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命在山崖上站了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他看见了一块黑点,那是上官逸的军队,虽然还很模糊,但他可以肯定,那些人绝对没有十万。
他呼出一口浊气,因为他知道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他面色平静的转身,施施然的朝着自己的木屋走去。
屋前已立着一人,那人是周瑞,每天他都会提早赶来,等宋知命醒来为他解惑,今天也不例外。
宋知命微微一笑,冲着仍然毫无察觉的周睿道:“你来啦。”
周睿愕然,而后转身道:“师傅原本就不在屋内。”
宋知命道:“师傅整整一夜都不在屋内。”
周睿闻言,眉头轻皱,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而后他不解的出声道:“师傅难道喜欢露宿野外?”
宋知命笑容一滞,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小徒弟的奇葩思维,道:“难道夜里就一定要睡觉?除了睡觉我就不可以干些别的事情?”
周睿抬头望着宋知命,认真道:“那师傅是去做什么事情?”
“星星,师傅去看星星了。”宋知命无奈道。
周睿眉头又是一皱,道:“师傅撒谎,昨晚根本就没有星星。”
宋知命默然。
周睿又道:“我看着师傅在崖边站了一夜,师傅有心事,师傅在担心。”
宋知命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亮,道:“好啊,老实周果真不老实。”
周睿不解道:“弟子如何不老实了?”
宋知命道:“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我不在屋内,却还假装着不知道,你故意逗师傅。”
“弟子不敢,弟子虽然知道师傅不在屋内,但是弟子还是要本分的旅行弟子应该做的事情,因为弟子知道,师傅一定会回来的。”周睿平静的出声道。“而且,师傅先入为主的认为弟子本就不知道师傅不在屋内,所以一直都不曾追究此问题,我又何来不老实的道理?”
宋知命默然,他实在没办法相信自己随意收了个徒弟居然会如此奇葩。在外人看来,周睿是个既害羞又老实的人,实在是个愚笨的家伙,但当你与其接触久后,你会愕然的发现你的认知错的很厉害,简直离谱。
周睿面对熟人不但一点也不害羞,而且他很聪明,简直大智若愚,聪明的要命。最最最关键的是他一点也不老实,简直和老实八竿子打不着,真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狐狸。
想着想着,忽然宋知命的脑海里仿佛抓住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他大笑,道:“好你个周睿,果然对得起你这个名字,简直睿智的像一条狐狸。”他顿了顿,接着道:“今天之后的一断时间里,你都不用再来找我解惑了,修行上若有不解之处便去请教贺东来或者上官辉。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周睿又是一愣,完全没办法理解宋知命话中之意,但是师傅的安排他都听,于是躬身道:“谨遵师傅之命。”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周睿如此表现,弄的宋知命又是一愣,实在不知道周睿是真不清楚,还是
假不知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秦军马上便要将苍霞山给围住了,再不离开怕是麻烦了。
他从刚刚的对话之中,想到的便是:现在不管是山上的兵卒还是山下的秦军,都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宋知命一定就在山上,他何不借此机会去山下做些事情呢?况且此次已确定将是一场围困之战,因为薛燕山已经成功了。
贺东来要训练荒卫,上官辉要尽快的与薛燕山的将士磨合,就连夜仲秋与吕清尘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作为首领的宋知命反倒空闲了下来,当然他是闲不下来的,因为有太多的事情他都忍不住去担心、去思考,不过这样对于战事反而不利。现在只要他一下山,便会有无数的可能,无数的机遇,那又为什么不去呢?
一念及此,宋知命再不迟疑,抬步便朝着后山奔去。
“城主!还请三思。”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贺东来的声音,来人当然是贺东来。
宋知命停步转身,道:“东来,我想你早就应该明白,我交给你如此多事物打理的原因,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听我使唤的工具。一个人执掌大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很久以前我便深有体会,相信我,我绝不是在开玩笑。”
“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更多的人能够独当一面,以后我们的局会很大很大,甚至是整个天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而且现在正好有一段空白的时间可以利用,这不但能够锻炼你们,相信我也会给我们的敌人带来诸多麻烦的。”
贺东来愣在场中,完全找不到一丝理由再留下宋知命,于是苦笑道:“哎,城主大人还是如此能言善辩,我自会尽力做到最好便是,只是城主大人需记住一件事情。”他顿了顿,郑重的说道:“那就是,你的命比我们任何人的命都重要,你万一有事,我想即使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的,因为大家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都是因为你,你是我们的支柱,是我们的信仰,所以请务必保住性命!”
宋知命一声轻笑,道:“你见过淹死在水里的鱼吗?”
贺东来又是一愣,道:“鱼可能死在水里,但是绝对不会是被淹死的。”
“所以我便不会死!因为战场是水,我是鱼,呵呵......”
笑声传出,宋知命的身影已消失在山崖边上。
两天后,秦军总部,一处布置还算得体的军帐之内,上官逸面沉如水,几名静若寒蝉的将领跪倒在他的身下。
他很生气,由不得他不生气,这才围困苍霞山两天,自己的兵卒便接二连三的损失了近千人。
杀的如此悄无声息,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敌人的意思踪迹。
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干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如此机械般的不眠不休的杀人,所以这绝对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小队干的,但问题是己方如此多修士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很困扰、很愤怒,更多的是感到羞辱。
他铁青着脸,道:“谁能告诉我,敌人是
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底下的众人默然,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敌人是如何进行刺杀的,甚至到目前为止连敌人倒地是多少人都不知道。
“呵呵,好好好,这就是帝国的精锐,这就是我们自以为是的资本。”上官逸笑道。“你们难道是猪,等着屠夫来宰吗?!”
“大人,末将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合不合适?”一名神色同样惶恐的年青将领出声道,看他的军衔,赫然是一位骠骑将军,能够如此年青便坐上这个位置实在不易,门路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其个人能力同样值得认同,君不见秦国名门豪阀的贵族少爷们如过江之鳞,但真正能够坐到此人位置的又有几个?
此人名叫葛秋平,名字很女性化,但是来头却不小,他正是那当朝户部侍郎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
上官逸面色稍缓,道:“哦?贤侄不妨说来听听。”
葛秋萍面色一喜,不待上官逸允许便起身,道:“我军共有修士三千余人,何不将他们都利用起来,将他们分别安插在苍霞山周围,到时定能第一时间发现贼子,并且一网打尽。”
上官逸眉头一皱,这样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一两天还好,要是如此让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修士当岗哨一月,怕是到最后决战之时,不但战力有损,而且其心定存不满,当出八分力也变成了五分。
不过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办了,于是他冲着那些仍然跪在地上的将领们吼道:“还不快去办?!”
于此同时,在苍霞山山体右翼,正上演着一场血腥的好戏。
一队秦兵神色戒备的在此处巡逻,秋风吹落枝头上残存的枯叶。
军靴踏在干枯的腐叶上,发出嚓嚓的声响,听着叫人牙酸。
嗖,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从一处堆积的腐叶中窜出,带起一片片落叶。
落叶还在兀自飘零,那道身影却已消失。
“唰”“唰”“唰”......
没有人来的及提醒,纷纷本能的要去抽出自己随身的战刀,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定格了,几乎同时。
黝黑的铁剑有鲜血滴落,持剑的人止住了身形,这人,当然是下山的宋知命。
谁也无法想象一引灵境修士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也无法想象那重大万斤的铁剑可也运用的如此举重若轻,更无法想象身为反军头领的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连续如此刺杀了近两天,但是还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所以他,还要再,杀下去!
“他在这里!”
蓦然一道惊呼从远处传来,这显然是一名修士,不然也不可能知道此处所发生的事情。
宋知命非但没有因为被发现露出惊恐的神情,反而嘴角牵起得逞的笑容,他好不拖延,身体一晃便消失在场中。
这次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他要的,就是让秦军的修士们都动起来!
那么,他又要去哪里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