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凤兮皱了皱眉,看着惨兮兮的傅昕晴,神色冷淡地说:“妹妹说笑了,父亲答应你的婚事,哪有我说话的份?
再说了,嫁给吏部尚书的公子,应该不至于亏待妹妹吧?”
傅凤兮虽然起了拉拢傅昕晴的心思,但是也部一位子这里真的会任凭傅昕晴予舍予求。
傅昕晴听了她的话后却哭得更加可怜,眼睛肿得老大,像是真的伤心透了。
正当凤兮狐疑之际,就听见傅昕晴哽咽道:“若是嫁给常公子,那也就罢了,可常家这回事来替常大人提的亲啊!”
“你说什么?”傅凤兮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都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岔了?
吏部尚书常应久可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头子,比傅侯爷还老啊!常家怎么会替常尚书来提亲呢?
傅昕晴哭得更惨了,一遍又一遍地喊:“姐姐救我!”
傅凤兮被这人叫得心烦意乱,又万分迷糊,“可父亲怎么会同意你嫁给一个老头?还是个妾室!他那么疼你!”
凤兮至今仍记得傅昕晴脸上中蛊毒的时候,傅侯爷是多么紧张的。
一提这个,傅昕晴神情一凛,也不哭了,愤恨地咬牙,“哼!他哪是疼我!他疼的根本就是我这张脸!如果我这张脸毁了,他卖女求荣的美梦也破灭了,这才关心我脸上的伤势。如今他官复原职,自然也到了我‘贡献’的时候了!”
傅凤兮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但细细一想又确实符合傅侯爷的行事风格。
她沉默片刻,才轻轻地说:“即便如此,你又要我如何救你?”
傅昕晴被问得语塞,她一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跑来求助傅凤兮,完全没有意识到凤兮同她一样,对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傅昕晴一下子绝望起来,眼泪肆意横流,愣愣地看着凤兮,却已经连求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傅昕晴像是流尽了眼泪般,脸上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见她忽然平静下来,“晴儿谢谢姐姐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傅凤兮看着傅昕晴消瘦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停,“等等!”
傅昕晴立马转身,面露期待。
她却只能道:“父亲的决定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但你若安分守己,我可保你去到常家后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妾室不同于侧妃,没有品级,只有被当家主母拿捏的份,这时候有个强大还愿意为她作主的娘家就显得尤为重要稳固了。
傅昕晴怔愣片刻,没想到自己多次陷入绝境,最后唯一伸出援手的却是自己从小就看不起甚至敌对的姐姐。
她心里一时五味陈杂,甚至连谢谢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当然,傅凤兮也无意听傅昕晴的感谢,摆摆手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
傅昕晴和傅昕月两人的婚事同时定了下来,而且婚期还十分接近,一时间傅家忙翻了天,原本被囚禁在梅苑的孙氏也被放了出来。
不仅如此,为了让傅昕月满意,傅侯爷转手又将傅家中馈给了孙氏。
孙氏一朝得势,宝贝女儿成了王爷侧妃,她的鼻孔都快朝天了,整日在傅凤兮面前晃悠,冷嘲热讽不算,掌权后她第一时间就开始折腾傅凤兮,一会儿叫人钦点库房,一下子又让凤兮去为采办嫁妆,还美名其曰一切为了两个妹妹。
傅凤兮不愿跟孙氏争论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不是太难的事她都做了,甚至在给两位妹妹添妆这事上一点都不含糊,每人送了一套上好的首饰,礼数周全。
可孙氏犹自不满意,凉凉地说:“到底不是亲妹妹,就这几件首饰也拿出来,还真是磕碜,莫不是看不上咱们昕月嫁的只是三王爷?”
这话真是句句诛心,字字陷阱,听得傅凤兮想吐血。
先不说双方争锋相对那么久,傅凤兮又受过孙氏一房那么多的亏待陷害,她肯添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对方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嫌弃东西不好?
还说什么‘看不上三王爷’的话,这摆明是将凤兮和三王爷对立起来,传出去可不就是给傅凤兮树敌吗?
孙氏这心肠歹毒得,别说傅凤兮了,就连已经偏向母亲妹妹的傅昕良都看不过眼,忍不住低低地喊了句:“娘亲,您别说了!”
孙氏正在兴头上,被傅昕良贸然打断,面露不悦,大声反驳:“我说什么了?我说得都是实话。她如今算是有些价低了,自己的妹妹出嫁,才送一套首饰,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傅家的脸!”
“那不知我应该送什么才合适呢?”傅凤兮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孙氏,任由对方扑腾。
孙氏把这当做傅凤兮的示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更是趾高气昂地说:“昕月这回是要嫁入宗室,将来普通人见了都是要跪拜行礼的,你要送自然是要送上与宗室相衬的东西啊!”
一个官家小姐能有什么好东西跟宗室相提并论?还不就只有御赐之物。
傅凤兮一下子明白过来,孙氏肖想的是宣帝赏赐给她的玉如意。
她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傅昕良,后者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撇开脸不好意思去看傅凤兮。
“如此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凤兮区区一个闺阁女子,实在没有那么贵重的什物给妹妹们添妆。”傅凤兮不冷不热地回答,至于孙氏的暗示她全当听不懂,反正她绝对不可能把御赐之物送给傅昕月添妆的。
孙氏哪里肯罢休,刚想说什么,傅昕良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孙氏,沉痛地说:“够了!娘亲!”
低喝声暂时稳住了孙氏,傅昕良见两人同时看向他,先深吸了口气,但情绪平复后才又开口:“娘亲,儿子此番回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同您说。”
孙氏疑惑地看着傅昕良,问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事会比你妹妹成婚还重要的?”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傅昕良非但没有帮着自己给妹妹要好处,反倒是帮着外人说话。
傅昕良只作不知,继续说道:“儿子前几日已经得到吏部调令,不日前往纪州就任刺史一职。”
“什么?”孙氏惊得大叫一声,傅凤兮也诧异地望向傅昕良,根本没料到对方说的事。
“怎么会这样?纪州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怎么能
让你去那种地方受罪?是谁下的命令,告诉娘,娘去给你周旋,一定不让你去那种地方吃苦!”孙氏都快没有急死了。
那怕刺史是从四品,对于正五品的傅昕良来说还升了半级,但外方为官一听就知道是受贬的。
这种苦差事,怎么也不应该落在风头正盛的傅家啊?!
孙氏以为是官府的人搞错了,就想要去理论,但傅昕良先一步拉住了孙氏,淡淡地说:“调令已经发出去了,明确写明了由儿子担任纪州刺史,不可能再变更的了。娘亲您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傅昕良坚定的声音止住了孙氏所有行动,孙氏怔愣半晌,仍不死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的,我去跟你爹说,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罢,孙氏也顾不得找傅凤兮的茬,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剩下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傅凤兮才轻声问道:“前往纪州的调令,是哥哥您自己提的吧?”
不然以傅家今时今日在吏部的影响力,吏部安排官员调动,绝对不可能拿傅昕良开刀。
傅昕良沉默地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神情严肃地朝凤兮鞠了一躬,歉声道:“对不起。”
傅凤兮被他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摆手,就听见傅昕良沉沉地说道:“我知道娘亲和妹妹负你良多,做哥哥的无法护你周全本就是我的失职,甚至还放任你受伤不施以援手,我有愧于你。
而我又是一个懦弱的人,即便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依旧没办法改变,唯有逃离,只盼妹妹能够接受我这微不足道的歉意。”
说完后,傅昕良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毫无意义,紧抿着唇,深深地看了凤兮一眼,转身走了。
傅凤兮看着傅昕良萧条的背影,许久,重重一叹:“何必呢?”
既然选择敌对就不应该后悔,更别说什么怜悯与正义。傅凤兮从来都没有怪罪过傅昕良选择帮自己的娘亲和妹妹,立场不同,谈不上怪不怪罪?偏偏傅昕良又十分在意这些,才逼得自己进退维谷。
如今傅昕良选择外放为官,来个眼不见为净,虽然有逃避的嫌疑在里面,却也不失为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而且将来傅昕良真的在外地干出一番事业,也不枉他当初三元及第的辉煌成就。
傅昕良的事情只在傅凤兮的心底稍稍留了个痕迹,不一会儿她就没在意了。
宫里头皇长孙出生一时间吸引了各方的注意力,原本被众人忽视的三皇子萧争鸣一下子被推到了最前面。
原因很简单:三皇子是傻,但是傻子又不会遗传,这皇长孙看起来可机灵了,并且皇长孙一出生就得宣帝赐名萧晨,恩宠无量,实在不能不让人遐想万分。
原本支持萧争贤的大臣们自然咬碎了一口牙,同时郁闷二皇子妃的肚子怎么就没点动静呢?而原本处于中立,甚至于三皇子的外祖左相一派则像是看到了希望,中立的立场也就不那么‘中’了。
然而这其中关键性的两个人物萧争鸣和小奶娃萧晨却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中,忽然不见了。
这一下,别说宫里炸开了锅,整个国都都乱作一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