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让开!”被拖雷剑气所碍,左安不得不停下脚步。
“谷辰有交代,在他出来前不让任何人靠近帐篷。”飞燕斜瞄着眼前满脸暴躁的双剑士,断然摇头。“不让。”
“那可是我的灵武!”左安急得跳脚。
“谷辰说了不让,就是不让。”飞燕毫无动摇。
“诶!你这说不听的婆娘!”
焦急的左安突然举步想从左侧的绕过去,飞燕冷哼一声挥起雷剑放出竖斩。女剑士只想逼退左安,因而这一剑并未用上雷劲。岂知左安脚底一扭,身影便顺着剑势如同水流般滑了出去。
不过飞燕的反应也极快,手腕一翻,拖雷剑随即扯着小弧圆再追了过去。
感到背后剑气,左安低头蹬地,再度施展出那如流水般的神妙身法,从女剑士的斩击中避了开去。
“什么?”
飞燕真的惊讶了。哪怕她没用上雷劲,能两次回避雷剑斩击也绝非寻常武使能做到。当目光落到双剑士脚底微微霜冻的地面时,飞燕才赫然醒觉过来。
“水舞?你是水沧宗!?”
“啧……”
被认出来历的左安面露苦涩,而不远处观战的拓荒者们则无不震惊。
水沧宗和雷鸣宗同为名震乘黄的三大剑宗。相比起主攻的雷鸣宗来,水沧宗则以主守而闻名,而两宗孰强孰弱一直是诸国武使热衷争辩的话题。不过和雷鸣宗一样,水沧宗的剑士也都以灵武水剑为标配,而左安使用的双岚剑却明显不是水剑制式,故而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水沧宗出身。
三大剑宗被视为乘黄武力的象征,其门下弟子广泛分散在乘黄诸国活动,因而像这样碰头其实是相当罕见的经历,也难怪周围武使们为之激昂。不过激昂归激昂,见着左安两手空空的模样,谁也知道这场架打不起来。
武使非得依靠灵武才能发挥实力。要是飞燕认真动用雷劲的话,眨眼间就能把左安拿下来。大概也知道这点,双剑士咬着嘴唇露出悔恨神情,却没敢再往前冲。
在场中能介入两剑士纷争的大概只有那边位列八骏的老拳士,不过袁飞却是笑呵呵地捧着茶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你们安静点。”
为两人纷争划下休止符的,是从帐篷里露出头来的坊师。
谷辰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对双岚剑,脸上神情则似乎格外疲倦。谷辰微微呼出口气,目光落到那边的双剑士身上。被坊师注目的双剑士则一改先前的高扬神态,满脸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一派想问又不敢问的纠葛模样,倒让谷辰想起了公布期末考试成绩时的孩童来。
武使的武力取决于灵武,而灵武的状态取决于坊师。在这样的逻辑顺位下,哪怕再厉害的武使也无法凌驾坊师之上。眼前的光景便是最好的印证。
另一方面,被众人注目的谷辰则是沉默半晌,似乎很有话想说的模样。但判断时机不合适,最终还是摇摇头把双岚剑递了过去,并说出令双剑士为之腿软的话语。
“幸不辱命,左安兄。”
……………………
“哎呀,老夫还真是看走眼了呢,谷小子。没想到真有能修复双岚剑的坊师,而且还是这样年轻……啧啧,得亏老瘸子还整天把那些家什藏着掖着当宝贝,要是知道得意杰作被人家随便弄弄就修好的话,不知道会露出啥表情?”
老拳士握着酒壶豪迈大笑,朝对面的坊师青年投去格外欣赏的视线。
此刻已是日落时分,笼车铺旁燃起篝火,左安组和格物坊众人围着篝火安坐,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有的没的话题。至于双剑士虽多少有些不耐烦,但因谷辰说刚修复的双岚剑需要一晚来稳定灵梵,所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坐在篝火另一边。
篝火旁堆积着好几坛美酒和烤肉等,是小树林的拓荒者们送给老拳士的孝敬。虽然此刻已退隐二线,但神尾飞猿在武林中依旧有着相当威名,也因此听闻老拳士称赞自家坊主时,就连女剑士也不禁挺起胸膛,露出分外自豪的神情。
“喂,你也有什么话要说的吧?”
老拳士把着酒壶,把视线投向旁边始终沉默着的双剑士。
“……谷兄,今次实在感激不尽。”
被催促的左安意外老实地低头道谢,倒让谷辰有些惊讶。
因损耗的双岚剑得以修复,放下心事的双剑士也徐徐恢复到平常的状态。觉得颇有意思的谷辰举目打量。虽然数日来探索沌墟的艰辛经历大幅削低了双剑士的颜值,但若是剃掉脸上的胡渣子再换上新衣的话,这位年轻有为的新锐武使,倒非常接近武侠小说中剑眉星眉的主人公原型。
不过乘黄诸国并非武侠江湖,再说谷辰也没有特别强烈的主角意识。倒不如说站在坊组经营者的角度,能和上位武使接缘反而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只好恰好手头有点材料而已,下次可能就没法这样弄了。”
谷辰笑着摆摆手。他倒没有说谎,为修复双岚剑他已用掉大半瓶万金油,若不想办法补充的话,那再像这样开挂修灵武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谷兄都是我的大恩人。”左安正色朝谷辰拱拱手。“等救出文君后,左某愿听凭谷兄差遣。”
听凭差遣,对把名誉看得极重的拓荒者来说,这句话的份量可谓极重。极端例子来说,哪怕谷辰想把左安组纳入格物坊麾下,双剑士也没法拒绝。上位武使哪怕对朝廷来说都是格外渴求的人材,只可惜格物坊并非是靠战斗营生,相比起手下来说,左安组还是当顾客更合适些。
“叫文君的那位,便是左兄失踪的伙伴?”谷辰端起面前的水杯,顺势岔开了话题。“此前在官道碰到袁老时,左兄伤势颇重,因而没来得及细问。听闻荒蚀那时左兄等正好在场,可以的话,能否说说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题明显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飞燕小乙顿时竖起了耳朵。被询问的左安跟老拳士交换着苦涩的视线,老拳士随即一口饮光酒壶里的烈酒,以沉郁的声音开口着。
“说实话,老夫活了一个多甲子,像那样猛烈的荒蚀也还是头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