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此刻的陈真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尘,一双灰暗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他有些干枯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杨尘,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你...真的是你吗?”
“是我,陈真,你不用怕,有我在,这些人都要死!”杨尘一字一句地说道。
下一刻,陈真猛地跪倒在地,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太好了,你没有死,你回来了。”
“太好了,我当初没有错!”
啊!啊!啊!
陈真猛地用力捶打着地面,他声嘶力竭地悲号着,痛哭着,他感觉自己这些年没有自杀真是幸运。
多少次想要自杀,多少次绝望,然而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他毫无希望,连自杀都成了奢望。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痛苦,被废除修为,贬出家族,卖去南岭的极魔道窟沦为奴隶。
杨尘看着陈真,神色复杂,但是他更是焦急不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他扶起陈真,手中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先取出大堆元石,为陈真缓缓调理身体。
随后,杨尘手指一点,一片青色符文夹杂着自身万古长青体的精血飞入了陈真体内。
这是生之理和自己特殊体质精血的融合,具有神效。
万古长青体号称万古长青永不灭,其精血不死一般人能想象的。
在这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下,浓郁的生机迅速地修复着陈真的身躯,他的身体渐渐年轻起来,所有暗伤开始恢复。
杨尘这还觉得不够,他拿出一堆上品神晶,亲自炼化其中的生命精华。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能量不显得狂暴,可以被陈真安全吸收。
轰!
随着这些生命精华的涌入,陈真的体内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如同炒豆子一般,那是骨节和穴窍的开发。
破碎的经脉和元海在被极速修复,所有的隐患全部被杨尘渐渐消除。
杨尘相信,只要再给他一些资源,一定可以让陈真快速恢复实力,更进一步。
一个时辰后,陈真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呆滞,显得毫无希望。
他呆呆地抬起头来望着杨尘,声音沙哑道:“我受尽了侮辱,即使再度恢复,也不是那个风光的陈真。”
杨尘看着陈真,叹息一声,他知道,陈真这些年定然受了极大的委屈和侮辱,道心被破,心中绝望。
试问哪一个天之骄子沦落到那样的田地后,还能安然无恙坦然面对?
但是他不愿看着陈真如此落魄!
杨尘缓缓开口道:“我现在的实力,远超十年前,你若是想要复仇,我可以帮你!”
“陈真,我希望你明白,人生哪能没有挫折,就说十年前,连我都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和痛苦。”
“可是如今我再度涅槃归来,再超巅峰,前不久,我一举击败东皇云李无敌,以及陈兵三人。”
“你可知道,没有风雨,哪能见彩虹?万年大树如果没有经历磨难,哪能活到如今?”
顿了顿,杨尘声音激荡,他运转自身力量,将自己的意志和对道的感悟集中在一起,猛地暴喝出声。
喝!
轰隆!
这一声暴喝,如同道音轰鸣,洪钟大吕般发人深省,在一瞬间化作波纹回荡在陈真心底最深处。
这一刻,陈真心里被激起了久违的火焰,他看到了杨尘十年前失去父母爱人的画面,看到了杨尘十年落凡尘。
连杨尘这样的天骄都有那样的悲惨时光,但是他都挺过来了,自己呢?
害难道就这样一直沉沦下去,永远让害自己的人逍遥快活吗?
不!
我要报仇!我要重回陈家,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陈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猛地抬起头来,陈真看着杨尘一语不发,只是他的目光灼热得如同一团烈焰,熊熊燃烧不熄灭。
看着这样的陈真,杨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陈真的肩膀说道:“很好,男人可以失败,但不可以认输。”
陈真郑重地点头,此时的他与十年前杨尘记忆中的那个陈真已经不同了。
十年前杨尘所知的陈真,是一个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青年,他天赋绝佳,有心争夺家主,但却缺乏底气。
他拉拢自己,把自己当做朋友,虽说有自己的目的,但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杨尘的事情。
当时的陈真,杨尘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争得过陈兵。
而今,陈真历经磨难,体味人世辛酸,此刻的他,即使容貌被恢复如初,也少了稚嫩,多了份坚毅。
十年前,他们都只是十六七八岁的青年,以修道界的角度来讲,说是少年也不为过。
而今,他们的年龄已经近乎中年了。
男人三十而立,三十岁,这一年,陈真和杨尘正好要步入三十岁。
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重要日子。
在修道界有这样一个说法,若是三十岁没有一番事业,那么一辈子前途有限,至多道丹。
“告诉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杨尘语气平和地问道。
他与陈真虽说交情不深,一共相处的时日也不长,但他心中记得这个朋友。
提起这件事,陈真一时有些恍惚,他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杨尘,竟是百感交集。
“当日在玄天秘境,离开洞府界后,我在外面一处地方偶然得到一件珍宝。”
“那件宝物极为神异,让人完全看不透,但在其周围却有无数的万年天材地宝。”
“我当时想着,你似乎是青木皇体,这件东西应该对你有效果,就帮你留了下来,只等出去就给你。”
“可是...”
说到这里,陈真忽然停下了,他嘴唇张了张,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和憎恨,还有一丝痛苦。
杨尘看到这里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当即说道:“可是这个秘密被陈兵知道了,所以他想要杀人夺宝?”
当时杨尘虽不在现场,正在接受传承,但也大概猜得到一些。
能让陈真露出如此表情的,恐怕也只有他本家的亲兄弟了。
陈真点了点头说道:“陈兵想要夺取这件神异之宝,我不愿意,但也打不过他。”
“后来我被他所擒获,直接废去了所有修为,但他却并没有杀我。”
“当时的他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脑子都有些不正常,直接将我带回了家族。”
说到这里,杨尘听了后一愣,看来当时是因为他打败了陈兵,而陈兵将这一切都归到了陈真身上。
若非陈真将杨尘带来,陈兵认为自己绝不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再后来,家族视我为废人,在他们看来,我的伤势不是一般的天材地宝和灵丹能恢复的。”
“只有一些宝丹才能有这种神奇的效果,因为里面蕴含了法则之力。”
“可那样珍贵的丹药用来给我这个废人,实在有些不值得,呵呵。”
陈真说到这里惨笑一声,这就是家族,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的亲哥哥,亲爷爷,父亲母亲,全都一样,当他失去了价值,就只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他犹记得当时他父亲对他冷漠地说道:“我古世家能永远繁盛不衰就是因为懂得合理分配资源。”
“族人那么多,延续那么多年,每一个受了伤被废后就要浪费一颗宝丹的话,那直接解散得了。”
而他的父亲,就是当今这一代的家主,在其上还有许多前任家主,长老,以及一些长辈。
这些人都有无数的后辈,自然不希望有人抢走他们的资源。
他还记得当时他对父亲说:“可我是您的儿子啊,难道你连儿子都可以不救吗?”
他父亲冷酷地说道:“我的儿子不止你一个。”
那一刻,陈真万念俱灰。
随后一道命令下去,在陈兵的有意推动下,他被贬出家族,沦为极魔道窟的奴隶。
而陈兵从此晋升无上道基,成为第一继承人,陈家年轻一辈再无人是他的威胁,地位蒸蒸日上。
而在这里,陈真受尽了一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折磨和痛苦。
听到这里,杨尘已经完全明白了,世人只看见大家族子弟的风光与荣耀,哪知道他们其实很可怜呢?
在洪荒古世家中,如果不能脱颖而出,最终就要沦为别人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个世上从没有白白得到,有得就有失。
但杨尘还是感到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击败了陈兵,那陈兵又怎么会拿陈真出气呢?
更何况,陈真所得那件宝物毕竟是为了他,杨尘心中着实感动不已。
其实若是直接交出去,陈真完全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想到这里,杨尘又拍了拍陈真的肩膀,目光盯着陈真说道:“你因我而受到如此待遇,我很感动。”
“说实话,其实你我萍水相逢,交情并不太深,当时的我一心想要回到故乡,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但你依然如此做,我杨尘,真心愿意交你这个兄弟!”
虽说这十年杨尘也很悲惨,但相比起来,他遇到了铁心,而陈真却比他悲惨了百倍不止。
若是自己当时失去修为后被人抓住,恐怕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也不得不忍辱偷生吧?
这就是现实!
“兄弟?”陈真抬起头来,看着杨尘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彩。
兄弟吗?已经一无所有的我,连亲兄弟,亲生父母都不要了的我,还能有兄弟吗?
这个人,这个叫杨尘的人,似乎...与那些人有所不同。
也许,真的可以相信他!
若非杨尘,自己现在定然还在受尽屈辱,今后也将悲惨死去,或许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若非杨尘,自己哪能重新得到报仇的希望,有机会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好!杨兄不嫌弃陈某曾是个忍辱偷生的废人,陈真怎敢矫情?”陈真大喝一声,目光坚定。
杨尘哈哈大笑,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我杨尘交朋友,从来不问出身,只看真诚。”
“许多人即使身份高贵,但也不配成为我杨尘的兄弟,但你,值得!”
二人一起笑了起来,他们没有发誓,没有歃血为盟,兄弟之间不需要誓言约束,自然而然就好。
“咱们还有一个兄弟,他叫云空,在幽冥鬼府中历练,将来见到他你也会惊叹的。”
“所以,你只能当三弟了,哈哈。”杨尘揶揄着说道,满脸笑意。
“好的,大哥,将来见到二哥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陈真脸上也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这种笑容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而此时的杨尘,对于这个世界的认可也越来越多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朋友兄弟,有灵儿,还有小黑猪他们,他还没有失去什么,他拥有许多宝贵的财富。
而陈真想到自己十年痛苦,却在今日短短数个时辰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时有些沉默。
“别想了,既然我来了,那你的一切都有希望,现在你打算做什么?”杨尘问道。
杨尘拿出一件青色道袍,这是一件灵器,他直接披在了陈真身上,顿时灵器道袍直接融入了陈真身体。
下一刻,陈真已经一袭青衫道袍,此时的他,眉目刚毅,却显得十分沉稳。
十年的忍辱负重,十年的卧薪尝胆,即使曾经绝望,但今日注定充满无限希望。
那些夺走自己一切的人,那些侮辱自己的人,统统都要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我要修炼,提高实力,去拿回自己的一切!”陈真斩钉截铁地说道。
杨尘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空间戒指给陈真说道:“不要和我客气。”
陈真沉默中是戴上了空间戒指。
“对了三弟,你所说的那件可能对我有用的珍宝,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杨尘忽然问这么一个问题,而陈真则摇头,表情有些古怪起来。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那似乎是一株古怪的青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