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咖啡厅。
贺沉风和澜溪两人面对面坐下,是个靠窗边的位置,店内的人不太多,音乐悠扬。
因为车内还有纪川尧在的关系,有些话她也不太好说,所以两人就坐在离公司不太远的咖啡厅里。
澜溪一直闷着头,一旁服务员走上来,托盘里端着的黑咖啡递到他的面前,香浓的『奶』茶递到她的面前,还多了一块味道很清淡的抹茶蛋糕。
“先把蛋糕吃了,刚服务员也说了,这个不会很腻。”贺沉风微抬着下巴吩咐着。
澜溪瞥了眼那蛋糕,咬了咬唇,真的此時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难过。
“贺沉风,算我求你了。”她不敢去看他,只能盯着面前的『奶』茶,看着里面影绰出自己的影像。
贺沉风不说话了,也不喝咖啡,墨『色』的眸子,就是凝着她瞧。
一抬眼,就看到他那样的目光,她受不了的低下头,“别这么看我……”前样面样。
“分手总得有原因,你告诉我,原因是什么。”贺沉风身子微微向前,距离拉近一些。
“很多原因,我真的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有点风度,别再来找我了,老是这么纠缠,我也很累。”她说着,眼珠干涩的转着,不太想流泪。
贺沉风点了点头,似乎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一样,然后道,“好,那你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所以要分手?”
他又开始这样,仔仔细细的问着细节,咄咄『逼』人的要着原因。
“好吧,我还是告诉你吧。”直了直背脊,她咬唇说着。
随即,将一旁放着的包拿过来放在腿上,将拉链拉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郑重的放在了桌上,推过去,怕他看不清。
看到他斜飞入鬓的眉微微挑起時,她心里有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
另一只垂着的手用力握紧,微长的指甲『插』进掌心里一些,疼痛直达心脏,她获得了些力量,继续道,“这支票,是你爸爸给我的,我也收了,反正我也不太想坚持下去了,拿了钱也好。”
“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没有良心?对不起,我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没有信心了,原谅我不想再坚持了,你真的不太适合我,我只是想要平淡的感情,应该找个很普通的人,没有任何阻碍和困难。”
贺沉风的眉一直是上挑着的,眉心还微皱,这样凑到一块,看着令人很不舒服。
等她说完后,他的手指屈起,一下下在桌子上轻扣着,然后问道,“说完了?”
“嗯……”她迟缓的点了点头。
“潇潇,你太令我失望。”他再度开口,语调几乎是惨淡的。
“……”她喉咙一紧,垂下的眼底神情,几乎是哀伤到泣血的。
好半响,她才找回了声音,“失望就失望吧,分手后做朋友也行,不做也行,都随你,但是就千万不要纠缠不清了,也千万别再回头来找我,真的别?”
“呵呵。”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低低的,模棱两可的笑了起来。
街道边上,吉普车。
坐在驾驶席位上的纪川尧,低头正看着手里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時的划过,也不知在看着什么,嘴角微弯。
听到声响時,他将手机收好,扭过头来看着好友,挑眉,“谈崩了?”
贺沉风皱着眉,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甩的你?”纪川尧大呼小叫,随即敛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薄唇紧抿,他看着好友,僵僵的将事情的大概的说了下。
“她拿了钱?”纪川尧有些惊讶道。
“嗯。”贺沉风点了点头。
纪川尧皱眉,不敢置信的说,“可她并不像是为了钱的人,是不是她脑袋坏掉了,要是想要钱,到時跟着你,哪怕当个情人,就你对她这个热度,不是会捞的更多么?”
“她当然不是。”贺沉风沉沉的否定。
最开始两人在一块儿時,哪怕是情人的身份,她也是什么都不要,就是给她的那张金卡,她都从未动过,哪怕是刷过一次,后来却也是都要还上的。
送她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他强加给她的?
他为她垫付的医『药』费,她都也是算的清清楚楚,一丁点都不想麻烦他,不想欠她的。
这样的她,这么了解她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绝对不会为了钱呢?
可就越是这样,他才越觉得烦躁,这个笨蛋,这个可恶的女人,让他气让他恨,却让他无法减少一分对她的感情。
“我爸找过她。”他眯了眯眼,有些疲惫道。
听他这么说,纪川尧神情一闪,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拿你妈妈的事来劝退她?”
贺沉风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他问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你家太上皇是认真的,想让你们俩都乖乖就范,姜就是老的辣,出击就找到你们俩的致命点?”纪川尧很严肃的说着,替他们俩担心。
“我可以让这个,不是致命点。”贺沉风靠在车座上,斜睨着好友,神『色』沉沉的说着。
闻言,纪川尧大惊,“你为你妈努力捍卫了这么久、这么多年,你真打算……?”
他收回目光,看着车子前方,缓慢的点了点头。
纪川尧将卡在喉咙里的唾沫咽了下去,可那桃花眼里还是掩饰不掉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好吧,你让小爷我又相信了,这世界上有真爱?”纪川尧摇头晃脑的说。
“少来,你对你那个相思不是?”闻言,贺沉风朝他看过去,不紧不慢的说。
打蛇打七寸,纪川尧完全被打中,气急败坏的嘟嚷,“陪着你折腾了一中午,到底管不管饭?”
“再等会儿。”贺沉风道。
“等什么?”纪川尧皱眉不解。
“她还没出来。”他漠漠的说了一句。
闻言,纪川尧朝着咖啡厅看过去,透过那大大的落地窗,还能看到,女人依旧坐在那里未动,从贺沉风出来距离到现在,已经很久了,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
再看一眼身旁的贺沉风,也正扭头看着那边,目光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靠?贺总,你完了,绝对的完了?”纪川尧受不了,十分夸张的惊呼。
等了又十多分钟,里面坐着的谢澜溪终于是有了动静,将桌上的什么东西重新装在包里,然后起身往咖啡厅外面走着,看起来,明显的失魂落魄。
“要不要送她回公司?”纪川尧好心的问。
贺沉风小小的纠结了下,然后摇头,“不用。”
纪川尧点了点头,正想说可以走了吧,他却又蓦地开口。
“跟着她。”
此時,纪川尧已经彻底的无语,堂堂一个大律师,被他当着司机,备受折磨的挂着一挡,慢悠悠的跟着前面走着的女人,还得特意的保持着距离,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因为离公司很近,澜溪都是走着回去的,也并没有发现后面有辆很拉风的吉普车跟着她,脑袋里最后停留的是他将那么浓那么苦的黑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漠然的起身离开。
他说,潇潇,你太让我失望。
她当時好想哭,却不敢。
看着眼前的写字楼,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轻飘飘的走了进去。
“贺总,这下咱可以走了吗?”纪川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痞痞的问着。
“等我再抽根烟。”贺沉风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将车窗缓缓放下。
纪川尧今天第二次爆粗口,“靠?”
吃过晚饭,照常的,她帮着谢母收拾桌子,然后弄水清洗着碗筷。
小家伙陪着谢父在卧室里看着电视,谢母正将她买回来的春联一样样得意的看着,“这一晃可真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跑来h市过年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外地。”
“妈,过年还早呢。”
“谁说还早,卖春联的都供不应求了?”
“春节前一天买,最便宜,不信你去看看。”
“我不比你清楚,可到時就没相中的了?”
“一个春联而已,又是租的房子……”
“那也不行,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气氛,一年就一次。”谢母挑眉说着,其实她这样也是有原因,谢父的身体……
将春联都收起来,她问着女儿,“对了,你问问小贺,到時让他初一二没事的時候,过来家里热闹热闹?”
“他来不了。”澜溪闷闷的回了句。
“为什么,你又没问,怎么就说人家来不了?算了,指着你白扯,到時我给他打电话?”
“都说他来不了了?”
被女儿一吼,谢母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惊诧的问,“怎么了,你们俩吵架啦?”
“分手了。”澜溪手中动作一顿,很低的说。
谢母顿時惊到,“啊,什么?你跟妈重新说一遍,我有点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潇潇,你跟小贺真的分手了?”快步走过去,她紧盯着女儿问。
澜溪很缓慢的点了点头。tusu。
随即,忙伸手拉住转身就走的谢母,“妈,你干什么去……”
“我找手机,我得打电话问问,当時他怎么跟我说的,说离不开你,这辈子都是要跟你在一起的,所以我才没有在当年的事情上对他有任何的埋怨,现在竟然敢这样对我女儿,我倒是想问问他,当初说的话,不算数了吗?”谢母有些激动。
“妈,你不用打了,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澜溪死死拉住她,咬唇道。
“你——”谢母瞪大眼睛看着她。
然后便是怒火冲天,杀气腾腾,“你脑袋被门挤了?小贺那么好的一孩子,能看上你,能对你、对咱们家这么好,你竟然还甩人家,你这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吗,真是反天了你?”
澜溪任由着谢母骂,也不顶嘴也不解释,就那么低垂着头,闷闷的在那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贺他……他花心了?”谢母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她摇头。
然后便将手擦了擦,返身抱住了谢母,哽咽着,“妈,我好难过,我也不想分手,可……他那样的家庭,我和他有那么大的差距,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他爸很不喜欢我,上次都气到住院了,而且这中间还有好多的事情,我……妈……”
“不哭,不哭了。”谢母怔了怔,有些僵的抬手拍着她的背脊。
这是她早就会意料到的一个问题,不过是她一直没有提出来,加上贺沉风那孩子对他们的好和所做的,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曾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妈,我真的好爱他啊?”澜溪吸着鼻子,声音已然是变了调。
“妈知道,妈知道……”谢母一時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在爱情里受了伤的女儿,只能一下下安抚着她的背脊。
之前有一次,她晚上站在窗边時,看到了楼下那辆白『色』的路虎,在那里停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她眼前的氤氲一阵又一阵。
后来,她不敢再去看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来到楼下,但她真的不敢去看了。
像是往常一样,从家里坐公车到了公司,公交站离写字楼很近,她下车没走几步就可以到,车上碰到了新认识的策划部的同事,是个年纪三十岁的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普通的样子,家里很苦,上大学時几乎都是半工半读,熬了这么多年,才勉强升了个助理,却也很踏实。
澜溪新买了一盆仙人掌,想拿到公司,有些沉,男同事就很热情的帮着她提。
俩人一路闲聊着往写字楼走時,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那辆黑『色』商务车,男人站在车边上,特别的赫然入目。
紧紧咬唇時,他就已经抬腿大步走了过来,漠漠的看着她。
“小溪,这……是你朋友吗?”男同事转头问着她。
“嗯……”澜溪点了点头。
男同事看了看贺沉风,想了想,很小声的问,“是你前男友?”
闻言,澜溪皱眉,想点头,却又点不下去,之前在车上時,男同事随意问过她一嘴,她说没男朋友,又被追问下去,她就只好如实说了刚分手。
她朝他看过去,见他眼底渐渐卷起了风暴,有些害怕,却又硬是咬牙回复道,“反正是没关系了?”
男同事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先进去吧,仙人掌帮我放到桌上就行。”她推了推男同事。
“好,你也快点,别迟到了?”男同事点头,还故意很亲热的嘱咐着,害怕前男友纠缠他。
男同事一走,他便阴测测的开口,“这么快就找新人了?能忘了我么。”
“想忘就能忘。”澜溪淡淡的回。
“可真厉害。”他笑,声音温和,可每个字都很冷。
澜溪没说话,有些被他话刺痛到,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
“不是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怎么上班还坐公车?”瞥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贺沉风慢悠悠道。
“……”澜溪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却又忽然道,“我一会儿的航班去美国。”
“噢。”应了声后,她抬头,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别过了眼。
违背着心道,“你不用事事再向我汇报,我们分手了。”
“可我习惯了。”贺沉风幽幽的。
“……”几乎是同一秒,她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掌心。
这样面对面了一会儿,他忽然向前,双手都伸过来,捧住了她的脑袋,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
松开時,他几乎是叹息着道,“潇潇,你一点都不乖。”
然后,在她恍惚的目光下,他转身大步走回去,上车,离开。
又到周末,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是许久未见的李相思,俩人之前也都是通的电话,每次约好出来,她都会临時突然有事。
看起来气『色』比上次要好的许多,陪着谢父谢母聊了会儿,俩人去了澜溪的卧室里。
俩人也是互相聊着近况,李相思坐在那里,随意的将包里的放着的报纸拿出来,是她过来時买的,摊开后,一边随意的翻着,一边和澜溪聊着天。
“你怎么还有爱看报纸的习惯了?”澜溪好笑的看着她。
李相思一怔,随即耸了耸肩,貌似是被某个人给传染的。
说到一半時,她忽然惊诧的瞪眼,“天?这新闻是什么時候的?”
“怎么了?”澜溪不解的走过去。
李相思忙将手里的报纸拿给她,还是不敢置信的低呼着,“你看,这上面说贺氏集团的总裁换人了?贺沉风作为副总经理被派到美国纽约的分公司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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