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舞台

墨,庞路城外的山间,点点光斑在黑暗中汇聚成潮,的魔法光亮向着山脉四周扫射,数百人的搜索队,以飞快的速度扫荡着巨大的山岭。

“暗系魔力、变异性生命魔力急剧升高,大家当心不死生物!”

“确定逃离者的大概方位,东北,洛米遗迹!”

作为团队中的监控者,以感知为主要修炼方向的灵系魔力者以他那超越常人数十倍的扫描能力感应着空气中传来的魔力波动,并且对整个队伍做出预警。所谓灵系魔力者,实际上也就是一般所谓的精神魔法师,二十多年前光神宫的大清洗之后,如今除了一些势力的高层,恐怕就只有光神宫敢修炼这一系的人才而不被视为异端了。

夜空中弥漫着因亡祷而来的死亡气息,一如这人预警的那般,各种已经在森林中死去、腐烂的大小动物尸体恢复了行动能力,不时从黑暗中飞扑而出,对搜索的队伍进行不断的拦截或骚扰,当然,对于这支成员力量大都已经达到八级、九级的团队来说,这些骚扰不会带来任何的伤害,顶多就是让人心中烦闷而已。

不过,被探测者所定位的追踪方向,仍然在主持这次围杀的几个领导者心中产生了一些震动。

“洛米遗迹,那是远古怨灵塔的废墟,他为什么要去哪里?”

“虽然隔了一千八百年,但这些废墟里还是有黑暗气息的残留。亡祷应该可以跟这些力量产生共鸣,不过,难道这两个家伙真地打算直接扛上我们所有的人?”

“他们受伤很重,再要像刚才那样通过神器透支力量逃跑已经不可能,估计是要背水一战了。”

“这次的事情如果完不成,对于太子殿下,我们无法交差,无论如何,只是两个受了重伤的人而已。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不知道你们光神宫这边的意思怎么样?”

“克林顿主祭阁下安排了这么多的人力仍旧让人逃了,回到圣伊洛,我们都会被别人嘲笑死的。我们当然也不会放弃。”

传说在圣子天一的时代之前。大地之上分由人族与魔族统治,这片大陆被一条深达千米,上上下下寄居了无数魔兽的大裂谷分割开来。大地东边一侧是人族统治单维尔顿,西面一侧则是魔族统治地裴多撒卡。东面的大地上,建有无数汲取天地光明力量巨型圣光塔,而在西面,则有着无数汲取黑暗力量的怨灵塔。千百年来。两片土地上生存的种族各自个被光明或者黑暗地力量所熏陶,一旦去到另一片土地,便会产生强烈的不适。这才是种族分歧的根源。

两种不同的巨塔年年月月地汲取力量。到了战争之时。便成了强大的战争辅助工具,通过它。魔法师们可以调动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从而使出最可怕的魔法,战士们也能够在本族地塔下得到本身的增强。这样的巨型战争堡垒无法破解,因而千余年地历史里,人族与魔族地战争都只是来回拉锯,谁也无法获得真正地好处。

直到一千八百年前圣子天一的时代,人族一方为了取得更大地战果,出动了由黄金龙领主死后怨灵寄生的奥哈巴姆怒龙炮参战,炮轰魔族的第一坚城伊斯坦,结果却由于无法掌控住巨炮的力量,导致龙魂苏醒,战局失控。在大裂谷的前方,当时的圣子天一,光神宫圣女海雅,联合最神秘的魔族大祭司联手对抗失控后的机械巨龙,最终在两座上位怨灵塔的帮助下,魔族大祭司通过亡祷骨笛使出了亚禁咒“最后的晚餐”,再次将龙魂压制。

然而在最后,那一记饱含怨恨的怒龙炮击轰入了大裂谷之下,这一发炮击在后来引起了最可怕的连锁反应,无数魔兽从大裂谷中冲出,延绵数千里的大裂谷全面坍毁。这些力量远超智慧生物的超阶魔兽又带动起了无数存在于世间的魔兽力量,最终引发了足以灭世的“太古兽奔”。在这一场灾难之前,大地之上所有的文明都遭到了无差别的毁灭

太古兽奔平息之后,剩余下来的各种族人数不到之前的两成,几乎所有的怨灵塔与圣光塔都被摧毁,人魔之隔由此打破。真正的血缘高贵的上位魔族,在那之后便已经灭绝。时隔一千八百多年,如今的庞路城郊,便有着这样的一座怨灵塔遗迹。

漫长的时间风化了曾有的文明,如今这里纵然还能看出一些坍圮的残,大都却也不太明显,风沙抹平了人工建筑的菱角,土地上长满各种杂草,此时却也都因为冬季的来临而变得衰败,凹陷下去的地方变为小湖泊,仍旧突起的地方形成小山丘。只有飞到高出临空俯瞰,才能隐隐发现一个巨型四方阵的轮廓。他们所要追捕的人,此时正穿着单薄的囚衣,凌空飞起在废墟的中央。

点点黑气,从废墟的土地之中渗出,半空中的少年就用那种死寂而冰冷的目光望着两侧山上呈半月形合围而来的追兵。在他的身边,缭绕而成的黑色气旋依旧聚成魔神的样子,令外人看不清丝毫的虚实。

追兵在遗迹的外侧停下,随后,天地都静了下来。夜空中抚过的只有风声。

片刻,有人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他们都已经重伤了,不足为惧,魔法师联手压制黑暗魔力,其余人”

“杀!”

几乎与这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半空中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双唇之间,吐出了这个饱含凶戾的单字。

敌人如潮而来。

星空下,他缓缓抬起了双手,将那神秘的骨笛放到了唇边。清幽的笛音在夜空中婉转而起,即使穿着破旧单薄地囚衣。他却仍旧保持着最为优雅而高贵的姿态,将充满血腥的战场、满是荒凉的废墟,化为最明亮的舞台。

或许……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次演出了……

九月。帝都。

连绵的阴雨已经在这座大都市里驻留了好几天,曾经热闹繁荣的阿特罗卡都城,如今只是一片阴暗肃杀的场面。大队大队地士兵、执法者不时从街道间穿过,偶尔便从哪个地方传来了抓人或杀人的骚乱。普

民出门,时常便会遭到盘问或是检查,曾经繁荣的酒如今大部分都已经关了门。这一切,全是因为两天前发生地那件事情:布兰特大帝驾崩。

这些年来。布兰特大帝一直病痛缠身,极少参与国事,但无论如何,因为有这样的一位皇帝在。这个大帝国始终没有遇上太大的灾劫。然而前段时间伊夫利特家族叛变,不仅对帝国实力造成巨大的打击,同时也传出了布兰特大帝已经化为恶魔地谣言,好在布兰特大帝在那时及时现身。以绝强的武勇将这个谣言洗刷掉,帝国的民众才终于从伊夫利特家族的打击中找回了一点希望。

然而两天前,布兰特大帝地一位私生子从外地赶来,据说找到了传说中可以解除一切诅咒的月之石。没想到这位名叫文森特的皇子根本就是丧心病狂地恶魔,他拿来了假地月之石用以治疗,直接导致了皇帝地丧命。太子腓烈特发现之后。调集力量予以围剿。本身也是奋不顾身地与之战斗。然而这名身负“末日战天术”的异端实在太过厉害,太子殿下纵然拼到身负重伤。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皇宫杀出。

此后,光神宫配合着太子地力量在城内搜捕恶魔的藏身之地,剪除恶魔的党羽,操办布兰特大帝的丧事。还好两股力量反应得当,因此帝都才没有出现更大的乱子。当然,等到皇帝的丧礼完毕,这位勇毅兼备的皇太子便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由于有光神宫的,其余几位力量不够的皇子基本上连抗议的余地都没有。在阿特罗卡近年来的历史上,这或许是一次最和平的皇位演变了,想想就值得庆贺。

当然,唯一麻烦的事情,就是原本已经推延到现在准备举行的十七国联盟会议又得因此而推迟月余,得到了国内的研究结果,陆续返回的各国代表恰巧赶上了这次丧礼。当然,太子殿下也是相当的懂礼貌,这几天来,他一直拖着重伤的身体去往各国代表的住处亲自道歉,毕竟,半兽人的到来,这才是整片大陆事务中的重中之重。

“所以说,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分寸拿捏准确,有章法、有孝心到令人感动啊。也许他真的能当一个好皇帝呢,呵呵……”

小小的酒馆之中,三个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物坐在角落里,语气戏谑而嘲讽地谈论着这些事情。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里,如果是平民做出这样的打扮绝对会立刻被抓到监狱里去关起来,不过,三人的斗篷之上,都挂了一颗直属于皇太子的执法队标志,行走之间,也就没有了这层顾虑。

坐在打开的窗户边,三人之中身材稍显纤细的女性成员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言语,她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雨,略显落寞的目光从斗篷下射出。靠里侧的那名男子用手巾擦拭着圆形的晶石眼镜,偶尔说上一句话,靠外侧的男子便毕恭毕敬地听了,点头附和。

“不过,空有抱负,却完全没有与之相对的能力与自知之明,这个评价其实真的很适合他。现在为了剪除对手而借助这方面的力量,那方面的力量,被人利用了也只能吃亏。他大概是认为只要真正登上了皇位,就能将一切付出的都拿回来吧,呵,只可惜到那时,他就真的连翻本的资产都没有了……我现在期待的,倒是那位凯瑟琳夫人能够用怎样的动作来力挽狂澜……”

根据熟人的认知,每次在擦眼镜的时候,他的话便会变得特别多,待到将眼镜戴上,那人拿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随后,小酒馆的老板走了过来,将一张两指大小的羊皮纸交到了他的手上:“拉塞尔老师,圣地的消息终于传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窗边那始终冷漠的女子似乎也有了一丝震动,戴眼镜的男人放下酒杯,拿着那羊皮纸看了几眼,随后双手一搓,整张纸条都化为了粉末消散在空中。这种层次的消息,坐在外侧的男子不敢开口询问,然而眼见窗边的女子有兴趣,戴眼镜那人却笑了一笑:“事情有些失控,但总算没出大漏子,地下传来的攻击太厉害,丹持最终不得已解放了‘希望’,由它自行做出反应,总算是挺了过去……”

听了这个消息,女子目光一颤:“它现在还只是世界之蛋的状态,你曾经说过,解放它会产生很糟糕的后果,你……”

“呵呵,谁知道呢,或许这个最糟糕的后果,最终会走向最好的未来也说不定,命运总是很难预测的,不是吗?”

女子一阵无语,眼前的中年男子总是这样,他心中想着什么,几乎永远不会有人可以猜到。片刻之后,那男子站了起来:“亨克,你暂时留在这里。”

“是的,拉塞尔老师。”

“另外,海茵,跟我去看一样东西吧。”

“什么?”

“或许是……你会感兴趣的东西,我一直在考虑该不该让你看到,但反正……也是最后了,跟我来吧。”

女子跟随了那中年男子,走出小酒馆,在路上看了一会儿,大量的士兵从街道的那头警戒而来,路边的行人几乎全部被赶开,但自然没有人赶他们两位。片刻之后,华丽的皇室车队从街道那边行驶而来,显然,太子殿下正从哪个国家使臣下榻的地方拜访回来。

当前的十余辆马车一阵风地行驶了过去,但最后的一辆马车却在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有人打开了车门,将两人迎了进去。这辆车内所坐的,正是执掌着腓烈特的禁卫执法队,如今被太子倚为左膀右臂的大臣切兰。西蒙斯。

两人进入马车,一关上车门,这位如今可以一手遮天,身材微胖的黑暗大臣便首先恭敬地给两人让了坐:“拉塞尔老师,海茵小姐。”

“他现在是准备去那里吗?”

“是的。”

“嗯,那就没白来。”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拿出两条黑色的蒙面巾,自己戴上一条,另一条递给了海茵,“戴上吧,注意别让腓烈特认出你来。”

街道之上,马车破入雨雾的阴霾,跟随着前方的车队,片刻后,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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