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胤禛宠着熹妃,该嫉妒之人是谁?
无非是年贵妃齐妃这些生了阿哥的人儿,其他如宋常在武贵人这二人,以她们的身份压根没有任何威胁性。所以饶是她们二人真的醋得满身酸味儿,妍华也没有工夫去搭理。
可要说让她诧异至极的是,对胤禛带着她避开宫中事务跑去圆明园小住一事,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弘时!
翌日,妍华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观察了好一会儿子才发觉齐妃看她的眼神便阴暗了。若说阴暗也不大准确,只是妍华总感觉从齐妃所在的位置射过来一束束让她不舒服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齐妃又会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待人走尽,妍华留下来等着与笑笑过来说会儿子话的时候,她才从木槿口中得知,昨儿弘时与齐妃吵了一架,吵得动静颇大,路过承乾宫的太监和宫女都在外头瞧了会儿热闹。结果弘时一出来看到有人站在外头往里面瞧,一气之下便让身边的太监将那个宫女拖下去杖责了。
这件事情闹得有些大,皇后得知后,忙差人去叫齐妃与弘时谈话。只不过弘时与齐妃吵过架后便出了宫,据说到现在还未回来。至于吵了些什么,齐妃含糊其辞,并不愿意多言。
妍华啧啧了两声,觉着弘时的脾气太直太冲,说话做事向来都由着性子,不知拐个弯委个婉。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只怕弘时又要挨骂受罚了。
“娘娘,奴婢曾听皇后娘娘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众必诽之。四阿哥的功课骑射样样出彩,恐怕会遭人恨。”木槿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平和的眸子,说话的声音也因为隔着面纱而氤氲了几分。
妍华瞧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提醒自己,只点头道:“弘历是个聪明孩子,知道收敛光华。此时再让他往平庸里装也晚了,除非他是个傻子,不然……总会遭人恨的。”他想起在养心殿里操心天下事的胤禛,觉着他若是没个称心的儿子在身边伺候,当真对不住他这么多年的操劳。
“娘娘与皇上去圆明园那一日,正好是汉人的乞巧节呢,皇后娘娘都说,皇上果真用心。”木槿笑了笑,不见半丝嫉妒。果真是跟了什么样的主子,便养出什么样的性子。只是,灵犀的性子怎么一直那样鲁莽的,难不成她自己也是个鲁莽性子?
“乞巧节……呵呵,皇后怕是想多了,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皇上也没提过,只是凑巧赶上了而已。”
俩人正闲聊着,一个小宫女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待看到木槿后忙轻唤了一声:“木槿姑姑~”
木槿厉色瞪了她一眼,她才看到熹妃也在,忙讪讪地行了礼:“熹妃娘娘吉祥。”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妍华看了木槿一眼,见二人神色有怪异,便问了一声。
小宫女抬眼瞧了瞧木槿,不知当讲不当讲。木槿垂眸沉思了下,解释道:“奴婢让她去看看昨儿被三阿哥杖责的宫女,是不是不大好?”
小宫女得了她的首肯,这才颤声禀道:“她……她死了,公公已经让人将她拖出宫了。”
那个宫女是上个月才进宫的,看到热闹也不知避讳,又正好撞到发怒的弘时,才有此一劫。那宫女本就被暑气熏得有些不大安好,被杖责了不知多少板子后,又没人肯照顾她,熬了一晚上后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如今天气又炎热,她的血渍混着汗水一直粘在身上,难受得很,结果年纪轻轻硬是没熬过去。
妍华倒抽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她该不该利用这件事情来做做文章?
“哪个公公让人将人拖出去的?”
“回娘娘,是内务府的张公公。”小宫女轻轻颤着身子,吓得小脸都白了。
“好了,下去吧。你好好收着规矩便是,怕成这样做什么。”木槿不轻不重地训了她一声,便将她屏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她又回过头来看了妍华一眼,眸子里带着询问,似乎想问她准备怎么办。
妍华笑了笑:“张公公很听苏培盛的话,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向苏培盛汇报的。”苏培盛知道后,皇上自然很快就会知道了,所以这件事情不必她们多此一举地前去养心殿告密。她只怕,胤禛知道这件事情后,又要对弘时动气了,到时候气坏了身子便不好了。
木槿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过了会儿又迟疑道:“若是想让齐妃娘娘不得翻身,此事可再添油加醋一番……”
“额娘!笑笑很想额娘!”正说着,一个脆如黄鹂鸟儿的童声便窜了过来,木槿忙闭了嘴。抬眼一看,皇后带着笑笑过来了。一大早笑笑要去御花园逛逛,皇后不想搅了她的兴致,便让奶娘等一行十几人带着她过去了。早上的太阳没那么炽烈,却还是热气燎人。
方才众人请完安后,皇后放心不下,亲自去御花园将笑笑接了回来。妍华本想跟着去的,被皇后甩在了后头,让她候一会儿便好,所以她只好讪讪地在殿中等着。
妍华也没有久待,与笑笑相处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她怕自己霸占笑笑太久,皇后心里会不适滋味儿。
回了景仁宫后,她让杜若注意着养心殿与承乾宫里的动静,至于怎么个添油加醋,她并未想到万全之策。无论如何,弘时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叫她去害弘时,她做不到,她只望弘时不要挡着弘历的路,不要对弘历使坏,那便万事大吉了。
睡了一个午觉后,烈日被云遮了大半,没有之前那么炎热了。妍华见状,让芍药备了些补品,随她一起去翊坤宫。她倒是不信了,还能每次都找不到机会跟年静怡单独说会儿子话?
翊坤宫里,年贵妃受了点儿暑气,正病怏怏地躺在藤椅上午休。她的脸色又开始变得暗黄了,明明比妍华小上三岁,可旁人眼里,她倒是要比妍华来得老气些。主要是因为她的脸色不好,搅得整个人都蔫蔫的,没有二十九岁这个年纪的活力。
冉儿将熹妃迎进去后,差人伺候了茶水。妍华让芍药将补品放下后,象征性地询问了下贵妃的身子可大好了。
冉儿摇了摇头:“主子的身子如今虚得很,都是……哎,太医说主子元气不足,一定要好好调养将根本给治好。”
妍华闻言默了默,她想与年贵妃说的那些话,只怕会刺激到贵妃,究竟该不该说呢?抬头看到汐喜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她又改了主意。既然决定了说,当然要将这件事情给做了,不然老是憋在心里头也怪难受的。
“我有一事,本想跟贵妃娘娘说的,可既然贵妃身子不大好,我只怕说了那些话会让贵妃受刺激。你们二人一直在贵妃身边伺候,我说给你们听也是一样的,你们日后多加注意着些就是了……”
她说着便将宋常在当初在潜邸时,如何下毒想害她,又如何挑拨离间的事情都无所保留地说了出来,听得喜儿与冉儿一惊一乍的,红润面色急急退了去。待听完妍华说的话后,她们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了。
二人面面相觑着,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惊骇。
妍华待她们缓了会儿神后,方继续道:“当初在潜邸,听说贵妃滑了一跤便……落了胎,当时我便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迟迟未说出来。我知道,贵妃与宋常在交好,我说这些倒是显得挑拨离间了。可若不是宋常在不知收敛,我也实在不想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听说这两日宋常在又与武贵人交好了,如此活跃,如此笼络人,当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若是想傍棵大树乘凉,那么她便贪心了点儿,广撒网未必能多捞鱼,这后宫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岂是人人都那么容易被利用的?
为了防止宋常在又在暗地里使坏,妍华还是觉得早日让贵妃与她疏远一些为好。多一个人与宋常在作对,妍华便可少操一份心,所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娘娘,这种话……不可乱说的。”冉儿白着脸又看了喜儿几眼,见她神色凝重,便转过头来看妍华。其实当初年静怡滑了一跤便落胎的事情,她和喜儿也觉着可疑,想想这一次福沛小主子的事情,她们便愈加觉得当年的事情可疑了。虽然福沛小阿哥到头来还是殇了,可贵妃在那样不宜养胎的情况下都能将小阿哥生下来,可见她们的贵妃还是颇为坚强的,所以当初滑了一跤便落胎委实可疑啊。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说不清,可我怀笑笑的时候,宋常在去万福阁探视过我,每次都十分勤快地递东西与我吃,有一次她走后,我看放在她旁边的那盘糕点有些古怪,便让大夫查了查,结果……那糕点上面竟是落了巴豆粉。”
“大夫说巴豆粉有毒,我当时若是吃了那盘糕点,笑笑只怕……哎,你们可知,落了巴豆粉的那块糕点,正是宋常在想夹给我吃的那块啊……”妍华说着便捏着帕子拭了下眼角,芍药忙轻轻拍着她的背予以安慰。
冉儿听后太过震惊,宽慰了妍华几声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绞起手指来。
倒是喜儿,卡呢来冉儿一眼后,便怯怯地看向了妍华:“那……娘娘当初怎得没有追究宋常在?”
芍药见妍华身子微颤,表现地很是后怕,便木着脸答道:“娘娘当时便让人将宋常在抓回去了,可搜遍了她与贞月的身子,也没寻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