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珵回到南苑的时候, 手上拿着好几个木盒子,本想着是给姚珠一个惊喜,但左右也找不见人, 只好唤来了云柏。
云柏将今日的事情一通交代, 宋珵点头表示知道, 回室内换上常服, 又派人前去寻姚珠, 自己抬脚却是先去了慧荣堂那边。
本想着今日无事,姚珠便指挥着丫鬟们将南苑后院一墙角处长的异常葱郁的绿竹挖出几个笋尖来,然后移植到前院,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现在也是先试试, 前院除了几株梅花树再无其他, 看着也是光秃秃的, 所以姚珠便想着装饰一番。
慧荣堂老夫人周氏正拉着小段氏两人说着话,屋内只有一两人伺候, 宋珵过来的时候周氏还显得意外,她早上便是听闻世子进宫,原本以为会耗上一整天,没想到这个时候回来了,小段氏不好多待, 问了宋珵几句便先行离开。
“过来, 坐。”周氏招收唤宋珵坐到身边, “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仔仔细细打量了宋珵一番, 想起昨日夜间喜鹊来说的事情, 周氏心里顿时觉得孙儿长大了,唤来丫鬟端上宋珵最爱喝的茶, 祖孙两人才开始慢慢说来。
“祖母,今日陛下见我商定一些事情,不日孙儿将回平洲,若是事情办的顺利,明年孙儿便可回京常伴祖母左右。”
周氏一听还有些惊讶,“不是才回来吗?怎的又急着走?”转念一想赶紧改口,“陛下的事自然是大事,耽搁不得,你可订下日子了?方才我同段夫人订下后日去菩元寺诵经,一去三日你可等得?待我请了平安回来你再走也不迟。”
每次宋珵出远门,周氏都会先去菩元寺诵经请平安,这一点宋珵是知道的,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这一次是真的赶上了。
“定了五日后启程,帝京还有一些事需安排妥当,祖母不必太过着急。”
一听来得及,周氏便放下心来,“可需特别准备些什么?那姚氏你可是要带着?”
一听姚珠,宋珵垂下眼脸,半晌摇摇头,“不带,此番前去事情重大,轻装上阵,是为最好 。”
周氏心中斟酌了一下,又问;“可有什么危险?”
宋珵轻轻吐出两个字:“藩王。”
话一落下,室内一片的静谧。
嘉元帝即位时是处置了好几个兄弟,还有一些则是打发到地方之上,加之先帝在世时曾经加封不少的异姓王,朝廷与地方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紧张的,彼时嘉元帝尚且年幼对于朝堂的掌控尚且吃力,今日提起这桩事情自是经过多番思量,不过这块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宋珵按着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心里其实自己也并无几分的把握。
这一坐便坐到暮色四合,周氏留膳,宋珵自是遵从,待再回去时已经酉时过半。
下午听到宋珵回来,姚珠赶紧过来,一听是去了慧荣堂,姚珠估摸着时间交代厨房做上些可口的膳食,原以为很早宋珵便会回来的,没想到一等就是个把个时辰。
看见宋珵踏进院子,姚珠赶紧迎上去,“世子爷回来了,可是用过膳了,我吩咐小厨房做了几样新鲜吃食,爷可以尝尝。”
宋珵原本是想告诉她自己用过膳的,但是看见姚珠那双亮晶晶的的眸子,话到嘴边又点了点头。
屋外侯着的云息则是在心里不断的感慨,原来世子爷最近的饭量有所见长啊。
所谓的新鲜吃食,是青兰的一些家乡菜肴,今日下午同青兰闲聊时听到的,姚珠本身便是个嘴馋的,一听到有特色菜自然是不愿放过,当下就计划着让青兰早早准备,待宋珵回来一起分享。
宋珵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在吃的这方面也没有什么讲究,无论是宫中御宴还是行军干粮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饱腹,不过看着姚珠吃的是一脸满足,宋珵有些意动,再夹了一筷子尝来尝,这有什么不同吗?
喝完最后一碗汤,姚珠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看见宋珵轻轻点头,她又接着自夸:“我就说还不错吧?要说吃的这方面我可是非常有经验的,说是老饕也不为过。”
随即看见宋珵旁边放着的碗,姚珠有些担忧,“今日世子爷是胃口不好吗?怎么饭量不及平日,有那里不舒服吗?”说着便伸手欲摸宋珵的额头。
宋珵下意识的往后一撤,但是看见姚珠带着担忧的小眼神,他又自觉的把额头凑上去,心想本世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吃的有点多而已。
手掌心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异常,姚珠还是放不下心来,“没有发热,可是要唤府医前来?”说着便要派人去请。
原本门外看热闹的云息赶紧跳出来,要是真的去请了府医前来诊治,发现世子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积食,这要传出去世子爷的名声还要不要啦,再说多少双眼睛盯着南苑,要是世子爷真的不舒服这府里上上下下必定会前来探望,这一宿怕也是不用歇着了。
所以权衡之下云息直接告诉姚珠 ,“世子爷并无大碍,,只是方才老夫人留膳,世子爷用过一些,所以这会子才吃的少了些。”
姚珠有些错愕,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不是不舒服,是吃的有些撑了,脑子里把平日里严肃清冷的人儿和吃撑这个词联系起来,莫名的有些喜感,刚准备笑的姚珠看见宋珵悠悠的盯着自己的眼神她只好憋着,只是不过片刻直接笑了出来。
看着眼前乐不可支的人,宋珵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热,无法自处,随即一个眼刀飞到云息身上,“要你多嘴。”
云息奄着脑袋站在门外,他明明是维护世子爷的名声,怎么还怪他多嘴?世子爷真是一点都不懂他的心。
“你可是笑够了?”
听见宋珵的话,姚珠见好就收,调整好面部表情,复又关切的看着宋珵,“现在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便拉着凳子坐近一点,“我给你揉揉?”
未听见宋珵应声,姚珠只当他是允了。
净过手,又凑过去 ,把手放到宋珵的胃部慢慢揉了起来,宋珵的目光一直是盯着姚珠的,本想是看她有没有偷笑,但是眼前的人垂着眼,一脸认真。
他第一次发现姚珠的的睫毛很长且又非常密,鼻子十分的秀气,配着巴掌大的脸是刚刚好,嘴唇的颜色是绯红色,他记得姚珠是爱涂口脂的,前几天见她每天的颜色感觉都不一样,或深或浅 ,不知今日是否上过颜色?
姚珠左眼眼角处长了一颗非常不起眼的痣,若不是近距离的观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宋珵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眼角的痣是泪痣,长了泪痣的人都喜欢哭,他好好回忆了一下好像并未见的姚珠哭过几回,她似乎是个很坚强的人,上次哭还是......昨晚上?
想着昨晚上的情形,宋珵感觉身上莫名的热了起来,心里痒得慌,就像是有几只猫爪子同时在抓一般,此刻姚珠揉着他腹部的手不再是软软的,而更像是一堆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里,宋珵感觉到了身体熟悉的变化,一把按住姚珠还在动作的手。
原本专心致志的姚珠被宋珵捉住了手,抬头刚想问他是否好些了,但是接触到宋珵炙热的眼神,她脸一下子变红了,自诩脸皮厚的人,此刻变得害羞起来,看了一眼便赶紧转移视线。
宋珵一个使劲,姚珠便朝着他跌了过去,屋外守着的人看见这幅情景赶紧关上门。
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顿时热了起来,空气也变得粘稠,姚珠右手被宋珵拽着,左手只得紧紧扶着他的肩膀,宋珵将她拉的更近抱坐在腿上,伸手点了点刚刚发现的小泪痣,又勾了勾刚才仿佛是在他心上扫来扫去的睫毛,最后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几下。
似乎是要验证刚刚自己心里面的疑惑,宋珵右手托着姚珠的脸,大拇指在那片绯红的颜色上揉了揉,这才知道她今日并未涂抹口脂,但是也意外的发现指腹下面接触的肌肤给外的柔软,不由得用上了一点力气。
宋珵因常年习武,手上起了一层薄茧,姚珠唇瓣甚是娇嫩,此刻却被有点力气的手指揉的生出一点点疼楚,想要转头避开,下巴却被紧紧握住,挣脱不得其法,看着宋珵似乎是玩的正在兴头上,姚珠胆从心生一张口便是咬住。
本就是个娇人儿能有多大力气?况且姚珠只是嫌他烦也并未用上多大的劲儿,这对于宋珵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此刻的他却觉得一口似乎是咬到他的心上。
将人抱去室内,复习昨晚的功课。
宋珵是个好学生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承认的,悟性好,又勤奋好学,不管在哪方面都是如此。
昨晚上的功课他都记得,但是今日再做时心中似乎是有了新的感悟,想要请教女先生,但是这个先生是个花架子,昨日的课程似乎就是她毕生所学,且已倾囊相授,此刻对于好学的学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这些宋珵都不在意,相互为师,宋珵觉得自己可以教她。
昨日学的是游记,今日再读已是不同。
沟壑两边耸立的云峰上红梅开的正好,也甚是娇艳,云峰随心变换形状,千姿百态,穿过沟壑便是一处辽阔的平原,平原尽头是昨日刚刚探访过的桃花源。昨日访寻时只被热情的接待并未观其全貌,今日再访,宋珵决心一探究竟,此番孜孜不倦却不被女先生理解,先生是个急性子,只拉着他直奔主题。
这一学便是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