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月贵妃唯我独尊的病很严重,但她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真把凤兮怎么样,不过是想给凤兮和萧争鸣一个下马威,满足恶劣癖好罢了。
可萧争鸣不顾月贵妃径自跑出来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月贵妃面色阴沉,冷笑:“三皇子真是越来越长劲了,连本宫的命令都敢违抗,将来岂不是连皇上的话都能不听了?”
萧争鸣听不懂月贵妃的意有所指,但对方表层的意思就足够令他焦虑害怕,他缩了缩脖子,想求饶,又想到自己说过要保护凤兮的誓言。他竟先一步跪在了雪地上,苦苦哀求:“母妃,我没有要违抗你,可我不想凤兮被罚啊!你还是罚我吧!”
他乐观地想:自己身强体壮的,肯定比凤兮那瘦弱的小身板耐寒,而且月贵妃到底是他的母妃,应该不会罚她罚得太厉害的。
可月贵妃接下来的反应却让萧争鸣知道了什么叫做天真,她见萧争鸣跪在冰天雪地里,非但没有心软,反而心生痛快,暗道: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是本宫要虐你!
月贵妃冷笑一声,凉凉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争先恐后地要跟本宫认错,那你们都给本宫在外头好好醒醒脑子,也省得别人说本宫不会教孩子。阿莲,你同本宫进屋,李嬷嬷你给本宫在这里守着,没有跪足三个时辰不让起。”
说完,递了个眼色给李嬷嬷,让对方强行将凤兮按跪在地,才领着秦莲进里屋取暖用膳。
萧争鸣一心想免掉傅凤兮的罚跪,可没想到人没捞出来,自己反倒也被罚了,他的小脸忍不住有些沮丧,然而看到凤兮正担忧地看着他,他连忙一笑,宽心地安慰:“凤兮你别怕,有我陪你,母妃应该不会让我们跪太久的,你如果觉得冷就靠我近一点,我很暖和的!”
说话间,他还想伸手去给凤兮暖一暖,可他刚要动就被李嬷嬷瞪了一眼,吓得他连忙缩回手,只敢偷偷地往凤兮身边移了移。
堂堂一国皇子,竟然沦落到这等地步,看得凤兮一阵心酸,原本因为对方三番五次搅局而生出的烦闷也因此一扫而空。
就算萧争鸣真有猪队友的潜质,但对方那么落魄还不忘想办法对她好,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至于这次罚跪,萧争鸣那笨蛋真的傻傻地往雪地里跪,膝盖处的衣服都已经湿了一大片,凤兮终于忍不住蹙紧眉头,悄悄给了春雪一个眼神,待对方偷偷跑开时,她仍觉得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当着李嬷嬷的面递给了萧争鸣。
温声说:“殿下,地上脏,您拿帕子垫一下吧!等会儿还要去勤学堂,万一弄脏了衣服,让别人误会贵妃娘娘可就不好了。”
凤兮表现得坦坦荡荡,言语间都是为月贵妃考虑,李嬷嬷闻言满意极了,心想这位新上任的三皇子伴读是个明白人,知道月贵妃才是主事人,投诚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于是也没像刚开始那样死死地盯着跪着的两人,随意找了个角落避风去了。
李嬷嬷哪
里知道,那一方手帕被凤兮染了药,垫在膝盖下一会儿就能产生热量驱除麻痹,简直是罚跪的作弊利器。
萧争鸣也不知道,但他对凤兮的话向来没意见,乖乖照做,等感受到手帕的神奇功效后,他忍不住瞪圆眼,却又被凤兮暗示性地一瞥乖乖把疑问咽了回去。
他倒也没傻到底,知道这种事不能说出去,装模作样地压低着头,只是亮晶晶的眼睛怎么也压不下笑意,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活像是一个刚做了坏事却没被发现的得意样。
傅凤兮在一旁看着都替他发愁,心想得亏她刚刚的理由冠冕堂皇,把李嬷嬷哄走了,不然这马脚露得喂!简直惨不忍睹。
两人都是心大的主,对于罚跪也没多放在心上,可这冰天雪地的实在冻得难受,没一会儿萧争鸣就笑不出来,浑身开始哆嗦。他见凤兮神色如常,偷偷地问:“你,你怎么不冷的?”
凤兮有别的保暖神器,除了累一点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见萧争鸣冻得牙齿都打颤,鼻子一抽一抽的,她又忍不住心疼,心道:这傻小子肯定自小娇生惯养,今天被这么一冻,万一冻出个好歹岂不是亏大发了?
之前打算息事宁人的念头又不满足了,她再次蹙高柳叶眉,决定要为这傻小子争取一点福利。
恰巧这时候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所有人顿时一惊,而傅凤兮却在所有人作出反应的前一秒飞快地射出一枚银针,扎进了萧争鸣的手背。
在宣帝箫承宣进来的同一时刻,萧争鸣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了雪地里。
萧承宣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见跪在一旁的傅凤兮飞快地扑到萧争鸣身边将人扶住,紧张地喊出‘三殿下’时,他才又疾步走到两人面前,厉声逼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被凤兮听出来了,她心想萧争鸣的这个亲爹或许比她想象得还要在意萧争鸣,但为什么对方却任由争鸣被欺负呢?
凤兮心里疑惑,但面上不显,先是向宣帝请了个安,而后担忧地说:“三殿下本就体弱,今个儿又吹了好几个时辰的风雪,许是受不住了,小女恳请皇上为殿下宣御医。”
“来人,宣御医到落华苑!”萧承宣立马喊了声,随后见萧争鸣面色也没有太难看,又目光转向了凤兮,沉声问:“你便是傅氏大娘?”
傅凤兮任由下人们将萧争鸣扶回落华苑,反正刚刚她已经偷偷将银针收了回去,就算御医检查也只能得出她刚刚说的结论,不过她不能走,好戏才刚开场,她怎么能走了?
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才再一次向宣帝全了礼数,同时眼睛忍不住朝宣帝身后瞟:身穿玄黑色长衣的男子就这么站在猎猎风中,眼神凌厉、静默不语,却一点都没有被身前的帝王夺取风采。
男人仿佛皑皑雪山中的一块磐石,不言不语,却带着坚不可摧的凛冽。
傅凤兮看着萧承君有些愣,但很快就
低下头,再次行礼,“凤兮见过五王爷。”
可萧承君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看了她一眼,别说颔首了,就是连个像样的表示都没有,傲慢得一塌糊涂。
同样是皇家人固有的目中无人,凤兮却难得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心里有种微妙的得意:如果萧承君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话,那就不会她才让春雪偷溜出去通风报信,对方不到半个时辰就来了,还带上了宣帝这个救场神器。
哼!别以为你总是摆出张冷脸就真成了无情无欲的死人。
萧承君要和她撇清关系,傅凤兮也不戳穿他,像对待所有贵人那样,不卑不亢,不亲不疏。
而这时候,月贵妃和大皇子妃也出门迎驾,见到宣帝,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凤兮再一次‘扑通’一下跪在了月贵妃跟前,面露哀求:“小女恳请娘娘开恩,殿下已经在院子里跪了大半个时辰,他是实在坚持不足了才会昏过去的,并非故意逃避您的教导,还请娘娘看在殿下丑时三刻就来给您请安的孝心上,就让凤兮双倍替了殿下吧!”
好一番先声夺人,月贵妃还没有反应过来,凤兮就已经将事情的本末说了出来。很有技巧地掐头去尾,却是杠杠的大实话。
月贵妃的脸很见效地僵硬在哪里,瞪着凤兮没了声音,倒是秦莲先反应过来,冷声训斥:“傅凤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母妃何曾罚过三殿下,你若妖言惑众,小心你的舌头。”
凤兮闻言立即缩缩脖子,脸上是隐藏不去的惊恐,但嘴上却乖顺地应道:“是、是小女说错话,贵妃娘娘她,她从不曾罚三殿下,是三殿下自觉言行无状,主动……”
像是实在找不到好的说辞了,凤兮面红耳赤的,配上她唯唯诺诺的语气,简直棒得没朋友!
你能说她乱说话?她可是从头到尾说实话,而且还是句句向着月贵妃!
然而萧争鸣是什么人?他是个傻子啊,心若稚子,说话不经大脑,不讲礼数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月贵妃又不是第一天收养萧争鸣,为了这点小事就让一个皇子在院子外头跪上大半个时辰,可不就是赤·裸裸的虐待养子吗?
秦莲无言以对,而宣帝听完后却龙颜震怒。
对着月贵妃那张惨白的脸,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月贵妃,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朕的皇儿是如何言行无状,需要跪在院子里给你认错?”
月贵妃鲜少见宣帝如此动怒,往常就算她因为吃醋处死一两个宫人,宣帝看在秦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和她太较真,可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顿时有些慌神,面上的沈静自持也维持不住,慌忙认错:“皇上息怒,臣妾只是见争鸣都已经十六岁了还不生事,所以才……”
“月贵妃莫是忘记御医曾说过小鸣他心智只若五六岁的孩童?”萧承君忽然凉凉地插了一句话进来,顿时让月贵妃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鸭子,所有解释都说不出来,所有险恶用心又都全部暴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