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傲云特使来朝,战王携子沧海明月在帝都城外十里处亲自相迎。相互介绍,问好,寒暄完毕,终于走完了过场。沧海明月在前带路,安排他们住进了帝都最好的驿馆,里里外外都安排了妥当,一切都等第二天的进宫朝贺了。
当天傍晚,突发意外,驿馆里头传来声声惊呼,嘈嘈杂杂的乱成一团。战王沧海夜匆匆忙忙地赶来询问情况。傲云的使者说这里不干净有老鼠,死活不肯再住下去。
沧海夜费尽唇舌好说歹说,也没压下他们的怒火。后来傲云使者搬出了两国邦交的高调帽子,沧海夜最终无奈了,这才安排他们住进了战王府。
云焕带着多伦和兹伦,隐藏在这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之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战王府。
傲云特使人员众多,战王府的客房有限,两个人一间还是没能将他们安排完毕。沧海夜急坏了,寻找着办法,水玲珑在一旁出着主意,将后院的一部分下人打发去了睿王府,这才腾出了空房,而那帮傲云特使们意外的没有反对,丝毫不见嫌弃,痛快地入住了。
多伦跟云焕分到了一起,在后院的下人房间。云焕过惯了优越的生活,乍一看这简陋的房间和那方狭窄的床榻,微微蹙了眉。多伦见此,开口道:“公子,我去跟兹伦他们挤挤吧,您一个人好好休息。”说完就要出去。
“罢了,太特殊了不好,会惹人注意的,于我们行事多有不便。”云焕叫住了他,为了以后的正事,咬牙妥协了,“洗洗睡吧。”
一夜无眠,主仆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过惯了好日子的他们实在是睡不习惯这么硬的床。
水清浅的倾城苑,宽阔的卧房里临时搭了两张床榻,红鸾跟云雪一左一右,三个姑娘嬉笑一番也各自睡去了,一夜好眠。
东方渐白,一大早的鸡鸣声将战王府的众人从睡梦里叫醒了,沉寂一晚的府邸也开始喧闹了起来。水玲珑急急忙忙赶来倾城苑,三位姑娘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一起聊天呢,暗香浮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准备着早膳。一切有条不紊,水玲珑也放下了心。
“昨天傲云特使住进了战王府,你们姑娘们这些天都注意点儿,不要随随便便地走出倾城苑,有事就吩咐丫鬟们去做,或者叫人带话给明月,他会帮你们安排的。”水玲珑交代着,看到姑娘们纷纷点头儿,面色凝重,又接着说,“今天王爷进宫会请皇上派一批暗卫来保护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也就这几天的事,等那帮人都走了就好多了。”
“嗯,娘亲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乱跑。”水清浅也明白了事态严重,收敛起以前的调皮任性,郑重保证道。
“娘,您就安心招待那些个使臣们,不用操心我们了。红鸾一定看着水儿,把她照顾好。”红鸾也保证。
“云雪谨遵王妃教诲,在倾城苑与表妹、水儿好好的。”云雪大方得体的鞠了一躬。
水玲珑得了保证,又婆婆妈妈的交代一大推话,走了。
八月二十一,傲云特使朝贺,这可是十五年来的第一次,百姓们纷纷起早,跟约好了似的,站在路边等着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傲云这是什么意思,十五年的头一遭啊......”
“我看八成是来者不善......”
“嘘——小声点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
云焕化作小跟班,穿着普通的侍卫服走在人堆里,也不知道他在脸上涂了些什么,将原本那张妖媚倾城的容颜遮去了七七八八。
云焕听着耳边的议论,嘲讽地冷笑,他何止是来者不善,他这次来定要沧海国承受奇耻大辱!
沧海夜与沧海明月骑马在前领队,伴随着一片片的议论纷纷与嘈嘈杂杂,到达了朱雀门。将这些麻烦的特使交给了前来接应的礼部的人员,战王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金銮大殿之外,一干众人留在此处等候,几位领队的特使整理整理服装,甩甩袖子,进了大殿。朝见天子,相互问好客套完毕,傲云特使这才说明了来意:减贡。
十五年前的一战,傲云战败,双方签订协议,傲云要向沧海年年进贡,岁岁纳朝。不料前年傲云的东北部遭受了雪灾,一连持续三年,傲云国上上下下为此事劳心劳力,举国救助,经济上遇到了些困难,所以今日特此前来请求缩减朝贡,还望沧海国君大度,圆了他们这一小小的请求。
星逻帝高高地端坐正中,一派的威严。他思量一番,对傲云遭遇雪灾的事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但至于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倒是不知道了。反正傲云已经在边境大肆吞并,意图不言而喻,那张协议也早没了原来的意义,再说他们沧海也不差那点儿贡品,当下有了决定:“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朕还要与众位大臣商议商议,这样吧,傲云特使远道而来,今晚就在皇宫设宴,好为众位大人接风洗尘如何?”
“谢皇帝陛下。”傲云特使的领队答应了。
打发走傲云的一帮使者,留下沧海的君臣继续早朝,商议着刚才的事情,十分顺利的通过了大臣们的决议,答应了傲云的请求,于是一张皇榜当即贴出,显示了沧海的大国气度。
消息传来战王府,云焕正在房间里补眠,昨晚实在是没睡好。多伦又去暗中查访玉佩的事情了,在大街上看到这张皇榜,便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告知了云焕,云焕听后一派从容,翻了个身继续补眠。
“公子,您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多伦看着云焕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问出了声。
“嗯,早就猜到了。”云焕懒洋洋的说道,继续倒在床上,不再鸟他。
“公子......公子......”多伦又叫了几声,云焕还是一动不动。
突然——
“玉佩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云焕问道。
“呃......这个......这个具体的还没查出来,但是已经确定出自一户姓祁的人家。”多伦低下头,满脸羞愧,等着公子的责罚。这是他有生以来办得最糟糕的一件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多伦的心里也是一直打鼓,忐忑不安的,他摸不清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云焕终于发话了:“那就再去查!”
意外的没有等到责罚,多伦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领命:“是,公子,多伦现在就去。”说完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听得出云换的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成分,摇了摇,赶紧办正事才对。
多伦离开不久,云焕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佳人那双水润漂亮的大眼睛,越想心情越烦躁,这时候兹伦又进来了:“公子,战王府的里里外外都查过了,只有西北部的倾城苑戒备森严,四面八方布满了暗卫,我猜想倾国公主应该就住在那里了,至于具体的哪个间房就不得而知了。”
“嗯?连你也不能一探究竟吗?”云焕压下心里的烦躁,疑声问道,兹伦的武功跟自己不相上下,连他也不能靠近吗?
“公子,倾城苑的四周不下五十人,我没有把握......”兹伦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
“罢了,这件事先放一边吧,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晚上跟我走一趟。”云焕打发走了兹伦,心里更加地烦躁了,他最近事事不顺心,仿佛老天故意戏弄他似的。
倾城苑,水清浅带领着暗香浮月跳着舞步,红鸾跟云雪在一旁指导着,小日子过得欢乐无比。
“水儿,进步很快。”红鸾拿着手帕帮水清浅擦了擦汗,夸赞道。
“水儿继续加油。”旁边的云雪也给她打气。
水清浅一听,热情劲更加的高涨了,卖力地练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
“水儿,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练。”红鸾在一旁看着心疼,劝说道。水清浅除了晚膳的时候休息了一下,其余时间一直在练舞蹈,这样下去迟早会累坏的。
“水儿,累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云雪也劝着,指出了利害关系。
“红鸾姐姐、雪姐姐,我不累,还能再练一会儿。”水清浅今天的精神头似乎非常兴奋,一刻也舍不得停下来。直到——
扑哧哧......扑哧哧......
暗香循声望去,看见了一只白鸽,当下起身来到了倾城苑的门口。
一身黑衣的男人,头上带着宽大的帽子,将脸部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见暗香出来了,立刻抱拳说明来意:“暗香姑娘,这是睿王的书信,请麻烦转交给倾国公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似是故意隐藏着什么。
他说完还主动出示了令牌,暗香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疑惑的接过令牌一看,立刻认出这是当朝亲王才有的令牌,上面刻有一个“睿”字,以她的眼光来判断,假不了。但暗香还是觉得眼前的人有古怪,于是全身戒备起来,提防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噗嗤一笑,当下摘下帽子,露出了本来面目,哈哈出声:“暗香,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薛刚——”暗香惊呼出声,自从回到帝都,她就再也没见过薛刚了,这时候他突然出现,怎不令她惊讶?
“哈哈哈。”薛刚爽朗的开口,“暗香,好久不见!”
“薛刚,你这天跑哪去了?都见不到你的人了。”暗香抱怨着。
“天色不早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改天再续。”薛刚说着将那封信递给了她,嘱托着,“暗香,快把这封信交给公主吧。”
“嗯,薛刚你路上小心点儿。”暗香拿着信,对着离去的薛刚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快进去吧。”夜色里传来薛刚的声音,他要回去陪素素和儿子喽。
暗香回到卧房,见水清浅还在练舞步,赶紧将信递了过去:“小姐,姑爷的来信。”
水清浅一听,当下停住了脚步,接过信匆匆忙忙的拆开来看。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沧海鋆说他上次走得突然,没来得及向她告别,希望她原谅,还说他刚刚抵达云雾城,就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这次匆忙之间写信给她,就是为了告诉她,不要为他担心,他已经将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叫她在帝都乖乖地等他回来。
水清浅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担忧化为乌有。倒在旁边的床榻上,将信附在胸口,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思念,闭着眼睛默默说道:“睿寒,你要快点儿回来,我好想你。”
“水儿......水儿......”红鸾轻声呼唤,见水清浅毫无反应,八成是累得睡着了,于是给她脱去鞋袜,盖上了棉被,“水儿,睡个好觉。”
“表姐,今晚你睡水儿的大床吧。”
“嗯,水儿今天累坏了,叫她好好休息吧。”
暗香浮月退下,洗漱熄灯就寝,倾城苑也安静了下来。半夜寂静时分,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倾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