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萧泽良已经同意了我的看法,那这件事情就已经可以开始干了。
白天的时候,我跟小杨再一次去了一趟那个村子,谁知道这一次我们的挎斗摩托刚一进村,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老郑一皱眉:“干嘛的,都给我滚远!”
我冷不防的被老郑吓了一跳,毕竟现在警察办案出警的时候,都讲究一个文明执法,老郑这样子可是有点不行。
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老郑就回过头来看着我:“夏侯你就别看我了,这帮人都是王家的亲戚,就是来捣乱的!
哎哎哎说你们呢,你们懂不懂法,王书云犯了法我们就要对他进行审讯,你们现在过来也没用。”
“法?啥是法?王法也得讲道理吧。”一个壮年男子说道:“王书云犯啥罪了?就把他抓走,是不是看我们老王家好欺负?”
“我们没有说他犯罪,我们不是逮捕他,是传唤他!”老郑费劲巴力的解释着:“不让他去把事情问清楚了,这案子怎么破?你们光知道说老王家孤儿寡母的可怜,但是人家张巧儿那么水灵灵个大姑娘,差点让你们活埋了你知不知道?
都是爹生娘养的,也有老婆孩子,咱们说话得将心比心!”
说句老实话,以前我的印象里面,的确是存在一个所谓‘穷山恶水,泼妇刁民’的印象,但是这一次,我才真正见识到了。
这帮人里面,男的凶神恶煞,老弱妇孺呢,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你警车前面哭喊,张嘴就是“老天爷开开眼,王书云实在冤”之类的说辞,一板一眼还带着押韵,天知道这都是谁传下来的规矩。
萧泽良长叹一声:“看见了吧,民众主张自己的权利,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搞懂自己的权利是什么,不管是枉法之徒也好,真正为民请命的执法者也好。最终的结果如果和他们的期望存在偏差,那就是一个‘欺压百姓’的屎盆子扣在你脑袋上。
越是这样,枉法者越能利用这样的一个弱点,践踏法律和公义,最终的受害者,还是这些民众自己。”
我回头看了萧泽良一眼,苦笑一声,低声说道:“你怎么了?忽然之间这么感慨。”
“民智。”萧泽良说道:“制度与智慧需要相匹配,凌水镇就是一个典型,所谓的神清水秀,民风淳朴不过就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肥皂泡,一戳就破,不过就是愚昧带来的平静而已。
就好像是一个充满了淤泥的荷花池,表面上和煦清新,但是有一个事件搅动这潭死水,光鲜表面下面那些陈腐的,肮脏的东西就会出来了。
这个时候,真的把自决的权利交到他们手上,反而不如有一个相对开明,心存公义的强力掌控者出面。”
“少来这些,说些酸不溜秋的话,听也听不明白,你有本事就把这些人给我弄走。”我烦了,不再搭理萧泽良,跳下车说道:“你们放心,王书云的事情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正在按照程序……”
“去你妈的。”不知道什么人怒骂一声,转而就是一捧污泥被扔过来,刚好砸到我脑袋上,我顿时就问道一股酸腐的味道,这里是通往村子的必经之路,经常有一些骡子车路过,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骡粪什么的。
这时候老郑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都给我滚,不散开是不是,乡里乡亲的我本来不想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要是在扰乱办案,全都当成同案犯!王书云蓄意谋杀张巧儿,你们全都当成杀人犯的共犯带走!老子现在就给上面打电话,派人来封了村子挨家挨户的抓人!”
我吓了一跳,猛然皱起眉头,老郑这样子,简直就是个纳粹法西斯。
但是听到老郑的怒吼之后,这群人忽然之间一下子就平静下来,慢慢的向着后面退却起来,小杨这时候趁机喊道:“乡亲们,我们现在就是要查清楚这件案子。王家棺材里面
,装着人家张家一个大活人,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你们以后乡里乡亲的可咋相处?
查明真相,如果王书云没有犯罪的话,我们也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小杨的话基本上就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台阶下,这时候,这些乡民慢慢的散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萧泽良说了一句:“我刚才说的没错吧。”
一边说,萧泽良就一边把眼睛看向老郑,长叹一声:“只是可惜,人是复杂的,没有一个能够完全代表公正的人,身处这种位置的人,尽量的保持公正,就是无奈,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皱眉看着萧泽良:“说什么呢?”
进了村子之后,我们就开始在村子里面调查起来,按照之前王书云所供述的,介绍他们买‘尸体’的,就是隔壁的一个邻居婶子,查看户籍之后,我们知道这是一个叫做‘陈秀芬’的本地村妇,丈夫有病,不能下地干活,家里有两个半大小子,一家人就靠陈秀芬做点针线活,弄点所谓的‘民俗工艺品’去镇上的风景区门口摆摊来维持。
我们来到这个院子门口,发现院门是紧闭着的,敲了几下之后都没有人开门,老郑恼火了:“有人没!警察!开门!”
“不行,好像没人在家。”小杨说道。
“没人在家?”老郑冷笑一声:‘咋可能,他们家一家四口里面,俩半大小子除了上学的时候都是在家,今天学校停课,除了去镇上摆摊,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就算是这样,这家的男人是个瘸子,天天都在家,家里不可能没人。’
亏得老郑是本地人,要不然我们还真不好硬闯,老郑拍门许久,终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才看见是这家的小儿子,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瘦瘦的身子顶着个大脑袋,看上去跟个陀螺似的。
“二栓子,你妈呢?”老郑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