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寺内香火鼎盛,人来人往,沧海鋆护着水清浅,以免她被人不小心撞到了。
进得大殿,水清浅递给沧海鋆三炷香,自己也拿着三炷香,小声说:“你待会儿跟着我做,拜佛是件神圣的事,你一定要好好做,不可马虎。”
水清浅将点燃的三炷香至于身前,朝佛像拜了三拜,上前将香插进香炉内,再退回跪垫处,双手合十,在佛像前跪下,然后双手掌心向上与肩同宽,头叩下至蒲团,之后抬起头,手掌翻过来伏地,起身再合十,反复三次。
沧海鋆乖乖的跟着水清浅做了一遍,他虽然没拜过佛,却也明白拜佛的意义非凡,草率不得。
做完这些,两人又到古德寺的后院游览了一番,假山绿水,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想不到古德寺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沧海鋆赞叹道。
“你以为僧人只会吃斋念佛啊?他们也是人,也懂得享受的。”水清浅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嫌弃样子,看的沧海鋆郁闷不已,他被浅浅鄙视了。
“浅浅刚刚在佛前许的什么愿望?”沧海鋆赶紧转移话题,打趣她,“该不会是求佛祖保佑,希望能够跟为夫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吧?”
水清浅无语的看着沧海鋆好久,突然来了一句:“喂,大哥,这里是佛寺,不是姻缘庙,有点常识好不好?”
“施主是想求姻缘吗?距此以北两里,有一间女娲庙,姑娘可以去那里试试。”一位小沙弥路过,听到了水清浅的话,好心的提醒她。
水清浅谢过小沙弥,转身坐在沧海鋆身边,摇着他的袖子:“睿寒,要不咱们去女娲庙瞧瞧?反正天色还早。”
“浅浅,你已经有我这位好夫君了,就不用再去求女娲娘娘赐你好姻缘了吧?”沧海鋆好心的提醒她,彰显自己这位未婚夫的身份。
“呃,是哦。”水清浅反应过来,满脸的失望,但她却不想放弃,她是真的想去女娲庙看看,她在水城生活了十五年,还从来没去过呢。
突然,水清浅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好理由:“睿寒,我们可以求女娲娘娘保佑我们白头到老啊。”
这话沧海鋆可是受用,当下痛快的答应了,陪着水清浅往女娲庙走去。
女娲庙同样的香火弥漫,相比古德寺,这里的访客大多是年轻的男女,也有年长的父母们,来此为儿女求个好姻缘的。
沧海鋆和水清浅两人拜过女娲娘娘,出来殿门外,听到路旁有个师父在介绍一个叫“千里缘”的偏殿,水清浅顿时心生好奇,拉着沧海鋆进入了“千里缘”。
殿内有老老少少的和尚不下十人,他们周围聚满了人,为香客们讲解着这间大殿的来历与用途,沧海鋆与水清浅两人也寻了一位师父打听着。
“千里缘”取自“千里姻缘一线牵”之意,寓意夫妻婚配乃是命中注定。
殿内搭有九十九根姻缘线,九十九取自九九归一之意,姻缘线又称红线。每根红线都有数丈之长,杂乱交错的混合在一起。男女双方分别从两端执起一根红线,顺着红线朝中间走去,若最后两人的红线是同一根,那么就说明这对男女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好好玩哦。”水清浅听完师父的介绍,心生好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睿寒,我们也去试试吧,准不准的就全当玩玩了。”
沧海鋆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新鲜事,满心好奇有意一试,便点头答应了。
水清浅来到一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红线,眼珠子转了转,打起了歪主意,最终选了最左边那根无人问津的红线。
对面的沧海鋆看到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暗暗失笑,浅浅纯属来凑热闹的,根本没放在心上。罢了,看她这么有兴致,就陪她玩玩吧,他想着,也随手抓起了一根红线。
水清浅顺着红线走了几步,突然卡住了,有根红线缠上了她手中的这根。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解开了。那边的沧海鋆倒是一切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水清浅原本抱着来玩玩的心态变了,她此刻竟生出几分紧张来。
水清浅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刚才就应该好好挑一根红线的,哎!现在怎么办?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沧海鋆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着慢慢走近的水清浅,心里也是直打鼓。
此时,两个原本抱着玩玩心太的人,都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架势。
一对未婚夫妻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越来越近,直到——
“哇,他们两个的红线是同一根呐!”殿内有人惊奇出声。
“是吗?啊,真的耶!”
“我看看。”
“我也要看。”
......
大殿内炸来了锅,众人纷纷围上来,将沧海鋆和水清浅两人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可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看着两人的目光充满了羡慕,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不一会儿,大殿的主持走了过来,人群里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恭喜这位公子小姐,二位施主是我们‘千里缘’第一对牵起同一条红线的情侣。”主持说完从身旁的小师父那里拿起一对同心结,“这对同心结若二位不嫌弃,便收下吧,聊表我们‘千里缘’及女娲庙的所有僧众对二位的祝福,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沧海鋆与水清浅两个人恭敬的接过同心结,同声道:“多谢大师。”
水清浅看着手里的同心结,喜欢不已,拿在手中反过来覆过去的看,爱不释手。沧海鋆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向来对这些小巧精致的东西不感冒。
主持大师却是一直看着水清浅,满脸的复杂神色。
“大师可是有话要说。”沧海鋆见主持一直盯着他的小妻子看,开口询问了。
“请恕老衲直言,我方才见这位女施主解红线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知施主可否听老衲一言?”主持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大师请讲。”水清浅也想起她方才真的是遇到了些困难,难道这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老衲赠与施主八个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主持大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水清浅咀嚼着这八个字,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又不忍拒绝主持的好意,便开口了,“大师多虑了,我一生只会爱我夫君一个人,至死不渝。”
沧海鋆听到水清浅的“表白”,心中一颤倍受感动,他当下执起水清浅的小手,慎重的说:“我此生也只爱浅浅一人,至死方休。”
“老衲言尽于此,望施主好自为之。”主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直到出了女娲庙的大门,水清浅还是琢磨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便干脆不再想了,将其抛到脑后,挽着沧海鋆的胳膊继续游玩去。
此时的水清浅还不知道,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却已经为时已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睿寒,我饿了。”两个人路过街边小摊,水清浅闻着阵阵的菜香,顿觉饥肠辘辘,可怜兮兮的看向沧海鋆。
“呃......浅浅,为夫没带钱。”沧海鋆出门从来不带钱的,自然有侍卫随从来为他买单。
“啊!怎么会这样,我也没钱。”水清浅一听这话,蔫了,“可是我好饿,睿寒,我知道你在你家没地位,可也不至于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吧?”
“咳咳,浅浅啊,这件事情十分复杂,等回家我再慢慢讲给你哈。”沧海鋆汗颜,第一次陪小娇妻游玩,居然囊中羞涩,真是愧煞他也。
怎么办?水清浅盯着沧海鋆想办法,将他从头看到脚,嗯,他这身衣服貌似挺值钱的。
“浅浅,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沧海鋆从她那架势和眼神里看到了“典当”这个词。打死他都不要去当铺,他堂堂皇子居然穷的要去典当衣服,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就不要在沧海混了,会被那帮无良的兄弟嘲笑死的,尤其是那个沧海明月。
“那怎么办,反正我们都没钱,而且我很饿,你想办法吧!”水清浅撂挑子不干了,她就是很饿很饿,要吃饭。水清浅把这个难题丢给沧海鋆,不管了。
沧海鋆看到水清浅这幅决绝的样子,心道情况不妙,惹怒小娇妻了,他赶紧采取迂回战术:“浅浅,你在水城不是有朋友吗?我们去他们家蹭饭吧。”沧海鋆不甘不愿的建议道,天知道沧海鋆有多想将浅浅跟她的那些“朋友”隔离开来,但是眼下小娇妻发怒了,他就暂且妥协一次吧。
“啊!是啊,我想想哈。”水清浅的脑瓜子开始转悠起来,澹台铭不在家,姐姐姐夫家离这里太远,张妈妈回她儿子家了,薛刚的媳妇罗素姐姐好久都不回娘家了,突然去拜访显得有点唐突,她当年手下的那批小弟许久都不曾联系了。
“啊!我想到了,昨天及笄礼上,爷爷说过他今天要回欧阳府住一段时间,正好这里离欧阳府也不远,我们去爷爷家蹭饭吧,顺便让爷爷见见你。”水清浅将她仅认识的那几个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终于想到了去处,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朋友多了路好走”这句话的含义。
“浅浅的爷爷?”沧海鋆心里想着,他听薛刚提过,那位名满天下的大宗师欧阳振东,认了浅浅做孙女。也好,对于欧阳振东的名号,沧海鋆早有耳闻,一直想去拜访,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既然浅浅提到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两人来到欧阳府,正好看到欧阳振东从轿子里走出来。
“爷爷!”水清浅脆生生叫了一声,拉着沧海鋆就朝欧阳振东走去。
“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振东惊喜的问,没想到在家门口能碰到水儿,他眼睛转向沧海鋆,“这位是?”欧阳振东见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子跟水儿这么亲密,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吧?
“哦,爷爷,这是睿寒,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未婚夫。”水清浅挽着沧海鋆的胳膊,甜蜜的介绍,“爷爷,我带睿寒出来游玩,正巧就走到了这里,顺便来看看您,呵呵。”水清浅说明来意,不自然的笑了两声。
“这样啊,快进去坐坐吧,顺便陪我这位老头子吃顿饭,哎!年纪大了,没有人陪喽。”欧阳振东不疑有他,赶紧拉着这两人发发牢骚,老人家很怕寂寞的。
水清浅正求之不得呢,她的肚子都快饿扁了,当下附和道:“好啊好啊。”
“既然爷爷邀请,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爷爷请。”沧海鋆从善如流,跟着水清浅叫着欧阳振东为爷爷,丝毫不含糊,况且他看得出,这位欧阳老先生是真心喜欢浅浅的。
“哈哈,好,好啊。”欧阳振东大乐,招呼着两人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