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凤兮他们暂时逃脱了秦尚武的追杀,但如今和秦尚武彻底撕破脸,一日不离开赵郡都不算安全。
秦尚武必然会将整个赵郡都围得如铁桶一般严实,而他们现在的阵营是这样的:一个虽然武功高但身份尊贵绝对不能受到损伤的王爷、一个武功半调子都没有的药师、一个比累赘还累赘的婴儿还有一群面对千军万马勉强自保,关键时刻只能舍身攻击的暗卫。
这样的队伍要想全身而退,实在前途堪忧啊!
“唔,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傅凤兮看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宝,再看看低头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忍不住叹口气。
萧承君瞥她一眼,剑眉微挑,似乎对她至今还叫自己‘王爷’这一点颇为耿耿于怀,但眼下实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萧承君又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说:“分两路出去,你把小宝给言展,你跟我走,我们先出去。”
“主子,这样不妥。”一听到这样的安排,就算是对萧承君言听计从的言展也忍不住高声反对。
这样的安排根本就是让堂堂王爷去当诱饵,吸引敌人火力吗?
言展绝对不能接受,他小声建议:“还是让属下扮成王爷的样子和……”
他本来想说和傅凤兮一起去当诱饵,但想到萧承君对凤兮的重视,他旋即改口:“让属下等人扮成王爷和大小姐的样子先出去,王爷您再找突破口离开赵郡吧!”
可萧承君一旦作下决定,根本不可能因为言展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他挥挥手,道:“别说了,下去安排,明日一早本王同凤兮先走,你们入夜后再潜出去。”
言展着急了,求助地看向傅凤兮。他相信这个女人的影响力,只有她开口的话,萧承君才有可能改变主意。
傅凤兮听了萧承君的决定后也有点愣,对于萧承君的安排,她感到意外,却是从心底认同的。
萧承君的武功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如果不考虑身份的话,由他来做先头部队无疑是最明智的决定。只要他们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那秦尚武的注意力肯定会全部被转移过来,到时候言展他们就能安然带着小宝撤离。
傅凤兮此时也没有想萧承君的这个安排是拖她涉险,她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所以她说:“好,我同你一起。”
两个主子接连认同这个计划,就算言展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乖乖听话,下去安排一切。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萧承君就带着傅凤兮来到了屋顶,名曰赏月。
傅凤兮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又看看面不改色的萧承君,默默把那句‘月亮在哪里’咽了回去。
算了,她就不戳穿这个闷骚的男人了。而且连续那么长时间紧绷着神经,她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松口气。
她坐在屋顶,旁边是萧承君。她背手撑在瓦片上,仰头看着黑漆如墨的天空,低低地问:“萧承君,你有把握出去吗?”
别看她刚才同意得那么干脆,但其实她心里也没谱。她想起了她和君乐白对峙时问君乐白的问题,明着挑战千军万马,没有人敢打包票一定能逃脱吧?
萧承君终于听到凤兮喊他的名字,冷峻的神情反而透出几分轻快。
他答:“为何没有?”
微微上扬的语气透出了男人强大的自信,不是被迫无奈的镇定
,而是由始至终的坚定。
男人甚至都不曾将这当做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
傅凤兮笑了,不管萧承君是因为有恃所以无恐,还是自大而无畏,都让她感到心安。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天边已经大亮,两人都整宿没睡,但谁也没说困,就这么坐着,让静谧萦绕两人。
“我们走吧!”等太阳终于升起来的时候,萧承君干脆地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朝傅凤兮摊开,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
傅凤兮停顿了一小会,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介意和萧承君的接触。但她没办法拒绝,只能轻轻地将小手放在温热的大手上。
两手交握,萧承君直接带着她越过了屋檐,不停地借着四处突起的踏板,运起轻功朝城门飞去。
照理说,大白天的飞檐走壁实在有点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但这恰恰是两人的目的——引起秦尚武的注意。
只是萧承君的速度极快,两人都快要接近城门口了,底下才传来惊呼声:“快看,他们在那里!”
萧承君和傅凤兮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几乎是不需要言语的交流,下一秒,萧承君就更加搂紧凤兮,从腰间抽出软剑直冲向城门外。
而凤兮则是拿出药粉对准身后穷追不舍的追兵一撒,顿时放倒一大片。
两人的配合与当时在肃修河畔时的几乎是一样的默契,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城门上,上百名士兵如狂蜂一般,不要命地扑过来,被萧承君的长剑刺入胸口也不见躲避。
没几下,地上已经躺着七八个鲜血淋漓的尸体,但随后的士兵却丝毫不见害怕,锲而不舍地朝萧承君击去,仿佛能把他们拖得稍微久一点点都好。
都是萧国的士兵,萧承君一开始动手的时候还留了几分力道,但面对那些犹如疯狗一般的士兵,他不再手下留情,精妙无比的剑法准确地挑中了每一个企图靠近他或凤兮的士兵。
城门上,死亡接连不断,却没有哀嚎声,只有不停地兵器碰撞声,以及那一具具尸体倒地的声音。
傅凤兮渐渐觉察出不对劲,赶紧从怀里拿出一把粉末,对准西北方向一撒,迷药应该是入口即倒,但‘中招’的人却毫无所觉,就像是被设定了‘舍身攻击程序’的机器人样,不要命地往萧承君的剑刃上状。
这回傻子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士兵有问题了!
“秦尚武肯定是想用这些活死人来拖住我们,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傅凤兮瞧准时机,又唰唰唰地亮出一排细细的银针,根根命中那些活死人。
与之前毫无作用的迷药相反,银针一刺入那些活死人,他们顿时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缺口一旦被打开,萧承君毫不犹豫地就带着凤兮越过城墙,飞到了外头,视野顿时开阔一片。
无数飞箭再次不要钱似的朝两人直射过来,萧承君一边挥剑去挡,一边同凤兮往前去。
赵郡地处偏西南,山陵众多,地势陡峭,只要过了这城池进入远郊范围,秦尚武的人要追杀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且树林形势复杂,易于躲藏,只要他们能够藏进去,到时候想往哪跑就往哪跑。
傅凤兮想得十分美好,但现实骨感,他们刚摆脱了竹箭的攻击范围,进入一片茂密的树
林,没等他们松口气,四周就忽然蒸腾起浓浓白雾。
“糟糕!”傅凤兮低骂一声,赶紧从怀中拿出解毒丸,先塞了一颗进萧承君口中,然后自己又吃下去一颗。
萧承君不明所以,勉强咽下干涩的药丸,才问:“怎么了?”
“小心点,这白雾有毒的。”傅凤兮小声叮嘱了一句,同时戒备地打量起四周。
白雾升起的树林,能见度非常低,不足十米,冬季万物沉睡,树林里别说动物了,就连昆虫鸣叫的声音都听不见,寂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傅凤兮讨厌这种未知的恐惧,萧承君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更加紧地抓住凤兮的手,然后低低地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凤兮被他这样一打岔,惊恐消散不少,一种既奇怪又好笑的复杂感觉蒸腾上来,她停下脚步,歪头去看萧承君,颇为迟疑地问:“既然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吃?”
萧承君随后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在埋怨她说了什么废话,没好气地说:“你都塞我嘴里了,我干嘛不吃。”
美人儿喂食这等好事,如果是傅凤兮的话,他还是可以考虑的。
可傅凤兮却没有因为萧承君这半开玩笑的语气而放松,心里奇怪的感觉欲烈,像是要从胸口倾洒出来,她忙捂住胸口,阻止自己不合时宜的思绪,生硬地转开话题:“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的解毒丹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而且不宜连续服用,在这里待久了对我们有弊无利。”
萧承君这时候还不知道傅凤兮的挣扎,听了她的话便点点头,轻声应道:“没事,别怕,我保护你!”
“哼!两位倒是恩恩爱爱,可惜进了我的陷阱,你们以为还能活着出去吗?”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凤兮想要说的话。
她猛地抬头看向声源,小声道:“是君乐白!”
是了,君乐白两次中了她的迷药,药效肯定没有第一次那么好,而且刚刚见识到了那些活死人,她就应该猜到其中有君乐白的手笔。
如今君乐白能够出现在这里围堵他们,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只是让她觉得麻烦。
凤兮忍不住皱眉,还想开口让萧承君小心一点,却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站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距离。
君乐白阴冷的脸上先是疑惑,盯着傅凤兮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萧承君挪动身体挡在了前头,他才像是想到了,脸色猛地一变。
死死地、更加阴狠地盯着凤兮,一字一顿地喊出:“是你,风泽。”
突然听到被自己随口杜撰出来的名字,傅凤兮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再看君乐白此时的神情,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没办法善了了。
凤兮懒得否认,给了萧承君一个眼神,而后坦然对上君乐白要吃人的目光,淡笑:“君道友,别来无恙!”
君乐白的愤怒藏不住,见凤兮此时竟然连丁点愧疚或者恐惧的表情都看不见,他更加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咬牙道:“好你个风泽,竟然敢戏耍与我,看我今日不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去养我的蛊,我就不姓君。”
君乐白放下狠话,傅凤兮却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接笑出了声,乐不可支,“那正好,你以后别姓君了,免得平白污了‘君’这个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