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起身时,只有灵犀在旁伺候。她问起芍药的去向时,灵犀只是摇了摇头:“约莫还在睡着,待会儿奴婢去叫她。”
妍华摇了摇头:“我就是问一声,让她多睡会儿也无妨。”
用早膳的时候,芍药依旧没有出现,这时候来了一个侍卫:“两位格格吉祥,良辰姑娘想让芍药回去一趟,说婵格格也快生了,要让稳婆跟芍药多讲些要注意的事情。”
灵犀故意为难了他一句:“奴婢也在格格身边伺候着呢,怎么不叫奴婢回去?哼!良辰也越发不把奴婢当回事儿了。”
那个侍卫闻言,立马擦了下汗:“良辰姑娘说,格格身边不能缺人伺候,不得同时将两位姑娘都叫走。而且……而且芍药姑娘记性好,做事儿也细致些。”
灵犀被这话说得登时羞愧起来,脸上因为尴尬而红了起来:“这话……良辰说的还是你说的?我……我不是也颇细致吗?我又不是回回都毛躁……”
妍华被这一出给逗乐了,掩着嘴咯咯直笑,耿氏被她带动,也跟着笑了起来。
灵犀羞愧地立马瞪了那个侍卫一眼,而后委屈地嘀咕道:“格格怎得也拿奴婢取乐啊?奴婢以后做事一定会更加细致些。”
妍华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一会黑一会白的,煞是有趣,笑了一会儿后便止住了。
耿氏笑语嫣然地问那侍卫:“怎得不让稳婆来这里给我们都说说?左右我也大着肚子呢,也不是只有芍药一人需要注意着。”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那个侍卫却有些紧张了:“良辰姑娘说,那是全京城最最好的稳婆,没有那么久的工夫,所以……正好也让芍药姑娘回去拿些东西过来……”
“好了,姐姐与你说笑呢,快起来吧。既然稳婆没多少工夫,你赶紧把芍药送回去吧。灵犀,你去叫把芍药叫来……”
“格格不用了,奴才方才看到芍药姑娘了,奴才直接跟她说一声便好。”侍卫捏着汗退了出去,待走到她们视线不及之处时,这才吐了一口气。
纤云看着他离去后,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怪怪的。”
然后她看向妍华,迟疑道:“格格可是骂芍药了?我早上撞到她的时候,她眼睛都肿了,像是哭了一夜呢。”
“没有呀。”妍华有些疑惑地看了灵犀一眼,隐隐有些不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奇怪。我一早上都没见过她,昨儿夜里没让她守着,不过她是个勤快人儿,以往都很早就伺候着了。”
她说罢,若有所思地朝外面看去,雾气缭绕,是个阴天呢。
“难道府上当真出了什么事情?”耿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带忧色地看向了妍华。
“姐姐,爷如此处心积虑地瞒着我们,定是为了我们好。”妍华想起芍药带回来的一纸书信,又想起胤禛昨夜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陪她,沉吟了半晌。
耿氏怔了怔,盯着妍华看了良久才浅浅一笑:“妹妹如此想得开,甚好。眼下最紧要的便是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其它事情都不要太记挂在心上,想多了也是给自己添烦忧。”
“就是,如今住在这里也没人来烦格格,那些劳什子烦心事,格格都不要想了,免得自寻烦恼。”灵犀见妍华吃了几口便停下了,便又盛了一小碗猪骨汤给她。
妍华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汤匙。
这一日胤禛没有过来,天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天,压得人心里憋闷。
妍华近来一直在调理自己的心绪,她觉着耿氏那样很好。古人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耿氏起码做到了一半,实为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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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自从有了身孕后,在胤禛面前便开始有些放纵自己的性子了。这样委实不好,因为凡事养成了习惯后便难以戒掉。
“很快要下暴雨了。”耿氏看了看外头的阴沉,喃喃道了一句。
天气不好,耿氏便没有让妍华出去散步,俩人便在屋子里玩儿剪刀石头布的猜拳游戏,谁输了便要在屋子里来回走一遭,赢的人坐下歇息便可。
妍华输多赢少,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了。她急着扳回一局,每一次都尽量快地走完,所以几局下来,她走的路虽然赶不上平日里逛园子走得多,却是已经热得微微起了汗。
耿氏见她捏着帕子擦汗,赶紧让她坐下来歇息:“快快快,坐下歇歇。待会儿下雨又要凉下来了,你出这么多汗,待会儿容易伤风。咱们不玩儿这个了,咱们下棋。”
妍华坐下来喝了口茶,耿氏爱怜地给她擦了擦汗,眼里的柔情汩汩流出,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她的一举一动一静默,都美好如诗。
妍华看得发痴,待耿氏掩着嘴直笑时,她才回过神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
她羞赧地垂下眸子,扑闪着长睫毛道:“姐姐真美,我看姐姐比静莲居的那一位还要美上几分。姐姐,你说娉娘比你还美吗?”
耿氏喜欢她在自己面前的心无城府,见她眸子澄如秋水般眨啊眨的,心里欢喜:“妹妹又胡思乱想了,我看妹妹也好看得很。妹妹灵泛娇俏,谁看了都要喜欢的。”
“我待没有胡思乱想,我就是对娉娘挺好奇的。能让爷惦念那么久,定是个聪明机智的美人儿。可我见过的人少呀,除了九福晋,见过的其他美人儿都在府里了。”
耿氏见她不像在佯装无事,知道她心里没再跟娉娘暗自较劲儿了,便舒了一口气:“你不惦念着她就好,你不知道,你之前央着我学下棋学弹琴,我心里可紧着呢。你看宋婉儿,以前跳舞也不如这般好,还不是为了跟娉娘较劲儿,才拼命习舞。如今呢?还不是那样……”
“她心思歹毒,就算舞跳得再好,也长久不了。不过,她以前不也是受宠多年吗?哼,爷终究是个男人,哪里忍得住她那样妩媚的风情。”
耿氏轻轻一笑,抬手戳了她脑门一下:“你这是又醋了?我的仇如今都报过了,日后我只要肚子里的这个安安稳稳的就好。你也别与她一般计较了,她如今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咱们好好儿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可。”
妍华动了动身子,微微往后倾倒靠在了椅背上:“姐姐又误会了,我并没有吃她的醋,只是有些感慨。”
她想起宋氏一颦一笑里满是勾人的风情,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妩媚她自叹弗如,就连女子都要心动,也难怪太子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妹妹感慨这些做什么,如今身处这个园子,便不要自寻烦恼了,有时候蠢笨一些才能自得其乐。”耿氏不愿多提宋婉儿,只垂眸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那里孕育着她的希望,她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府的。”妍华看了耿氏一眼,有时候耿氏太过淡漠,让她很是无奈。她曾怒其不争过,不过也只是以前罢了。她明白,耿氏对胤禛已经不再上心了,所以才会在恩宠上想得那么开。而她不同,她的身心甚至骨血里都注满了对胤禛的爱恋与依赖,所以她不敢想像失宠的那一天。
但是她已经学会了收敛,学会了包容,所以,即便以后出现第二个娉娘,她也会用尽全力去维护自己的感情……
芍药回到万福阁时,才知道碧荷失了踪。魏长安派人全府上上下下地搜寻了一遍,最后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碧荷。
谁也不知她是失足坠落下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好在这口井浅,里面并无井水。只是碧荷摔下去的时候,定是撞到了头部,被救上来后,一直都昏迷不醒着。
魏长安然芍药回万福阁看了一遍:“可察觉哪里不对了?”
芍药的眼睛肿痛,她与碧荷情同姐妹,如今碧荷生死不定,她心里难受极了。所以魏长安问了她三遍之后,她才敛起伤心细细地看了一遍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如旧,碧荷失踪后,魏长安便让人守在了万福阁外面,没有允人再进出。
“你昨日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只顾着找人了,后来等你走了我又过来看过,这个屋子似乎被人搜过,你觉得呢?”虽然搜屋子的人已经尽量将东西放归远处,却还是有迹可循。
比如关好的抽屉,比如被移动过的花瓶。想必那个人很紧迫,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马脚。
芍药细细看了一遍,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去她们自己的屋子探了一遍:“那个人搜过灵犀的屋子,我看她的箱子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
魏长安闻言,便跟着她往灵犀的屋子去看,他起初只是在妍华的屋子里看了一遭,并未去看灵犀她们的屋子。待看到里面的凌乱后,他便愈加费解了:这人,难道是冲着灵犀来的?
“咦?”芍药揉了揉眼睛,往屋子里的一个角落走去。
“怎么了?”魏长安三两步便跟了上去,待看到面前的东西时,不解地看向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