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来,割股充饥!我冲到凌厉峰面前,撸起他的衣袖,手臂都是好好的。我望着他,感激并猜测的问:“你不会是割你大腿的肉烤来给我吃吧?”
“啊?”凌厉峰一愣,然后他缓过神来,忙摆着双手,说:“没有!没有!”
“那你哪来的肉?”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感动的等着他的答案。
他有点不自在起来。挠挠头,很为难的说:“你误会了!我没那么伟大!其实那肉是、是……”他吱唔半天不肯说。
我开玩笑的说:“难不成你给我吃的是蛇肉?”他点点头。我脸上的笑容刹时僵住了,“真的是蛇肉!”
“就是那两条黑花蛇。”凌厉峰歉疚的低下了头,声音低得我听不清。
我看着他,想起那两条被钉在树上扭动的黑花蛇,浑身麻阴阴的,头晕晕的。突然我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着,可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呕不出来。“我真是被你害惨了。”我红着两只眼睛怨着凌厉峰。
“我也是没办法嘛!不吃东西,怎么有体力逃出这丛林呢?”凌厉峰过来扶起弯腰干呕不止的我说。“再说蛇肉也是大补……”
他一提到蛇,我又开始干呕起来,我摇着手让他不要再提蛇。“好了!别在提了,再提那东西,小心我跟你急。”呕了好半天,我直起腰警告着凌厉峰。
其实,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已经吃下去了,还能怎么样呢?即使吐出来也无济于事了。索性不吐了,就当尝野味了。想到这,我感激的对他说道:“凌厉峰,谢谢你!”他傻愣在那望着我,可能是在想我太喜怒无常了吧。“真的!我是真心谢谢你的。”我低头抹了一下眼睛,拉过他,坚定的说:“我们一定能甩掉那些恶魔,逃出丛林的。”
天在我们匆忙前行时亮起来,我不知道那些受过训的恶魔跟没跟上我们,我和凌厉峰还在丛里林寻找着出路。我不知道,我们在没过膝盖的荒草、刮着衣服头发树林里走了多久,反正我胃里那些令我恶心的蛇肉已经消化掉了,因为我又感到饿了。
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跟皮肤粘在一起,流淌下的汗水像小虫子在身上爬,痒痒的。我用衣袖擦着头上和脸上的汗水,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枝叶射进来的阳光是酷热的,酷热的太阳吸吮着树木的水份,草木上方水蒙蒙的,晃歪了人的影。酷日炎炎连鸟儿的叫声都有气无力的。不经意间,我已经在异国度过了一个春天!
什么东西拌住了我的脚,还在望天的我都没来得及叫就实实在在的趴在了草丛里。人说做事不能三心二意,看来走路也一样,东张西望、三心二意就会像我这样摔个大马趴,连叫的功夫都不给。
我趴在草丛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抬起头。咦!这圆不溜、白白的什么东西?我伸手去抓,连身上的疼都忘了。两个圆圆的大窟窿,一排龇出的乳黄牙,这是?我瞪大了眼睛,刚才还热得流汗的我,这会儿浑身寒战。“骷髅啊!”
我的惊叫着,树上的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飞上云天。
骷髅头被我抛了出去,我慌忙向起爬,可脚就像被一只手抓住了,怎么拽、怎么薅,我的脚还是在草丛里动不了一步,我吓得喊叫着。
在我前面的凌厉峰跑了回来,“怎么回事?”我指着被我扔出去的骷髅头,说不出话来。“快走!你刚才的叫声肯定会把他们引来的。”凌厉峰拉着我就跑,我又趴在了草丛里,我觉得自己的脚掌骨被掰断了。凌厉峰扶起我,拉着我还要跑,我拽住他,指指我的脚。“怎么了?”
“被、被、被抓、抓住了。”疼痛总算使我说出话来。他扒开荒草,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握住了我的脚。已经没了肌肉牵引的白骨竟然还能握住我的脚?莫非这白骨成精了!凌厉峰掰着紧握着我脚的白骨手,却怎么也掰不开,相反那只白骨手握得我的脚越来越紧了。他又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着,可是掰开了这个,合上了那个,凌厉峰的汗答答的滴到白骨手上。“算了!”我闭上了眼睛,我认命了。“你快走吧!那些个恶魔追来,你我都逃不了。”
凌厉峰不说话,只是想尽办法掰着握着我脚的白骨手。我蹲下来,“快走吧!”我催促着他。他不理我继续掰着那只白骨手,“难道你要留下来跟我一起死吗?”我奋力的把他推了出去,凌厉峰坐到草丛里,我也歪坐到了地上。
凌厉峰爬过来坐到我身边,“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以后的日子,都要有我陪着。”
“为了一句承诺,连命都不要了吗?”我的泪流了下来。
他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水,真诚而又严肃的说:“对于我来说不只是一句承诺。”
我没法不感动,在这个越来越功力的时代,有谁会为了一句承诺连命都不要了呢?朋友!生死之交!这是最好的诠释吧!我好庆幸,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令我木秭华平凡的一生中不再有遗憾。
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们俩低头望去,紧紧握着我脚的那只白骨手竟然化成碎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凌厉峰瞪着两只俏眼,说不出的兴奋与快乐。我们又有了生的希望,他拉起我,原本以为断了的脚掌,却还可以走路。我们在丛林里奔跑着,为了生的希望。
没跑多远,我们俩就停了下来。眼前遍地的尸骨,不是触目惊心可以形容的。白花花的骷髅头骨滚落在周边的草丛中,散了架的、还连着的人体白骨或七零八落、或堆摞着,还未烂尽血肉的尸身横七竖八的卧在荒山,爬满白蛆的尸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首、横遍荒野。比指甲还大的绿豆苍蝇‘嗡嗡’叫着在尸堆中飞来飞去,到处乱撞。
恶臭袭来,直感到有什么东西涌到喉头,冲出嘴巴,到最后连胃里的酸水都吐没了,直吐到眼前发黑都停不下来。“前面没路了。”我一边呕,一边对凌厉峰说。
“用手臂掩住口鼻,我们冲过去。”说着凌厉峰用手臂掩住了嘴和鼻子,拉起我向前跑。
“要从这些尸骨上踩过去吗?”他们被抛荒山野岭,暴尸荒野已经很可怜了,我们还要从他们的尸身上踩过去。
“快呀!他们已经追来了。”凌厉峰焦急的催着我,同时拉起我的手捂住我的嘴和鼻子。我知道如不掩住口鼻,就是那臭气也会把我们熏死的。
“诸位!木秭华不知道各位为何暴尸于此的。现在我后面就有追杀我的人,也许我也会像各位一样,要暴尸于此。为了生存木秭华不得不踩着诸位尸身逃命,请诸位见谅。”说完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凌厉峰捂着口鼻,眨着俏眼疑惑的望着我。“就请诸位,帮木秭华逃过此劫。”直起身,我叹了口气,“走吧!”
身后传来了人在树丛奔跑发出的响声,那些恶魔追来了。凌厉峰拉起我踏上前面荒野里遍地的尸体,脚踩碎骨头的声音,踩在腐烂血肉上软踏的感觉,脚踏碎了还在蠕动的白蛆,发出的刺耳的‘啪吱’声,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听得到。
无论我怎么踩踏这些尸体,他们都没有反应,而我在呼吸,在思想,我是活着的。我从来没有过如此想生的欲望,为了活着,能继续活下去,我踩踏着脚下的尸体奔跑。
身后传来一串串我听不懂的喝斥声,那些恶魔已经看到我们了。我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跑。我要摆脱那些恶魔,只有向前、向前。
枪声响起,子弹就打在我的脚下,发出一声焖响,穿进了已经死去人的尸身里。我停了下来,子弹在风中飞,擦着我耳廓边缘飞出去。我知道,他们不是不能打死我,只是警告我停下来。我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我要看看杀了我弟弟、妹妹的恶魔长的什么样。
那些恶魔竟然跟我梦里的一样,甚至连装束都一样,只不过,梦里的是两个人,而眼前是四个人。他们举着枪站在荒野的边缘,我和凌厉峰站在尸堆中间,阳光直射在这片空地上,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我抬头就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空,还有那洁白的云朵。
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只有这横尸之处空空的,没有树木只有荒草。难道这是有人故意开垦出来,专门抛尸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杀的呢?跟宝藏有关吗?
我闭上了眼睛,既然已经逃不掉了,那就从容的面对死亡吧。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恶魔追了我和凌厉峰两天两夜,终于可以完成他们的任务了。只是,凌厉峰是可以逃掉的,却要跟我一起死在这,我愧疚的说:“对不起!”我睁开眼睛望着他,“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好朋友!生死与共的朋友。”
突然那些尸体飘了起来,向我和凌厉峰前面悬浮。我们惊异的望着在空中飘动的尸体,不知所为,他们一个一个摞在我和凌厉峰面前,阻隔了追杀我们的恶魔。这些尸体真的救了我们的命,我跪下来伏地而拜。“快!”凌厉峰拉起我,向前奔跑。
我们跑过这片荒地,向对面的丛林里跑去。生死一线,就差一口气,提着人活着,松了人也就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