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桌只坐着两个人。
跳动的烛火犹如精灵一般,照着石原太郎阴沉的老脸,阴鸷的眼睛低垂,抚摸着中指上的血红钻戒:“行动怎么样了?英田君,你的气色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行动很顺利,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基地,也许现在在享受着狼岛美食和美景,我不想打扰他们的心境
!至少现在。”英田介左手拿着刀子切割着牛排,肥胖的脸露出贪婪的笑:“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意愿行事的,我料想那些客人或许早已准备好了真金白银,您的筹码实在太吸引人了!”
“哼!”石原太郎端起红酒摇晃着,里面的液体如血一般粘稠,却勾引不起他的欲望。
“有一件事我还想向您请教。”英田介放进嘴里一块牛排扫了一眼石原太郎,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是你的条件吗?”
“哪里话?我怎么敢在您面前提什么条件?不过这件事埋在我肚子里十年时间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您说呢?”
“组织有两件信物,一件是秋风刃,另一件便是这个!”石原太郎举起右手,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发出暗红的光泽。
“这个我知道,秋风刃是两把,当年是在我哥哥的手里,现在只剩下了一把,仓井君那里有一把,不过已经成了拍品,换成了真金白银!”
石原太郎双手按住桌子,脸上浮现阴阴的笑:“你说的对极了,那是组织信物,名字很好听,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信任可以杀人。”
“哦?我不认为秋风刃可以杀人!”石原太郎傲慢地看着英田介:“不过有一种情况除外,你可以猜测一下,另一把失踪了的信物在哪里。”
“我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那把秋风刃带有剧毒,我想您应该知道。”
石原太郎盯着英田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怪论!不过你很聪明,两把刀的材质是不同的,虽然它们有着相同的颜色,一把是剧毒之刃,只要伤人或是伤己,都会丧命,这是毫无疑问的。”
英田介喝了一口红酒,舔着嘴唇看着石原太郎的右手:“请不要怀疑我觊觎你的宝贝,是您提出来要以血影宝钻作为拍品的,现在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狼岛,他们可不愿意空手而归!”
石原太郎的手动了一下,微眯着眼睛扫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我们的计划是以此为诱饵,把对手一网打尽
!”
“一切如您所愿!但您应该坦诚地告诉我那个秘密,事关组织在海外的利益,也事关您能否安全地回到东京。”
“这就是你的条件?”石原太郎阴沉地看着英田介,眉头拧成了疙瘩,恨不得撕碎他的肥油脸。
英田介靠在椅子上:“条件是您开出的,我不介意您保留自己的秘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会让您提前一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阵沉默。英田介是什么样的人石原太郎十分清楚,彬彬有礼的话中带着一种逼人的寒气,只要说出那个秘密自己就会安全地离开狼岛吗?未必!但不说出秘密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石原太郎不想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话,事实就是如此!”
英田介阴鸷地看着石原太郎的老脸,只要他动动手指,眼前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家伙就会血溅当场!他不想那么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偷天盟和组织的纷争由来已久,十年前我困守古矿时候也有所耳闻,你们在争夺一件什么宝图,结果是两败俱伤,而最惨的就是古矿,就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隐瞒了一切,告诉我为什么?”英田介瞪着猩红的眼珠子看着石原太郎:“我不想听你的辩解!”
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石原太郎并没有惊讶,阴沉的老脸缓和了许多,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你有权知道那个秘密吗?我宁可把它带到棺材里!”
石原太郎出乎意料的强硬让英田介自感羞辱!
“以目前的形势看,东京方面已经放弃了海外利益,这与组织的宗旨相违背,您不希望组织就此土崩瓦解吧?”十年前血拼后海外的一切都由他支撑,实力就是一切!不管眼前这个老家伙如何狡诈残忍都是自己手中无足轻重的筹码,只要得到血影宝钻,十年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石原太郎对自身的处境显然没有真正的预估,他是副统领,是拥有组织信物的绝对权力者!英田介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介武夫,孔有武力的马仔!但咸鱼也有翻身的时候,博弈之道在于进退,进一步凶险万端,退一步天高海阔
!
石原太郎举起右手盯着英田介,声音有些苍老,早没有了当年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势:“宝图只是一个传说,组织之所以布下这个迷局,跟当时的形势息息相关,只想让华人们自相残杀而已!”
“我不想听废话!”英田介忽的站起身,双手扶着餐桌:“不要逼我把天捅个窟窿,您的秘密全在我的心底,包括两把秋风刃上的剧毒!”
“呵呵!信物上的剧毒是我所为,那又能怎么样?当时黑龙会的地位岌岌可危,任何得到信物的人都会成为组织的控制人,我不得不那么做!”
“但一郎的母亲就是因受到秋风刃所伤而死的,我背了一辈子黑锅!”英田介一把掀翻面前的餐盘,面貌狰狞地怒视着石原太郎:“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对吗?”
“你说得很对!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宝图事关黑龙会的存亡,任何想得到它的人都必须死!”
“也包括你?”
“是!”石原太郎面对英田介的咄咄逼人并没有太多的慌乱,反而更镇静地看着几乎发疯的英田介,脸上露出一种鄙夷之色:“你处心积虑十年就是为了这个吗?”
英田介额角的细汗无声地滑落,他对石原的强硬感到反感至极!
“您可以把秘密带到棺材里,我也可以回东京向组织交代!”这是最后的通告,潜台词是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不要固执地坚持!
“你敢忤逆不道吗?”
英田介缓缓地坐在餐椅里,阴鸷的目光盯着石原太郎,忽然冷笑一声:“远山计划正在执行,我可以清除一切阻碍计划实施的人,包括您!更何况就算您逃出狼岛,当年的冤家对头也不会放过你,偷天就在基地外面,他比我更想低要你的脑袋!”
石原太郎的眉头拧成疙瘩!威逼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但眼前的形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这个曾经自己的手下现在竟然敢向自己逼宫!若是在当年,只要动一动眼皮就能把英田介夹成肉饼。现在呢?寄人篱下者没有选择余地
!石原太郎突然举起餐刀:“当年组织毁在英田正的手里,自相残杀从来不是我的选项,今天也是!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秘密你能放过我吗?”
英田介不置可否。
“哈哈……”笑声凄凉,花白的头发颤抖着,老脸上浮现一抹鄙夷之色:“十年前他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依然是!英田介,我可以给你血影宝钻,也可以告诉你那个秘密,前提是——”
“你没有资格跟我提任何条件,任何条件!”冷漠的声音似乎不是从英田介的嘴里说出来的,因为声音太小,但在寂静的别墅内还是那么刺耳,刺得连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石原太郎微微地点头:“宝图一分为二,一份在偷天手中,另一份在英田正那里!至于其中的秘密我也无从知晓,你,满意吗?”
英田介点指着自己的肥油脑袋:“一切都在这里,石原君,宝图是黑龙会当年在支那的藏宝图,之所以一分为二是你逼迫统领所致!你的错误不在于此,在十年前的血拼中你丢失了它,据我所知那一半是被鬼道叟窃取的!因此……”
“我……”石原太郎一屁股坐在餐椅上,呆滞地盯着血影宝钻,森寒的餐刀放在手指上,稍一用力,血便流下来!餐刀在肉皮上切割,血在桌子上流,石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有痛感,也没有任何犹豫,手指碰到骨头上停止了切入,石原轻轻地举起餐刀,老脸抽搐着,莫大的疼痛让他的神经有些错乱!
自残需要勇气,十指连心,心没有了所以才不痛!
“部分宝物已经被偷天取走,雕龙玉箸、血影宝钻、秋风刃鱼鳞刀就是明证!所以,您——罪孽深重!”英田介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那些难得的宝物是争夺的目标,而相对于黑龙会的藏宝而言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为此做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包括自相残杀。
石原太郎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狠狠地举起餐刀砍在手指上,带着宝钻的半截手指滚落在餐桌上,血肉模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你……五铢玉令也是那批宝贝……你满意了吧?”
英田介冷冷地看着桌子上带血的宝钻和半截手指,双手击掌,外面进来两个守卫
。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送副统领去停机坪,目标东京,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两个守卫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餐桌旁的石原太郎,血肉模糊的断指摆在桌子上,石原太郎面色苍白,莫大的痛苦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而英田介所做的一切更让他痛苦万端!
“是!”
“石原君,我会把您的赎罪告知组织,以求得统领的原谅!”
“不必!”石原太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然后便紧闭着眼睛:“远山计划就是寻找宝图,是不是?”
“不是!是找到宝藏!”
“英田正是不会把宝图给你的,偷天也不会!”
“这个不用您操心!事实是偷天的宝图或许现在已经到手了,一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陈伦活不过今天!”
“哈哈……有人坐山观虎斗就会有人渔翁得利,你的算计很如意……”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石原君,你可以放心地飞往东京!”
石原太郎阴狠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断指,撕破餐巾裹着血肉模糊的手走出餐厅:“我会在东京等你!”
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不但回不了东京,甚至连狼岛都不会出去!英田介冷笑着点点头:“半幅宝图已经在我的手里,这才是第二轮拍卖会的重头戏!您不必断指,血影钻可以卸下来的!”门被石原太郎狠狠地踹开,老家伙似乎被嘲弄得体无完肤,却又无可奈何!英田介小心地用餐巾把断指连同钻戒包裹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黑色锦盒放在里面,舔着嘴唇,额角的汗珠子滴答滴答地滑落,如释重负。b计划执行得很顺利,至少没有用自己亲自出手老辣狡猾的石原太郎便放弃了挣扎。他放弃的不仅仅是一根断指和血影钻,而是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