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正厅内只剩下齐清和他的贴身内侍,齐毓殇靠着冰冷石壁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
幸好外面的禁军突然出现骚动,不然碰上华锐这个功夫登峰造极的北齐第一高手,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看着齐清痴痴望棺椁的目光,他胸腔内强压下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混蛋,齐清他竟然玷污高贵的母后,诋毁英明的父皇,真该死!
怒火战胜理智,他陡然拉开角门,大喝一声“奸贼,拿命来”,拔剑刺向齐清。
齐清大骇,抓过内侍抵挡,齐毓殇的青冥剑刺将内侍穿胸而过,剑尖直逼心口,齐清松开内侍后退,反手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阴鸷冷笑,“齐毓殇,你竟敢私闯皇陵,真是不知死活。”
幸好他这些年遇到过无数刺杀,为保安全,他养成了剑不离身的习惯,否则他还真不知如何应对齐毓殇凌厉的攻击。
“奸贼,你杀我父,淫我母,我不杀你,枉为人子!”齐毓殇目赤欲裂,将青冥剑从内侍身上拔出。
内侍仰面跌倒,嘴角吐出血沫,身体绝望的抽搐着,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如游走的大蚯蚓,向角落里蜿蜒而去。
看也不看内侍,齐毓殇凛然剑招直刺齐清胸口,齐清挥剑荡开,跃起还他一剑,两人在正厅内交起手来。
齐清经验老道,招数力沉;齐毓殇剑走轻灵,翩若惊鸿,一时间难分高下,但齐清常年沉溺于酒色之中,身体早已被掏空,刚开始还能应付,三十招一过,便有些力不从心,破绽也显现出来。
齐毓殇瞅准机会,青冥剑避开他剑招,狠狠划破他左臂,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晕开暗红色痕迹。
齐清惨叫一声,捂着左臂退到墙根,冰冷石壁散发出的寒意让他右手几乎握不住长剑,阴鸷望着齐毓殇怒冲冲的俊脸,倏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齐毓殇更怒,恨不能把他撕成碎片才能解恨。
“我笑你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只知道逞凶斗狠,从不知道用脑子。”齐清冷笑,右手握紧剑柄。
“奸贼,我不许你污蔑父皇!”齐毓殇气得俊脸通红,恼怒大喝,提剑便刺,却一连三剑都落了空,齐清靠着石壁,笑得更大声。
这阴鸷嚣张的笑,看在齐毓殇眼里更是挑衅,倒提青峰正要再刺,脑海里闪过洛千欢之前说过的话,胸腔中的愤怒奇迹般消散。
千欢说,师兄,如今你的武功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不在齐清之下,但齐清诡诈多变,一定会用言语挑衅你,在那种情况下,你一定要保持镇定,不然就中了齐清阴谋。对敌时一个不慎,稍有分神,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没了生命,你如何给你父母报仇?没了生命,你如何对得起北齐受苦受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话糙理不糙,他渐渐平静下来,稳住心神,在齐清趁机用长剑偷袭时纵身跃起,反手一剑让他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齐清再也没忍住,惨叫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迅速翻身后退,在他萧萧剑光中寻找生机,不一会儿,身上又添几处伤口。
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染红他身上华丽尊贵的龙袍,他一边提剑抵挡,一边大叫,“华锐,华锐,速来救驾。”
“救驾?”齐毓殇冷眸危险眯起,杀气透体而出,同皇陵内冰冷阴森的恐怖融为一体,带了几分诡异,“奸贼,你谋权篡位的时候,就不怕我父皇也喊出这句话吗?”
“他强占我的女人,我杀他有何不对?”阴鸷大吼,齐清嘴角滑下血丝,目光中氤氲着阴狠和疯狂,“安暖明明是喜欢我的,因为他是太子,才不敢拒绝,她是我的……”
到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真是恬不知耻,不知悔改。
齐毓殇不想跟发疯的男人多费唇舌,提剑上前,正要结束他的生命,身后突然一股大力袭来,身子腾云驾雾般朝前跌去,他面色一变,忙运功护住心脉,正要借力而起,身子已重重撞上石壁。
顺着石壁滑落地上,齐毓殇捂着胸口站起,喉头一甜,他偏头吐出一口鲜血,朝偷袭自己的人望去。
却见华锐威风凛凛的站在正厅中,两名禁军上前,将齐清架起,拖着往外走。
“奸贼,你还我父皇母后的命来。”见齐清要走,齐毓殇嘶吼一声,不顾身体不适,挥剑扑了上去。
“回去!”华锐大喝一声,如舌战春雷,震得禁军耳郭嗡嗡作响,齐毓殇动作一滞,一截衣袖带着犀利劲风迎面飞来。
好个齐毓殇,临危不乱,身子后仰,连翻三个跟头避开凌厉攻势,冷喝道,“华锐,你武功高强,为人忠义,我敬你是条好汉,但好汉怎么就不做好汉的事?”
“太子殿下,皇上是属下的主子,主子有命,属下从命,理所应当,你难道希望你下的命令,无人听从吗?”华锐拱了拱手,正义凛然道。
齐毓殇冷眸危险眯起,冷冷盯着他的双手,“我的属下当然不会反抗我的命令,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做伤天害理的事。齐清阴诡狡诈,心狠手辣,残害忠良,全国百姓民不聊生,你怎能保护他,助纣为虐?”
“齐毓殇,你已是前朝太子,本是在逃的通缉犯,还敢到皇陵中来,当真不要命了吗?”
“今日是母后忌日,身为人子,不到坟前祭奠便是不孝,这些年我不在圣京也就算了,既然我来了,就没准备回去,你告诉齐清,洗干净脖子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他为我父母偿命。”
“你有命离开皇陵再说吧。”齐清由禁军搀扶着,表情阴鸷的不耐道,“跟盗匪哪来这么多废话?拿下他,朕赏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华锐不再多言,双手一错攻了上去。
齐毓殇压内不住翻滚的气血,提剑迎上,青冥剑舞得滴水不漏,以进为退,以快打慢,以剑招的精妙弥补内息的不足。
华锐越打越心惊,年纪轻轻、养尊处优的前太子竟然有如此好的剑术造诣,若非他内功深厚,还真难应付这精妙的招数呢。
齐毓殇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心中暗暗叫苦,硬挨华锐一掌,虽护住心脉,胸口气血却上下翻腾着,几乎要脱体而出。
华锐掌法霸气利落,脚尖起处带动地上灰尘,凌厉劲气直逼头面,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心头,他心头沉重,几乎透不过起来。
这么好的高手却做助纣为虐的事,可惜了。
被华锐大开大合的掌法逼得退到墙角,跟齐清方才似得,齐毓殇陡然冷喝,“住手。”
华锐一愣,回头看齐清,齐清挑眉,阴狠冷笑,“怎么?乖侄儿要交代遗言?”
“齐清,士可杀不可辱,你杀我父母,我今生不能给他们报仇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但我至少能陪伴他们于地下,你永远不可能跟我母后在一起。”正义凛然大喝,齐毓殇剑锋一转,直往脖颈抹去。
齐清嘴角扬起得意,华锐大骇正要上前抢下长剑,暗器破空之声陡然从右侧袭来,半空中一个倒翻,退回原地。
接着“叮当”一声脆响,齐毓殇手中的青冥剑也落在地上,满头大汗的他疑惑眯眼,“谁?”
“趴下!”比铁器相撞还要清脆的女声传来,接着两颗圆溜溜的物体掷落在地,华锐长袖遮面偏头,物体落地炸开,浓浓白雾升腾而起。
等浓雾散开,他脸色一变,齐清更是暴跳如雷,阴鸷大吼,“他们一定没走远,皇陵内道路错综复杂,你们快去追,要是追不上,朕要你们脑袋。”
禁军吓得不敢多言,忙在副统领的带领下分成四对,朝不同的方向追踪下去,华锐走到他面前抱拳,“皇上,您身上有伤,微臣送您到外面等消息吧。”
齐清点头,命人将内侍尸首抬着,一行人直接沿着光亮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