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的前堂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白鹭。
白鹭背着行囊,坐在椅子上,望着气派非凡的叶府,神色有丝期待也有丝彷徨。
叶夫人让人上了点心,和蔼地笑道:“我记得你,你是喜儿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可是来找喜儿的?我这就让丫头去喊去,你先用些点心吧。”
叶夫人亲自拿了块杏仁酥递到白鹭手边,慈爱地说道:“说起来我也要好好谢谢你,喜儿说以前你总是帮着她,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你却是孤单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多住几日吧,可以和喜儿好好聚聚。”
白鹭拿着杏仁酥的手放下了,忐忑地起身,目光却不带一丝犹豫,说道:“叶夫人,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找喜儿的,我是来找您的。”
紧咬了咬唇,委屈地说道:“娘亲,我才是你的女儿四喜呀。”
又是“噗通”一大声,叶落松又被门槛绊住了,直摔在了大堂的地上。
叶夫人还没从白鹭这震惊中醒来,却被叶落松下了一大跳。
叶落松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微怒道:“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谁让你来的?就一个满嘴唬人的谎话精!”
白鹭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句句有力,“我说的都是事实,真是奇怪了,这个事实叶公子你也是知道的!那日在后山,不是你对着柳公子说的吗?”
叶落松此时如当头一棒,浑身冰冷,她竟然偷听到了?
叶夫人更是捂着心口,魂不守舍地坐下,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娘亲!”白鹭激动得大喊了一声,跑到叶夫人身边跪下,含泪道:“我才是你的女儿四喜呀,那个玉镯子是我的!是当年爹爹给我的!”
叶落松一把拉起她,大怒道:“满嘴谎话,你给我滚,这里是叶家,你不要再来了!”
白鹭挣开了,委屈道:“说起来我才是你的姐姐,你何苦这般对我!娘亲,我会细细地跟你明说,你们真的是弄错了!”
“好了!住手!”叶夫人重重敲着桌子,双目通红,头疼得几乎晕死过去,“你们别再闹了,松儿,你松开她,好,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白鹭双膝跪下,哭泣道:“我才是四喜,我被你们卖给赵家的时候才只有二岁多,哪会记得自己叫什么。后来白鹭也来了,她跟我同岁,女娃娃都长得差不多,根本分不清。那会子赵家老爷因事儿被官府逮着了,赵家纷纷乱作一团,之后事情平息了,这赵大娘也不知何时把我们两个弄混了。但是我记得那个玉镯子,那个是爹爹给我随身带着的,我从未离身过!小时候我会拿这个逗芸衫玩儿,他拿着就不闹了,后来就一直被他收在身边。”
叶夫人平静了下来,沉思着,这女孩说的话也算合情合理。仔细一想,当日去接四喜回来的时候,她确实不在场。无非就是听到了赵大娘喊四喜便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四喜,当然还有那个玉镯子,那个镯子是赵家的儿子拿来的,于是更确定就是四喜了!
难不成赵家儿子也是弄错了?
白鹭瞧着叶夫人眉目间阴晴不定的,有些难受,抹了把泪,继续说道:“如果不信,大可以随我前往一次赵家,我会让芸衫好好说清楚为何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四喜,却依旧喊我做白鹭!”
白鹭抽泣着,不甘地说道:“即使小时候很多事儿记不清了,赵大娘把我喊做白鹭这么些年我也就罢了,但是那玉镯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娘亲,弟弟!”白鹭又开始大哭着。
叶落松在旁早已心灰意冷,她竟然在后山偷听了他和柳玄伶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在赵家的那晚,自己和赵芸衫那小子同住,东南西北闲扯的时候,发现这小子一谈到白鹭就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瞧着自己的眼神又很惊恐,威逼利诱下竟然不小心说出这镯子的原委。
这小子原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早就弄混了两个女孩,那日叶辛上门来找四喜并提到玉镯,才发现原来口口声声喊着的白鹭才是真正的四喜。
眼看白鹭就会离开赵家,这小子趁着白鹭不在,拿了玉镯谎称就是四喜的,这阴差阳错,错错错。
叶夫人此时早就没了主意,她一早就认定了自己带回来的四喜就是自己的女儿,这如今竟然被说成是错了。
一想到和自己相处近二个月的女儿,面对眼前这个跪于地上痛哭流涕的女孩,早就心乱如麻了。
叶夫人揉了揉额头,恍惚道:“此事无论如何,等老爷回来了再做决定吧。”
外头下人来报柳玄伶柳公子前来拜访,叶夫人本就混乱不已的内心更是一抖,这,如果真是弄错了,和柳府的结亲岂不是也弄错了,这事该如何和柳府说明?
叶落松看出了叶夫人的为难,劝慰道:“娘亲,不必着急,我会和玄伶大哥说的。”
柳玄伶一袭青色云纹衣袍,气质清然,眉目俊朗。对着柳夫人躬身,恭敬地说道:“玄伶给叶伯母请安。”
叶夫人神色有丝尴尬,却有丝疑惑,问道:“玄伶怎么突然来了?可是你父亲有何吩咐?”
柳玄伶温和地笑着,“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路经此地总需过来拜访,四喜可在府内?”
“在在在!”叶落松赶忙说道:“来,玄伶大哥,我带你去见我姐,走吧。”上前对着柳玄伶使了个眼色,又朝着白鹭那边看去,拉着他就走。
柳玄伶一入堂内就发现了白鹭,神色有丝厌烦,很快便知发生了什么。这叶落松反应也够快,急忙拉着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白鹭瞧着二人走远,刚想出声唤住,瞧见叶夫人一脸愁容,只得巴巴地望着。
“这么说,白鹭找了上门来了,如今已经全盘脱出了?”柳玄伶走在蜿蜒的长廊中,皱了皱眉,这叶府他十多年未来了,这样的府邸大院,着实有些压抑。
“是啊,我都不敢相信这丫头竟然有胆量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更想不到那日我和你的对话她竟然偷听到了。哎,想到是这人要做我姐姐,我心里别扭得不行。”
叶落松偷偷望了他一眼,担忧道:“这事如今是瞒不下去了,我原本想拦住她,怎料娘亲已经在大堂了。玄伶大哥,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柳玄伶看着倒是轻松的很,漫不经心地说:“四喜到底是谁的女儿,我可不在意,即使真的弄错了,这事儿和我可没半点关系。”
叶落松瞪大了眼睛,似乎心里明白了什么,心下一叹,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巧玉正迎面走来,瞧见了柳玄伶也大吃一惊,笑道:“柳公子怎么来府上了?可是为了和小姐的婚事?对了,少爷,你方才让小姐千万不要出门到底是什么事儿,你也不给个说法,这么久没回来,小姐让我来找你了!”
叶落松摆了摆手,“我们这就去小姐房内,你退下吧。”叶落松瞧着一脸无畏的柳玄伶,摸不准他准备怎么办。
柳玄伶第一次来到四喜的闺房,摸了摸藏在袖中之物,在屋外犹豫了半晌,轻扣了扣门,可是并无回应。
叶落松笑道:“你还真讲礼数,在叶府可没有太多规矩,我对我姐都是直接推门的。”叶落松边笑着推门而入,四喜正躺在窗前的摇椅上背对着他们。
“臭丫头,你瞧谁来啦,不过有件好事有件坏事,你要先听哪样?”
四喜并未回答。
柳玄伶取出了袖中之物,拿着在四喜眼前晃了晃,“喜儿,看看这个是什么?”
那只玉兔步摇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破碎之响,破碎的并不仅仅是一只步摇。
柳玄伶只觉浑身的力气放佛被抽去了一般,整个人晃了晃,靠在了背后的墙上使不出一点力气。
四喜平静地躺在摇椅中,神情宁静,秀气的小脸苍白无色,嘴角滴落的红色蔓延在白净的褙子上,融化成一朵朵妖艳浓烈的花。
叶落松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崩塌的绝望与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桌上还余半碗的银耳莲子打翻在了地上,朵朵晶莹剔透的银耳染上了四喜的鲜血,绽放在他们脚下。
“柳玄伶!叶落松!”四喜拼命地喊着,在这一望无际的黑色中,她一个人感到非常的害怕无措,大喊了几句,却是连回声都被黑色吞没了。
前面慢慢地升起一个金色的东西,散发着柔柔的光圈。
四喜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的脑海,哦,我叫钱有米!
我想起来了!
那个金色的东西越来越清晰,最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噗通”一声跳在钱有米面前。
“喂喂,你还记得我不?”那小精灵闪动着金色的翅膀,在她面前跳跃的。
钱有米揉了揉脑袋,模模糊糊道:“好像还记得,我脑袋有些疼。”
“哦,那是正常反应,你过会儿就好了,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小精灵的手不停指来指去,一拍脑袋:“比预计的快了几天,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可以给你二十分。”
不停地在有米身边飞来飞去,这翅膀“嗡嗡嗡嗡”震个不停,倒像只蜜蜂似的。
钱有米捂着头蹲了下来,“我还有些不舒服,唔,玄伶,落松。”钱有米呢喃着。
小精灵有些歉意道:“抱歉,你头一回穿越了时空,一定会有些不舒服的,我来帮帮你!”
钱有米身上笼罩了层和精灵一样金色的光圈,她的神智又开始模糊了起来,眼前浮动着柳玄伶好看的眉眼,暖人的笑容,还有他似乎要给她看的什么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远方的钱有米被闹钟给震醒了,从床上一个蹦跶,指针指向了七点,又该起床上班了。
有米摸索到衣服开始穿了起来,不对啊!不是完成任务有报酬嘛!
我的钱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