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强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果然见萧俊倚在床头,眼神有些呆滞,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床顶。清澈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仿若未觉,只是抬头看着上方。
记忆里的他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突然见到这样面无表情的他,让我莫名的心疼。
仿若,恍惚之间,就老了太多太多。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处。
身为幽明国最尊贵的人,萧俊此刻却在静静的留着眼泪,是不是说明,他心中满是那难掩的落寞情伤?
不是不爱,而是误会了不爱,书迷们还喜欢看:。
虽然爱情,不过是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的事情而已,却总能牵扯太多。
若当时,萧俊的父亲,我的外公没有插手,如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咳咳咳……”
我还在走神,那边萧俊突然咳嗽起来,而且极为难受的样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我忙走上前,从桌上倒了杯水,转身走至床边,却吓了一大跳。
床边铺着红色绒毯的地面上,有一滩艳红的血迹,抬眸看去,萧俊惊讶的看着我的出现,眼中有泪,嘴角还残留着未曾来得及拭去的血丝。
我心里尖锐的疼着,端着瓷杯的右手颤抖起来,忙抬起左手压在右手手腕稳住,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将水慢慢地递至他的手边,“要喝水吗?”
萧俊愣了愣,不甚自然的偏过头。拿着身后靠着的软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及嘴角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吓到你了吗?”
我的心中泛酸。却强行隐忍着,僵硬着嘴角的弧度,轻柔的回答,“没有。你……”
“我没事。”我才冒出一个字,就被萧俊打断,“小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就是最近朝事繁忙,有些累。休息一会就会好。”
现在的萧俊,根本就没有一点睥睨天下的王者尊贵的气息。反而像是快要灯枯油尽的垂暮老人。
“那就请皇上好好休息。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累坏了自己,辛苦的却是其他人。”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流露出来的神色,就像是女儿在嗔怪父亲的一般,书迷们还喜欢看:。
“小梨,你恨我吗?任由你在左相府吃了那么多年苦,你恨我吗?”萧俊抬头,有些期待的看着我。神情中夹杂着几分紧张。
“要喝水吗?还是怕有毒?”突然而来的疑问。让我有些发蒙,慌乱中看到手中的瓷杯,不甚自然的想要转移话题。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就着水杯喝了一口,才递到萧俊的面前,“喝吧。”
萧俊的神色黯然了几分,愈显苍老,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的手接过瓷杯,慢慢地浅啜了几口。突然就像是被水呛到一般,面色发白,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红色的血迹,从他捂着嘴的指缝里滑落,滴落在用锦缎织就的被子上,触目惊心。看着萧俊痛苦的一声声地咳着,腰都弯到了腿上,我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想上去为他拍拍背顺气,萧俊却坚决的抬手让我站在一边。
我心急如焚,突然想起叶落安还在外面,便疾呼起来,“叶落安,叶落安,你快点去叫御医来。”
连着咳出血迹,就算我不通医术,也明白萧俊的身体状况怕是不佳。
“主人。”叶落安急急的走了过来,屈指在萧俊的脉门上扣了扣,脸色严肃,慢慢地将萧俊扶起来,盘膝坐在他的身后。
“小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匆匆地吩咐了这么一句,叶落安伸出双手平伸,抵在萧俊的后背,慢慢地输送着真气为萧俊顺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一边忧心的打量着萧俊的脸色,一边凝神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人突然走进来坏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落安与萧俊的额头都溢出汗珠,我犹豫了一下,顾及不上许多,抬手用衣袖为他们逝去。
直到屋内的油灯开始闪烁起来,我走过去挑了挑灯蕊,才见叶落安收回了手。
“落安,他怎么样?”见叶落安睁开眼睛,我忙上去扶住萧俊开始歪斜的身体,轻轻地询问。
叶落安看了看萧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帮助我扶着萧俊躺在床上。萧俊应是睡了过去,脸色稍微好转,疲倦之情却分毫未减。即使在梦中,眉头也一直紧紧的皱着,像是连梦中都不得安宁般。
我拉起被子细心的为萧俊盖好,跟着叶落安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大殿,由于无人照管着油灯,大殿的油灯熄灭了大半,光线益发的昏暗。
见叶落安径直想要走出去,我抬手揪住他的衣角,“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从来都未曾听闻过关于幽明国的皇帝身体不好的传闻,可是今日他再三的咳血,加上脸上深刻着的疲倦之色,明显就不是身体硬朗的人,这其中,到底隐瞒了什么?
上次在蓝田山庄的最后一夜,萧俊来找我的时候,也曾像今日这般的剧烈咳嗽,最后因为他仓皇逃离我没有来得及询问。而根据叶落安方才的反应,他明显是知情的。
是不是因为是皇帝,未免民心动摇,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即使难受,也必须生生地隐忍着?
可是……叶落安能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小姐,并非我不告诉你,而是主人有他的顾虑。”叶落安为难的看着我。
“我不管,我不管他的顾虑,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我坚定的抿着唇,认真的直视着叶落安的眼睛,“为什么不去找御医?”
“小姐。”叶落安无奈的很,却没有要告诉我实情的打算。
我正想继续逼问,里面再次传来了咳嗽声,我不由跺脚,恶狠狠的看着叶落安,“我不管你们的顾虑,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找御医,好歹他是皇上,不可能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大夫吧?”
转身想走进里面,又转身,“之后如果不告诉我实情,我就去找萧冬辰哭诉,看你准备怎么办?”
冷冷地哼了一声,无视叶落安无奈的表情,转身从偏门走进房间,萧俊仍旧睡着,眉宇依然纠结,气息有些不稳,呼吸也不太顺畅,所以才会在睡梦中咳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默默地坐在床边。几日不见而已,萧俊的脸上又多了数道皱纹,鬓角也多了数根白发,看起来益发的苍老。
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内心一直在呼喊着一句话,这就是我的父亲,我这一世唯一的亲生父亲。
自从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想害我的人永远比关心我的人多,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安定感,缺少归属感……却突然在此刻明白过来,有些东西,无论灵魂如何改变,它始终留在这里,不会改变。
无论我是不是东方梨,身上留着的,却依然是萧俊的血脉。
唯独血脉这一点,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可能会改变。
感觉萧俊的呼吸慢慢地平缓下来,也不再咳嗽,我从怀中掏出那块绣着红梨的手巾,仔细的叠好放在萧俊的枕边,又细细的为他捏了捏被角,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刚走进大殿,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吵吵闹闹,隐约听到什么‘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之类的词。
皇后赵春茵?想了想,萧俊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病弱的样子,才会隐瞒下来,这赵春茵应该也在隐瞒之列吧?
勾起嘴角,正愁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就拿她试试刀好了。反正萧俊不会怪我于我,狐假虎威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转了转头,叶落安不在,许是去请御医,我从容的走到大殿的正门处,将房门打开,“在外面吵什么?没有听说皇上正在休息,不许打扰吗?”
假装才看到赵春茵的样子,惊讶了一下,恭身向赵春茵行礼,“臣女东方梨,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让开。”赵春茵带着一大群的宫人站在门外,一身的妆容显然精心的打扮过,优美雅致、仪态万方,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惹人注目。
只是她那一头的珠钗首饰,看得我都觉得头痛得很。
知道她也不会让我起身,我自己就站起身来,别过头看向其他的地方,我伸手拦住自己身后,“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休息。皇后娘娘,难道您想抗旨?”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挡皇后娘娘的路?让开!”赵春茵身边的一个宫女疾言厉色的看着我,见我不为所动,就走上前来准备推我。
看着她尖锐的指甲向我掐过来,我可不会傻到硬挨,干脆的将身后的路让出来,“你要进去就进去呀,不过可别怪我事先提醒你,皇上可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想必你比我清楚。”
见那宫女犹豫了一下,我手指暗扣,一道劲风就射向那宫女的膝盖,她‘哎呦’了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我故作惊讶的张大嘴巴,随即又露出满意的表情,“姑娘已行如此大礼,皇上肯定不会怪罪,只要快快离开便是。”
说着,我刻意朝赵春茵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