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沈泽自己查出来的,他只是查到陆大人的妻子和岳母来历有些问题。据唐姑娘所言,她的亡母和陆大人的妻子是同族的姐妹。后来但是沈泽却查到当初永昌侯府一大家子包括族人那几年并没有女儿出嫁。
正在沈泽想要派人深查的时候,宫里头沈湉传出来口令,说这事她已经知道了因果嘱咐他不必再查。
后来还是悠然进宫给沈湉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陆大人的岳母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被向家“害死”的冯家姑太太。至于她当初是如何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旁人无法得知。但是那些谋逆的书信却并不是陷害的,而是真实的,是冯氏花了几十年的心思在向家培养的暗桩帮着发现的。
用这位老太太的话说:“虽说那些人害的我们母女两个不得不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但是为了这么一起子黑心肝的家伙,不值当得。横竖这向家不用抹本身家里那些事就够黑的,只把她们自己做的烂事规整一下就是不小的罪责,实在没必要脏了咱们家的手。”
悠然回家和沈泽说起这事:“听说冯老太太自己也没想到向家竟然会和反贼有瓜葛,要是知道的话先帝在的时候就会告发了。也不会在西北那偏远之地蛰伏这么些年了,白白耽搁了她女婿的前程。”
说完,淡笑道:“这位老太太倒是个有手段的。”
但是沈泽心里还有疑问:“当初刘氏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她为何不向娘家求助?当初向大人也还不是什么大官,大不了直接和离,为什么要选择死遁呢?”
悠然说:“具体的事情娘娘也没说,只说当初向大人因着帮先皇办了几件私事颇受先皇看重,要不他也不敢和刘氏有什么首尾。至于冯家那边,我那回偶然间听旁人说起过,当初的冯老太太的生母在世时颇受冯国公的偏宠。冯国公再疼女儿毕竟也管不到内宅去,当初这门婚事就有诸多令人生疑之处。冯老太太当年的举动想来定是有什么苦衷。”
闻言,沈泽叹道:“这世人那就是看不穿,非要弄些妻妻妾妾闹的家里乌烟瘴气的,何必呢?像咱们家这般清清静静的多好?”
悠然说道:“相公说的是,只是这世上的男人像相公这般想法的太少了,大多数的都记挂着坐享齐人之福。向大人当初成亲以后若是肯好好对待发妻不做那,凭着当年定安公府的威势和他的能为,如今的向家指定不会是今日的下场。”说着似笑非笑的觑了沈泽一眼。
沈泽连忙拍拍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为夫再没有这种心思的。”
他极少做这样滑稽的动作,逗的悠然开怀一笑,心里暗忖:再老实的男人也要时不时的敲打一番,要不然说不得就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事一了,沈家上下心里都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只是事情到底牵扯甚多,悠然也就私下和沈泽议论了一回,对旁人却是再没提过半句的。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悠然便去国公府那边打了声招呼,陆秋语很快就进了沈家女学上学去了。她和沈汐到底差了几岁,关系虽说过得去,但是却比不上和桃良亲密。
对此沈汐倒是很看得开,两人本来年龄就差的多,在一起能聊的话题也有限,她自己颇有几个关系好的同龄玩伴,对此也不怎么在意。
眼瞅着八月已近,虽说国孝之中仲秋节不能大办,沈家上下到底还是盼着沈明昌能够早日回来,一家子吃上一顿团圆饭。
只是这个念想永远都成了奢望。
崇天元年秋,戎马一生、战功赫赫的忠国公兼承恩公沈明昌在回京途中不慎感染了急症,诊治无效后不幸亡故!
噩耗传到京城的时候,悠然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站起来惊疑的问道眼前前来报信的公府下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没了?莫不是传错了吧?”
那个婆子已经哭的涕泪俱下,闻言好歹止住哭声,尽量沉稳的回道:“回大奶奶的话,没有传错,消息是宫里头传来的,确实是国公爷没了。夫人一听这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如今府里上下乱成一团,两位少奶奶都压不住阵,请大奶奶过去帮衬一下吧。”
悠然来不及回答,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沈泽大步流星的赶了回来。她刚要询问,待瞧见沈泽的脸色,便悲伤的问:“噩耗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沈泽一边吩咐丫鬟去取素服,一边沉声回道:“是真的,伯父的遗体还在北海关那边。我已经求了圣上亲去北海关,一是迎回伯父的遗体,二来查探一番。我不在的日子,你看好家里,公府那边多顾着些。”
悠然忍住心里的惊惧,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会就换了衣裳过去,就是咱们家也要换一下装饰。只是你这一去,怎么也要好几天的功夫,行礼多少要带一些的,我这就去给你收拾。”
沈泽闭了闭眼:“好,我先去书房一趟,待会收拾完了,我先把你送过去,总要看看伯母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
闻言,悠然连忙忍下泪意,风风火火的给沈泽收拾出一份行礼来,又换上了素服。原本就在国孝之中,家里的摆设倒没有很扎眼的,因着不是嫡亲伯父,门口也不必挂白幡什么的。
玉莲正好今日在家,听到消息后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悠然寥寥吩咐了几句,将家里托付给她之后,便坐了马车和沈泽一起去了国公府。
此时,国公府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幡。只是进到府里之后,悠然看到来往的下人们都是面带戚色行动匆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齐整,心里暗叹了一下。
到了月华院里,韩氏虽然是满脸泪痕,但是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正靠在床沿上断断续续的吩咐家事。只是她此时正是心神极为不宁的时候,吩咐的几件事项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情形。好在,几个积年的管事婆子都是有经验的,见状都忍不住提醒一二。
韩氏不由的拍打几下自己的额头,只是她本就伤心至极,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恢复过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做鹌鹑状的两个庶子媳妇,心里有些后悔平日里放权太少,没有把她们历练出来。这会见到悠然,却是忍不住流了眼泪下来:“好孩子你来了,我总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