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饥肠辘辘的两个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的时候饭菜已经放在那里了,今日是炖的白菜,还有一些高粱米饭。
毕竟诗婳婕妤的封号还是在的,所以饮食上没差到惨不忍睹,半夏有些心疼主子的营养,随即想到了江王临走的时候给她的那些药丸,便提醒诗婳让她吃下。
诗婳掏出散发着淡淡清幽中药味道的药丸,犹豫再三,却没有舍得吃下,总共是十粒药丸,吃了,就没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半夏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是默默 地叹了口气,不舍得归不舍得,但是还是得吃下,所以倒了杯水,诗婳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了。云江染很是细心,他担心诗婳怕中药苦楚,所以在这些药丸中适量放了些蜂蜜,所以冲淡了那苦苦的味道。
诗婳心里暖暖的,也许江王转世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话,会是像金太郎一样的暖男,炙手可热吧!接下来一连好几日都是刚刚醒来,就有人催促她们去干活,没过多久诗婳的手就变得红红的,粗糙了好多。
前世再要洗衣服,也不用每天洗这么多啊,而且有化学品的帮忙能够事半功倍,冷水侵入骨髓,上次中毒之后的身体没有调养彻底,渐渐的有些咳嗽了起来。不过她害怕半夏担心,所以并没有吭声,而体温也略微平时有些高,这些她都是强行忍耐着。能不多事就不多事。
“冷宫那边怎么样了?”女子猩红的嘴唇微微轻启,说出话的声音也是万分柔情,可是那份柔情后是让人寒颤的冷。“回娘娘的话,一切按照娘娘的吩咐,不出多久,就可以有好戏看了。”蜜糖的声音。
“不要让本宫失望,另外,不要留后患。”“奴婢知晓,娘娘尽管放心。”放心?女子的鼻腔轻轻哼了一声,进宫后,甚至于从多久之前,她就没有放过心了,进宫后,她就没有心了,如果有心,那么如今遭殃的就会是她。
想到这,她渐渐地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她想要的,最终都要得到才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在紫月的宫中,所有的宫人她都已经支开了。不多时,便响起了女子娇喘的声音和男子粗喘的声音,一室的风光旖旎。良久,一切恢复了平静,静的放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来人。
“月贵人的声音响起,今夜值守的是个岁数小的女孩子,”本宫渴了,去给本宫沏茶。““小主,您这一喝茶,今夜就不容易睡下了。今夜皇帝已经歇在了孙才人那里。”
小丫鬟好心提醒着,到底是年轻,有些规矩还没适应皇宫,没有听到月贵人的回复,她试着抬起头看向月贵人的方向,却惊异地发现月贵人白皙的脸庞此刻粉光荡漾,最可怕的是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名陌生的男子,却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她低头的时候就没有觉察出来。她想叫出声,可是已经晚了,她看向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幕,就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待会儿你走的时候处理掉,不要脏了我的屋子。”“贵人好生干净,只是不知道,贵人的心,还是否如初?”男子妖魅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的蛊惑,让人无端地就会中毒,沉浸在他的声音中无法自拔。
“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它就在这儿呢!”说完,便含上男子薄凉的唇,又是一宿无限的春光。这一幕,被月亮静静地看在眼里,然而看见的,也就是月亮了。清晨丫鬟们进来伺候熟悉的时候,月贵人慵懒地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似乎好几日早晨贵人都这么慵懒了,贴身丫鬟试着叫醒贵人,紫月微微睁开眼睛:“本宫今日身子不适,晚些你们再来侍奉。”“诺,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不过再没了声音,宫女们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宫女退出之后,掌事宫女却发现找不到内务府新派来的小丫鬟了,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看见,她便识趣地没再吱声。紫月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冷,没有一丝慵懒在里面。她望了望自己的腹中,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诗婳还是体力不支倒下去了,那一天北风刺骨的寒冷,清晨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痛。喝了两杯凉水下肚,疼痛的感觉还是没有好。今日没有干活,所以也没有热水提供给她们。半夏很早就被叫走了,说是今日染坊缺人手,便让半夏去帮忙。
诗婳支撑着起来,但是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勉强支撑到了浣衣局,整个人干起活来力不从心,没过多久便昏了过去。管事的丫鬟骂骂咧咧,找了两个丫鬟把诗婳送回到了屋子中,然后往床上一扔,也没替她盖被,便走开了。
临走的时候屋门都没有关,北风肆无忌惮地吹进屋子。这一天半夏因为染坊的任务实在是太重,
没有能够回屋子,第二日又是早早的起床,干活一整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两日没有回去,不知道婕妤娘娘那里怎么样了。
可是回到冷宫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脸上都吓得失去了血色。
这几日孙静佳过了反映的时候,可以下地走走了,这几个月闷在屋中给她憋坏了,所以让宫女给她披了一件大氅,她在自己的宫中院子里面走了走,正巧月贵人也携带了丫鬟来看望她,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子话,月贵人提议去淑妃宫中走走,
孙静佳心想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上次淑妃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她,便也欣然前往。到了淑妃宫中的时候,正巧孙才人李美人,还有别的一些嫔妃都在,一屋子在一起好不热闹。淑妃赶忙让人给孙静佳拿了一个最舒适的软椅,让孙静佳坐下,远离众人。
孙静佳感念淑妃对她这一胎的照拂,于是便让丫鬟扶她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淑妃赶忙制止,生怕她腹中的胎有什么闪失。李美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已经还了她的清白,所以这次见到静妃她便也赶忙向静妃申诉,消除过往的误会。
“各位妹妹能够和睦相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倾姿笑着说,便让丫鬟将新做的糕点拿上来品尝。不料月贵人刚吃了不几口,便呕吐不止。
众人脸色都有些变了,月贵人这反应,让谁看,都是……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集中在了淑妃身上。这个时候的淑妃也果然担当得起宫中最高嫔妃的重任,她连忙招呼众人在离月贵人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然后让人给月贵人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贵妃塌上,并且命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孙静佳坐在一旁,虽然脸上堆着笑容,但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难堪极了。
本身一枝独秀,可是眼下却偏偏有人要过来夺走属于她的荣耀,这样想时,水葱的指甲深深嵌在肉中,竟然已经不知道疼痛的滋味了。太医一路跑着过来的,额头上全是汗珠,顺着脸往下淌。一副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到了之后见到诸位娘娘都在一时竟然也忘了见礼,直接就问是哪位娘娘有喜。倾姿也没有责怪她礼数不周,告诉她是月贵人有孕,让他帮忙检查,太医瞧了一眼月贵人,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淑妃娘娘,然后便让月贵人将胳膊搭在桌子上,准备把脉。
这是太医院擅长妇科的江太医,明年就该辞官卸甲,告老还乡了。这些年宫中风云变化,太医院也是几经风霜,但是无论什么样的变故,无论谁执掌政权,从未波及到他,不是他运气好,实在是因为他熟谙生存之道,一般嫔妃怀孕,让他把脉,
他从来都是看一眼嫔妃的穿着打扮,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因为借着这一观察,就能看出这个嫔妃是否受宠。娘家是否有势,然后一定要观望后宫执掌权势的女人的反应,这样他才知道自己手握的这一胎是否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是会给他带来荣华,还是会连累他。
这些都是他为官之道。
这个月贵人他未曾接触,但是看她的穿着,也不差,虽然位份不高,但是也很受宠,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娘家势利弱,凭借自己本事平步青云的。
这样的女子,也不太好惹。再看看淑妃娘娘,虽然神色清淡,但是望向他的目光仍是有一丝疑惑,所以他断定,这是出乎淑妃娘娘意料的。把脉的结果,月贵人已经怀孕一个月有余了,淑妃派人取来嫔妃侍寝的记录,看过之后笑着叮嘱了月贵人几句,月贵人也是比较谦恭的神色。
回到宫中,紫月她扔掉了淑妃给她批的大氅,小丫鬟怕她有个闪失,但是她一个凌厉的目光让小宫女不敢出声了。支退了所有的人之后,她静静地坐了下来的这个月一向准时的月信没有来,那个时候她就猜到了今日的可能,这个孩子,他不是皇帝的血脉,是他的。
时间上和她侍寝的时间对不上,她把实情告知了他,本以为他会有初为人父的欣喜,结果他神色清淡地告诉她,他手中有一个方子,让她服用七天,之后就无任何人能够查出孩子不对时间,只会以为是正常的承宠来的。
他让她好好照顾这一胎,对他们只有利处没有害处。她从那一天遇到他起,整个人就不知不觉地和他捆绑在一起了,再没有别的可能,她的心,无可救药地中毒了。
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是分得一清二楚,两个人因为利益捆绑再一起,各取所需,他对她有没有感情她不清楚,但是她动情了,这一多情,就像服下了罂粟一样,致命的上瘾。这个孩子,他能否让她平安生下呢?
孙静佳回到宫中之后将
可以看到的东西都狠狠地摔在地上,为什么非要有人在分她的恩宠呢?入宫她并不受宠,皇帝甚至叫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那个时候诗婳独贯六宫,让一众妃子都失去了颜色。
那个时候她夜夜流泪,望着冷清的宫殿,数着天上的星星,一天天熬着日子。后来好不容易除掉了贵妃,除掉了假装怀孕的柳婕妤,她也苦尽甘来,承宠次数屈指可数,却有了身孕。
本身他她提心吊胆,害怕这一胎会有人加害,可是没想到淑妃娘娘平时里极力拉拢她,在她有身孕之后也是百般照顾。看来淑妃也怕在宫中孤独终老。之前她有黎家,可是黎家一夜之间大厦倾倒,而她也秉明了皇帝自己并非黎家的骨肉。
虽然黎家的风暴没有波及到她,可是她也再没有了在前朝的势利,皇帝虽然则宠她,但是照比诗婳'还是不同,而且皇帝的恩宠就像浮萍,今夕知何兮。
半夏回到冷宫的小屋子的时候看见房门半掩着,以为是诗婳在整理东西呢,可是待到进屋一看整个人都吓傻了。诗婳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躺在床上而已,入冬的天气也没有盖上棉被,而且屋子因为没有关好,整个屋子透露着寒冷的气息。
半夏试着走过去叫醒诗婳,可是才刚刚触碰到诗婳,却发现她的身上好冰凉的感觉,就像冬天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蹬了被子,半夜冻醒的那种感觉。“娘娘,娘娘醒醒。”抱着一丝侥幸,半夏轻轻地叫了一声诗婳,可是半天整个人都没有反应。
“娘娘你醒醒啊,不要吓唬奴婢。”可是诗婳依然只是轻微的呼吸声,整个人没有动静。半夏将手搭在诗婳的额头上,却发觉诗婳的体温异于常人的烫,但是身子却超乎寻常的凉,半夏很快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联系起之前去染坊工作的两天,这两天恐怕诗婳就病了,那些势力的宫女故意折磨人,将诗婳送了回来,却根本就没给她盖上被子,而且也没给她关上门。诗婳就是这样躺在床上吹了两天的风,冻了两天。
寻常人这样的话还会生病,更何况诗婳本就身体不好,当时很可能已经病了。半夏含着眼泪给诗婳盖上了棉被。在掀过棉被的时候半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她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而且诗婳的这种状况让她也无暇顾及,所以赶忙盖上被子,再把棉衣找到为诗婳搭上,
总之能取暖的都用上了。赶紧烧火做水。冷宫取暖只有一个汤婆子,半夏将做好的热水灌在了汤婆子里面,放在诗婳的被窝中,给她取暖。然后额外凉了一杯水,待会儿要将江王给她的要服下。替诗婳诊脉,还好,只是风寒侵入,
只是脉象中稍稍有点不同寻常的凌乱,估计是这些天冻得,所以半夏也没有多想。水渐渐凉了,掏出药丸在喂诗婳服下的时候半夏突然惊恐地发现了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江王临行之前为诗婳做的药丸是采用了几种中药,而且经过江王的制作,那么必定是会有股子淡淡的幽香的。跟随江王的这些年半夏知道,江王身上长年累月有种幽兰草的味道,淡淡的特别好闻,而这一味中药也是这样的味道。
那日诗婳服下的时候,身上就像被熏香一样特别的好闻,晚间睡觉她们盖着棉被聊天的时候半夏觉得棉被上都是那股幽兰草的味道。这药丸诗婳一直待在身上,所以她的衣服上也有股子幽兰草的味道,屋中方才进来时因为门没有关,所以空气进来了闻不出味道,
可是待了一阵子之后再闻就有幽兰草的味道了,可是这床棉被方才在为娘娘盖的时候,却没有幽兰草的味道。这不寻常。
半夏借着烛光仔细瞧了一会儿,可是却没有发现端倪,屋内光线实在太暗了,半夏又将棉衣什么的为诗婳盖好,然后拿着棉被到外面去看,这棉被和之前她们盖的是一样的,从布料到色泽到款式到触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是半夏总觉得,越是瞧不出什么,才越是问题所在。还好她们还有一床被子,虽然旧了些,但是对付着用还可以,所以便将那床被子拿出替诗婳盖好。她先将这床有问题的被子搁置在一旁,等会儿到处空来她还要再去检查。
这会儿得先喂娘娘吃药。但是诗婳的牙关紧紧关闭,别说是药丸的,就是水也喂不进去。这样下去,再有一天,诗婳就会脱水而死的,这帮子人好狠心,算准了时间,两天,折磨诗婳两天再让半夏发现,这样的话就算是最后诗婳死了,也算是半夏照顾不周。
歹毒的计策。半夏没有办法了,只得默默对着诗婳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利用内力将诗婳的牙关子给打开,将水一小口一小口喂下,然后将药丸研磨碎,一并让诗婳吃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