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铁军何止没去过部里，他连大门朝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在东北方向，很快干活的师傅架梯子的架梯子，扯线的扯线，在叶弘的使唤下很快将线引进了堂屋。
陈晓云默默的站在沈铁军的旁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白了还不自知，便听着何勇低声说着：“沈主任，咱们秘书处是为领导服务的，我来也只是跑个腿，但是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手续都是专人办理的，明天一早您到了直接去办公厅，领下您的工作证——”
“是这个么？”
沈铁军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小本本，何勇看着点了点头，这个工作证还是他跑下来的，所以能够准确的摸到门上还认准人，就是这位主任穿着有点太扎眼了，只是摸不清这位的脾性，开口道：“嗯，主要是这个，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对了，您的章得带着，需要留底用。”
这年月的人都有个章，好似别人私刻不了似的，沈铁军到现在还没有，转身冲着旁边的王乐开口道：“王哥去帮我刻一枚。”
“咱们上班是怎么上的啊？”
目送王乐出去，沈铁军想起明天就要去当领导了，心中还是比较好奇的：“还要点卯打卡吗？”
“呵呵，您说笑了——”
何勇好悬没咬了舌头，不大的眼睛转了下，飞快开口道：“咱们秘书处都是8点之前必须要到岗，因为还涉及到提前准备，大多都是7点半就到了，然后做做工作准备也就差不多——”
说了和没说一样，但是沈铁军听懂了，何勇所的是秘书处，那是为领导服务的，至于领导们——说了都是事儿，要是说了可以9点到，结果哪个大佬临时招呼一声发现没人，他再理所当然的来句谁谁说9点到？
有着俩领导站在旁边压阵，干活的师傅们速度非常快，沈铁军听了会招呼才知道这些是部里后勤上的，手里拿着个白玉章在小本本最后一页按了下，瞅着殷红的沈铁军三个简体字，开口道：“去拿条烟给师傅们散散——”
沈铁军又把烟给戒了，现在是有咖啡的时候是喝咖啡，没有的时候就吃被称为泡泡糖的口香糖，李老头和赵老头则是烟袋，不知道从哪收来的，只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倒是王乐自己准备了不少好烟，555和万宝路啥的，最次也是红塔山，于是乎来干活的人临走时，每人揣了包，兴高采烈的走了。
“我原本想让你拿点便宜的。”
沈铁军转身冲着王乐笑着说过，后者则是搓着手眨了眨眼，满脸的好奇：“咳，这就是最便宜的了，小师兄你不读书了？”
“读，现在应该就是在读书。”
沈铁军倒是想明白了，这摊子事儿还是他自己整出来的，重点还是在于第一次和徐老说过的话——现在第一阶段还没实现，现在想第二阶段只能是雾里看花，虽然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然而大佬们以为他没有，于是现在挂个足够高的副职，来汇总资料研究。
陈晓云终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你现在当官了？”
“如果你认为级别是官的话，那是的。”
沈铁军摸了摸鼻子，能够让秘书处主动跑家来做服务工作，12级再怎么说也是个高级干部了，开口道：“我现在是农业部菜篮子工程筹备办公室的副主任，级别是12级，当然在我接下证件的时候，我的前途也算是和这个工程挂在了一起，可要是不接，以后就只能在研究和企业之间选择了——”
你自己提倡的事儿，自己都不去干的话，那就永远做你的研究吧。
陈晓云笑了，好似松了口气，面颊微红：“恭喜你，铁军，我还担心你会真的远离这个圈子，从而白白的浪费了国家给你的这些荣誉，虽然是你应该得到的，可没有恢复高考考研，你即便是再有本事，要么烂在泥里要么只能阿谀奉承，那些才是你不愿意做的吧？”
当时沈铁军在刘丽婚礼上的表态，可是让其他所有知青都大吃一惊，大家伙之所以拼了命的复习，还不是为了拿到挤进那个圈子的机会？
只是说话的人是沈铁军，碍于他头上的名头没人敢说出来，然而在心中腹诽几句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大家分开时间并不长，对于友情会变质的认知也不深，直到此时此刻。
从1977年冬到1981年春，四年的大学生活虽然还有一个学期，然而对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幸运儿来说，有些人是早已进入了实习单位，有些人则心中忐忑会分去哪里，无论心情怎么样，大学的生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面对着毕业，许多的大学生陡然发现，过去的四年是那么的快，好似一转眼间就没了，入学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然后清醒过来就该为去向而担忧了——
“第一批大学生的分配还是不错的。”
沈铁军开口说了，当然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不错，十几年来第一批接受了正规教育的存在，对于十几年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各行各业来说，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你不想读研了？”
“我——我今年23了。”
陈晓云说话间神情一黯，扫了眼沈铁军：“我比大梅还大一岁。”
“我知道，你比我大哥小四个月。”
沈铁军下意识说了，接着便笑起来：“当时还是小七从小丽姐那问出来的，你屋里坐会，我姐快来了，晚上吃完饭再走。”
“我也会做饭的。”
陈晓云说着跟着沈铁军到了厨房，王乐经过这会也搞清楚这俩是什么关系了，都是曾经下乡的知青，他也是一份子，不过和人家相比他是自己跑回城的，人家是直接考回城的，不过现在混的也不错，只是搞不懂12级干部是什么官，抽空到了后院找到李老头开了口：“师傅，12级是什么官？”
李老头转头看了看赵老头，后者正拿着家伙什修补立轴上的破损，听到后头也没回：“级别是厅级副职，在京为司局级，在地方就是正局级，在军则为副师级，怎么，你老丈人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