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眼里只有乌鸦面如冠玉的美貌,心里只想着十八摸和七十二招姿势,对街上的风言风语全不在意,乌鸦火速赶回客栈正遂了他的意。
重返战场,小道士深刻反省了自己的失误,此次再入房门先是个驴打滚滚到床下,再来个猴子捞月从包袱里抽出捆仙绳,大喝一声“唰”地向乌鸦抽去。
捆仙绳在乌鸦的腰上足足绕了五圈,小道士得意地扬起嘴角,这下美妖跑不掉了吧。
擦掉嘴角的口水,小道士色眯眯地说:“妖儿放心,第一次我会温柔的。”
乌鸦沉着地点点头:“以第一次来说,你做得确实不错。”
“原来你喜欢这种玩法?”小道士痛心疾首地说,“早知道我昨日就该把捆仙绳拿出来了。”
“没关系,你想练习的话,我天天都可以陪你。”乌鸦安慰道。
小道士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妖儿你对我太好了,我们……”
他话尚未说完,眼睁睁看着乌鸦胳膊挣了挣,那捆仙绳便松松垮垮地自己掉了下来。
“我、我、我,你、你、你……”
“再来一遍吗?”乌鸦捡起绳子递到小道士手中,“你手法不错。”
小道士跟他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捆仙绳捆不住你?”
乌鸦奇怪地看着他:“捆仙绳怎么可能捆得住我?”
“对对,你是妖。”小道士咬牙从包袱里掏出另一根绳子,“呔,不许动!”
乌鸦再度被捆住。
“嗯,有进步。”
然后绳子再次落地。
“……”
小道士崩溃地抓脸:“为什么捆妖绳也捆不住你!”
乌鸦瞧他这副模样才恍然,原来小道士不是在练习是真的想把他收住。这可麻烦了,乌鸦千年道行一般法具根本收不住他,更何况是道观里人手一个批量发放的低级法具。
乌鸦犹豫片刻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小道士真相,所谓的捆妖绳不过是骗骗初级弟子给他们增加信心的,其实连一般小妖都收不住。由于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乌鸦最后选择了沉默。
小道士在这番沉默里嚼出了一点屈辱的滋味,他内心仅剩的一点尊严被激发了出来,对着乌鸦用光了他所有的法具使完了所有他会背的符咒。
乌鸦看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倒腾个没完的小道士,忽地捂住胸口倒地:“啊,我被你的法术伤到了。”
小道士面上无喜无悲,盯着横摊在地上的乌鸦片刻,转身扑到床上咬被角。
完了,这妖他收不住。
可是身为观里第九九八十一代传人,他怎可处于下风输给一只妖精……他、他不想菊花开满山啊!
想想师兄收不住妖三天不能下床的惨淡下场,小道士从未这般恨过自己学艺不精,只觉前途暗淡,半天都提不起劲来。
乌鸦温声细语安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起效,叹口气决定先去觅只小妖来,到时候让小妖先给道士收一收哄他开心再带回瑶山,也不碍事。
只是找个能被小道士的法力镇住的妖精谈何容易,连喜鹊都比他的修为高上几分。
乌鸦头疼不已,多方打听,甚至现出原形飞到鸡窝狗洞里去瞧了瞧有没有刚刚开化的妖。乌鸦在人间可不比山上讨喜,被视为不吉之兆,他飞到哪都会有顽童向他投石头有妇人挥着扫帚追赶他。等趁着黑夜遮掩偷偷飞回客栈,乌鸦一双黑亮的翅膀已是灰尘仆仆隐隐透出些血迹。
小道士看到乌鸦这般狼狈,顾不上自我唾弃,赶忙翻出从观里带来的外伤药一股脑全都撒了上去。
乌鸦化回人形半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地笑笑:“皮肉伤不碍事的。”
“哪里不碍事了,不仅碍事还碍眼!这么漂亮的皮肤……”
小道士气鼓鼓地抬起头正对上乌鸦尚未收起的虚弱笑容,柔柔软软一如他的性子,于是所有鼓胀的怒气都消散了。手下是柔滑细腻的肌肤,鼻息间是淡淡的药香味,小道士口干舌燥:“妖儿,我……”
“嗯?”乌鸦微微侧头。
小道士清楚地看到那清澈的黑眸里映着一个面色通红的人。
“你发烧了?”乌鸦抬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
额上一片冰凉,小道士打了个激灵,握住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妖儿,我收了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山上去。”
乌鸦回握住他,在小道士欣喜的目光下说:“你收不住我。”
小道士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低头在乌鸦的胸口上一撞,用力地“哼”了一声。
乌鸦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头,决定明天再多找几个时辰早点找个妖让小道士高兴。
同时,小道士也下了个决心,收不住妖有什么要紧,他勾`引住总不成问题,想他当年可是翻遍了师父压箱底的春宫图。
华灯初上,夜色始临。
红烛暖帐,暗香浮动。
小道士衣衫半褪,眼睫低垂,面颊绯红。
“妖儿,该就寝了。”他特意压低三分嗓音,拉长七分调子,听起来旖旎非常,勾起遐想无数。
然而所有的旖旎和遐想到了乌鸦那只得到一句诧异的回复:“这么早?”
小道士咬牙不让自己破功:“不早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不是说就寝吗?”乌鸦奇怪道。
小道士眼睛转了转:“就寝也有很多就寝法,今天我来教教你。”
乌鸦闻言当真宽衣上床,他想小道士恐怕发个烧脑子更加不好了,心里暗暗担忧,预备看看现下他到底痴傻到了何种地步是否有救。
小道士闻着乌鸦身上清冽的香气,感觉竟比他点的合欢香还要撩人,说是勾`引乌鸦自己差点先把持不住了。
一条腿缠住乌鸦,一只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划圈圈,小道士眸光含情眉间染春。
“今晚,我们先来学学这龙阳十八……”
“式”字还没说完,乌鸦忽地抬手把他压在了身下。
对上乌鸦的脸色,小道士所有的昏话都咽回了喉咙里……妖儿生气了?
乌鸦面沉如水,心中钝痛——小道士原来病入膏肓,连身体都控制不住了。
“劫色。”乌鸦沉声道。
小道士愣了愣,继而羞赧:“劫什么色,都给你。”
他滚了滚,见乌鸦毫无反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桀瑟。
“劫色,”乌鸦坚定地说,“不要怕。”
“我、我不怕啊。”小道士抖抖嘴唇。
“我会治好你的。”乌鸦的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我、我没病啊。”小道士开始发懵。
乌鸦一把抱住他:“是,你没病。”
小道士晕乎乎地窝在乌鸦怀里,两手两腿立刻缠上他的腰死死抱住,管他有病没病先吃了豆腐再说。
乌鸦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挂件,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道士看着他被扯乱的衣襟以及露出的半边精致的锁骨和小块白皙的胸膛,只觉口干舌燥,再也忍不住,意乱情迷地嘟起香肠嘴印了上去。
“……”
“……”
小道士:口感不是一般地好。
乌鸦:又抽风了?
他推推小道士的头,没推开,再推推,依旧没推开。小道士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起来,嘴跟吸盘似的,不仅扒不下来还有左右移动之势。
乌鸦无奈显出原形,小道士没了依靠顺着惯性往前一栽头,撞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还滚了两圈。
乌鸦吓坏了,连忙幻回人形把小道士捞起来。只见小道士头顶大包气若游丝,虚弱地抬起手按在乌鸦敞开的胸膛上,摸了摸,然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道士为色献躯。
乌鸦彻底没了主意,抱着小道士的“尸体”慌慌张张地奔出门去找黄鼠狼。
彼时,黄鼠狼正在给一个姑娘看手相,巧舌如簧地劝那姑娘给他摸一回骨,见着乌鸦脸色发僵转身就跑便宜也不占了。
可他哪跑得过乌鸦,没走两步就被乌鸦设的结界给困住了。
黄鼠狼气急败坏地说:“你们玩情趣玩出了伤找我干什么,找大夫去啊!”
“什么情趣?”乌鸦蹙眉,“他老往我身上亲,我一躲开他便撞到了头。”
黄鼠狼向天翻白眼,这不叫情趣叫什么,本以为乌鸦是个木讷老实的妖,没想到也是个风流妖物,跟对头搞到一起去了。
再瞧瞧表面装昏手却一直往乌鸦衣服里伸的小道士,他更是止不住地鄙夷,怪不得现在道士一个比一个不顶用,都开荤去了。
乌鸦见他不回答更是焦急:“他本来就头脑不灵敏,这一撞会不会彻底傻了,有没有法术可以补补他的心智。”
黄鼠狼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一呛,拼命咳嗽捶胸。
小道士伸在乌鸦衣袍里的手停住了,谁?心智不全,头脑不灵敏?
乌鸦还在叹气:“这孩子吃了很多苦,学艺不精被道观赶下来,人傻呆愣,给他劣质的武器也当法宝在用,现在更是四肢不协调,唉。”
这下小道士彻底晕厥。
黄鼠狼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喉咙说:“我倒是有一副药方,说不定有用。”
乌鸦急道:“快说。”
黄鼠狼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标准的贼笑:“这是我祖传的秘方,轻易不外传。”
乌鸦听懂了画外音:“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是我有的尽管拿去。”
黄鼠狼说:“听闻瑶山集天地之灵气,最是修炼的好去处,你瞧我这乡下来的小妖,总想去见识见识。”
“好说。”乌鸦一口答应。
“没问题?”黄鼠狼不确定地问。
“完全没问题。”乌鸦说。
瑶山上的妖精们无聊得要死,天天盼着有新妖来玩,多一只黄鼠狼再好不过。
黄鼠狼大喜之余不忘继续忽悠:“这秘方以黄莲为药引,加入十三道苦味,保准小道士喝了精气十足。”
何止精气十足,小道士隔着十丈远闻到那味都要生龙活虎地逃跑一番。
乌鸦给他灌药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手中的不是治病良方,而是穿肠毒药了。
“你且忍一忍,等病好了,咱们就不喝了。”
可他没有病,怎么好。
小道士一嘴的苦味,饭吃不下去水喝不进去,两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乌鸦暗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尝试着往药汁中加入甜味,可一点蜂蜜蜜枣哪里压得住,放多了又怕小道士吃坏牙影响药效。
小道士苦不堪言,乌鸦也是焦头烂额地团团转。
后来乌鸦索性陪他一起喝药,期望精神上分担点痛苦,小道士喝一碗苦药他也喝一碗,小道士吃一口糖糕,他也吃一口,末了笑眯眯地说一点都不苦。
小道士瞅着乌鸦嘴角的一抹糖渣,鬼使神差地探过头去舔了一口,甜腻的味道霎时从舌尖蔓延到心田。
“真的不苦。”小道士喃喃自语。
“你这是做什么!”乌鸦拂袖而起,捂住嘴角满脸震惊。
小道士拽住他的衣角死皮赖脸地说:“你的嘴巴最甜了,每天让我亲亲你,我就乖乖喝药好不好?”
“不好!”乌鸦矢口否决。与他关系最好的喜鹊都没亲过他的嘴,小道士撞坏了脑子竟变得如此放荡。
小道士哼哼唧唧地抱住被子转过身,用背部对着他:“你要是不给我亲,我就不喝药了。”
“你……”乌鸦气道,“胡闹!”
他修行千年从未动过气,倒是被修为粗浅的小道士着实气了一回。
“身子是你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乌鸦苦口婆心地劝说。
“舌头也是我的,何必让自己吃苦。”小道士反驳道。
乌鸦哑口无言,小道士开始在床上打滚。
“妖精不是最喜欢双修嘛,我的精气随你吸,不要客气,天天采我我都是乐意的。”
乌鸦闻言也不气了,只觉得好笑。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妖精爱双修的?”
小道士不敢说他是在春宫图上看到的,推说:“我师兄说的,他本来资质平平,自从抓了一个猫妖回来双修,修为立马突飞猛进。”
乌鸦说:“你师兄多半是骗你的,现在妖精不兴双修,那是神仙们做的事。”
小道士说:“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双修。”说着瞅准机会,又飞快地在乌鸦嘴巴上亲了一下。
啾~
啾……
啾!
乌鸦千年修为万万没想到会败在一声“啾”下,他脚步不稳地后退几步,心如火烧般染红了瓷白的面皮,而后落荒而逃,期间还被门坎狠狠地绊了一跤。
黄鼠狼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失魂落魄灰头土脸的大妖,他试探地问:“你遇到牛鼻子老道了?”
乌鸦神色木然地抬起头,两眼空洞,语气平平地“啾”了一声。
“啾?”黄鼠狼重复道。
“啾。”乌鸦点点头。
啾?黄鼠狼百思不得其解,这声音有何特别之处?他“不耻下问”:“你遇到山鸡精了?”
乌鸦抖了抖,摇摇头,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不由又抖了两下。
黄鼠狼掏出一张黄符神神叨叨地念上两句咒语“啪”地贴在他脸上:“魂归来兮。”
乌鸦涣散的目光总算有了聚光:“刚才小道士亲了我一口。”
“他亲了你一口!”黄鼠狼大叫。
“我也知道这很奇怪……”
“你们到现在居然还停留在亲一口!”黄鼠狼叫道,“我还以为那小道士有什么本事,你有多风流,原来才这么点进展,亏我还好生嫉妒了一番。”
“这难道不是大事吗?”乌鸦讷讷道。
“亲一口算什么大事,这都是大事,那我岂不是早就成了大人物。”黄鼠狼不屑道。
“可、可,他亲了我的嘴。”乌鸦支支吾吾地说。
“哦。”黄鼠狼应了一声,已然失去兴趣。
“这很正常吗?”
“再正常不过。”
乌鸦长舒一口气,心底不知为何流出一丝宽慰,若是稀松平常的事,那他也不用特地躲开小道士吧……他喜欢亲的话,就叫他亲,也是可以的吧。
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乌鸦有些错愕又有些高兴,最后他把这归结为是自己见到旁人高兴便会跟着高兴的性格导致的。
没错,他对自己说,从以前他就是想方设法哄喜鹊开心的。
这时候他还没有分清喜鹊和小道士的不同,他向黄鼠狼一拱手道:“多谢提点。”
黄鼠狼也不知自己有何提点,反正卖个妖情总是不错的,因而胡乱地点点头,还说“你不要再跟那小道士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