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间姚珠自己做了多少的梦自己第二日早上醒来便已经是忘却了, 只不过清醒时看见宋珵还在身侧,却感到些意外,她知道宋珵每日里都很忙碌, 常常醒来时身侧都是冰冷的, 彰显着主人已经离去多时。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假寐的宋珵睁开眼便看见侧卧着的姚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又听见她问:“爷今日不去军营吗?”
宋珵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伸手将她脸颊上散乱的几根发丝绕到耳后,“昨日可是吓到你了?”
想起昨日的事情,姚珠摇摇头, 她并非是一个胆小的人,只是昨日的所见却让她意外的梦见了当年在平洲军营之事, 方清河之死在她心里面还是留有余痕的, 毕竟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一个人人头落地, 而她当时也不过十岁而已,留下心理阴影也实属正常。
早起美人慵懒, 最是无备,姚珠知道宋珵样貌极好,气质绝佳,此刻见他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 贡献出一个早安吻。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 起来吃过早膳, 宋珵便准备又要去忙碌。
姚珠原以为他今天是要休息的却不想也是有要事在身, 难道早上是专门等她的?只是为了几句问候?再一起吃个早膳什么的?姚珠想了想她觉得这应该是宋珵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宋珵不似当年那块冷玉, 身上也慢慢的沾染上了一些人情味儿。
今日天气甚好,院子里面移植过来的花都已经处理完毕, 几个丫鬟们小心伺候着,看着状态不错,想必今年有的花便可以开了。
打发青菽去看了看安置在厢房的商贩,姚珠本打算时亲自过去的,但是想起自己的身份来还是觉得多有不便,只能是坐在院子里面等消息。
青菽回来的很快,带来的消息也是好的,姚珠似想起什么了,又问:“商贩家里人可是寻着了?”
“昨日便寻到了,家里只有一位老母,听闻消息说是今日要过来照看的,看着时辰应该是差不多了。”
“若是人到了你们只会我一声,且好生招待着,不得有一丝怠慢。”
丫鬟们应过,这才下去接着忙自己的事情。
室内只有青菽一个人伺候着,见姚珠坐在那里恹恹的看着窗外,青菽便从室内拿出一个小匣子,“夫人,这是云息昨日送过来的,说是平洲城里面时下最热的话本子,您若觉得无聊刚好可用来打发时间,听说这都枪手的很呢。”
听青菽如此一说,姚珠心中兴趣顿生,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她的话本子都是丫鬟们出去买的,当时她似乎就听说过,有一些特别火爆的话本子是从平洲里出来的,当时她手上也没有,抢都抢不到,现在倒是有机会一睹为快了。
翻出一本来,靠在榻上慢慢品读起来,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看见书中男主出场,指着女主便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姚珠:......
不死心的再往后面翻了一页。
“妹妹可曾读过书?”
“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可也有玉没有?”
一听说没有,男主便揪下脖子上面带着的一块美玉往地上摔去。
姚珠这下子确定了,这本书她读过,又翻到书面,瞅着作者的名字......青城山下白素贞。
正专心给姚珠涂染指尖丹蔻的青菽,半天听不见书页翻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姚珠是又陷入了沉思,“夫人?”
姚珠回过神来,把匣子里面的书全部翻出来,恰巧都是同一个人的,还都是这个《红楼梦》,又仔细的翻了翻,才发现这本书还没有完,只是到了黛玉葬花的情节。
所以这个“青城山下白素贞”是和自己一样的,顿时姚珠心里面说不清到底是何心情。
让人唤来云息,却被告知云息早些时候同世子爷一起出去了,姚珠吩咐人给她换过衣服,她打算去那个书舍看一看。
只不过刚到门口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外,正巧这辆马车姚珠认识,是卫妍乘坐的那一辆,所以这人是赶上来了吗?
果然,撩开帘子先跳下来的是巧儿,她扶着卫妍下了马车走,二人走到姚珠面前,卫妍言笑晏晏道;“姚夫人这是知道我今日要来,特意等着的吗?”
卫妍大病过一场,人也清减许多,许是急于赶路的缘故,脸上颜色并不似以往见到的那般,眼中看人感觉都是带着一些的凉意,心中装满了筹谋。
本想着今日去书舍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是想走也走不掉的了,姚珠是不待见卫妍,但是面子功夫最起码也是要到位的,索性就着卫妍的话接了下去,“卫姑娘聪慧,一看便知到了,既然来了就到府里坐坐。”
这个宋府卫妍也是第一次来,看着十分的清雅,与北淮王府一比相差甚远。
到了正厅,丫鬟奉上茶水,姚珠与卫妍本无话可说,但是耐不住卫妍不断发问,“姚姑娘是平洲人?”
卫妍不怎么直呼姚珠的名字,当然也不会叫她夫人,喊得也只是个姚姑娘,好像她这么一喊,姚珠同宋珵的关系便能不存在一般,不过姚珠却不在意。
“我自幼便在平洲长大。”说完姚珠看了卫妍一眼,补充道:“说起来我与世子爷初遇也是在平洲城里。”
“那等姚姑娘有空时可要带我好好逛逛才行。”
要逛?还要她陪着,不好意思不愿意。
“卫姑娘今日刚到平洲?可是去拜见过卫族老了?”说完才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拍拍额头,“是我疏忽了,卫姑娘刚到平洲,车马劳顿还是要先休息几日才是,大病初愈,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才好。”
卫妍知道姚珠是想提醒自己此趟是为卫族老侍疾一事的,虽真正意图并不在这里,但好歹还是要装一下面子的,“自然是需要先休整一番,那便叨扰了。”
听卫妍这话便是要准备住下了,但是姚珠自然心里面是千万个不肯的,现在宋珵不在府里面,上面也没有什么长辈压着,所以此时的宋府姚珠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
面上故作为难状,眼含歉意的看着卫妍,“不瞒卫姑娘,世子爷这几年在平洲过的很是辛苦,前几年还住军营,说起来害怕卫姑娘不信,堂堂世子什么样的住处没有?只是世子爷奉皇命来平洲自是要从自身做起,规范言行,哪里是顾得上享受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所,但是地方并不大,加上府里面的杂役奴仆,仔细算来房间已是住的满满当当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空房。”
说完害怕自己记错了一般,转头又问身边站着的翠茵,“府中可有能腾的出地方的?”
翠茵不知道姚珠与卫妍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向来也是老实,便是实话实说,“只有一间库房,里面堆放了一些小件杂物,一收拾也还是能住的,只不过是小了点。”
“库房?”姚珠赶紧摇头,“不成不成,卫姑娘玉体尊贵怎么能去住库房呢,这若是让旁人知道,肯定是会怨我宋府怠慢,不过如若卫姑娘不嫌弃的话......”
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巧儿便跳出来,“你放肆!我家姑娘是堂堂卫公府的嫡女,那里容得你一个粗莽妇人作践?你还不赶紧跟我们姑娘赔罪,如若不然待我回京定要禀告夫人。”
“哦?你家夫人又待我作何?”姚珠放下茶盏,不经意间问道:“还是说你觉得你家夫人可以插手世子内院之事?如若是真,那么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好好讨教她呢!还有,你这血口喷人的习惯可得要改改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作贱你家姑娘,可是我言语里面哪里有一个字对你家姑娘不敬的?”
“那你刚刚还想让我家姑娘去住库房?这不是不敬又是什么?”
姚珠一脸委屈,“我哪里让你家姑娘去住库房,你们谁有听见了?”转头看着厅里侍奉的丫鬟皆是摇摇头,“我本意是想说你家姑娘如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吩咐人去客栈包间上房,待你家姑娘休息好了之后再去见族老,谁知你不听我说完,便对着我就是一顿指责,今日可算是领教到了卫公府的规矩了。”
巧儿无力反驳,低着头不说话,卫妍脸色并不好看,“巧儿,给姚姑娘赔不是,我们走。”
巧儿跟着姚珠伏了伏身,赶紧追上前面的卫妍。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两个人,姚珠出府的兴致也没了,倒是准备跟青兰好好学上两道点心,毕竟这是她自作主张,如若宋珵回来觉得她做法不妥,她也刚好用作赔罪。
卫妍出府刚上马车,巧儿跟着进来,卫妍看她一眼,巧儿当即跪下,“姑娘,我一时鲁莽给姑娘丢脸了。”
卫妍并未责怪些什么,这个结局她是早就料到的,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姚珠看着文弱实则伶牙俐齿的很,看来她需要换上一条路才行。
将人拉起来,“你让人去打听打听到了平洲这些日子姚珠的行踪,另外再给我好好查查这个姚珠,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既然是碍眼的人,那便除掉就好,所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那就怨不得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