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尔……”
陆自高到底是武将出身,尽管武艺不咋地,可反应倒是很快,这一见*猛然扑出,只略一愣神,便已及时醒将过来,一边怒吼着,一边便要往身后的亲卫丛中退了去,身手倒是矫捷得很,只可惜他快,铁炫更快,但见铁炫身形一闪,人已欺进陆自高的身旁,左手抓住陆自高的右胳膊,只一扭,便已将其身子带得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半圈,右手往腰间一抹,顺势便已将横刀抽了出来,一提臂,雪亮的刀锋已架在了陆自高的脖子上,当即便吓得陆自高眼珠子瞪得个浑圆,呵斥的话语自也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保护将军!”
“大胆狗贼,放开我家将军!”
“贼子狂悖!”
……
见得陆自高被擒,其手下的亲卫们这才从愣神状态里醒将过来,自是全都为之震怒不已,刹那间,呵斥声四起中,刀剑出鞘的声音暴响成了一片,只是骂归骂,投鼠忌器之下,却是无人敢真冲上去跟来敌厮杀的。
“本官左仆射陈曦,奉旨巡视江南,尔等安敢无礼若此,还不退下!”
*虽是最先发动的,可架不住铁炫身手高绝,还没等*扑击到位呢,便已将陆自高稳稳拿下了,一见及此,*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微微一松,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但见其一抬手,将头上那顶士兵的头盔取了下来,露出了真容,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下围上前来的陆自高之亲卫们,声色俱厉地便大吼了一嗓子。
“陈大人。”
“啊,真是陈大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在现时的大唐就是个传奇,名声之大远在其余宰辅之上,只是因其高调行事、低调做人的风格,虽是名满天下,可天下间真见过*本人的人却是不多,以梁浩为首的巡哨官兵们自是都不曾认出*来,然则曾随陆自高一道前去码头迎驾的亲卫们却都有幸远远地见过*一面,这会儿见得*脱下顶盔,又自报了家门,当即便全都迟疑了起来,尽管手中的刀剑依旧不曾归鞘,可却已是悄然放低了几分。
“陈大人,您这是作甚?末将自问不曾得罪您,为何与末将开这等玩笑。”
不止是众亲卫们认出了*,近在咫尺的陆自高也同样如此,一想到*往昔的霹雳手段,心已是凉了半截,只是侥幸之心思尤存,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紧着便喊其了冤来。
“开玩笑?呵,本官从来不开玩笑,尔这狗贼,朝廷待尔不薄,高官厚禄地养着,可尔又是如何报效朝廷的,嗯?”
控制住陆自高虽关键,却也不过只是总体计划里的第一步而已,在不曾真正掌握其谋反罪行前,*还真不好立马给其定罪的,诈唬上一番,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
“大人此言何意?末将素来忠心耿耿,您虽是宰辅,怕也不能如此妄自加罪于末将罢?”
谋反乃是抄家灭族之大罪,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侥幸可言,再借陆自高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此际认将下来,加之自忖行事隐蔽,除了几名绝对心腹知晓之外,军中大多数将领都不知实情,他自不以为*能拿到实据,正因为此,哪怕心乱如麻,他也不曾真被*的诈唬所吓倒,不单不认罪,反倒是梗着脖子地反诘了*一把。
“好胆,到了此时,还敢虚言狡辩,嘿,莫忘了句老话:若要人不不知,错非己莫为,尔这狗贼今日与李慎元密会,所谈者不就是扯旗造反么,事到如今,敢做又不敢认了?”
陆自高的演技明显太差了些,那梗着脖子的架势倒是不小,可躲闪的眼神却明显透出了其心底里的虚,一见及此,*心中的猜测立马便更笃定了三分,这便冷笑了一声,索性将诈唬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你……,血口喷人,陆某不知大人如此陷害忠良究竟是何居心,陆某不服,陆某定要上本参你!”
陆自高先前与李慎元密谈之际,根本无人在侧,自以为隐秘,却没想到*居然一口便道破了蹊跷,顿时便是一慌,脸色煞白地楞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有若被踩着了尾巴的老猫般蹦跶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咒骂个不休。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得,待得本官拿下了李慎元,一切自可真相大白,铁炫,将这厮押到后头去!”
*原本也就只是猜测与诈唬罢了,可这一见陆自高这等反应,又哪会不知自己已猜中了事实,自是无心再跟陆自高多言啰唣,声线冷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诺!”
听得*有令,铁炫自是不敢稍有怠慢了去,紧着应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已是拖拽着陆自高便往后退了开去,陈锋等人见状,立马一拥而上,将陆自高严密控制了起来。
“本官奉旨巡视江南,有先斩后奏之权,现有圣旨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从*暴起发难,到铁炫一举将陆自高拿下,再到几番问对,拢共也不过只是片刻间事而已,可被惊动的营中将士却是越聚越多,眼瞅着形势有着失控之危,*也自不敢掉以轻心了去,这便紧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卷黄绢蒙面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当啷、当啷……”
主将已然被擒,面对着的又是*这么个大唐传奇宰相,一众扬州官兵们又大多不曾参与陆自高的谋反行径,这会儿虽都是又惊又疑,却也无人敢真抗旨不尊,也不知是谁先带了头,横刀落地之声当即便接二连三地响成了一片,不过瞬息功夫,闻讯赶来营门处的官兵们便已是就此跪满了一地。
“本官此来,只纠首恶,不计其余,尔等能遵旨下跪便是我大唐之忠臣良将,愿随本将立功者,皆站左侧,不愿者,站右边去,速行!”
见得形势已然在掌控之中,*也自暗松了口大气,然则在不曾将李慎元这个首恶拿下前,却依旧不敢稍有大意,紧着便出言安抚了惊恐不安的众将士们几句,而后话锋陡然一转,下了道至关重要的命令。
“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
扬州军只是守备军,甚少有上阵之机会,自然也就少有立功之可能,晋升之机会自是比不得边军与京师之军,属于爹不亲娘不疼的那一部分,不少将士在军中厮混了大半辈子,也没能混出个头来,如今平叛之功便在眼前,该如何选自是不消说之事了的,这不,*话音方落,绝大部分将士都已飞快地跑到左边站定,也就只有少部分将士茫然了片刻之后,还是不愿在不明情形下胡乱作为,咬着牙便站到了右边去了。
“随本官来,进营捉拿叛贼李慎元!”
见得站在左侧的将士已多达近千,*也就没再多迁延,振臂高呼了一声,率众便直奔营中去了。
“有叛贼劫持了大将军,跟我来,杀光叛匪!”
*率众方才刚踏进营门不多会,迎面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率领着近千士兵从一栋营房的拐角处冲了出来,紧跟在那将领身旁的一名紫袍文官赫然正是扬州刺使李慎元!
“止步,列阵!”
只一看斜对面冲来的那一拨军兵,*立马便意识到这拨军十有八九是被李慎元挑唆而来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着便扬手高呼了一嗓子。
“列阵迎敌!”
大步行将而来的那名魁梧将领一见营门处的军卒正在列阵,同样也不敢掉以轻心,紧着也是扬手高呼了起来,于是乎,两支规模都不算大的队伍就这么隔着八十步不到的距离,飞快地各自列阵备战了起来,营地里的气氛骤然间便紧张到了极点,不少闻讯赶了来的散兵们也自不敢再靠近,乱纷纷地聚集在了远处,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列阵的双方。
“那员大将是何人?”
*乃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人物,自不会惧战,然则若是能不战的话,他也真不愿在此际开战,故而先前才会高呼列阵,而不是直接率部冲杀过去,而今见得对面那员大将竟也不曾直接杀来,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动,这便一边观察着对面的动静,一边头也不回地发问了一句道。
“禀大人,那是甲营校尉丁淼,我扬州守备营第一勇将。”
围在*身边的都是陈府卫士,自是无人认得对面那员大将究竟是何许人,只能是紧着去将先前打过交道的梁浩唤了来,其只看了一眼,便即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哦?”
*在来守备营前,倒是曾从郑元栋处简单地了解过守备营诸将的情况,只是名与人却是对不上号,而今一听对面那员大将便是丁淼,心下里已是有了定策,不过么,却并未说出,仅仅只是轻吭了一声,一摆手,便将梁浩打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