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槐桐5号后,秋佩一直没再见到过郁知林。
每次开门声响起,秋佩的神经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原本亦师亦友的宽厚长辈,如今却成为秋佩最害怕的人。
但是,这一天还是无法避免。
这日,秋佩下楼来到客厅,郁先生已经在那儿了。
秋佩拔腿就想走回三楼,却被郁先生叫住。
“秋佩,过来。”
秋佩低着头,来到郁知林身边。
“原本,这里挂着荷兰抽象派大师蒙德里安的画作。那是静文最喜欢的一幅画。”秋佩还是第一次听郁知林提起有关田静文的往事。“那幅画,我辗转托了很多朋友,花重金才买到手。”
“郁先生,我想,这与我无关。我能回去了吗?”秋佩并不看向郁先生。
郁先生也并不理会秋佩,径自说道:“后来那幅画,被我收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下了。听你提起过,你喜欢恬静的山水画,这幅画,你还喜欢吗?”
秋佩一愣,这幅山水画是为她而挑的。
“你现在是不是很惧怕我,觉得我像个恶魔?”郁先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难道不应该这么想吗?你和你的那些股东狼狈为奸,陷害一冰的爸爸。你们这些商人,颠倒黑白。就连家中的白狗,也能取名叫黑豹!”秋佩是真气过了头,连日来积压的愤怒好像在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郁先生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着,表情严肃地能看到额头的青筋。
“秋佩,我在你心里,已是如此不堪了吗?”郁先生转向秋佩,“你记住,有些事情,的确是权宜之计。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伤害一冰的事情。”说罢,转身离开。
这天下午,秋佩接到赵秘书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参加家庭晚宴,一会儿接秋佩试衣服、做发型。如今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秋佩只是逆来顺受地接受命运的摆布。
晚上六点,秋佩随郁知林来到郁家。郁家别墅不像槐桐5号那么低调,而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装饰得富丽堂皇。
郁知林将秋佩的右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上,穿过露天泳池和大厅,来到同样装修典雅的餐厅。
进门的一瞬间,秋佩呆在了原地。
椭圆形的餐桌席上,穿着休闲西装的郁文竟坐在一侧。
他已经回国了?
郁文看到秋佩也是惊讶万分,但看到秋佩的打扮,以及挽着她的郁知林,惊讶瞬间就被悲伤所淹没。
郁知林牵起秋佩的手,扶她坐到餐桌另一侧。
“父亲,这位是叶小姐。您上次见过一面。”郁知林有礼貌地说。
郁老先生这次的神色有所缓和,想必是郁知林提前打过招呼。郁老先生只是说道:“叶小姐,不用太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郁知林随后一一向秋佩介绍了家庭成员,俨然像是一个未婚夫的角色。介绍到郁文时,郁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是碍于郁老先生在场,才没有发作。
这一顿饭,大概是秋佩有生以来吃过的最艰难的一顿。秋佩根本不敢看向郁文。他现在,一定恨透了自己。
最后一道甜点上桌之后,郁文就提前离席了。秋佩眼眶中积累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秋佩任凭泪水在脸上恣意。郁知林不动声色地,递上来一张纸巾。
一路无言。回到槐桐5号,秋佩逃也似的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眼泪如决堤的江河奔涌而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门开了,来人的步履有些蹒跚。随后一双大手笨拙地将薄被盖在了秋佩身上。秋佩一把扯开杯子,扔到地上。
“我就让你这么厌恶吗?”郁先生的声音出奇地阴郁,周身都是浓烈的酒气。
“是,我讨厌你,我恨你!”秋佩抬头看着郁知林,眼泪不住地滑落。
郁先生盯着秋佩,眼中似乎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然后突然俯下身,一手紧紧抱住秋佩,一手将秋佩反抗的双手绑在身后,火热的唇就不由分说地盖在了秋佩冰冷的嘴唇上。在酒精作用下,一向儒雅的郁先生此刻却粗暴地吮吸着秋佩柔软的嘴唇,好像要把瘦弱的秋佩揉成灰烬。
秋佩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一开始被风暴卷席着逐渐沉沦,等到意识清醒过来时,就拼死在郁知林肩上咬了一口。郁知林这才条件反射般松开秋佩。
秋佩拿起旁边的枕头,遮盖住衣衫不整的自己,紧紧地蜷缩在床头。
郁先生这才恢复了理智,后悔地说道:“秋佩,对不起。”
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