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山是什么,聂小川自然知道,纵观历史上层出不穷的农民起义,瓦岗山因为唐王李世民而名声显赫,一时间传奇演义中的人物蜂拥而至,李密,翟让,李世民,程咬金……,可是,貌似时间不对,这些由瓦岗山上冲下来的众人分明就是山贼。
聂小川的目光牢牢定在那个旗帜上的“李”字上,她倒不知道古代的山贼也有旗号。
一双手将她环抱住,向后退去,又一只箭射在脚下,聂小川回过神,看到那群人马已经更加逼近,抛却了弓箭,开始拿出兵器吆喝着狂风般扑过来,数十匹健马狂奔让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让聂小川看的也心胆俱寒,在温宅居侍卫的指挥下,众人聚拢起来,将老弱女子们围在最中间。
聂小川随意捡起地上一柄大刀,什么兵器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只要能杀人就可以,回头看到茯苓紧紧站在身旁,便急道:“你快到最里面!”
茯苓却笑着摇摇头,学着她从地上捡起长剑,“我说过,不管刀山火海,我不会在离开你半步!”
山贼在距离他们百米的地方四散分开,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其中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挥着大刀指指点点的喝道:“该死的北周人,竟敢踏上我北齐的土地,今天你们休想有一个活着离开半步!”
他这话一说,原本吓得心胆俱裂的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这时李靖哇的一声大哭,抢着扑出来跪倒在地,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包括山贼在内的众人均是愕然,温宅居不少人的面上显出不屑。
说起来,李靖面向有些老成,其实也不过二十几岁,行动说话间又总带着一副文弱之气。虽然知道是他谋略得当破了魏岭设下的陷阱,温宅居的众人依旧看他不起,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均道此人贪生怕死,说不定会出卖他们,一时间都握紧武器。只待李靖一开口指认他们就先乱刀砍死他。
山贼中也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个大汉喝道:“别跟爷爷装可怜!”
他的话没说完,李靖又向前几步,呜咽道:“天亮兄,我是药师啊!”
一声怒吼从那位黑大汉口中发出。接着咚地一声。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大汉已经将李靖拎起来。口中骂道:“你这个卖国贼。竟然送上门来。爷爷我……”
说着。将李靖大力往地上一贯。抬脚就踩。这一脚下去。李靖非死不可。就听嗨地一声。聂小川在他开口责骂时就扑过去。一双手牢牢托住他地大脚。太极之道借力用力。轻喝一声。将这个大汉掀了回去。
那大汉腾腾后退几步。显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掀开。再看到站在面前地是一位十几岁地瘦瘦弱弱地小女子。脸皮再也挂不住了。解下跨刀。怒吼一声又扑上来。
罗艺在此时长枪一甩。跳出来挡在聂小川身前。“当”地一声。婉若游龙地长枪荡开迎面而来地大刀。直刺来人面门。
这还是聂小川头一次见识罗艺地枪法。但见光影滚滚。分不清哪里是人那里是枪。这种远距离地武器将拿着大刀地汉子逼得连连后退。半点也挨不得罗艺地近身。
“当”地一声。大汉地刀终于架住罗艺地长枪。那罗艺身形一顿。拉枪扭头就走。欣喜异常地大汉哪里容他后退。大喝一声举刀劈上来。罗艺就在此时嗨地一声。身躯猛地矮下去。腰一扭。回身刺向防备全无地大汉。
那大汉看似鲁莽,反应倒也机敏,惊骇地仰面倒地,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呛的一声,长枪紧挨着他的脖子刺入地下。
“好!”聂小川忍不住赞叹出声,这才是真正的回马枪啊!
伴着她的叫好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山贼的队伍慢慢分开,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走出来。
这是一个俊俏的男子,不止聂小川,场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地脸色比女子还要白嫩,又生的一双凤目,唯一不足的是颧骨略高,但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棱角分明,增加了一份英气,他的身材不算高,但胖瘦得当,身上穿着墨绿衣衫,随着马儿的走动整个人也摇摇摆摆,犹如弱不禁风的女子。
“好枪法!好枪法!”他拍着白净的双手,细声细气的说道,“这样的好汉,蒲山我还是头一次见,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随着他地出现,山贼们收起躁动不安的情绪,恭敬的望着他。
罗艺已经拔下长枪,淡然看了来人一眼,退到聂小川身旁。
“郡公兄!”李靖大声道,又向前几步,脸色悲戚。
蒲山郡公!聂小川脑中一闪,想起这个人,自称李家后人而割据自立,在北方被天鸿的军队围剿,没想到竟然来到这里了,她立刻想起演义里的人物,姓李的瓦岗寨名将,只有一个叫做李密的。
“李大人,”此男子似乎刚看到他,双目睁大,神色哀泣,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几步上前握住李靖的手,“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说着,他地眼里就蒙上一层雾气,那双凤目越发变得水溜溜地摄人心魄。
“药师愧对先皇,实在无颜在踏上故土!药师罪不可赦啊!”李靖摇着来人手,悲戚的说道。
那位大汉在罗艺拔走长枪后就起身,先是愤愤瞪了罗艺一眼,听见李靖说话,立刻呸了声,大声道:“那你还不去以死谢罪!只会说些花言巧语!”
“天亮!”俊俏男子幽幽看了大汉一眼,轻声责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大人是被北周人骗了,怪他如何?”
李靖走到那大汉身前,深深施礼道:“请将军责罚药师,药师绝无怨言。”
那大汉脸色暗了暗,举起拳头砸向李靖,李靖闭眼等着。却发现只是被轻轻碰了下,不由满眼泪水地抓住那大汉,又悲又喜的欲言又止。
聂小川一直茫然的看着他们,思索今夕何夕,眼前一花,这位蒲山郡公冲自己盈盈一拜。“这位是川夫人吧,李宽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欣喜的很。”
李宽?不是叫李密?聂小川楞楞的看着他,李宽抿嘴一笑,似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的横了聂小川一眼。
聂小川一个寒战,回过神来。忙低头退后一步道:“不敢当。”
李宽倒没有再多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李靖去见茯苓。先是感同身受的责骂北周地恶行,接着凄然欲泣的安慰大叶国民众,他说起话来如女子般娇柔,只看的这些大男人们头皮发麻,但又感到亲切贴心,对这位柔弱的寨主好感倍增。聂小川却皱起了眉头,想起以前问李靖关于蒲山郡公的事,他一脸的不屑,那么现在表现地如此亲切是何用意?
扫一眼四周精神奕奕。身强力壮的“山贼”们,就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柳裘与李靖对望一眼,二人嘴边均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是正午时分,聂小川却打个寒战。
他们该不会想要抢了人家的山寨吧?
那一边,李宽依旧不停的表达这对众人的同情,却丝毫没有迎他们进山寨的意思,他的行动语调越发地扭扭捏捏,原本对其美貌惊叹痴迷的连翘等姑娘们。也开始变得不耐烦。
聂小川再一次打量他,见他并无佩戴任何武器,这样的人能揭竿而起拉起一只队伍,绝对不会向外表这样娇柔无力。
眼看日头正中,方才又紧张万分,大家早已汗湿了衣襟,而这时李宽又开始与李靖追忆旧事,李宽以自己特有地娘娘腔,时而愤慨时而悲戚的责骂北周。只听得温宅居的侍卫们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虽然背弃了杨坚。但并没有背弃北周,听着一个陌生人如此作践自己的祖国。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会气愤。
聂小川忍不住微微一笑,又皱起眉,她还真不放心就这样把茯苓他们留在这里,单靠李靖一个人,只怕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呢。
聂小川扶住胸口,连声咳嗽起来,打断了李宽的激扬诉说,“罗大哥,我的旧伤好像……
她伸手扶住站在一边的罗艺,用内力逼出滚滚汗滴,话说一半佯装不支倒在罗艺的怀里。
“公主,公主。”李靖抢着扑过来,抱住她就是悲呼,一面自责自己无能,累及大家连日奔波,无处安身。
茯苓与他同时跑过来,看到李靖如此,本已伸出地手慢慢收回,对一边微微发愣的李宽深深行礼说道:“烦请寨主体恤,让我们在此安营休息片刻。”
李宽笑起来,丢给茯苓一个嗔怪的眼神,说道:“殿下说这话真是羞煞我了!”说罢,回身高声道,“来人,开寨门,迎贵客!”
聂小川心中暗暗叹气,躺在罗艺的怀里,感觉走了好远,山中树木甚多,越走越凉爽,耳中听得山泉潺潺,鸟鸣声声,可以想象景色如何的秀丽不凡。
咳了一声,聂小川幽幽“醒转”过来,正好听得众人此起彼伏的感叹,她的目光立刻被前面的风景吸引住了。
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有人看到第一眼,就绝对想要占为己有!
她聂小川也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