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郊外, 这城郊外四处无人,一片宁静,五福嗅到了不安的气氛, 心想这王子凝一怒之下不会把自己给杀了吧。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一个曹府的小小丫头, 连主子都不重视你, 竟然攀了个高枝。”
王子凝冷言嘲讽着, 紧紧盯着五福,又说道:“你这脸和她倒有几分相似,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你说的可是六弦?”五福知道他们同为博学堂的弟子, 那王子凝如认识六弦也是合情合理的。
“原来你知道她,那我还真是笑瞧你了, 心也是够宽的。”王子凝冷笑着, 那丝丝寒意直逼五福心头。
“王姑娘这番话我便不懂了, 每个人都会有朋友,会有知己, 一个六弦而已,我为何要计较这些?”
王子凝闻言哈哈大笑了数声,似是听见了非常好笑的笑话,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六弦和柳玄伶是什么关系?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五福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六弦早就不在了, 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坦白说我的确有些愧疚。只是细细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她可以选择不救我的, 我愧疚过了也就罢了。还有柳玄伶, 他离开了灵山后就投靠了我们王家,如今想来他的心可比你更宽。”
王子凝似乎打定主意让五福心烦意乱,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六弦,那一定也知道四喜了?”
瞧着五福发愣的神情,王子凝便知道自己又猜准了一分,遂笑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未过门就突然死了,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他是柳玄伶未过门的妻子。”
那四喜她是谁?
她是叶落松的姐姐。
当时柳玄伶是如此回答她的,他的确没有骗她,可是也没有完全坦白,他竟然不说四喜曾是他未婚妻!
五福可以不计较他的曾经,可是隐瞒二字她断然不允许。
和王子凝谈过后,五福一人在街上闲逛了许久,她开始不确定柳玄伶为何要娶她,到底是真心真意的,还是因为她过于相似那两个他曾经的挚爱。
入夜后她才回了院子,大家都在等着她。
“福儿,你跑去哪里了?我跟你说过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的身份又极为特殊,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柳玄伶上前抓住五福的肩膀,眼底噙着层薄怒,但更多的是担忧。
然而五福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是啊,我让你在铺子里等我的,我一回去就不见了你,老板说你跟一个女子走了,你碰到谁了啊?”蓝臻质问着,她担心了一个下午,害的大家集体出去找她。
“没有,一个陌生人,初来此地不认得路了,我帮了她一把而已。”五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勉强笑着。
“怎么都一个样,你小心别乱帮人,搞得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蓝臻责怪道。
五福瞧着她,心里头一阵苦涩,臻儿啊臻儿,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你以前的好姐妹了。
柳玄伶有些不安,还想问什么却看见了五福一脸疲惫,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了你赶紧去歇息吧,新娘子,明天是大日子,可要好好休息好了才行!”蓝臻打发大家各自忙活去了。
陌生的院子里,五福在空中飘荡着,她为何来到了这里?
前方的廊子里并行走着两个人,是再年少些的柳玄伶和叶落松。叶落松看着泼为担忧,而柳玄伶倒是很轻松自在。
五福渐渐离他们很近了,他们在说着什么话,她听不太清,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叶落松对此很不满意。柳玄伶笑着听他说着,不时紧了紧袖子,里头似乎藏着什么。
他们来到了一座屋子前,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五福踌躇地站在门前,犹豫要不要尾随而行,她有些害怕。
不久屋内传出了破碎的声音,还有叶落松绝望的哭喊,五福的心突然一沉,大步入内。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四喜静静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着,然而嘴角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无不是告诉五福她已经死了。
叶落松绝望的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发丝垂于胸前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整个人颤抖着,握紧拳头,一声一声,狠狠砸于地上。
地上除了被打翻的银耳汤,还有那支已经支离破碎的玉兔步摇,柳玄伶靠在墙上,颓废又沧桑,是五福从没见过的样子。
五福上前端详着四喜,眼泪掩盖了所有,四喜的脸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突然开口道:“姐姐。”
这座院子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中,五福茫然地走着,她这又是要去到何方?
“你骗我!”她感觉到一个女子大声尖叫着朝自己跑来。
五福睁开了眼,她看见了六弦。
不止是她,柳玄伶,蓝臻,樊天霸,王子凝都在。六弦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玄伶。
突然一支银箭射来,六弦想都未想一把推开了王子凝。
“不!”五福大喊着,想伸手推开六弦,伸手可及的却只是空气。
柳玄伶抱住六弦跪于地上,一颗泪落下融化在六弦的眼中,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五福呆呆地上前,望着死去的六弦,突然喊道:“妹妹。”
今日是五福的大好日子,一大早蓝臻和樊天霸就来给自己整理了,她换上了大红喜服,蓝臻笑着给她上妆,还不停地念叨着。
“我说臻儿,这妆会不会太浓了?”樊天霸瞧着五福一脸的胭脂,整个脸都红彤彤的。
“才不会!你没看见福儿起色不好嘛,一定要多抹一点,再说了新娘子总要漂漂亮亮的。”
这两人在五福的耳边拌起了嘴,五福却似乎什么话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境,她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借着她们二人去给她拿吃食的时候,五福起身离开了房间,她没有办法和柳玄伶成亲,她似乎觉得要是从来都不认识他那该多好。
她没有换掉一身的喜服,也许她在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只是人却越走越远。
她不确定她无法原谅的人到底是谁?
巷子口有两个人匆匆而过,五福一个惊喜,这不是顺子和王子凝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好奇心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悄悄尾随着他们,那二人在巷子深处停住了脚步。
“子凝,你别犯傻了!他今日都要成亲了!”顺子大力地拉住了王子凝,似想让她清醒。
而王子凝却反感他的触碰,一把推开了他,大怒道:“你应该称呼我为王姑娘,子凝可是你能随意叫的,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顺子摇摇头,眼底里是深深的失落和绝望,叹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何苦这般对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话可就笑死我了,这是你自己想去做的,不是我让你做的,你何必来怨我!”王子凝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落在五福眼里竟有些痴了。
“我为了杀了曹锐,你如今不用再履行你父亲的命令嫁入曹府了,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顺子绝望道。
“真是好笑,曹锐死了我就要嫁给你?这是什么逻辑?说起来顺子,你有一点我倒是佩服的很。”王子凝往后退了退,带着满脸的嘲讽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跌入深渊的男人,冷笑道:“你不仅杀了曹锐,六弦和四喜也是你动的手吧,你在柳玄伶身边这么多年,每日看到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五福犹如晴天霹雳!原来是顺子杀了他们!竟然是顺子!
柳玄伶知道吗?难道博学堂没有人怀疑他吗?一瞬间五福的担心到达了极点,她想此刻就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秘密。 _тт kān _¢○
瞧着已经崩溃的顺子,王子凝又笑道,笑得如此渗人,“顺子,你早就无路可走了,从你混入博学堂做内奸的那刻,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
五福往外跑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奔跑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冲击着她,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强烈的心跳伴随着自己。
看着一身的红色,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并不遥远的距离五福却觉得自己奔跑了如此之久,却依旧看不见那熟悉的院子,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整个人摇晃了下,她靠在一旁的墙上,彷徨无力,街道开始消失了,昏暗中,她似乎能看见被布置得喜庆通红的院子。还有臻儿和樊姐姐,一脸的喜气洋洋等着给五福盖上盖头。
柳玄伶,你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在等自己还是在发狂似的寻她?
她是五福,只是五福,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也不相似于她人。
柳玄伶,你可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