剑!你快去牵三匹马来,这车先不要了!”裴剑拱手:“是。”柳梦璃连忙说:“爹,我看都不用了。女儿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韩姑娘颇有阅历,先听她安排便是,最多多带些银两在身边,不至捉襟见肘。……至于点心……”她回头看看,果不其然撞上云天河深情的目光——对食物。柳梦璃忍不住微笑:“点心便带在路上吃吧。”云天河立马赞同:“好啊、好啊!点心是好东西!”他自以为这话一说柳梦璃必然也很高兴,却见韩菱纱又在一边抚额:“唉……我忍,当没听见……”
柳世封无奈,一摊手说:“这……好吧,爹都依你,璃儿高兴就好。”阮慈在一边说:“唉,我早劝过老爷别又一时动念,看吧,你果然是说不过璃儿。”你没一次说得过璃儿……柳梦璃笑了:“娘,不妨事的,我知道爹也是为我好,只是这些年来你们已经*心太多,女儿不能再事事都依赖你们。”柳世封却差点哭了:“璃儿,你尽管、尽管依赖爹!”边说边甩着袖子抹眼泪。还是阮慈识大体:“老爷,我们就少说两句吧,这样讲下去,可要耽搁他们的时间了。”柳梦璃心里也极为舍不得,但又不便表露出来徒增伤感,只得说:“爹、娘,你们毋须挂心,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她取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递给父亲,“看,这是离香草制成的香囊,我把它带在身边,传说它会离家越远、香气越浓,女儿终有一日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柳世封险些泣不成声:“呜……璃儿……”柳梦璃轻轻抹去眼角泪珠,语气转为郑重:“爹,还有一事须记得,我留下的香足够今年进贡了,何况禄珠、禄蓉也手艺渐好,制香之事不必担心,只不过半年之内不可再采摘离香草,无论如何采摘过度都是有害而无益……”柳世封擦干眼泪:“璃儿你放心,爹已经让人贴出告示,裴剑自会管好此事。”阮慈慈祥地微笑看着三个年轻人:“璃儿,还有天河、韩姑娘,你们几个事事都要小心,保重身体。”
云天河只觉兴奋不已,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呵呵,柳波波、柳波母,等我学会乘剑在天上飞之后,再来找你们玩!”“唉,臭美吧你!”韩菱纱在一边暗想,还不知你这野人学不学的会呢,就在空口说大话。这时裴剑叫住了云天河,拱手行礼:“云公子。裴剑斗胆说一句,我家小姐从未出过远门,请好好照顾她。”云天河心想这有啥问题,哈哈大笑
几声,接着又是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一定不让别人欺负她!”柳梦璃望望云天河,轻轻笑了笑。韩菱纱可不这么想:“瞎说……连自己都顾不好,还要顾别人?想到此处她上前说,“县令大人放宽心吧。就算别的不行,江湖规矩我可是懂不少,梦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言下之意,你们的宝贝女儿托付给我——注意是我,不是某野人——照顾才比较稳妥。韩菱纱豪气地挥一挥手:“我们走了,嘻嘻!”说完率先上路。柳梦璃依依不舍回头凝望:“爹、娘、裴大哥,保重……”她一个一个看过去,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最美的微笑。那时候,他们都相信,分离只是短暂,今后有的是欢聚之时。
眼见三人渐行渐远,柳世封哈哈一笑,对夫人说道:“你看,璃儿到底还是喜欢天河,这回我绝非乱点鸳鸯。”阮慈不以为然:“哦?老爷又怎知道的?”柳世封觉得这还看不出来,“她、璃儿不是还送了把弓给天河?除了你我和裴剑,几时见她为旁人这般费心?”阮慈仍不这么想:“倘若他们彼此有意,自然是好,只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璃儿做事向来有主见,想要如何就随她去吧。”果然还是知女莫若母。柳世封想想又开始抹泪:“唉,女儿养这么大,最后还是别人的……”阮慈失笑,温言安慰:“老爷说什么呢~璃儿也还没嫁掉。”柳世封开始伤春悲秋:“……想到她以前小小的,一晃眼就这般亭亭玉立,却终究也要喜欢上别人,我、我这心里……”那个痛啊!阮慈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老爷啊,雏鸟离巢本是天经地义,儿女养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家的。至少……还有我陪着老爷,就算有朝一日老爷的头发牙齿都掉光了,我们两个在一起,总也是有个伴。”柳世封感动地握住夫人的手:“夫人……”泪眼凝噎。阮慈笑笑说:“哎,何况裴剑也算你的半子,女儿虽走,儿子总还在吧。”说完她指指在一旁发呆的裴剑。柳世封一拍脑门:“没错没错,看我老糊涂的!来来来,今天你就陪我多喝两杯,我们来个不醉不归!”他一把拖住裴剑往府里走。裴剑边被他拖着边行礼:“是,老爷。”柳世封无奈:“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又太闷,不是说私底下不用喊我‘老爷’嘛……”裴剑点头。拱手:“是,老爷。”柳世封哭笑不得:“你啊……唉,不说了,喝酒去!”裴剑边往前走,边回头往城门方向遥遥看去,低声呢喃:“小姐……你多保重……”
当晚,柳府前厅。一老一少二人伏在桌上,老头极有节奏发出鼾声,青年却是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什么醉话。阮慈在一边看得有趣,没想到裴剑这个闷葫芦,原来喝醉了以后话这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