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内心开心不已,用力拍了拍门。
“嘘,别说话,你果然在这儿,你等下,我想法子吧锁链弄开。”
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有一大串铁链子扯掉的声音,门从外向里打开了,叶落松站在门口。
气色还不错,就是衣服又脏又乱,白净的小脸也有些发黑,却挡不住他眸中火一般的炙热,他就这样看着四喜,复杂的情绪流淌在眼底。
这些日子的苦难与挣扎,终究在这熟悉的气息前化作了泪水。
四喜抹了抹泪上前一把抱住了叶落松,毕竟这是原主的弟弟,那终究寻得的感觉让人温暖得想痛苦。
叶落松明显身子一僵,随即摸了摸四喜的头,有些好笑道:“你胆子真够大的,玄伶大哥说你竟然跟着一起来了。他让你好好地呆在客栈,你偏偏自己一个人上山来了。”
顿了顿,犹豫道:“你真的很担心我吗?”
“废话!”四喜大喊道!
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自己长途跋涉地过来难不成是为了游山玩水?
想起远在千里不知道是不是还病着的叶夫人,四喜心里也酸得很。原主和钱有米骨子里都是重感情的人,尤其对待亲人和朋友。即使这叶落松总和她捣蛋,但毕竟和原主是姐弟两,四喜能感受到这强烈的亲情,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让叶落松被人掳走的。
重重地打了叶落松的后背,微怒道:“让你再乱跑,下次再被人抓去了我可就再也不找你了!”
叶落松推开了四喜,揉着后背,好笑道:“你可千万别再打我了,我这几日也是摔得哪儿都疼,我们先别说了,离开这儿要紧!你跟着我,我们好快点下山去。”
四喜还想问什么,叶落松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问,招了招手,让她紧跟而上。
这些山贼并没有都下山去抢那商人的货车,一路走去一不小心总会零星碰到几个。让四喜吃惊的是叶落松的身手,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看着比自己还矮的弟弟竟然一招一式都凌厉有劲,没几招便把那些威武强壮的贼人摔得四脚朝天,当然毕竟还是孩子,自己不免也磕磕碰碰受了点小伤。
叶落松用脏脏的袖子擦了擦鼻血,看着目瞪口呆的四喜,笑道:“我也是很厉害的,不过好在这里的人不多。如果整个翻龙寨都在,我怕也早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叶落松没有走大路,而是拉着四喜往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着,很快四周都是横卧交错的树干。深山里一片静谧,隆冬里的山头寒冷又寂静,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叶落松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说道:“臭丫头,我们歇息会儿吧,等下一口气走出去。这路虽然难走了些,却是条捷径,天黑前一定能出去。”
叶落松一屁股坐在了一块高凸的石头上,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四喜一肚子疑惑,此时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弹似的发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被抓到这儿来的?你又是怎么逃脱的?还有。。。”
叶落松绷紧了小脸,又好气又好笑道:“停停停,你总得让我一个一个回答你才是啊。我是在柳府被掳走的,说来也是我有错在先。那日花轿在正门停靠时,一群小孩子拥拥挤挤地抢糖吃,你当时正在东张西望地寻我,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恶作剧。我悄悄地跑回了柳府,好让你以为我弄丢了,没想到一回到了柳府我便被人从后蒙住了鼻子,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已经在这翻龙寨里头了。”
好吧,你个臭小子,四喜心里怒骂道,亏自己自责了这么多日子,搞了半天根本是他活该。
四喜心里一气,作势就要来打他,叶落松向上一翻,在一旁轻轻松松地落地。可四喜却一脚踢在了方才叶落松坐着的石头上,从小指到脚掌抽筋般地疼着,四喜哀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上头气不打一处来。
叶落松扰了扰脑袋,俯身一个作揖,正色道:“这事的确是我不对,这就给姐姐赔礼了。”
四喜哼了声,不理他,揉着脚尖,发问道:“然后呢?你一直呆在这儿,到底今儿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叶落松直起了身子,继续说道:“我醒来后也是大吃一惊,等我弄清楚这里是何处时,原本也以为他们是想绑了我好让父亲拿银子来赎人,只是渐渐的我感觉到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你有见过绑匪绑了人质,还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吗?我开始想要逃跑,我虽然有点身手,可惜寡不敌众,每次都搞得一身是伤,却也是怎么跑也跑不掉。今日我又在盘算着我的出逃大计,有个贼人走了过来,他悄悄地扔了把钥匙给我,让我稍后等着外头大乱的时候趁机逃走,并且告诉我我姐姐寻来了,可惜也被逮住了。他告诉了我你关着的地方,让我逃的时候带你一块儿走。”
四喜瞪大了眼睛,诧异道:“那可就奇怪了,这个山贼是何方人也?”
“恐怕他就不是翻龙寨的人,怕是玄伶大哥的人吧,给你守门的那两个人恐怕也都是玄伶大哥的人。一来也护了你的安全,二来也能知道翻龙寨的一举一动。”
四喜心想,每次瞧着那两人,难怪自己一点也不心慌。又想到那两人随着山贼去了山下打劫商车 ,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所谓的有商车路过这里,怕也是个幌子吧。”
叶落松笑着:“的确,玄伶大哥真的好聪明,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闯入翻龙寨来救人,反倒是知道他们内讧,想了法子引他们离开寨子。果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四喜心里还有个疑问,却是有点难以启齿。
叶落松瞧着她这样,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嫚红的事儿?”
四喜点了点头,其实不光是这样。
叶落松却是一脸无所谓,继续说道:“柳叶两家的事儿我不清楚,玄伶大哥应该知道不少,可惜他从未告诉过我,也许他也在犹豫吧。”
叶落松背对着四喜,说得很是轻巧,可是四喜知道他也在难过。自己只是暂时借用了叶四喜的身体,而叶落松是实打实的叶家的独子,叶家的秘密他一定是在意的。
四喜凝视着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叶落松和她初识时那个在池边调皮捣蛋又孩子气的人完全不同。
他明明成熟又精敏,一身的武艺,却是把自己的内心伪装成一个孩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四喜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我们赶紧下山吧,见到了柳玄伶,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
这条崎岖泥泞的山路并无人经过,一路小跑到山底倒也很安全。那些山贼如果发现所谓的商车根本是个骗局的话,恐怕此时正气得直跺脚,也不知会几时发现他们不见了。
一阵简短急促的口哨声,四喜回过了头,一个人影轻巧灵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是顺子。
“叶姑娘,叶公子。”顺子向他们跑来,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家公子让二位先回镇上等他。”
四喜眼见柳玄伶不在,没来由地一阵心急,问道:“柳玄伶人呢?他一个人危不危险?”
“姑娘放心,公子还有事需要处理,你们就别先担心他了,有我呢,你们赶紧走。”
四喜和叶落松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镇上,已是日暮时分,街上冷冷清清的,四喜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客栈等柳玄伶。
只听一声急促的声音想起,凉凉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四喜。
一瞧,正是留着鼻涕的赵芸衫。
那小子小脸冷得通红,拽着四喜的衣服,急切地问道:“四喜,白鹭呢?你把白鹭藏哪儿去了?”
四喜一脸懵逼,结结巴巴道:“什么,白鹭?白鹭没有和我在一起啊?你在说什么啊?”
赵芸衫一脸不相信,皱着眉头,大哭道:“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把白鹭藏起来了,你走都走了干嘛要回来!你回来肯定是要带白鹭走的,你不许带走白鹭,快把白鹭交出来!”
抓着四喜的手越来越紧,一旁的叶落松一脸的厌恶,上前把那双小手拉了出来,不耐烦道:“你喊什么喊,谁知道什么白鹭在哪里,你赶紧走,别碍着我们。”
言罢拉着四喜就要离开,这赵芸衫一把抱住了四喜的腿,拖在了身后继续哭哭啼啼地让他们交出白鹭。
四喜本来就够烦的了,此时一把拽起这个无赖的小子,怒气道:“我自己才刚刚死里逃生,怎么有功夫带白鹭走!你别再瞎闹了,否则我打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