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学,一共就有11个老师,女老师才3个。
因为爸爸总是很忙碌,所以女老师对段小雨很关照。其中对段小雨最好是来老师,她30来岁,齐耳短发,眼睛咪咪的,鼻梁很高,说话语速很快。她是这个村子的媳妇,有空闲会带段小雨回她家,她忙她的,段小雨跟附近小朋友玩。
那天来老师说他们村子有一户人家要嫁姑娘,放学后要带小雨去玩,段小雨特别开心,那天下午的课都没上踏实,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一响,撒腿就跑到来老师办公室了。来老师正在批改作业,说等一会就完了。段小雨唯恐来老师走的时候不带她,就在她办公室门口玩。玩了好一会,来老师终于改完作业,收拾停当,拿了小布包出来了。
那时候的门锁已经不是锁子了,换了暗锁,一般把拉上后要用钥匙再反锁一下才可以。来老师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前排教室一个老师大声叫她,问明天的课能不能调换一下。段小雨心里恼火那个老师事情真多,在他俩交换意见时,段小雨突然发现门缝里有一个蛐蛐,便蹲下去想把蛐蛐用食指扣出来,食指刚塞进门缝,来老师已经说完话,猛的拉了门。段小雨的食指被生生夹在了门缝里。段小雨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大声尖叫起来。来老师当时就吓傻了,其他办公室的老师闻声都赶过来了。爸爸听见段小雨的尖叫声也冲过来,迅速夺过发愣的来老师手中的钥匙,哆嗦着把门打开了。段小雨抽出手指,在地上打着滚地哭。手指已经完全压扁,青紫色,瞬间又肿起来了,爸爸抱起段小雨就往村子的卫生所跑,段小雨一路嚎啕,脚步杂乱,人群中传来来老师因为恐惧的抽泣声......
到了卫生所,段小雨已经没有力气哭了,断断续续的哼唧着,开始钻心疼的食指已经感知不到了,整个左手都疼,头上直冒冷汗。大夫说,没有烂,消消毒,包一下吧。不一会段小雨的手指被涂抹上紫药水,然后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起来,那个手指头包的像个粽子,大夫说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爸爸背着段小雨回学校,她把胳膊抬的高高的。回到学校,发现来老师还在原地呆呆的等着,看见段小雨回来马上跑过来,带着哭腔说:“没事吧,医药费我认。”
爸爸笑着说:大夫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别内疚,孩子太调皮了,快回家吧。来老师耷拉着脑袋,一步一回头的向学校门口走去。
这以后来老师再也没有带段小雨出去过了。
就剩下一只手能动了,洗脸、刷牙、梳头都是爸爸来做,但是爸爸始终没有指责段小雨一句。疼痛在慢慢减弱,三天后,小雨给爸爸说,手指头又疼又痒,爸爸说是不是快好了。他忙完手头的活拉着段小雨去诊所。诊所的大夫把绷带一层一层打开,露出手指,手指肿的像一根香肠,红一块白一块。大夫说不好,有脓了,需要把脓包戳破,消消毒,再包扎。看着大夫拿了一把小剪刀段小雨就吓哭了,大喊不要,不要...
段小雨被爸爸按在凳子上,大夫拿着剪刀说要放脓,段小雨闭上眼睛,感觉到有利器把她的手指头扎烂了,并被用力按压,段小雨放声大哭,想挣扎跑掉,但是爸爸的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她丝毫动弹不得,任由利器在她的手指头上一会戳一会按压,到最后甚至还有刮的动作,除了哭段小雨没有什么可以发泄她的疼痛了。
度分如年,段小雨在煎熬中生不如死......好不容易被折磨完,手指又被包成粽子,爸爸心疼段小雨,背着她回学校了。
又过了几天,段小雨的手并没有见好转,反而更疼了。爸爸也变得忧虑起来。
又一次来到诊所,大夫打开包扎,皱起了眉头,手指整个都汇脓了,他建议去镇上医院瞧瞧,爸爸面有怒色,但是并没有说什么,拉着段小雨就走了。
爸爸回去就连夜安排了第二天的工作,第二天一大早,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段小雨去镇医院了。
到了镇医院,爸爸找了一个熟人帮段小雨医治,医生打开包裹的绷带,大声说,这不是胡闹吗?这么热的天,裹的这么厚,不汇脓才怪呢。继续这样下去这个手指头都要保不住了。段小雨一听,哇的一声就哭了。爸爸的眉毛拧巴着,急速的问,要怎么才能好。医生说,要把烂肉都刮掉,最好不要包扎,保证不受污染,四个小时消毒一次,能保证做好这些两天就能好转。但是医院距离你们家那么远,这很麻烦。爸爸和那个医生窃窃私语了很久,给段小雨屁股上打了一针,然后拿了一包东西,拉着她回学校了。
段小雨一路上问爸爸,她的手指头怎么办呀,没有手指头她就是残疾人了,那可怎么办呀?爸爸坚定的说:不会的。
晚上爸爸收拾东西带段小雨回家了,妈妈和哥哥看见小雨手指头包扎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正好放秋收假期,一大早,爸爸和哥哥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段小雨坐在小石桌边的石凳子上,妈妈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肉包子。初秋的太阳正好照耀着小院,爸爸让哥哥把院门打开,妈妈在旁边莫名其妙的给段小雨讲董存瑞炸碉堡的故事,小雨坐在石凳上,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爸爸拿出那个从医院拿回来的小包裹,打开,里边放着在医院才能看见的消毒缸,缸子里放着消毒黄纱条,还有几个小瓶子,里面有红色、紫色的液体,还有小刀,小剪刀.....妈妈和哥哥一边一个按住段小雨的肩膀,段小雨懵圈了,但是她立刻明白了爸爸要干什么,大声哭到:“我不要...我不要...”
爸爸耐心地给小雨说:“只有把你手指头上那些腐烂的肉去掉,消好毒,你才会长出新肉,要不然这个手指头就保不住了。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最厉害了,疼你就喊出来,但是不能嘶声力竭的喊叫,会把全村的狗都招来的,到时候,还有小朋友会看热闹......”段小雨这才知道为什么要把大门大开着......
爸爸笨拙的开始手术了,先去掉她的包扎,然后给器具消毒,用剪子剪掉已经腐烂的肉,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痛,段小雨嘴里咬着毛巾,始终没有喊一声,脸憋得通红,耳朵因为疼痛嗡嗡作响,哥哥和妈妈分别踩着段小雨的脚,小雨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段小雨抬头看属于她的那颗梧桐树,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往下流,梧桐树用巨大的树冠荫蔽着这个小院,一阵风刮过,她看到树叶婆娑,她泪眼朦胧,脑子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爸爸说好了。段小雨看着她的食指包着一层黄色消毒纱布。妈妈从她的嘴里拿出毛巾,毛巾已经被咬破了......
爸爸拿了一个躺椅,坐下搂着段小雨,哥哥扶着段小雨的胳膊,小雨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爸爸接下黄色纱布,段小雨的手指裸露在她面前,那是多么难看的手指,有些地方几乎可以看到骨头。段小雨的胳膊被挂在脖子上的纱布条给吊起来,底下垫了一本书,手指头翘着。
哥哥的任务是跟着段小雨,活动范围就是小院。妈妈负责看钟表,四个小时提醒爸爸给小雨消毒,等到了晚上,奇迹发生了,段小雨的手指上的肉好像干瘪了。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轮流陪着段小雨睡,检查她是否蹭着伤口了。
第二天,哥哥继续跟着段小雨,妈妈掌握时间,爸爸四个小时一次消毒,晚上手指更干瘪了。又过了几天,段小雨的手奇迹般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