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农场 作者农民在飞
第九十二章 生病
学校已经放假了。田川在宿舍里,为即将返家的几个同学分发礼物:每人一部新出的数码相机,配有移动硬盘和好几块备用电池。请同学们帮忙拍摄各自家乡农业生产情况和自然风光照片。
老大郑洪成原来没计划回家,想留在京城打工。田川劝他回去看看家人,一年没有见面了,即使家里有什么事,也不会对他说的,看看好放心。
郑洪成家里条件非常困难,回去一趟不仅要花往返路费,还会耽误打工收入,让郑洪成十分纠结。元丰提议,将宿舍活动基金里剩余的一千多块钱送给郑洪成,就当是大家给他家人的礼物,郑洪成死活不肯收,说自己平时就受到大家的多方面照顾,不能再收这个钱。
刘建飞是个急性子,把钱直接丢给郑洪成,用一嘴东北话说道:“咱们都是在一个屋子了住着的哥们,说这些没用的嘎哈。这钱对你是不少,可对我们不算啥,就是给你爸妈和妹妹的一点心意。你横推竖拦的,磨磨唧唧不像个老爷们。”
郑洪成要回去两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他担心田川农场采摘旅游的组织问题,这半年以来,一直是他负责这件事。田川让他不用担心,这两个星期他准备把采摘项目停一下,以便专心整合全村的采摘旅游业。他农场的蔬菜现在在国韵会所的会员中卖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采摘旅游占用的精力太多了,当时做采摘旅游,只是作为会员制销售之前的过渡,现在销售已经走上正轨,他已经有了停下这方面业务的想法。
这个暑假,张文涛准备回浙省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他的老家在距离杭城不远的孔乙己市郊区,爷爷奶奶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不管是沪市还是京城,都不肯来和他们一起住。
田川对孔乙己市十分向往,把数码相机丢给他,让他一定帮自己多照些照片。张文涛把相机抓在手里,问道:“是不是如果我不回老家留在京城,相机就没有我的份?”
田川哈哈笑着,把最后一个相机丢给元丰,说:“每人都有,我早就买好了。我是谁呀,早就听你说过要回老家的事情,元丰也提起过要跟他爷爷去海南的事,不然我能做这么亏本的生意?”
郑洪成是临时决定回家,没有像门广财他们一样提前订票,已经买不到车票,还是张文涛帮他弄到了一张到衡阳的卧铺票,把他送上了火车。
与同学们告别后,田川去拜访了史教授。
见到田川,史教授一脸不满的表情,说道:“你有时间去八大处游玩写佛经,却没时间来看我,没有一点做学生的自觉。本教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田川连忙道歉,并送上自己临的篆书,史教授看了田川的字,笑逐颜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书法天分,这半年忙成那个孙子样,还能把《峄山碑》临成这样,不错,不错。篆字认得怎么样了?”
田川说:“小篆认得差不多了,大篆还差的远,时间太紧张了,每天只能有半个多小时看书和临帖,进度有些慢了。”
史教授说:“不慢,不慢了。一口吃不成胖子,书法的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心急不得。”
说着,史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刻刀,又拿出十多块印章料,说道:“现在我教你治印的基本功,等你对各种手法有了一定的掌握,就可以开始治印了。”
田川好奇的问道:“不用先学布局飞白什么的吗?”
史教授说:“这印章的布局什么的和书法是相通的,一艺通百艺通,你的书法成就已经高过我,自己多看,多想就行,没什么可学的了。”
说着,史教授先取一方正方形章料,在纸上印了一个痕迹,用小楷笔在纸上的印章痕迹中写了“田川之印”四个篆字,又把字纸立在一面镜子旁边,对着镜子中的倒影,把四个反字临写在了印面上,说道:“现在治印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看懂了吧?”
田川点点头,说道:“看明白了,就是临反字还要多练练。”
接着,史教授用手边的章料,先后刻了好几方印章,一一示范了刻、划、切、凿等多种刀法,以及破残等技法。田川看得很仔细,牢牢记住了史教授所教的知识。
示范完成后,史教授说道:“治印的基本技法就这么多,并不复杂。关键还要看自己的理解和创意,以及刀法的熟练程度。你现在刻一方出来看看。”
田川选了一方正方形的章料,在纸上印出痕迹,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乐知堂主人”五个字,然后开始临写和篆刻。
他长期练习太极拳,手劲本大,对力量的把握也非常好,小小的刻刀游走在比较软的印石上,相当轻松惬意,收放自如。转眼间,一方印章已经完成,他刚要提刀破残,被史教授拦住了。
“先试印一下,”史教授说,“如果发现有什么缺陷,在破残之前还可以修一下,也可以通过破残进行一些弥补。”
田川试印之后,发现刻的还不错,刀法果断,但是字体有些呆板,缺少自己想象中的灵动。
这时,史教授说:“还是基本功的问题。你在纸上写的还是不错的,写反字的时候,就有所变形,刻的时候又有些变形,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这个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只能多练,什么时候你习惯了看反字,写反字,甚至能够抛开镜子,直接写反字,能够从反字中直接看出书法的好坏,才能够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形成自己的独特艺术风格。努力吧。”
离开史教授家,田川先去了一趟琉璃厂,在那里购买了一些篆刻用品和大量普通的印石,以及书法用品和书籍,就开车返回了雍阳老家。
进村的时候,他刻意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把自己当做一个来自城市的游客,以一名游客的眼光看了看陪伴自己长大的田家村,发现了不少的问题。看来,要把这个真正的小乡村改变为城市人眼中的农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近傍晚时分回到家里,田川感觉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些累了,吃过晚饭,没有像平时一样在书房工作或学习,磨了一池墨,拿一枝毛笔,在宣纸上随意的涂抹。
没有刻意的写什么字体,也没有思考内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写着,心情放松,感觉自己就像泡在温热的澡盆里,暖洋洋的。
不知不觉间,一张纸写满了。换上一张新的纸,忽然,舒婷的几句诗浮现在脑海里:
就这样
握着手坐在黑暗里
听任那古老而又年轻的声音
在我们的心里穿来穿去
即使有个帝王前来敲门,你也
不必搭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田川无理由地喜欢这几句诗,喜欢其中的安详的气氛,但接下来的诗句就像一种直觉一样,时时的梗在他的心里:
但是……
等等
那是什么?什么声响
唤醒我血管里猩红的节拍
当我晕眩的时候
永远清醒的大海啊
那是什么?谁的意志
使我肉体和灵魂的眼睛一齐睁开
“你要每天背起十字架,
跟我来”
是啊,重生以来,他每天都背着精神的十字架,向前不停地跋涉着。为了自己在农场中的惬意生活,为了和小惠的再次聚首,为了把绿色健康食品推向大众,为了把传统国粹推向世界,他不能停止奋斗。他提起笔,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写道:
我情感的三角梅啊
你宁可生生灭灭
回到你风风雨雨的山坡
不要在花瓶上摇拽
我天性中的野天鹅啊
你即使负着枪伤
也要横越无遮拦的冬天
不要留恋带栏杆的春色
然而,我的名字和我的信念
已同时进入跑道
代表民族的某个单项纪录
我没有权利休息
生命的冲刺
没有终点,只有速度
田川深吸一口气,在纸上落了款,把笔放在笔架上,站起身来,去院子里打拳。
打拳回来后,感觉有些燥热,冲了个澡,开始写村里的改造计划。
村里的街道上,分布着各家的旱厕,在夏天里发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气味,如果哪家的厕所刚刚淘过,那气味简直威武霸气,无可阻挡,犹如实质一般,推着人无法靠近整条街道,一定要改造。
家家户户的院墙,都是红砖垒成,形式却千差万别,透露出各种各样的俗气。田川感觉人们的创造力真是丰富,竟然能修建出如此各不相同的建筑,却处处透出浮躁的感觉,让人完全体会不到恬然舒适的农村特色。一定要改造。
燥热的夏天里,火热的阳光毫无遮拦的在街道与院子里肆意逞威,全村竟然看不到几棵大树,要改造。
大雨过后,浸泡了粪坑和垃圾堆的雨水在村子里随意流淌或在低洼处聚积,形成一片片泥泞和污秽,苍蝇云集,要改造。
农村大妈**着上身,在家门外做着手工活,满嘴污言秽语,让人不忍直视,要改造。
还有,还有
……
田川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睡意渐渐袭来。他放下笔,勉强回到自己的房间,合衣倒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在睡梦里,他梦到自己一阵阵的燥热,忽然大雨落下,又是一阵发冷,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水灾,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下大雨了吗?鱼塘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