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又何必为难一个奴婢?”夏傲雪说道,“今日妹妹来访,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给三殿下和姐姐送来些酒菜,怕你们不能参加宴会吃不到美酒佳肴而感到伤心难过,姐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若是被三殿下知道了今日之事,免不了又要对姐姐一番责难。”
北安容下意识的摸着手臂上新添的伤,满脸都是不甘心,恰在这时,宣承恩匆匆从书房赶来,看到夏傲雪那一刻,双眼发亮,忙柔声说道:“惜时,你怎么来了?”
夏傲雪让绿波把食盒交给门房,也柔声回道:“代皇上来看看三殿下,一切是否安好?”
宣承恩却只顾一味打量着夏傲雪,完全忽视站在一旁的北安容,甚至是她决绝离去都恍若未见,
在回廊转角处,北安容以为宣承恩会意识到自己有些生气,会和以前一样追上来哄下自己,不想今日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控制不住回头远视,看到宣承恩正将自己的貂毛披风解下,轻轻的批在夏傲雪肩上。
北安容此刻才真得死心了,行尸走肉般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夏傲雪说道,“女人的嫉妒心你永远无法想象,她有多爱你,心里有多在乎你,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所以还是希望三殿下别对我太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我置身与女人的妒海之中。”说这话的时候夏傲雪还故意带了几分委屈和失落。
果然宣承恩马上就急了,“明珠,当初是我负了你,如今无论如何决不能再负你,我心里是爱你的。”
听着最后几个字,夏傲雪甚至都了几分恨意和颤抖,她直觉得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夏傲雪叹息一声,“三殿下,你都不知道我……”她把亡国后自己受的折磨说给宣承恩听。
果然,夏傲雪将北安容虐待自己事说的越多,太子的脸色就越差,到最后甚至是咬牙切齿。
“你曾经不是说想娶我吗?”
宣承恩一阵激动,正欲靠夏傲雪近点,夏傲雪不动声色后退几步继续说道:“你把我姐姐休了。”
“你果真愿意?”
“看你表现。”
“好。”
夏傲雪离开后也没回皇宫,她回了丞相府,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那些仇人被自己一步一步设计下陷入困境,她却没有更大的快乐和欣慰,如果可以,她不愿意手染这么多鲜血和亡灵,她只想好好做明珠公主。
院子墙边有道人影一闪而过,绿波掩嘴而笑,借口身子不适,先回去自己屋子去了。
“想我了吗?”熟悉的声音话音刚落,夏傲雪就落入一个温暖而又安稳的怀抱,夏傲雪无奈道:“不怕别人看见?再说晚上不是刚见过吗?”
“看见又如何?你是我妻子,我难道连自己妻子也抱不得?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想你想得不行。”
夏傲雪挣脱宣承希的怀抱,看到他神色似乎憔悴了很
多,眉目间满是疲惫,不由心疼的抚上他的眉:“事情还是越来越烦吗?”
“恩。”宣承希话里虽是波澜不惊,但夏傲雪知道外面早已开始变天,“城郊又出现暴动,今天还出动麒麟军镇压,虽说压下去了,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按理说,百姓不至于如此激动,用这么激进的行为。十一殿下没颁布解决措施?”惠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十一殿下开始监国后,惠帝更是就一直不愿意沾染任何政事。今晚上的宴会,明为十一殿下的庆功宴,实为变相的宣布储君人选几乎就是宣承玮了。
宣承希摇摇头:“今日这局面,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提出的政策,最大的受益者是百姓,而如今最大的反对者也是百姓,只能说明在实行上,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而且十一弟又是刚回的大都,定是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说有人唆使?”
“不排除这个可能。政策开始实行起,但凡四品以上官员所属的土地都需要重新丈量,多出来的要重新规划好后还给百姓,但官员必然不会这么轻易交出土地,必然会想尽办法遮掩,如果有能力的人为这些官员想办法遮掩后,又透露给百姓,岂不就轻易燃起了百姓的怒火?”
“然后在百姓人群里混进去几个煽风点火之人,想要燃起这熊熊怒火,自然是简单不过。”
宣承希宠溺的刮了下夏傲雪的鼻子,赞了句:“我的明珠果然剔透。”
夏傲雪脸红到了耳根,但还是正色的肯定道:“不会是太子,现在局势越乱,对他只会越不利。”
“只怕还是他。”
“他野心还真不小。不过狐狸再狡猾,尾巴总有露出的一天。我们就等着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夏傲雪点点头,“七哥,那些南琼的人,都走了?”从小侯爷那里被救后,夏傲雪就把有人叫她为质子的事告知了宣承希,可没想到他只是简单的说,这些事交给他处理,肯定是他们认错了人。
“嗯,都回去了。”有些昏暗的夜色里,将宣承希眼里的一丝犹豫也给遮掩住了,他骗了夏傲雪,可若是不这样做,她被南琼的人带回去,处境只会更加危险,要知道南琼的人一旦发现质子不是处子之身,就要处于极刑,就好比当年他的娘亲。好在娘亲被无旸救了,不然也不会有他了。
而丞相府的另一边,牡丹由婢女搀扶着,在后院正散着步,却没想到遇到到了祁氏。
祁氏看见迎面走来的牡丹,裙子上绣着荷花、双喜、蝙蝠,头上戴着一色的嵌宝金簪.簪首上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双全,此刻她又怀着孕.更是显得珍珠翠玉,富贵逼人。她真没想到当初看起来瘦弱无骨的牡丹,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妩媚多姿的牡丹,一看到祁氏,马上脸上笑盈盈的向她行了礼.然后恭敬地站着等待着祁氏的询问,祁氏望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
祁氏的眼睛扫过去,却一下子愣住,牡丹的手上带着一个翡翠玉镯,质地温润,玉质清澈,水汪汪的翠绿欲滴,她不由得脸色大变,这玉镯可是北丞相的老母亲生前之物,老太太生前一直藏着的,自己很是喜欢,几次三番要来戴,北丞相都不肯给,说那是老母亲生前最爱的手镯,不愿沾染红尘之味,谁知竟然出现在牡丹的手腕上!
牡丹脸上立刻流露出谦卑的神情,说道:“这玉镯是老爷昨日刚刚给牡丹的,算是庆贺我为北家添丁呢。牡丹本不想到,老爷非给我戴上,说这样稀罕的手镯,也只能牡丹戴着才凸显高贵,其他人都是暴殄天物。”说完牡丹眼波流转.面颊绯红,满脸的幸福神色,美得像一朵芙蓉花。
祁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冰冷的目光落在牡丹身上,强装着淡淡道:“再怎样也不过是一个姨娘,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卑贱的庶出。”贵妾也是妾!她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她才是当家主母,牡丹再得宠也只是个妾而已.只要有自己在的地方,她牡丹就只能站在旁边!丞相府的内事,还是她这个主母说了算!
牡丹作似一愣,随即委屈说道:“老爷再三叮嘱牡丹,嫁到丞相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希望牡丹和姐姐能和睦相处。”她的声音顿了顿.“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他说,不要闹得家宅不宁,上下难安。”
祁氏忍着马上要发作的怒气,看到不远处亭子里石桌上还摆着茶和水果,当下有了主意,便开口说道:“妹妹说的是,是该和睦相处。不如和姐姐一起去亭子里坐坐,今日这夜色还算不错。”
“恭敬不如从命。”
祁氏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看到牡丹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故意说道:“王妈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氏家训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条,妾室不得与主母并桌而坐,而且妾室要站着服侍主母的?”
站在一旁的王妈妈闻言马上说道:“正是。牡丹姨娘,虽说你怀有身孕了,但不过三个月,还不至于都站不起来吧?”
牡丹顿时泫然欲泣,慌慌张张站了起来,衣袖却不小心把石桌上的茶杯带落在地,茶杯顿时碎了一地。
祁氏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厉声道:“眼睛瞎了吗?敢在主母前发脾气,竟然这么没规矩!进了丞相府的门,难道连一些最基本的礼仪你都不懂吗?果然卑贱之人就是没教养。”
牡丹立刻满目委屈,泪盈盈地望着祁氏,露出乞求的神情。
牡丹身边的婢女忙求情道:“大太太,您别生气,姨娘也是不小心的。可别因为误会伤了和气,姨娘这几日身子不适,大夫特意叮嘱过不能累着,也不能伤心难过,头三个月还不是太稳,可要……”
祁氏直直地看着牡丹,冷笑一声.说:“牡丹,你自己说这府里真正没规矩的人是谁?我身为主母难道连训斥几句话都不行了吗?自古那有一个妾侍与主母平起平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