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别墅一如往常模样,从别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高速路上的车影,高速路下便是通向海天别墅的通道,别墅大门紧闭,两名保镖标枪一般立在两旁。
“影少,奎哥和陈八爷马上就到了!”钟声看着在落地窗前发呆的沈青扬低声说道。
“哦!”沈青扬深呼吸着点点头:“要确保童伯的绝对安全,这里不比中海之外的荒岛,各方势力激烈角逐,尤其是黑龙帮的势力,我料想他们已经在中海设置了重重陷阱,就等我入瓮了!”
“外面的保镖全是云天安保的精英,安全不成问题
!”
“暂时不要让武良抛头露面,用最短的时间养好伤,要切断一切可能出问题的联系,包括所有的服务人员,确保都是我们的人!”
“您放心!”钟声望着窗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开进别墅院子,黑三奎和亚伯从里面下来,钟声慌忙快步走出去迎接。
沈青扬没有动,心底却如打翻了五味瓶,苦楚难当。豹头兄弟没有回来,永远留在了大屿岛的原始森林,怎么跟奎哥交代?
黑三奎急冲冲地进了屋子:“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老哥迎接你凯旋?”黑三奎一把抱住沈青扬使劲摇晃了几下,却感觉他的身体僵直,眼角通红。
“奎哥!”沈青扬的声音沙哑,眼中的湿润盈满却没有落下来。沈青扬憨笑一下又望着亚伯,清瘦的面容带着些许的疲惫,佝偻的腰身显得更加老迈,心里不禁刺痛起来:“亚伯,我回来了!”
“呵呵!怎么样?收获颇丰吧?”
“一言难尽!”
“摆酒摆酒,今儿要喝的尽兴,庆祝我兄弟凯旋!”黑三奎大手一辉,钟声前面带路,酒宴已经准备就绪。
三个人落座,钟声不失时机地向沈青扬使了个眼色:“影少,我去外面守着!”
“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们,懂?”
“明白!”钟声应答了一声又向黑三奎和亚伯点头:“我去后堂照顾影少的两个朋友!”
黑三奎可谓见多识广,沈青扬如此小心的时候并不多,尽管他平日行事一贯如此,但今天似乎不同往常。
沈青扬盯着面前的酒,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豹头兄弟没有回来……”
清泪如决堤一般流下来,落进酒中,化作圈圈涟漪飘散。当一个人承受太多的痛苦时候,会把痛苦深埋在心底,不轻易让人窥视,真正的男人也会把痛苦融化在泪中,默默地独自品尝。但面对这种切肤之痛,他也会流泪,让后独自饮进,不会让泪飘散在风中
。就如逝去的兄弟,永远铭记在心壁上,在寂寞的时候请他们出来清谈。
黑三奎愣了一下,端着杯的手颤抖着,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一口喝尽杯中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是真兄弟!”
沈青扬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关公像前,躬身把酒洒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已经为他报仇了,还望兄弟不要寂寞,若你地下有知,我愿去陪你!”
黑三奎斟满了酒:“兄弟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太牵挂!豹头兄弟的后事我会安排到你满意。”
“奎哥,我对不起你!”沈青扬心如刀绞,他是奎哥的过命的兄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现代社会很少有那些义薄云天的兄弟,我沈青扬落地中海便遇到了这么多好兄弟,但却不能让他们好好地生活!
“好兄弟就是就是酒,醉了会哭,哭了会醉!我不会劝人,兄弟啊,要我怎么说?”黑三奎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此去二十天杳无音讯,我和八爷整日念叨你,不妨好好说一遍!”
亚伯点点头,他与沈青扬相处的时间最长,知道他是那种重情义的汉子,但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痛绝,心下也不禁暗自佩服。
“奎哥说的对,好兄弟是酒,越酿越香醇,豹头兄弟的在天之灵会护佑你的!”亚伯端起酒杯:“战队的行动我们也有所耳闻,但具体的信息还是没有,先把这事放一放,好好休息几日才是,我和奎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沈青扬擦了一下眼睛,三个人碰杯,喝酒。
“二十天来我只做了两件事,找人,杀人!”沈青扬放下酒杯靠在椅子上:“亚伯,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理清了一些线索,十年火拼远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在酒吧里的一晚上沈青扬都没有睡觉,所有事情都在心里思虑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与当初亚伯和冷公所讲述的大相径庭。从表面上看,火拼是发生在偷天盟和黑龙帮之间的,但有人却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排华暴乱,暴乱的始作俑者还不能确定,但出不了黑龙帮和偷天盟这些人物。
各方势力的大佬对十年前的暴乱根由心知肚明,也就是凌燕北临终前所说的话:夺宝!玉令掌握在申君慈的手中,所以他能笼络四方势力,发动了对黑龙帮的行动,目的当然是宝图
。黑龙帮为报复偷天盟,一方面煽动当地人与华人之间的仇恨,另一方面展开一系列的报复,这种报复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说的对,但是谁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么多年来我也曾试图调查,但没有结果。”亚伯苦涩地摇摇头:“有时候时间并不能抹平记忆,因为那些记忆深刻在某些人的心里。”
“待那些人不复存在了,记忆会消逝。”
“人找到了吗?”
“没有!”
“二爷还活着?”
“也许!”社情杨喝了一口酒:“我找到了鬼道叟和徐青松,也找到了四地之忍者英田介!”
亚伯的老梁突然一变,面皮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英田介?”
“八爷,就是跟凌燕北在古矿对决的英田介,是英田正的胞弟。”黑三奎凝重地看着沈青扬:“这几位都是中海的风云人物,都被你翻出来了?”
“徐青松死了,英田介潜逃,鬼道叟被我带回来了!”
“老钟要保护的就是?”黑三奎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在得到了沈青扬的肯定后,老脸不禁生动起来:“传说十年前他反水帮助日本人,才引起偷天盟的溃败,此一时彼一时啊!”
沈青扬摇摇头苦笑:“亚伯,奎哥,也许我们都被欺骗了!申君慈策划的完美行动导致四方势力陨落,鬼道叟的势力三年前内部矛盾爆发,他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藏匿在三湾岛,设计报复,我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黑三奎擦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青扬:“这么复杂?”
沈青扬苦笑,这只是简单地说出了一小部分信息,实际上更复杂。
“凌雁北为何没有跟你回来?”
“他……死了!”沈青扬定了定心神:“昨天英田介派出一支暗杀组狙击三湾岛,我和洪飒同他们血拼三个多小时,只救出了鬼道叟
。”
“死了?!”亚伯惊得老脸变形,目光有些呆滞,手中的酒杯坠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黑三奎也是一愣,事情闹大了!中海航入驻华青集团不过十几天,一切还没有走上正轨,背后的控制人却死于非命!那些老家伙都是难缠的鬼,重组的事情看来凶多吉少啊。如果中海航反悔撤资,那华青集团的经营将会一落千丈,不仅如此,80%的航运业务将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中海航的分裂将会不可避免!
“兄弟,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最好不要扩大消息面,华青集团才刚起步啊!”
沈青扬点点头:“我知道,中海航已经入主集团,这件事不会改变,也不会因为凌燕北的事情发生任何变更!”其中的道理只有沈青扬才明白,中海航不是凌家的实际控制人!
亚伯似乎疲惫了许多,沈青扬所带来的消息足以让他思虑几天。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当年老枪头在古矿血拼英田介的时候,鬼道叟却反水投靠日本人。谁他妈的说是好人好报的?凌燕北被害,鬼道叟却活了命!
“小哥啊,现在华青集团刚走上正轨,几家分公司相继开业,中海航入驻集团引起中海全城轰动,云天安保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些担心我们的实力的华商重新与我们签了合同,目下我和奎哥正谋划着成立华青商会,一切都等你回来拿主意啊!”亚伯叹息一声。
这些都是好消息,但沈青扬却没有任何感觉!大屿岛行动逐渐揭开了堵在心中的谜团,但这只是开始,申君慈一天找不到,自己的任务就一天不能完成,而且现在他发现自己所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许多未知的秘密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比如鬼道叟当年反水之事,其实他承担了骂名,鬼影子才是幕后黑手,他是一名间谍……
黑三奎凝重地点点头:“我和八爷筹划许久也定不下来,你是华青集团的总裁,一切由你定夺!”
沈青扬一愣,什么“总裁”?我不过是战队的队长而已!
“呵呵!小哥,集团董事会决定由你出任总裁,已经备案见报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亚伯,我的任务在华青战队,战队现在受到了重创,兄弟们需要疗养治伤,而且……而且中海现在已经遍布陷阱,我们要小心才是
!”
“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奎哥、小小、傲天和中海航代表都不能代替你!”亚伯沉吟了片刻:“后天便是董事会开会的日子,你总要跟大家见面的啊!”
“哈哈,多年轻的总裁!难怪白家二小姐不辞辛苦去三湾岛去采访你,已经见报了!”黑三奎大手一挥:“甭管什么总裁不总裁的,今天我他妈的高兴,兄弟,这二十天杀了多少狗日的?”
杀了多少人?沈青扬已经不记得,总之很多!
“平掉了远山堂和鬼影堂,杀了远山文雄和鬼影子,炸了英田介的老巢,覆灭了岸田组,就这么多了。”
黑三奎看了一眼亚伯,老脸都绿了!
“八爷啊,我黑三奎十年干掉的人也不及兄弟二十天的数啊!惭愧!”
亚伯收敛笑容,脸上浮上浓重的愁云:“你忘记了我的话?内心强大啊!”
沈青扬摇摇头:“亚伯,我没有忘记!您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我自以为是杀神,他们都是嗜血兽,残忍狡诈,诡计多端,大多都是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中的人物。大尾屿岛的远山文雄,大屿岛的英田介,鬼影子,还有齐昊、陆霸、岸田俊秀等等!”
“我是担心你从此以后不能漂白了!”
沈青扬憨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白露给的国际刑警组织特别行动证,另一个是中海警察局阿里森亲自签名的特别通行证:“这次行动国际刑警组织也参与了,我师出有名,所以请您放心!”
“果然强大!”黑三奎抓过两个证件,老脸尴尬地看着亚伯:“八爷,这些东西就是护身符,我兄弟没事!”
亚伯点点头,沈青扬的心机比之二爷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如果二爷知道这些事该作何感想?十年后的今天,偷天盟换了天地,实力更加强悍,孺子可教也!
“小哥,有人想见你,这里的事情就告一段落,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三天后解决。”亚伯起身笑道:“尽管奎哥想尽地主之谊也是不被容许的,明白吗?”沈青扬落寞地摇摇头:“我还不能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