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面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二叔夜问忧之后,夜无悔的情绪不由有些激动,但是在夜无悔的强行控制之下,并没有过分的表现出来。
“没想到当年夜家五虎之一的夜问忧,居然会削发为僧,甘愿在这小小的灵鹫寺之中出家,真是令我意外!”
夜无悔看着夜问忧,淡淡的说道,话语之中充满了对夜问忧的嘲讽挖苦之意。
“夜问忧已经在三年之前的那场战斗之中随他的兄弟,父亲战死沙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悟忧!”
夜问忧面对夜无悔的话,淡然的一笑,随即跟着说道,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夜无悔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法号悟忧,但是是否真的悟明白了呢?人生在世,岂能无忧?
既然是人,便会有所忧,有所虑。事事岂能都如意,有不如意,才有行事的动力,才生活下去的意义。
“好,敢问悟忧大师!对于现在的夜家,你是何态度?”
“我的奶奶独孤老夫人,年逾花甲,但是却掌管着偌大一个夜家。在朝堂之上,面对着文武百官对夜家的质疑,面色不改,毅然捍卫夜家!”
“你可知道奶奶的压力有多大?朝堂之上,举国上下都称呼其为一声独孤太君,但是别忘了,他还是一个女人,亦是丧失四子的母亲。只是没想到他唯一的儿子居然还弃他而去,削发为僧!”
听到夜无悔说的,夜问忧的眼中似乎出现了些许思念的情绪。对于他来讲,也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的母亲——独孤寻缘。
若是往日里一心诵经念佛也就罢了,不曾想起自然也就不会有思念。但是现在经夜无悔一提,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念表现了出来。
“还有我的二婶柳吟霜,你的结发妻子。三年之前,夜家军出征,前线传来全军覆没的消息,夜家上下震动悲痛之时,你一身是伤的带着爷爷夜雄的尸首回归。在那一刹那,是你给二婶在悲痛之余带来一丝慰藉,可笑的是,没过多久,又是你再次给予她最为沉重的打击!”
“二婶不像三婶,三婶守寡那是无可奈何之举,毕竟三叔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二叔你明明还活着,却要丢下家中嫁入我夜家不足十年的发妻,跑到这偏远的灵鹫寺,说什么看破红尘,不贪恋世间,真是可笑之极!”
说道夜无悔的二婶柳吟霜,夜问忧的眼中出现了些许的愧疚。
但是这愧疚之色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奈。
“还有夜家军,三年前的夜家军是何等的骁勇?让神颂帝国,圣临帝国闻风丧胆,但是现在呢?整个夜家军挂着夜家的旗号,却无一夜姓将领领兵,军心安能不散?如此的夜家军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曾经的夜家军在天赐帝国诸多家军当中,最为骁勇善战,乃是天赐帝国的王牌军队。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夜问忧。在夜家最困难的时候,在夜家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断然抛下了夜家,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责任,全部抛给了别人!这是夜家子孙的所作所为吗?这是一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吗?”
夜无悔说的是义愤填膺,起初在夜问忧的脸上还有些对母亲对妻子的思念以及愧疚,但是说道最后却被无奈之色充斥。
“诶……!”
夜问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些什么,转头看向了那金身塑造的佛像,眼神尽是悔恨与不甘。
“二叔,你在无奈些什么?悔恨些什么?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立刻回到夜家,重振夜家声威,让我夜家恢复当日的荣耀!”
夜无悔看到夜问忧这幅姿态,便跟着对夜问忧说道。
“无悔,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跟着夜问忧再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看向了夜无悔,眼神之中带着愤怒但是却无可奈何之色。
“三年之前,夜家军大败,并不是偶然,而是事先就布下的一个局。”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夜家军大败,但是天赐帝国最终却未损失一城一地。”
“为何劳家当时才十七岁的劳千阳一声令下,便能够调动帐下弓弩手,乱箭射死你五叔?”
“为何镇守北疆城的劳万机迟迟不发兵救援,怠慢军机,最后只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夜问忧对夜无悔提出了一大串的问号,这些问题夜无悔曾经而已想到过,但是却一直没有想明白。
现在夜问忧一提出来,夜无悔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太不合情理。
“这些是为何?”
夜无悔口中呆呆的说道,纵使他如何思索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在过去,夜无悔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劳家不发兵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叔叔还有爷爷。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就拿五叔夜问仇被乱箭射死一事来说,夜问仇的容貌也算是出众,又身穿着夜家军将军的铠甲,而且夜问仇本就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初的那些弓弩手就算不认识夜问仇,那守军的营长总该认识夜问仇吧?
而且十七岁的劳千阳当时只是监军,有什么权利调动弓弩手放箭?在劳千阳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暗地里操作。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一次是劳家,皇室,神颂帝国三方联合设下的一个局!目的便是为了除去我夜家!”
这便是夜问忧心中的想法,也唯有这样的解释,上述的疑问才有答案。
之所以夜家军大败,天赐帝国不损失一城一地,便是因为原先的计划就只是重创夜家,除去越国公和夜家五子。
夜问仇被乱箭射杀,劳千阳下令不假,但是背后一定有着皇室的支持。
劳万机怠慢军机,仅仅只是被罚半年的俸禄,这更是天大的笑话。原本应该依照军法斩立决的大罪,居然只罚了半年的俸禄,显然是皇室包庇。
原先,夜无悔以为是以为自己和劳千阳之间的恩怨导致夜家遭到如此重创,但是现在想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在劳家的背后,还有皇室在从中操戈,不然的话,劳家如此明显的动作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若是如此,当初神颂帝国为何不趁夜家军大败,杀入北疆城,乘机扩充疆域呢?”
经过夜问忧的解释,很多事情,夜无悔瞬间想了明白,但是却还有部分地方不解,便对夜问忧问道。
“神颂帝国领军之人乃是神颂帝国年轻将领诸葛鸿,当年他的父亲便是在于我夜家军对阵之中被斩杀,所以诸葛鸿对我夜家也恨之入骨,趁这个机会联合天赐帝国皇室报复我夜家。”
“至于为何不攻取北疆城,原因很简单,劳万机早就在北疆城布下了重兵,诸葛鸿不敢冒险!”
“不过说起来,我活着回来,对于劳家和皇室来说,便是一大变数。所以我必须离开,只有我离开,才能够换取夜家短暂的平安!”
夜问忧这个时候无奈的说道,他的离开是必然,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皇室的计划,劳家的阴谋,夜问忧当时就已经猜到。那时便有了和兄弟父亲一同战死沙场的想法,但是在他的身上肩负着带回父亲尸首的责任,所以他必须活着。
夜家一门忠烈,夜无悔的父辈祖辈皆为朝中大将,捍卫天赐帝国疆土,但是他所捍卫的皇室的设计陷害,真是悲哀至极。
是因为皇室觉得夜家功高盖主?还是担心夜家拥兵自重?无论是何种理由都显得如此可笑。
这样的皇室已经不值得夜家效忠,这便是夜问忧和夜无悔心中共同的想法。
“二叔,是无悔错怪你了!想必你也很不容易!”
听到夜问忧的解释,夜无悔心中的疑团全部解开之后,这才明白自己二叔如此的深谋远虑,用心良苦。
“不,你说的很对,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号将军。”
“这三年我所承受的,相比于你,又算的了什么?若非这三年你故作纨绔,恐怕夜家早就不复存在,别人或许不了解,难道你二叔还不了解你么?我夜家男儿没有一个孬货!”
“我只是远离京城,逃避一切,而你却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整日演戏,你受的苦,远远比我要多!”
夜问忧走到夜无悔的身边,拍了拍夜无悔的肩膀,对夜无悔慰藉道。
“二叔,原来你一直关注着我!”
听其夜问忧这么说,夜无悔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从他的话中也可以得知,夜问忧虽然身在灵鹫寺,但是却时时关注着夜无悔,关注着夜家。
“无悔,重振夜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皇室若存,劳家还在,我夜家就没有机会重振!我想你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夜无悔重重的点了点头,皇室若存,劳家还在,夜家就无法重振。
想要重振夜家,在京城之中显然不可能的。京城掌控在皇室的手中,所以夜家必须从京城搬出来。
但是此举说来简单,做起来却相当之难。当初皇室将各大家族召到京城,便是为了便于控制,以免各大家族拥兵自重。
“二叔放心,总有一日夜家必然重振,而那个时候,我想我的二叔,夜家军二将军一定会回来!”
夜无悔坚定的对夜问忧说道,而夜问忧在夜无悔坚定的目光之中也看到了夜家复兴的希望。
他们叔侄二人,有太多的相似。承受着同样的压力,只不过选择了不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