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司豪都是神族!我们是同族!”
“而且他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
……赤炼带着悲腔喊出来的话让杨夜很吃惊,甚至有些震撼。
之前,杨夜呗杨老太太欲说还休的话点醒后,曾经想过关于赤炼的事情,是的,赤炼还活着,一直到今天,她也清楚鬼族和领主司豪之间的仇恨,但是她一直没有任何作为,只是在安排着杨夜的成长。
杨夜猜测过,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赤炼也是神族,他和领主司豪同宗同族,无法过多参与,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杨夜却从赤炼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这太意外,也太复杂了!
司豪是赤炼的亲弟弟,那不是也意味着,杨夜和司豪也是亲戚?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样的事实,让杨夜难以接受。
“你明白了么?孩子,你明白我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了么?”赤炼开始平静了语气,尽量控制着眼泪:“尽管司豪有太多过错,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且你是我的孩子,难道要我送你去和他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杨夜一瞪眼,接着稍一犹豫,冷笑了起来:“不!司豪是我的仇人,我找他是报仇雪恨,根本谈不上自相残杀!我不认识他,更不承认你所谓的我和司豪的关系!”
杨夜说着,震惊的感觉已然消逝,心中的愤怒一点点再次聚集起来,不断燃烧,升温。
很明显,司豪是赤炼的弟弟,这在域界不是什么秘密。浮生、洪花斗泰他们都清楚,只不过都没有告诉杨夜,而杨夜此时此刻也忽然想到,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在司豪不留余地,带着杀意对付他们的时候,甚至在使出凶狠招式,把杨夜置于死地的时候,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也早就知道,这鬼族赤匕和他的关系!
他心里还有亲情么?他还念着血缘关系么?没有。所以,司豪是敌人,是仇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孩子,我不是想劝你放弃,而是因为。我真的很矛盾,”赤炼走近了杨夜一步,再次伸出手轻轻摸着杨夜的脸颊:“你应该明白的,孩子,我想给你有个交待,也想给藏刃一个交待,但我更想对得起神族,和我那个做了错事的弟弟啊。”
“做了错事?他的所作所为,算是做了错事?”杨夜此刻已经对赤炼有些恼怒了,尽管他理解赤炼心里的矛盾和挣扎。但是对于赤炼这般的优柔寡断,为亲弃义,还是让杨夜感到难受,感到震怒!
“孩子,你怪我吧。但是我真的下不了决定,我真的……”赤炼说着话,又有些动容,眼圈又红了起来。
但是她的话,却被杨夜生硬的打断了!
“赤炼,有些事我不知道。而有些事,你也不知道。”说着,杨夜也抬起手。慢慢把赤炼的手从自己脸颊拿下,握在自己的双手中。
“我不知道?”赤炼诧异了一下。
“我告诉你,鬼祖藏刃和你的结合,不是什么缘分天注定,也不是什么情浓化不开,你和藏刃的邂逅,重逢,交往,直至相爱,都是神族司豪一手策划的!”杨夜轻轻握着赤炼的手,声音却十分凌厉。
“什么?”赤炼大吃一惊的样子,身子向后恍惚了一下,却被杨夜稳稳的拉着。
“他的目的就是制造鬼族的事端,给鬼族扣上一个异族相通的罪名,好可以乘机铲除鬼族!”杨夜继续声色俱厉的说道:“就好像当初的圣族一样,司豪感觉到鬼族这样强大下去,会威胁到神族,或者说,威胁到他自己,所以必须要把鬼族扼杀在不断壮大的萌芽状态之中!”
赤炼呆愣着,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愣得有些失神。
“我能记得这些,还得谢谢你。”杨夜的语调降低了一些:“是你恢复了我的所有记忆,让我连一些自己都在淡忘的事情全部记了起来。”
“不可能!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啊!”赤炼忽然爆发,尖声的叫了起来,同时一下甩掉了杨夜的手。
杨夜依然平静着,目光却还是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你可以回想一下你所知道的,司豪的所作所为,然后找一个我有必要骗你的理由。”
赤炼呆愣着,仿佛在回忆,也好像在滞愣着神经。
“这些事情是黑域主为了活命告诉我的,浮生和洪花斗泰也都听见了,那种情况,黑域主绝对不会撒谎。”杨夜继续说道:“而且,赤炼,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死了的,对么?是神族司豪杀的我,对么?而他在杀我之前,就知道我是他姐姐和藏刃的孩子,对么?”
一连串的质问,让赤炼彻底崩溃,全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身子也慢慢瘫软,终于跪坐在了地面上,单手捂住了嘴唇,低低的失声哭了起来。
杨夜低头俯视着哭泣的赤炼,轻轻叹了口气,走了一步,也俯下身去,单膝跪下来,跪在赤炼的身旁,低声说道:“我可以叫你母亲,是么?现在是你造就了我,让我一步步的知道了一切真相,我心里带着鬼族的仇恨,这个仇我不能不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仇恨,也是整个鬼族的仇恨,更是你的仇恨,你和你至爱藏刃的仇恨,是么?”
赤炼听着,缓缓抬起头来,直直与杨夜对视着,终于轻轻的,若有似无的点了一下头。
“我没有那么伟大,把自己当成域界的希望,我只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自己所负担的仇恨,这种仇恨让我不能自抑,”真诚的看着赤炼,杨夜一字一句的说道:“况且,现在我有一些朋友,都在司豪那里,我必须去。”
赤炼怔了一下。轻轻低吟了一声,在杨夜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了身。
“告诉我。洪花斗泰、烈日和兰妖斩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必须马上去。我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事。”杨夜说着,表情疼痛了一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傻弟弟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赤炼肩膀颤抖了一下,头更深的向一侧扭了过去。
“母亲,而你这个弟弟。已经不配做你的弟弟了,从你成为他所利用的工具的那一天。他就已经不配了,我说的对么?”杨夜的声音温柔起来,抬手轻轻搭住了赤炼的肩膀。
赤炼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后,单手轻轻牵住了杨夜,转身向着大厅一侧走了过去。
杨夜犹豫了一下。顺从的跟随,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激动。
大厅一侧,有一个偏门,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鬼脸,那双眼睛如同有生命一般,看到赤炼和杨夜走到面前,忽然一亮,接着,那偏门竟自动的缓缓开启。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三面石墙,没有窗户。
在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石台般的高桌,那石块是暗红色的,上面也雕刻着熟悉的花纹图案。
高桌上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那盒子没有任何花纹图案,光滑的表面看不出质地,却让人感觉十分肃穆,沉气。
赤炼带着杨夜走近,双双站在高桌前面,互相轻轻对视了一下。杨夜从赤炼的目光中。感到了复杂的情感,有期待,有不舍,有犹豫,有伤感。
赤炼慢慢抬起手,指向了那个盒子。杨夜迟疑了一下,随着赤炼所指,也看了过去。
那盒子上面,是一个右手形状的,五指张开的微微凹下的印记,杨夜一怔,扭回头去看赤炼。
赤炼点点头,示意杨夜把手伸到上面去,同时目光瞬间闪亮,轻声说道:“犹豫了太久了,此刻下了决定,我感到很轻松。终于可以把鬼族至高的鬼能传给你了,孩子,伸出手去接受吧,那是藏刃的一切,也是鬼族的一切。”
杨夜看着赤炼,也轻轻点了点头,慢慢伸出手。
而与此同时,赤炼在一旁继续轻声说道:“带着鬼族的至高能力去报仇吧,我相信你的话,孩子,伸出手,完成神族和鬼族真正的结合,相容最强的力量,你是第一个同时拥有鬼族和神族力量的修仕,整个域界,也许将因你而改变……”
随着赤炼轻柔而又激动的话语,杨夜也慢慢伸出了右手,轻轻顺着那盒子上面五指凹下的痕迹,按了下去。
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偏差,如同那五指凹下的痕迹,就是根据杨夜的右手刻模打造的一般!
而当杨夜的右手按进了那盒子上凹下的手型印记时,整张暗红石砖的高桌都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杨夜正有些诧异,忽然之间那盒子竟然开始从红石桌面上缓缓沉陷了下去!但是从桌面上,却看不到任何裂痕或者缝隙!这一瞬间,那桌面如同一处平静的**,而盒子正是缓缓沉没于这不可详见的**之中!
杨夜一愣,下意识地想抽回右手来,但是那右手,已经如同与那盒子上面的五指凹下印记相连相溶一般,完全生长在了一起!无论杨夜怎样用力,已然无法抽回手臂了!
“别紧张,孩子,那是过程,”赤炼在一旁平静的看着,轻声安慰道:“你会得到真正的鬼徽,它将带给你无穷的,至高至强的鬼族能力。”
杨夜寻声扭头去看赤炼,却在这一刹那之间,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随着那盒子,整个深陷进了桌面当中!
也是在这一瞬间,一股异样从杨夜的右手手掌传输了上来,杨夜清晰的感觉到,那是十分平静,深沉的一股力量,如水一般流淌,又如火一样燃烧着,顺着他的右手开始飞快的进入了他的手臂!
初感觉,只是一股热量,细细微微的热量在传输。有些沉积,甚至有些软弱,但仔细感觉却足以发现,那股力量,如同一头沉睡的猛兽一般,此刻的宁静,却蕴涵着不可想象的巨大爆发。
随着那股力量的传送进体内,让杨夜惊奇的是,自己体内的神能竟然也开始有了反应。
那神能从杨夜体内闪现一丝感应,仰起头来。先是警觉,之后竟开始欢快起来。在杨夜全身欢腾着,蹿跃着,如同此刻传输进来的这股能量,是它久违的好友一般,充满愉悦。
而此刻,杨夜的双眼在流泪。那眼泪不是由他所控制的。完全是不由自主便倾泻出了眼眶,并且,内心深处的那种淡淡地哀伤再次浮现,全身的肌肉在一颤一颤地膨胀着。
而杨夜自己都能感觉到,双眼射出的目光,如血一般猩红,如残阳一般透着微微的,慑人心魄的隐亮红光!
全身在流淌着一种熟悉的,愉悦和哀伤掺杂在一起的奇妙感觉,但杨夜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增强,而且是以难以置信的幅度增强,无止境的增强!
这就是鬼能么?这就是鬼祖藏刃留给我的鬼能?我终于得到鬼能了!我是鬼族赤匕!
一股**开始在杨夜内心里荡漾开来,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鬼能传输进他体内的这一刻。原本就存在体内的神能、邪能、骨能全部活跃了起来,如同在对这样一种力量的到来表达着敬仰和朝拜!
于是,在没有半点异样感觉的前提下,杨夜知道,自己体内的神能和鬼能相融和了,融和的这样简单,这样顺畅,这样默契,这样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轻而易举!
满头卷曲的,黑红相间的头发,全部在微微飞扬起来,体内正在升腾着一股力量,形成了气流,吹散了一切抑郁和伤痛,杨夜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一直看向身边的赤炼,而赤炼却始终含笑,目光激动,不言不语。
右手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但杨夜在抽回自己右手的同时,猛然感到手心有些异常。
仔细看去,杨夜竟然发现,在自己的手心处,薄薄的皮肉之下,凸显出一块圆形的徽章痕迹来!
它怎么会钻到我的皮肉下面?
诧异着,杨夜眼睁睁看着自己那皮肉之下凸显地徽章开始移动,顺着手心竟向手臂慢慢滑移了过去!
正当那皮肉之下的徽章痕迹缓缓滑移到杨夜右手手腕处时,忽然停止,接着如同炸裂了一般透过那薄薄地皮肉,映射出一片深黑色的光芒来!
而那徽章,也在皮肉之下“唰”的一声飞快上移,瞬间移过手臂,滑过肩膀,径直的停在了杨夜的胸口处!
一阵猛烈的震荡!杨夜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前后摇摆了两下!
而那徽章痕迹,已然与原本胸口拿出神徽与最初鬼徽的结合印记重叠在了一起!
杨夜的胸口开始发烫,那胸口正中本来暗红色的徽章印记,开始慢慢变黑,直至黑得发亮,隐隐泛起幽幽白光!
“这……这……”杨夜指着自己的胸口,惊讶的看向身旁的赤炼,同时在脑子里飞快的想起,好像是夏侯朝钧还是酋翎说过的一句话,当他得到真正的鬼能,胸口的徽章印记,就不会是红色,而是会彻底变成黑色!
我……得到了什么?
杨夜身边的赤炼,此刻已经不能把持,颤抖着嘴唇,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鬼徽,是藏刃的鬼徽!”赤炼在一旁终于激动的叫了出来:“孩子,你终于在我和藏刃的鬼遗,得到了藏刃留下的一切!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叫喊着,赤炼一纵身,扑了过来,一把紧紧的把杨夜抱在了怀里!
杨夜还在诧异着,因为就在那皮下凸显的徽章印记,飞快移到胸口,与原来的痕迹重叠的一瞬间,体内一切异样都消失了,那种让他激动万分,心潮澎湃的不断升腾的力量也消失了!这是怎么了?
被赤炼紧紧抱着,杨夜正在发愣,忽然右手开始传来一阵翻涌的感觉,那感觉似曾相识,就如同左手伸展出藏刃赤炼时一样!
下意识的,杨夜握紧了右手,顿时瞪大了眼睛!
“唰”的一声,右手背处,竟然也伸展出来了一枚匕首来!但那绝对不是藏刃赤炼!因为那匕首周身黑色,泛着黑光!同时带着整条右手臂,都有在沸腾,在燃烧的感觉!
“这,这是……”杨夜无比惊讶,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臂,和那意外伸展出来的如同孪生的藏刃赤炼,目光震惊。
赤炼也已经看到,于是慢慢后退了一步,离开了杨夜的身边,抬手擦着眼角,激动的一笑,看着杨夜右手伸展出来的那黑色匕刃说道:“这是神魂鬼魄,孩子,你终于,彻底变换成了真正的神族鬼族结合——域界空前绝后的赤匕了!”
“神魂鬼魄?”杨夜低声惊叫了出来,把右手举到自己面前看着,上下打量着那把全黑乌光的匕刃,然后稍一犹豫,又举起左手来,猛一握拳,“唰”的一声,藏刃赤炼立时伸展出来,映出一片鲜红!
赤炼在一旁看着,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激动而又伤感,在心中轻轻默念着:藏刃,看,我们的孩子,赤匕,现在终于完整的站在我们面前了。
的确,此刻的杨夜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顺利得到了至高鬼能,一切尽在他掌握中,越来越变成最强者,现在的杨夜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赤**布满黑色图腾花纹的上身,穿戴着昔日藏刃的腰带、裤子和长靴,一头红黑相间的卷曲头发遮住双耳,面色沉静,目光如炬。
左手藏刃赤炼,右手神魂鬼魄。
全新一般的杨夜,此刻赫然与赤炼站在刚刚的那处大厅之内。
双手一松,藏刃赤炼和神魂鬼魄,全部收缩回了左右手臂之中。
“神魂鬼魄和藏刃赤炼一样,都是我和藏刃结晶而成。”赤炼轻声对杨夜解释道:“藏刃赤炼融进可我和藏刃的鲜血,而神魂鬼魄,却蕴含了我和藏刃的原身。”
“我知道了。”杨夜点点头,目光闪动。
而赤炼却依然直直的看着杨夜,没有任何动作。
“送我去吧。”杨夜看着赤炼,低声催促着说道:“母亲,不用再犹豫,那不是你的弟弟了,他只是十恶不赦的神族司豪啊!”
赤炼点点头,微微皱眉:“不是的,孩子,我担心的是你。”说着,轻轻向前几步,抬手按在了杨夜的胸膛之上:“你知道的,现在浮生和洪花斗泰等人,全在司豪的手上,我不知道……你一个人,你明白么孩子?你现在去的话,是你自己一个人,面对整个域界啊!在司豪的带领下,整个域界的族类,都会与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