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错愕地看了耿氏一眼后,又不解地看向胤禛,待看到胤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时,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定是胤禛方才的话,让耿氏起了误会。什么捏不捏的,真是不像话。
“爷在瞎说八道呢,姐姐怎会来得不是时候,快坐吧。”妍华红着脸丢了个白眼给胤禛,然后便伸手将条条接进怀里抱了抱。
方才胤禛去看耿氏跟孩子时,耿氏正陪着孩子在睡觉,所以他便来了妍华屋里头。待耿氏醒来后,听到丫鬟说胤禛来探过她,于是便带着孩子过来了。
“唔,姐姐,条条长得可真快,看他小脸肉嘟嘟的,都快赶上硕硕了。”妍华抱着条条走了两步,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四硕儿,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换了个奶娘后,四硕儿的个子照长,却是迅速消瘦了下去。说消瘦倒是也不准确,总之小弘历长得不像刚开始那般肥硕了。之前脸上的肉将他的眉眼都挤在了一起,眼睛细得不像她,更不像胤禛。如今瘦下来后,俊俏的眉眼立马显露了出来。
可是,哪个额娘不盼着自己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如今四硕儿瘦下来太多,妍华看了总归是忧心的。
胤禛的眸子在两个孩子间徘徊了数次,最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看他们的乳名该调个个儿才贴切。唔,我倒是奇怪,这条条硕硕的乳名是谁起的?素素,我倒是不觉着你会给他起条条这般难听的乳名。”
他说着便看向了妍华,眼里透着了然的眸光,显然已经认定这两个难听的乳名是妍华起的。
耿氏也不说话,只半掩着嘴角柔柔地看着她,笑得暧昧不明。
妍华撇了撇嘴,自个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哪里难听了,硕硕,条条,多顺口。爷不也是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婵婵吗?”
“怎得,你对这个小字不满意?我记着,你说过很喜欢这个小字的。”胤禛扬了扬眉。
妍华脸上一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直说个中缘由,只好哼哼了两声,言不由衷地咬了牙道:“嗯,奴婢欢喜得很,婵婵这个小字可好听了。”
“哈哈哈……”胤禛看着她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
“芍药姑娘,这是灵犀姑娘让送过来的。”一个丫鬟提了个食盒,送到芍药的屋前。
芍药打开门,将食盒接了过去。一阵风闪了进去,芍药忙捂着口鼻轻轻咳了起来。待咳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讪讪地止住了:“叫她别这般费心了,我眼下吃不了多少东西。这是我用桃核雕的小手链,你带给灵犀,送给两个小主子戴在腕上好辟邪呢。”
小丫鬟将那两个用红线串好的桃核雕接在了手中,细细瞧了一番后,由衷地赞了一声:“芍药姐姐,你的手真巧,雕得这个长命锁可真好看。”
芍药轻轻笑了一下:“哪里,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小丫鬟又嘱托了一番,让她好生照料着自己便走了。芍药这段日子因为想着碧荷的事情心伤不已,灵犀有好几次都安排了丫鬟过来伺候她,都被她撵走了。她自己整天扫扫桃林里的落叶,捡到好看的桃核后回来雕一雕,日子倒也舒适。
只是这病,因为吹了风而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未痊愈……
十月初一是十三的生辰,胤禛下了朝后,又带着妍华去了能看到十三府邸的那处酒楼。
他与妍华等了许久,才遥遥看到一个男子上了角楼,因为隔得太远,他们看不太真切。待看到那个人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做了个敬酒的举动后,妍华才敢确认那个人是十三。
她觉得很心酸,明明是皇子,却被幽禁在府中三年。若是不缺衣少食便也罢了,有筱七陪着,二人大可逍遥自在,可她进去过,看到里面的情形便知道十三的日子不好过。
十三府上的柴房里没多少柴禾,眼看天气渐寒,他们该如何过冬?那个方脸的侍卫,明明只是个侍卫,却敢那么大声地骂骂咧咧,可见十三在他们眼中是多么地没有威慑力。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十三失了势,胤禛又从不在朝堂上明里给十三求情,所以那些势利小人个个便觉着十三再无翻身之日了。可十三也不是个窝囊性子,总也免不了与方脸那样的奴才争执几句,到头来谁也讨不了好。而如方脸那样的人儿,自是记着仇,日积月累地,十三便免不了一再受到他们的刁难与为难,就连衣食都愈发短缺起来。
妍华得了胤禛的允许,遥遥敬了十三两杯,又轻轻地叹了几口气。待她与胤禛离开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远处角楼上的那个人儿仿若一根柱子,正直直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眼睛一酸,忙急急地回过头来,不忍再看。
好好儿的生辰,竟是只能这样替他庆贺,委实寒酸至极。
生在帝王家,竟也有这样不得自在的时候,她越想越难受,握着胤禛的那只手越握越紧,恨不得嵌进肉里一般,永不松开。待上了马车后,她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难受,身子都微微发起颤来。
“婵婵?”胤禛察觉到她的异样,吃痛地将她的小手掰了开头,待看到她红肿的指头后,便提着她的小手凑到嘴前,蹙眉轻轻吹了一会儿。
“十三爷不也是皇上的儿子吗?皇上怎么能忍心……”妍华噙着泪,心里酸涩得发胀,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难受得脑子也开始发蒙,“十三爷和筱七姐姐,何时才能出来……”
胤禛的眸子一沉,紧紧抿住唇,半晌没发出声来。
妍华抬眼看去时,身子猛地颤了下。她看到胤禛的眸子微微湿润,有晶莹的水光在他眸子里浅浅波动着,却是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他,哭了?
入府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流泪。可此时此刻,他却流泪了。
妍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他的眼角,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爷……”
胤禛却别开了脸,缓缓将眼睛闭上后,深吸了两口气调解情绪。
只是,眼里的那滴泪却不受控制,随着他闭眼的动作,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他的身子轻颤了下,想抬手去擦掉那滴泪,却碍于妍华在身边而迟迟没有动作。
妍华抬手将他的脸扳向自己,他起初有些抗拒,待妍华稍稍加大了力道后,他终是随着那只柔软的小手将脸面向了她。
那滴泪珠滑到他的鼻翼边,就停了下来。妍华心疼地想要帮他擦掉,可是手还未碰到泪痕,她便又改了主意。
马车微微颠簸着,她喝了酒,脑子有些发晕,可是那滴泪水却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心疼得连抽了好几口气。只见她微微站起身子,将柔软的唇瓣凑了上去,将他脸上的那滴泪水给吻了去。
咸咸的,涩涩的,她甚至觉着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儿。
正在她发愣之际,一双大手突然回捧住她的小脸,然后便有一个孟浪的力道将她抵在了马车车厢上,一个热切的吻旋即落下。
随着这个吻的继续加深,那双大手也开始急切地拉扯她的衣带。
“爷?”她趁着他的唇离开之际,抽空轻唤了一声,嘤咛之音仿若天籁,听在他耳中倍为蛊惑。
“婵婵,婵婵……”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一双大手在她的微微颤抖中探进了她的衣服。
她只觉得身子一热,立马瘫软在他怀中。小小马车内,一片旖旎……
他似是将悲痛化作了无穷的力量,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妍华彻底没了力气时,外面也已经落霞满天。
赶车的马车夫与随行的侍卫都是极具眼力见的人儿,耳听着马车里的情形不大正常,便赶紧将马车赶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而后他们便四散开来,守在了周边。
如此奔放的举动,还是妍华入府后第一次发生。以往再奔放,也不过是在人前接个吻,眼下他们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里就开始……好在方才马车夫都是挑着偏僻的道儿走的,而且……好像……似乎……马车早就停在了这里吧,只是……这里这么安静,他们的声响是不是更加清晰明显了?
妍华不敢再深想,她只觉得小脸已经烫得要融化了一般,碰一下便会有血滴下来。
她觉得她再也没脸面去面对外面那些个侍卫了,或许,她该厚着面皮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覆在她胸口上的那只大手动了两下。他意犹未尽似的动了动喉头,在她耳边呢喃道:“婵婵~”
她还坐在他身上,待听到这声呢喃后,她只觉着这次的荒唐委实太过了。她撑住他的肩膀,想要借力下来,却发觉身子早已酸软成了一滩泥,哪里还动弹得了。
“爷?”她娇滴滴地开了口,这才发觉连声音都脱了力一般,娇弱无比,“是不是够了?那……我们能回去了吗?”
脸上的滚烫似乎已经将她的娇羞融化,她的脸红得仿若能掐出水来。
胤禛缓缓睁开眸子,眼里残留着未散尽的迷离。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呢喃道:“婵婵,有你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