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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找古煊?她想古煊?她这到底说的是什么话?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她迫切而不停的呼唤,使得蓝隽心头无法自控地窜起一丝怒气,头一遭对她吼了出来,“君柔,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要找古煊做什么?他都已经不要你,已经废你的后位,要砍你的头,此等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惦记着做什么?醒醒吧,你!”

出其不意的低吼,果然让冷君柔安静了下来,某些伤痛的画面迅速冲上脑门。是的,一切的痛,皆来自古煊,对他,自己应该恨之入骨,应该避如毒蛇,然而……就算自己再恨他,却也阻止不了想见他,只有他,才能解决自己目前的痛苦。

冷君柔不禁再次抓紧蓝隽的手,更加急切地乞求下去,“蓝隽,别说了,别问了,快,带我回宫,用你的‘直升机’带我回去,我要见皇上,我一定要见他。”

“不,你回去会死的,君柔,你回去是要被斩首的!”蓝隽没有顺她的意,继续劝阻。

“我知道,我明白,但没关系,因为我若不回去,我会生不如死,你懂吗,你懂吗!”冷君柔一个劲地摇着头,已被痛苦不堪折磨得泪流满面,泪水弄湿了她的发丝,紧紧粘着她苍白的面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可怜,令人感到说不出的悲酸和心疼。

蓝隽满眼黯然和伤痛,终于停止对她的劝阻,心中的疑惑并不消减,依然不赞同她的意愿,他定定看着她,脑海一激灵,“君柔,你不是懂得医术吗,快,你自个诊查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冷君柔听罢,混乱的思绪霎时恢复些许清晰,于是松开原本握住蓝隽的手,改为移到她另一边手腕上,屏息把脉,可惜,结果她只诊出脉像紊乱出现不寻常,但弄不懂具体原因。

“怎样?”蓝隽迫不及待地再问,嗓音仍旧急促无比,眼里也是遍布期待之色。

“我……我查不出来。”冷君柔摇了摇头,继续把脉一下,奈何还是无果。

更令她无助的是,先前那股莫名的感觉猛地再次席卷而来,且比刚才还激烈,给她带来更多难以言表的痛苦,她更加面无血色,抱住身体,抽搐起来

蓝隽见状,再也无法扰豫,连忙抱起她,挥腿往屋前狂奔过去。

他将她放在直升机飞行器里,替她绑好绳子,自己也刻不容缓地坐进去,一切弄妥之后,启航飞行器。

飞行器再度随风而飘,蓝隽牢牢抱紧依然处于不知名病痛折磨中的冷君柔,感受着她的痛苦无助,他心如刀割。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兴许是寄情的作用,又兴许其他原因,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对怀中这个命运曲折的女子萌生了爱意,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甘愿留下协助古煊,是因为她;自己不顾一切,冒着性命危险及时把她救走,也是因为心中那份解释不清的爱!

想罢,他忽然低头,直接吻在她的发鬓上,手臂同时收得更紧。他不断吻着她,从她的发鬓吻到眼角、面颊、耳垂、胯颈,甚至乎……唇角。

冷君柔整个心思陷在痛苦当中,对他越轨举动也就毫无知觉,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着古煊,希望尽早见到古煊。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飞行器开始降落,停在城郊一片空地上。以前每次用飞行器的时候,担心过于招摇而成为人们的焦点,蓝隽便把城外这个驿站当成转接点,下地后就雇佣马车回城。

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便雇到一辆大马车,抱着冷君柔坐进去,飞行器也收起来放在脚跟,经过大约一刻钟的路程,车子抵达闹市一所医馆。可惜,大夫左看右看,仔细诊断了许久都查不出冷君柔的病因,不得已之下,蓝隽只好带着冷君柔去找别的大夫,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城的大夫,奈何都没人清楚冷君柔所犯何病。冷君柔的状况,时好时坏,当她病发的时候,浑身抽搐、痛苦得几乎死去;当她稍微好点时,整个人奄奄一息,像个不堪一击的玻璃娃娃。

蓝隽看着,心中的疼痛自是不用说,可以的话,他恨不得顶替她去承受这些苦和痛。

幸亏老天爷并没残忍得彻底,在最后关头,让他们找到一个巫医,得出结果是,冷君柔中了情蛊,曾经有男子借助一种巫术,把含有巫蛊的阳精射进她的体内,导致她每月初一、十五均会发作一次,今天刚好十五,情盅在她体内发作。

巫医还说,但凡中了此种情盅的女子,发作时都非常渴望给她下盅的那个男人,不管男人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故自古以来,不少男子为了防止妻子红杏出墙,为了满足其自尊心和私欲,不惜对妻妾用了这种情盅,以达到控制妻妾的目的。

令人震惊的消息,不仅震住了蓝隽,冷君柔更是宛如五雷轰顶,曾经的一些异状,总算得到了解释。想不到,古煊非但误信谗言,认为自己是利用巫术迷惑他的异国奸细,他还“以牙还牙”,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控制自己。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防止自己红杏出墙?又或者……别有目的?

“大夫,那你有无办法帮她除去情盅?”蓝隽已从震惊中出来,事不宜迟地求医。

巫医一脸凝重,摇了摇头,“想要彻底根除,必须得靠下盅者的协助,至于我这里,会先给她服用药丸来暂时舒缓痛苦。”

蓝隽又悲又喜,“那请大夫赶紧给她服用!”

巫医颌首,从拒子里找到两颗药丸,给冷君柔服下,继而又是郑重说道,“我这个药,只能起到暂时舒缓作用,今天是这位夫人第一次发作,痛苦程度不算很深,但日后随着发作次数曾多,痛苦程度也会逐渐加深,再也不是药物能够控制,因此,想要彻底根除痛苦,你们还是得找到下盅之人。”

服过药的冷君柔,疼痛渐渐平复下来,但,依然一脸呆滞,不知所思。蓝隽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心想距离冷君柔下次发作还有半个月,打算先带她回去再从长计议,于是告别巫医。

他先安顿冷君柔在马车内等他,自己则去市集买些粮食,即便清楚时隔这么久了,那些御林军估计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搜索,可他还是尽量低调,一会回到马车后,吩咐车夫快速驾车离开。

在驿站换乘飞行器,像来时一样,他紧紧拥住她,只不过,没有再对她做出亲昵的举动,也不说话,他想,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先去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待她整理好思绪,再商讨会比较好。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回到暂住的茅屋时,已将近黄昏。然而,他还来不及准备晚餐,透过窗户猛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疾奔而来,凭着第六感,他意识到危险,连忙带上冷君柔和包袱,冲出屋门,再次升起飞行器,逃离这个居住了十天的世外桃源。

从远处来的黑影,越来越近,直至抵达茅屋前,正如蓝隽所猜,突然出现的人,是……古煊。

他身着一袭黑色袍衫,风尘仆仆,一张俊颜冷若冰雪,只见他先是对着前方上空的那团影子愤恨一瞪,随即跃身跳下马背,进入屋内。看到屋里简单干净的摆设,还有桌面那堆刚买回来的粮食,他眸色不觉更加阴霾和深沉,想不到,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是十五,她头一次病发的日子,他想她说不定会到处求医,故他很早就出宫,亲自追踪,想不到真的被他看到他们,然后一路追来这里。

只可惜,骏马始终不够那个古怪的“飞鸟”快,浪费了一个抓到他们的大好时机,就这样让他们跑掉。不过他相信,他们不会跑得太远,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

在屋里走了一圈,古煊步出屋外后,又是沿着周围游荡一遍,这才上马,踏着月色回宫去。

另一厢,蓝隽带冷君柔一路飞行,直至确认古煊不会再追来,他才降落,刚好栖身一个山洞里。

洞内空无一物,又冷又潮湿,他们只能从外面捡回树枝生起火来,寒气驱逐了,饥饿却仍无法抵住。

借着火光,蓝隽静静望着还是一副呆愣状的冷君柔,忽然,从怀中取出几块饼,递给她。这几块饼,是他白天在市集购买食物的时候顺便买的,也幸亏当时揣在怀中。

冷君柔先是望了望,便也从他掌中拿起两块,留下另外两块给他。彼此都不吭声,只是默默吃着饼,空旷的洞内,只有火烧柴枝噼啪声偶尔作响。

吃完之后,冷君柔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然后走出洞外。蓝隽狐疑,便也起身跟出去,见她蓦然抬手往空中一掷,伴随着一声巨响,上空被照亮。

原来,她在发信号!她给谁发的信号?她在向谁求救?心中困惑加深,蓝隽忍不住问了出来,“君柔,你……这是做什么?”

冷君柔稍顿,轻声应答,“这个东西,是易寒给我的,他曾经说过,只要朝空中放出这个信号,他会来找我。”

易寒?她认识易寒?莫非……”蓝隽心头一颤。似乎猜到蓝隽在想什么,冷君柔继续道,“蓝隽,是不是你也怀疑我和易寒的关系?”

“呃……”蓝隽怔然,说不出话。

“我和他总共见过三次面,一次是看龙舟赛期间出现混乱,我被他救走;第二次是在他的威胁之下,我安排他和冉妃见面:第三次是我有天心血来潮去后山散心,突然碰上他,然后他给了信号豆予我。”冷君柔开始解释,淡淡的语气,渐渐涌上了一丝困惑,“蓝隽,你是否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古怪?我不清楚那些人为何知道我和他见过,还那样污蔑我。”

蓝隽不语,开始陷入沉思。

整个周围,陡然安静下来,只有夜风在呼呼作响。

大约两刻钟过后,两个黑影从天而降,来到他们的面前,除了易寒,还有一个是……冷宫密道的神秘人!

127 破镜重圆

蓝隽困惑的心,夹杂起一丝警惕和防备。

冷柔君则惊喜愕然,喜的是,时隔这么久,终能再遇神秘人;纳闷的是,自己已经逃离皇宫,神秘人因何晓得来这找自己,莫非她真的有无所不能的本领,另外,她与易寒一起出现,是凑巧呢,亦或是……

神秘人还是那种锐利复杂的眼神,打一出现就定定审视着冷君柔,须臾,蓦然道了一句话,“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她语气淡漠如旧,听不出是在幸灾乐祸,或是同情感慨。

冷君柔一双晶亮清澈的水眸,同样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轻咬唇瓣,没有接话。

至于易寒,眼神耐人寻味,先是对蓝隽瞄了几下,随即直勾勾地盯着泠君柔,低沉的嗓音打契沉默,“找我何事?”

冷君柔继续沉吟片刻,才启唇缓缓道出,“你上次说过,我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你。”

“嗯?”

“我被古煊追杀,希望你能救我们!”冷君柔毫不隐瞒地发出请求,其实,她觉得他应该已知此事,毕竟,这事闹得这么轰动,一直在暗中探视皇宫情况的他,不可能不知晓。

“你要我怎么救你?带你离开东岳国?又或者……”易寒拉长尾音,幽邃的黑眸依然饱含深意地斜视着她。

冷君柔略作思忖后,轻声着,“希望你能救我儿子出来,然后送我们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生活。”

易寒听罢,摆出一副为难状,“想从皇宫救出一个人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皇子,再说,经过这次的事故,古煊必定派人严加把守,故我暂时只能保护你逃过追捕,至于你儿子……”

“只要你能办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表态,在她认为,易寒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的话,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果然,易寒眼里飞速闪过一丝精芒,一会,果断地道出,“你想要夺回儿子,唯一的办法是,古煊倒台!”

“古煊倒台?你是指……你要正式侵略东岳国?你要击败古煊,然的后将东岳国纳入囊中?”事到如今,冷君柔便也毫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易寒并不感觉愕然或窘迫,继续若无其事地道,“不是我,是兰——陵——王!”

“兰陵王?”

“历来帝王这家内斗惨烈,亲兄弟争权夺位,杀身害命几乎是惯例,兰陵王各方面皆不亚于古煊,由他当皇帝也未偿不可!”易寒俊脸从容如旧,眸色却更是高深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冷君柔足足怔愣了许久,呢喃而出,“兰陵王似乎没有这样的野心。”

“一个人有没有野心和欲望,视乎他有无所求,只要你出面求他,他定当在所不辞!”

听到此,冷君柔霎时又是一阵震撼,莫非……这个易寒清楚兰陵王对自己的感觉?但是如何知晓的?紧接着,冷君柔不禁还想起,自己曾经问过兰陵王,尧儿将来若然需要帮忙,他能否答应,当时,兰陵王毫不犹豫地说在所不辞!

不过,当时的假设性竟争,是基于尧儿和其他皇储之间,如今关系到古煊——他的亲皇兄,手足情深的他愿意吗?

“怎么?你同意的话,我立刻帮你安排。”易寒又开口,有点催促的意味。

冷君柔定神,注视着他,没立即回话,而是表示疑惑,“你当初不惜忍痛割爱,派冉妃到古煊身边,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古煊个人吧?你当真没有其他野心?”

易寒也先是一愣,而后肯定地答,“不错,我千方百计,就是为了取古煊的首级,如今兰陵王能帮我实现,我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你很恨他?为什么那么恨他?”

这次易寒不答,还转开话题,“原因你别管,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提议,你是否同意听从我的安排,前往求助兰陵王,你要清楚,这是最快最保证且也是唯一能让你们母子团圆的办法。”

冷君柔终也不再追问,清冷的眸子突然朝蓝隽看了下蓝隽并不给予直接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回望着她,于是,她又下意识地看向左边,对于一直沉默的神秘人发话,“我能和你谈谈吗?”

神秘人面容一瑟,在冷君柔自行迈步时,她便也跟上,一起走到距离洞口约有几十丈远的地方。

她们并排而站,目光齐齐看着前方,今天正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地面的一景一物,皆清晰可见。

一会,是冷君柔 打破沉默,她视线已自前方收了回来,往左侧看,迟疑地问,“你和易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神秘人身体微微一僵,并不应答,锐利的双眼依然目不斜视。

“你们应该不是陌生人,今晚一起出现也绝非巧合吧?”冷君柔接着说。

终于,神秘人面向她,再缄默数秒,这才应道,“他是我的儿子。”

淡淡的语气,却给冷君柔带来深深的震颤,许久才能继续,“他就是你当年红杏出墙所生的孩子?”

“你还认定我是容妃?”

“难道不是吧珠”冷君柔也反问,瞬时之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曾经的一些困惑,都得到揭晓。

然后,神秘人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当年那个孩子已在冷宫中消逝,易寒是我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莫非……容妃来东岳国和亲之前,已是楚国的后妃?呵呵,这南楚国人真奇怪,不,应该说这南楚国的皇室真是奇怪,总喜欢把自己的女人送往别国,送给别的男人,而那些女人,也都心甘情愿。

不过,这也让冷君柔更加肯定,易寒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目的绝非只想对付古煊个人那么简单,或者说,南楚国对东岳国有阴谋,至于是什么,显而易见!

暂且停止揣摩和猜想,冷君柔君柔又对神秘人说道,“你三番五次救我,其实非巧合,也非出于好心,而且……你另有企图,是吗?”

对着冷君柔闪烁异常、子夜星辰般的清眸,神秘人不觉也露出一个怔然之色,语气恢复淡漠,“其他的事,你无需知晓!”

“这是关于我的,我又岂能不了解?”

“给你了解到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你是通缉犯,是古煊想杀无赦的人!你要做的是,把儿子带回身边,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神秘人语气愈加冷硬,面无表情,“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会再来。”

说罢,她不待冷君柔反应,径自走开了。

冷君柔呆呆地,看着她在亮白的月色下慢慢走远,看着她回到洞口那边时,易寒也跟着动身,然后,两人腾空跳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当中,不久,蓝隽朝自己走来。

“君柔,你没事吗?刚才和神秘人谈了什么?”蓝隽嗓音急促,显示了他的迷惑和求解。

空旷山野里的寒风,让冷君柔感到一丝凉意,她轻咬着唇僵视着他,蓦地,开始迈步从他身边越过。

蓝隽剑眉不自觉地蹙起,却也只能跟上去,直至回到洞内。

柴火仍烧得很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洞内显得异响亮,两人围着火堆坐下,看着那团烈火,蓝隽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受着它们的冶炼,正欲再问时,冷君柔却先一步开口,告知与神秘人的对话,还问他对此有何看法。

蓝隽听后,震住了。关于这个神秘人,他早听冷君柔提过,也曾对其很困惑,却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渊源,看来,事情变得愈加复杂了,他们这般部署,绝非个人恩怨那么简单,古煊虽是皇帝,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杀害,所以,这中间必藏着一个大阴谋,易寒的目的,应该是并吞东岳国!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古装剧里就是这么演绎过,一国之君派间谍到异国,先是利用美色,等时机成熟便发动武力,然后一举歼灭,夺得江山。

不过有个谜团,既然易寒想收复东岳国,国何不直接开火,反而把兰陵王牵扯进来,菲然兰陵王真的夺位成功,那易寒之前的部署不就白白浪费,不就得从头来过?

易寒和神秘人疑团阵阵,很多问题一时半刻无法理清,不过转念一想,根据目前情况,除了易寒这个提议,貌似也别无他法,再说,想要得知易寒在想什么,也只能顺着易寒提议发展下去。

“君柔,你有把握让兰陵王答应吗?”蓝隽开始做声,目不转晴,定定望着她。

冷君柔娇颜一怔,脑海不自觉地浮现起兰陵王模样,那温柔的笑脸,那特异的眼神,还有某些承诺的话语。想罢,她略微调整心情,反问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兰陵王会否愿意帮我们,而是尧儿长时间呆皇宫是否真的没事,这一场仗,不是一时半会便可结束,而且,也许会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看着她悲伤矛盾的样子,蓝隽内心的怜惜不禁加深,她真是个善良慈悲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其他人的安危。

“还有,我们这样做,形同造反,兰陵王即便最后能登皇位,也会背负着一个弑兄夺位的臭名,他能坦然无愧地面对列祖列宗吗?他能受到百姓的敬重吗?而古煊的结局又如何?死吗?”冷君柔继续低吟,芊芊素手拿起树枝,轻轻挑着烧得正旺的火苗,火光映红了她整个脸宠,映出了她的茫然。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秘密吗,皇位本属兰陵王,如今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故而先帝不会怪他,东岳国的老百姓同样不会吃得唾弃他,因为我相信,由他来执政的话,同样能够让国家繁荣富强,说不定,他做得比古煊还好!”蓝隽这也开口,分析得条条是道,“至于你说的牺牲,一般来说,改朝换代都会有一批人牺牲,关于他们牺牲得值不值得,你也知道易寒的野心,相较于外战,内战的伤亡和严重程度可能更低更少。”

是吗?真会这样吗?其实,假如自己放弃尧儿,这场战争或许就可避免了,不过,易寒能就此罢休吗?她不禁想到,之前的种种可能都是易寒早就设下的局,从自己第一次和他邂逅开始,他便将自己扯进他的计划当中,至于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恐怕多多少少也在他的控制中吧?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并吞整个东岳国,然后统一天下?这个易寒,野心真有这么大?

“君柔,你恨古煊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还会和他有关系?”冷不防地,蓝隽再度做声,打断了冷君柔混乱的思绪。

她呆愣,不语,内心在暗潮澎湃,最近这一系列事故的发生,或许不是古煊的本意,可是,自己那可怜的胎儿的无缘面世,紫晴的怪死,还有娘亲无奈被烧成骨灰等,无需置疑都是他造成,他是始作俑者。

另外,他对自己的下药,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是极其卑劣和无耻的行径,痛定思痛,下一次的发作,自己还熬过去吗?

这一切,注定了自己不可能不恨他,注定了自己和他恩断义绝,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头!

似乎看出冷君柔的想法,蓝隽突然坐了近来,伸手,拥住她,肯定地做出了保证,“君柔,无论接下来有何困境,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务必让小希尧平安无恙和你在一起!”

感人的承诺,让冷君柔心头一暧,而他宽阔的臂弯,更是暧和了她的全身,于是乎,她也不顾什么礼教,就那样顺势依偎在他的肩上,看着依然烧得枉烈的火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洞内安静了下来,约有一阵子,她轻声问,双眼继续盯着火堆,“蓝隽,你对秦雪柔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吗?不,应该说,你对她更加无怨无悔吧。”

蓝隽身板陡然一个僵硬,脑海无法控制地浮起某些过往,那些清晰到他随时随地都能忆起的过去。

“对了,雪柔是不是比我坚强很多?”冷柔君又问,嗓音还是淡淡的、轻轻的,绝色的容颜也一派恬静,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蓝隽则继续不答,随着她的问话,他的思绪在暗暗翻滚,其实,面对爱情,别说女人,就连天生强悍的男人恐怕也做不到坚强,曾经无数次,自己就无助地徘徊在痛苦掐扎的边缘,而云赫,何尝不也被爱情弄得几站崩溃。

“云赫是个怎样男人?雪柔对他的爱,有没有停止过?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令雪柔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她?”冷君柔似乎也不在意蓝隽有没有回答,自顾问得不亦乐乎,“对了,你确定古煊真的不是云赫的前身?他和云赫,真的没有关系?”

“嗯,他不是!他们没有任何关联!”这次蓝隽回应了。

而冷君柔,忽然笑了,那是一个苦涩的笑,释然的笑,同时,隐藏着浓浓的伤悲。待她收起笑容之后,她又做呢喃,“云赫与秦雪柔算是破镜重圆吧,其实,这破镜子,真的可以重圆吗?那道道裂痕,是用什么补回来的?恐怕只有你们那个先进发达的时空才能做到的是吗?你们21世纪真好,蓝隽,生活在你们的朝代,真的很幸福,很幸福……有人说,我们能够来世上走一回,是前生修来的德行,但,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我出现,假如没有我,我娘就不会痛苦一生,到死才得到解脱;假如没有我,后面这一切的痛苦就不会发生,紫晴,那个无辜的女孩如今还会活的好好的。我明明是个悲剧的人物,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为什么呢……”

随着呢喃声的减弱、减小,直至最后完全停止,冷君柔而满痛楚的眼眸也慢慢闭合,平稳的呼吸,看顾她鼻子下方传出。

蓝隽略微侧目,眼中泪光依稀可见,一会,抬手缓缓抚上她的发鬓,君柔,对不起, 不该撒谎骗你,可是,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脆和彻底,其实,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无法做到。

虽然你是古人,但你的性子比雪柔还刚烈,你在面临悲伤时,比雪柔还坚强,你和雪柔都是善良美丽的女子,照理说应该得到命运的厚爱,实际上,你们都得经历一番彻骨的伤痛。雪柔还好,她起码有家人,对她不悔疼爱的父母,对她无比呵护的哥哥;而你,打一出生就注定了背负着深仇大恨,君柔,如果我能早20年穿越过来,或许,你廉江不会过得这么苦,不会这样的结局。

所以,不管这轮回当中是否真的存有宿命姻缘之说,你和他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或许,秦雪柔和云赫能够破镜重圆,正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你,直至你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蓝隽整夜没睡,就这样紧紧抱着冷君柔,时而出神疑望着她的安祥睡靥,时而不知所思地呆看着静静燃烧的柴火,到了破晓的时候,易寒和神秘人来了。

他们二话不说,刚刚睡醒的冷君柔,惺松睡眼呆滞迷惘对蓝隽发出一个深意的注视后,随即上了易寒驾来的马车,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决定。

蓝隽说好追随,于是也收搭整齐随身物件,上车坐在冷君柔 的身边。

接下来,由易寒负责驾车,神秘人则与冷君柔、蓝隽共坐车内,一路马不停蹄,朝荆州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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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紫的亲们,谢谢对紫的不离不弃的亲们,万分感激,尽在不言中!!你们说得没错,紫会继续努力!!

128 如意算盘

冬日阳光透过窗棂倾泻进来,在窗前的软榻上形成一个仙桃形状,点点光芒同时也洒落在斜卧费榻上的男人身上,将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映射得更加完美无铸。

不知何时开始,古煊习惯了忙里偷闲地跑到这儿来,侧躺在这张她以前总喜欢呆的软榻上,静静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走遍室内各个角落,看着儿子走路由起初的颠颠颤颤和经常跌倒,慢慢变成现在的稳健自然和协调。

“父……皇……”小希尧已经回到他的面前,俊俏可爱的小脸高高地仰着。

软绵绵的童音,喊出独具意义的称呼,让古煊感到难以言表的感动和激昂,于是,迅速起身,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在怀中,紧紧地抱住,真至怀中的小人儿挣扎才略微松开。

“是父皇把尧儿弄疼了吗?对不起,父皇以后会注意的。”古煊深邃的黑眸布满歉意,连忙轻揉小希尧的身体各处。

“疼……疼……”小希尧已懂得说许多单字,不过,他并没有表露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对着古煊发出淘气的娇笑。

古煊眸色不觉更柔,棱角分明的俊颜也愈加舒缓,唇角勾出一抹宠溺的笑。

忽然,小希尧拉住他的手,且又开始挥动起胖呼呼的小脚丫。

古煊便也放脚下地,站起的同时,迈步随着小希尧走,不忘弯腰照顾小希尧的高度。

一大一小,就这样牵手走在华丽典雅、安宁幽香的寝房内,画面非常滑稽,却也格外温馨。每走到一处,小希尧总会停顿一下,到处摸摸,还打开抽屉,弄着弄着,在其中一个最底下的柜子里,竟被他拉出一样东西。

心头莫名的一颤,古煊下意识地伸手将东西拿起,看清楚后,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那是一件青色锦缎袍衫,质地柔软,经续均匀,花样精巧,色泽鲜明,特别是那团龙图案,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这件常服,是自己的吗?但看这做工,不似内务府准备的衣物,难道是……她亲手缝制的?她为自己缝制的?古煊想罢,迫不及待地站直身躯,把袍衫套在身上,阔长合适,果然是给自己的!

如是何时弄的呢?这明明已经完工,因何不给自己呈上,而是偷偷收藏在柜底,又或者,她并非做给自己的?

“奴婢叩见皇上!”就在古煊纳闷疑惑之际,一声战战兢兢的呼唤突然响起。

古煊回神,只见一名宫女低首揖拜在自己跟前,胸口掠过一股不悦,他冷声质问,“何事?”

宫女估计也留意到了,不觉更加胆怯,说话变得结巴起来,“奴婢……奴婢是想问皇上,信了在的午膳是否还在这儿陪……陪小皇子食用?”

古煊蹙起剑眉瞬时又渐渐松开,淡淡应了一声是,眼见宫女就要退下时,他忽然喊住她,指着自己的身上询问道,“你可见过这件常?”

宫女仔细一看,眼神微讶,但不敢立即作答,最后,是古煊不耐类地再问一次,她才点头,嗓音细若蚊鸣,“回皇上,是的,这件常服本是……皇后娘娘为皇上缝制。四个月前,娘娘曾问过奴婢们,说什么颜色符合皇上,奴婢们一至认为,青色和深紫色,皇后娘娘便说,那就先做一件青色,以后再做深紫色。”

“既然已经做了,她何解不给朕献上?”古煊继续发问。

这次,宫女给不出明确的答案,“皇上请恕罪,奴婢也不清楚。”

古煊稍顿,冷不防地转开话题,“在你看来,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霎时,宫女又是一个大大的发抖。

古煊知道也在担心什么,于是给她定心丸,“朕准许人饥寒交迫话实说。”

宫女终福了福身,缓缓道出,“奴婢遵旨!娘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善良,随和,体贴奴才,经常把好吃的赐给我们,大家都庆幸能够为娘娘这样一个好主子效劳,说这是我们的福气,只可惜……”宫女说着说着,嗓子暗淡下来。

古煊也默不吭声,一脸复杂的思云 。

宫女已经抬起头来,偷瞄着古煊,蓦然又道,“对了皇上,您刚才问娘娘因何不把这件衣袍送出去,会不会是娘娘生怕献丑,而惹怒了皇上?因为娘娘曾以跟我们说过,皇上的衣物都由专门的裁缝制作,那是全国最顶尖的裁缝手,她的手艺跟他们相比,肯定是天渊之别。”

古煊眸色一晃,下意识地自个打量,不知因何缘故,他发觉,其实这件衣衫和内务府为自己准备的那些没啥区别,甚至乎,比那些还好看,还别致!

宫女见他陷入沉思,便不打扰,对他深深一鞠后,悄然退了出去。

古煊继续就着常了仔细审视,最后,是小希尧拉扯他的袍袖,他才从中恢复。

仿佛着了魔似的,他的思绪顷刻间发生了极大的反差,原本柔和的眸瞳骤然转冷,俊脸也顿时乌云密布,心头忿然痛恨。

哼,就算这件常服她是亲手为自己缝制又怎样?就算她对那些宫奴好、那些宫奴心目中的好主子又怎样?皆无法磨灭她是易寒派来魅惑自己的奸细!很明显,那些宫奴是被她迷惑了心智,自己不也为她鬼迷心窍的吗,还有蓝子轩!

那天晚上虽然暂且离开了茅屋,但自己并没有找算放弃继续追捕他们,一回宫就吩咐御林军于翌日出发到那附近搜查,可惜都无果,自己一怒之下,命人拆毁了整间茅屋,当时还发誓,一旦扑到他们,首先要毁了那个什么破“飞鸟”,继而处死蓝子轩,彻底杜绝那些古怪的玩意,看她将来还如何插翅而飞!

越往下想,古煊越是暴怒,常服不觉被他扯下,粗鲁地扔回柜子里,然后抱起儿子,怒气腾腾地冲出这间“该死”的寝房。

用罢午膳,古煊准德再陪儿子玩一会,待儿子睡下才回御书房,不料,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次的事故,他尽管不悦于冷家的大胆妄为,却也暂且按兵不动,没即刻处置冷睿渊一家,对冷若甄虽不给好脸色看,但此刻还是一副公事公办地扬手示意她免礼,而后,注意力重返儿子身上。

冷若甄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如此冷遇,无奈她非但不敢发作,还得赔着笑脸,讨好道,“皇上真疼小皇子,小皇子有皇上这个父皇,是几生修来的呀!”

古煊仿佛没听到,继续若无旁人地逗着小希尧。

冷若甄心更是纠结和不甘,费力忍住之后,说明来意,一副贤良淑德、大方体贴状,“孝端皇后身在福中不知福,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害得皇上日理万机还得父兼母职,臣妾身为皇上的人,备受恩泽,理应为皇上排扰解难,故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准许臣妾帮忙照顾小皇子,好减轻皇上的活儿。再说,小皇子如此活泼可爱,甚是讨人喜爱。”

古煊听罢,暗暗一个冷哼,记得前些日子,绮罗也曾跟自己这样请示过。本来,他应像对绮罗那样用沉默来拒绝,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开口冷嘲热讽出来,“良妃喜欢小孩的话,何不自己生一个?”

自己生一个?她何尝不想,可是,“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本叉车冷君柔那贱人走后,他会寄情自己,孰料他还是没有踏足自己的寝宫,偶尔传召的人,也是绮罗那妖女!

冷若甄知道,自己也许能趁此提出请求,不过一想到娘亲的话,她便打住了,一副静默地暗自愁思,直至古煊下逐客令才悻悻然地告退。

“空气而回”已经让她憋了一肚子气,当她半路碰上绮罗时,更是气得暴跳 如雷。

绮罗一身清丽脱俗的打扮,横眉睨视着她,黄莺般的嗓音,却配着令人反感和抓狂的讥讽,“听说你去请求皇上把小皇子交给你养育,看来你很懂得未雨先绸嘛,你甘愿为冷君柔养儿子,是为了将来利用他威胁冷睿渊?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不错呢!”

出其不意的话语,让冷若甄浑身僵硬,这……这该死的绮罗,因何得知这些?难道她在栖鸾宫布置了眼线?还有,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她怎么晓得自己这个目的?

不顾她的震惊,绮罗继续冷笑道,“呵呵,没听过有句话叫做:若要我不知,除非已莫为吗?不过呢,你这如意算盘想要敲打到底,那可不易!”

冷若甄暂且按住诧异,反唇相讥,“那你呢?你何尝不是想找替冷君柔来领养小皇子,你打的又是哪一局算盘?别告诉我,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这是大发慈悲!还有,你大概忘了进宫的真正目的了吗?”

绮罗霎时愣然。

冷若甄见状,更加得意,“想起自已进宫来是为了协助我们冷家吧?”

“不错,我知道,我同时还记得,我是如何帮你治好肺病,让冷睿渊对你的假身份深信不疑!”绮罗再闪出声,给予还击。

惹得冷若甄又是一阵所结和羞恼,手指哆嗦地指着她,“你……”

“呵呵,别激动,你放心,我提提而已,我们说好的,这事不能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放心!”绮罗假惺惺地笑,美丽的桃花眼忽瞄了下冷若甄的贴身宫女,“至于你的人不会不无意中泄露出来,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冷若甄俏脸继续变色,横眉怒目,简直想杀人。

绮罗毫无惧怕,留下一句“走吧,再僵持下去,说不定会让隔墙有耳了。”然后,趾高气扬地走开了。

看着绮罗意气风发的背影,冷若甄怒火持续燃烧,心里在暗暗发誓,等大事完成后,绝不放过她,即便她是倪净师太的养女,即便她曾帮过自己,她最后的结局都得是,死无葬身之地!

怀可遏制的怒气,冷若甄回到自己的寝宫,惊见,上官燕不请而来。见到她气鼓鼓的样子,上官燕来不及说明来意,首先表露关切,“甄儿,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冷若甄沉吟少刻,将刚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的怒火马上又冲上顶端。

上官燕也皱紧眉头,自顾责备,“这个绮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公然这样做!”

“娘,您依然确定师公当真有心协助我们吗?我怎么愈加觉得她另有阴谋?那该死的绮罗,肯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冷若甄突然挽住上官燕的手臂,使劲摇晃,“娘,您现在就去找师公,把这事告诉她,让她处罚绮罗!她说安排绮罗进来是为了迷惑皇上,可皇上根本不为所动,那绮罗也没必要再待下去,我看绮罗现在反倒是在妨碍 欠。”

出乎意料地,上官燕露出为难和无措之色,“我找不到你师公,听莲花庵的主持说,她老人家又闭关了。”

冷若甄听罢,利眸一瞪,稍后,继续摇着上官燕的手臂,“那您想想其他办法,这个绮罗,我们一定得对付,否则,她要是真的抖出我们的秘密,让爹爹知道 话,您和我都完了,特别是您,爹爹多年来对您深爱不移,甄儿不想看到您的幸福就此结束!”

冷若甄说道得一针见血,果然把上官燕给吓住,顿时变得更加犯愁和隐忧。

“对了娘,我想过了,等事成之后,我们将师公和绮罗一并消灭,来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冷若甄忽然又道,语气隐藏杀机,目露凶光。

上官燕定一定神,吃惊,“甄儿你……不,不能这样,她可是你师公呢,她对我们有恩,我们又岂能恩将仇报?”

这个上官燕,虽然为人歹毒,但知嗯图报这个道理是懂的,且一般来说,只要没触犯到她的利益,她都不会赶尽杀绝,这也是她因何这么多年来,能得到庄内人敬重,从而让冷睿渊坚定不移地疼爱了她二十多年。

可惜,上官燕生的这个野种——冷若甄就不这样想了,在冷若甄看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别说什么净慧师太,必要时……就算是亲娘也毫无情面可言,反正,任何有可能阴止她幸福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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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面见兰陵王

当然,这只是她内心打算,而对目前仍有用处的娘亲,她还是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原先的阴毒立马藏起来,转为怅然低落,“甄儿知道,甄儿只是被那绮罗气得失去理智,才那样说,甄儿当然记得师公的恩情,而且,将来我们要是有因难,仍得靠师公帮助呢”。

上官燕欣慰,轻拍着她的手背,继续安抚道,“嗯,娘明白,娘理解,你放心,娘会继续找你师公,而你这边,也要加倍努力,最好让那小贱种喜欢上你,以此跟皇帝请示,会容易许多。”

“嗯,甄儿知道 ,谢谢娘!”

上官燕浅浅一笑,心里头,开始思忖接下来的路。

冷若甄也静默下来,同样是满腹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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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洲

四山环抱中,楼房瓦屋高低昏落有致,街道纵横,绿树成荫,人来车往熙熙攘攘,非同一般。

由于劣势的地理位置,这个地方曾经大量缺水,春季风沙弥天,夏秋满目赤地,经常庄稼绝收,百姓苦不堪言,兰陵王到来后,率领全城面姓兴修水利,开通了十几条大渠,引水灌溉,还鼓励面姓利用泸洲优越的资源开发中药材产业和蚕丝业等,才有了今天这个欣欣向荣的景象,也因此,在整个泸洲面姓的心目中,他们伟大的兰陵王俨如为老百姓造福的下凡神仙,直到现在,偶尔还有人对此津津乐道。

不停奔波了五天的冷君柔等人,于这天傍晚顺利抵达这个安宁静谥却不失繁华昌盛的州城。

易寒并不急着立即去找兰陵王,而是先带众人在一所客栈住下,决定明天早上再正式前往拜访。

夜幕降临,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冷君柔要了一大桶水,把一路赶车的尘埃与疲惫冲走。

淡淡的烛光洒照在整个房间,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低头侧坐于床,目光牢牢锁在放置腿上的一副画像,看着那惟妙惟肖的画中人,她脑海不自觉地闪现出被赠与此画时的情景,闪出那个儒雅隽秀的男子。

情不自禁地,她忽然设想,当初自己如果不与娘亲迁徙到别处的话,接下来走得又将是怎样一条人生路?如今自己地否是个无忧无虑、备受夫君疼爱的王妃?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命中注定,老天赋给自己的,是条非常曲折的命运,至于结局如何,全在明天的一搏。

“叩——叩——”蓦地,一阵敲门声把冷君柔惊醒。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心,先把画像放在床上,起身过去,刚好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呼唤,拉开房门后,如期看到蓝隽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外。

看着她披散肩上的微湿长发,蓝隽迟疑地问,“还没睡吗?”

冷君柔颌首,双手从两边门柱收起,同事轻轻说了声,“进来吧。”

她已径直转回床前,蓝隽顺手关好门后,也跟过去,首先被床上那幅画像吸引住眼球。

“这就是兰陵王送给我的画像?”他还禁问。

冷君柔怔了怔,点头,拿起画像递给他。

蓝隽接过后,仔细端详了一会,由衷赞叹出来,“画得真好,他大概是用灵魂去画这幅事的吧。”

冷君柔美目流盼,不自觉地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的惊叹和感慨。

蓝隽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沉吟道,“君柔,你确定他还记得这幅画,确定明天他会接见我们?”

在蓝隽把画递回来时,冷君柔伸手接住,重新看着画面,肯定地应,“嗯,我确定。”

考虑到兰陵王可能未必知晓宫中的事故,单凭口传恐怕得不到相信,加上为掩人耳目,冷君柔便打算先送去这幅画,好让兰陵王决定是否接见。

蓝隽抿一抿唇,目光瞄向摆放于床的另一件物品,再问,“这条水晶链子,就是你娘留给我和外公相认的信物?”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转看过去,不吭声。

这次,蓝隽身动拿了起来,边端详,边道,“能打造出这么昂贵美丽的项链,定是非富即贵,君柔,你真的不打算去找你的外公了吗?”

冷君柔沉默依旧,剪水秋眸仍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颗闪闪婚光的紫水晶。

“或许,你觉得你外公很没人情味,觉得倘若他足够包容和宽恕,你娘就不会受苦,不会红颜薄命,便你有没想过,爱之切故而恨之切?你娘不也说过,你外公很疼她吗?他对你娘寄望甚深,你娘却令他失望,他生气,也人之常情,其实,你娘痛苦的这些年,你外公说不定也活在悔恨折磨中,只不过,这些你不知道而已。”蓝隽自顾地阐述,嗓音越来越沉,心头百般感慨。

“他当初把我娘逐出家门的时候,就扬言当做没有生过我娘,所以,他会接受我这个意外吗?他又怎会接受我这个害他颜面尽失孽种!”冷君柔总算做声,语气无尽苦楚和悲凉。

“血浓于水,不管结果怎样,你都该去找找他,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已经失去你娘,你对他来说,算是非常矜贵的沧海遗珠。”蓝隽继续持以乐观的态度。

冷君柔则恢复了缄默,拿着水晶链子,静静凝望。

蓝隽也静默片刻,手轻轻移到她的肩上,“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就算将来真的决定去找你外公,也算小希尧回到你身边先,届时,你可以带着小希尧一起去找他。

冷君柔再次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便也不拒绝。

蓝隽于是辞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早点休息。

房内渐渐安静下来,冷君柔又是对着母亲留下的每一样物件仔细端祥了一阵子,然后一一收搭起来,轮到那幅画像时,一个不速之客毫无预警地不请自来!

瞪着烛光中映出来的高大人影,那张邪魅诡异的俊颜,冷君柔大大吃惊,他……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么晚,他私闯进房所谓何事?

“别费力去想了,门栓那点小玩意,岂能阻止得了我?”仿佛知她的疑惑,他开口解疑,神态自若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窘态和歉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

冷君柔俏脸一变,淡淡地问,“有事?”

原来,这不速之客是易寒!

他依然一副高深莫测状,慢慢走近她,让她更加感觉到他的高大和挺拨。

“兰陵王不愧是个画画天才嘛!”易寒瞄到了冷君柔来不及收起的画像上,幽邃的黑眸在画像和冷君柔之间来回打转,眸光烁烁,“据闻兰陵王侍妾无数,但至今仍未册封正妃,这场战他要是获胜了,说不定人色彩从孝端皇后转成另一个皇后。”

“我答跟你合作,只是为了拿回尧儿!”冷君柔忍不住怒斥,柳眉深深蹙起。

仿佛看不到她的羞愤,易寒自顾往下说,“无论在哪方面,古扬都不比古煊差,对你的感情,更是比古煊有过而无不及,既然你能接受古煊,对他,没理由拒绝……”

“我的事,不用你理!”冷君柔怒火不减,嗓音冷硬起来,“你到底有何事找我?如百太重要,那就请回吧,时候不早了,男女授受不亲!”

“这么多天都没与你好好说过话,难得今晚方便,我这就来了!”易寒继续吊儿郎当,“再说,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关于明天的细节。”

原来,为了尽早抵达泸洲,四人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除了两次由于刚好经过县市而在酒楼短暂午膳,其余时间都是在车内用干粮充饥,因此,负责驾车的易寒,甚少与她谈话,接下来的计划,都是神秘人跟她大概说的。

“我记得,不用你提醒!”冷君柔毫不客气地回绝,若非想知他到底有何阴谋,她才不愿听取这个唯利是图,侮辱爱情的负心汉的安排,她不禁再次替痴情的冉妃感到悲哀和同情。想罢,她下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易寒剑眉一挑,若有所思地睨视着她,便也作罢,对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晚安,皇后娘娘”后,昂然离去。

室内再度恢复静谧,冷君柔栓好门,还下意识地检查窗口,再返床前时,又对着画像发呆,一会,才彻底收起来。

她躺下床之后,继续不知所思地仰望着头顶幔帐,将近三更才渐渐睡去……

翌日,他们依照计划,皆乔装出发,神秘人和冷君柔带着面纱,蓝隽和易寒则黏上落胡须。

抵达王府门口时,由冷君柔 出面跟门卫说明来意,她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其中一名门卫手中,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们打京城来,是兰陵王的朋友,麻烦通报一下。

守卫收下银子,但没有立即照办,而是警惕地审视着几人,粗着嗓子问,“你们贵姓大名,找王爷所为何事?”

冷君柔稍作沉吟,毅然将画卷呈给门卫,“你只需把这幅画像拿给王爷,王爷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守卫接过画卷,又是对他们打量一番,这才转首,朝府内奔去。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趁着这空挡开始打量周围,看着看着,对兰陵王的好感的钦佩渐渐加深。此等雄伟而又不张扬的布置,和他的个性果真相衬。

“君柔,君柔……”

不久,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冷君柔回神后,见到蓝隽略显急切的样子。

顺着蓝隽的示意,她发现去禀告的门卫出来了,身边还多了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老人。

“我是府中的管家,王爷命我出来带你们进运。”老人刻不容缓地表态,样子很严肃,却不忘客气和礼貌。

“谢谢!”冷君柔抿一抿唇,对他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始迈步随他跨过高高的门槛。

蓝隽等人也连忙跟上。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做声,管家走在前头,步伐甚快,冷君柔幸亏有武功底子,才不至于跟着吃力,不过,这样使得没有时间留意王府的布置。

走了大约一盏茶工夫,不知穿过多少回廊殿宇,直对进入一间宽敞明亮、气势非凡的厅堂时,带路的管家总算停了下来。

冷君柔不及缓气,发现厅中央巨大磅礴的山水画前,伫立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当那人影回头时,映入她眼帘的正是兰陵王那温润尔雅的面容。

空气里,瞬间趋于宁静,众人都几乎屏息,冷君柔黑白分明的眸瞳一瞬不瞬的,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继而,抬后来到耳际,拉下面纱,让自己清丽绝美的容颜展现在他的面前。

古扬英俊的脸宠陡然一瑟,惊喜和激动的光芒在眸中飞逝而过,魁伟的身躯稍微弯了下来,“臣弟叩见皇嫂!”

冷君柔心头同样无比澎湃,樱唇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古扬主动站直身子,重新看向她美丽的脸庞,“皇嫂千里迢迢而来,莫非有啥要事?臣弟并没收到任何通知,皇兄呢,他知道您来的吗?”

刚才,当他看到管家呈上的画像,立时被震得目瞪口呆,又听门卫的描述,更是诧异不已,但想到自己并无接到京城来的相关信函,便没直接出去迎接,只叫管家把她们带进来,想不到,真的是她,且陪在她身边的并非皇兄,而是其他几位打扮古怪的陌生人。

“皇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兰陵王不禁又问,话音停下之后,锐利的眸光开始转到蓝隽和易寒等人身上,满眼狐疑和探究谨慎地打量起来。

130 小希尧遇难

这时,蓝隽也解下胡须,露出他斯文隽秀的俊颜。

兰陵王猛地又是一阵惊愕,“蓝侍郎,是你……你……”

蓝隽两手作揖,对他行了一个礼。

而冷君柔,总算开口,嗓音低低的,带着浅浅的悲怅,先是简单精要地道,“我已被皇上废了后位,这次是逃命而来。”

犹如闷雷巨响,兰陵王再一次被重重震住。

冷君柔深吸一口气,把最近发生的事故概说一遍,情到深处,声泪俱下,忽然跪在兰陵王前面,发出请求,“对皇上,我不再强求,就当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托付给了一个不该托付终身的人,如今,梦醒,是我该放弃的时候,但尧儿,他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他,恳请兰陵王爷看来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帮我!”

兰陵王连忙伸手,扶起她,凝望着她梨花带雨的俏脸,他眸色黯然,心头充满怜惜,难怪她会变得如此憔悴,原来是发生了这等事!可是……

“皇嫂,照理说皇兄不会无缘无故就成这样,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误会?事情不会出于其他人的身上?一切,皆非皇兄本意?”兰陵王还是为古煊维护,一来,他觉得整件事蹊跷,很古怪;二来,他不信古煊是那种觉迷美色的昏君,古煊对冷君柔的爱,尽管不经亲口说出,可他依然感觉得到,这也是自己当时因何一下子就放弃了隐藏心底多年的那份情愫。

蓝隽开始插话,淡然的语气也隐隐透着无奈和惆怅,“皇上的突变确是事出有因,我也曾多次劝他,可惜都无济于事,这次若非我出手相救,君柔恐怕已身首异处,含冤远赴黄泉。”

“那你们想我怎么做?”兰陵王接着道,瞄向易寒和神秘人容太妃,疑惑窜上眸眶,“对了,这两位是……”

“他叫易子健,和他娘亲许氏是江湖中人,是我这次逃难中遇见的贵人。”冷君柔根据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回答。

“草民/民妇参见王爷!”易寒与容太妃异口同声,再给兰陵王行了一个礼,易寒保留着落胡须,容太妃则一如既行的神秘状,早就不以真面目示人。

兰陵王薄辰微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

“对了王爷,我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蓝隽再次开口,面色转为凝重和严肃。

兰陵王只好把视线调回他那,点了点头,“嗯?蓝侍郎有事不妨直说。”

蓝隽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稍作沉吟后,毅然道出鞭个秘密,“其实,先帝当年要传位的诏书中,兰陵王爷您才是真命天子!”

在众人预料之中,兰陵王再次被震撼住了,而且,此刻的反应比方才都激烈、都严重,只见他颀长健硕的身躯猛地打了一个踉跄,是旁边的桌子,让他扶住,从而稳住脚步。

“太后娘娘改了诏书,才导致继位的人是当今圣上。”蓝隽往下迷说,仍一脸郑重和认真。

冷君柔也进入话题,剪水秋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兰陵王,“不知兰陵王曾否记得上次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我跟你说过的那番话,其实,我的目的并非只想从你口中得知对古煊的评价,最主要的是,我想试探你有否异心。”

兰陵王持续呆愣中,脑海开始浮起当时的情景,他确实以为她只是随口闲谈,却想不到……她是为皇兄而问,她担心自己会影响到皇兄。可是,她现在直接说出,又作何缘故?是想自己造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同时帮她夺回小希尧?群众生活此外,她还有别有目的吗?至于蓝子轩,明明是皇兄最信任的人,等同皇兄的左右手,是什么导致其背叛皇史,不顾一切后果地追随于她?

还有另外这两个人,既然是逃难途中遇见的贵人,那就代表相识不久,又是什么令他们为冷君柔效劳?而她,竟然如此信任他们,不惜让他们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在兰陵王满腹沉思之际,冷君柔等人也心潮澎湃不已,都地默默留意着兰陵王在暗忖着,今天一搏能否成功。

时间静静地流逝,众人就这样默默相对了一阵子,是蓝隽发话,打破沉黑,“皇上的突变,很明显与刚进宫的李贵嫔绮罗有关,绮罗是倪净师太的美女,而她在后宫与良妃走得很近,我想,整件事,会否与冷睿渊有关?”

他们暂且隐瞒了冷君柔的身世,故兰陵王尚未得知冷君柔是冷睿渊的亲生女儿。

易寒也开口了,装出一副义愤填鹰的样子,“当今圣上是非不分,沉迷美色,庸俗无能,根本不配统领天下,草民虽不理朝堂事,但来泸洲这一路上,到了兰陵王爷的丰功伟绩,看出老百姓对兰陵王爷的拥戴和敬俩,既然王爷是真命天子,由王爷来接管江山再适合不过!”

终于,兰陵王自思虑中出来,来回看着蓝隽和易寒,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冷君柔的身上,她的苦和痛,他明白、理解、且感到无比同情、怜悯和疼惜,然而,对于她的绝然,他有点难以接受,曾经刻骨铭心的深爱,就此转变成了浓浓恨意,老天爷,何苦要作弄有情人?

忽然间,他不想再在这事上纠结,他想暂且逃避,于是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在哪间客栈下榻的?”

冷君柔怔了怔,便也如实应答,“鑫龙客栈!”既然选择了找他帮忙,她便做好豁出去的准备,再说,尽管她不肯定他会否帮自己,但她相信,他绝不会害自己。

兰陵王听后,立即提议,“你们愿意的话,不如在王府住下?”

“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我如今这种身份,住进来恐怕会给王爷带来没必要的灾祸。”冷君柔拒绝着,一半说事实,一半是借此来促进正事。

果然,兰陵王面色稍变了变,踌躇不定的神情明显呈现。

冷君柔留意到了,顺势辞别,哀伤难掩,“今天的来意,君柔已经说完,兰陵王好好考虑,我们不宜久留,先告辞!”

看着她就要离去的倩影,兰陵王下意识地喊住,“皇嫂——”

冷君柔顿了顿,回头,对他福一福身,“兰陵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君柔不会勉强和为难你,不过,为了其他人的性命安全,君柔提个请求,不管王爷的抉择如何,请别将此事透露出去,特别是皇上。”

“嗯,你别担心,我一定不会!”兰陵王养军千日不犹豫地答允,同时解释,“还有,这事来得突然,我需要认真考虑,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答复你的。”

“谢谢王爷!”冷君柔又是一个欠身鞠拜,重新转过身去。

兰陵王目送着她,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静静看着她和其他人慢慢消失。

他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画像,看着画上巧笑倩兮的人儿,某些过往跃上脑海,裹着情愫的星眸顿时更加黑沉起来。

一会,他把贴身侍卫喊来,在其耳际低语一番,当整个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人后,他再度陷入了复杂的深思……

————

京城

后宫看似平静无常,实际上,某种诡异的阴谋依然在暗暗骚动。

大地回春,万物萌生,阳光明媚下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御花园里更是姹紫嫣红,百花齐放,魅力四射春意浓。

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翩翩飞舞的蝴蝶当中映出几名粉红色的人影,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儿。

原来,趁着春暧大地,小希尧开始了户外活动,古煊有事忙碌,负责陪他玩的责任自然落在了栖鸾宫的宫女们身上。

大伙小心翼翼,像是守护陶瓷娃娃似的伺候着她们矜贵淘气的小皇子,当他指出想玩花,她们毫不犹豫地搞了一大片;当他指出要斗蟋蟀,她们也二话不说地照办;当他反映出要玩蝴蝶,她们更是刻不容缓地拿扑蝶器,卖力抓捕起来。

看着她们忙得不可开交,小希尧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手舞足蹈,还张开小嘴兴奋地咿呀个不停,每当有人捕获一只蝴蝶,他都大声鼓掌,尽显顽皮和可爱。

就在大家都不亦乐乎之际,一个人影猛然靠近过来,高高的鞋子一步一步地踩在草地上,最后,停在小希尧的身边。

其中一名宫女已经留意到,其他宫女也连忙停止扑蝶,齐齐行礼,“奴婢叩见良妃娘娘!”

原来,来人是冷若甄,她一袭大红宫装打扮,整个人容光焕发,雍容华贵,对众人的行礼视而不见,她眨着诡异的双眸紧紧盯着小希尧,忽地,蹲下身子,边伸手向小希尧,边慈爱温柔地道,“尧儿,来甄母妃抱抱。”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小希尧扭过头来,一看是冷若甄,小眉头竟然深深蹙起。

冷若甄面色稍变,沉吟数秒,突然扬手令退几名宫女,“本宫想和小皇子玩玩,你们别碍着,谨言该做什么的都做什么去。”

众宫女没有立即照做,而是面面相觑。

冷若甄见状,板起脸来,“怎么了?怕本宫会看不好小皇子?又或者。担心本宫对小皇子不利?小皇子是皇上的心头肉,等本宫的心肝宝贝,本宫比你们更紧张,就算有人要加害小皇子,也非本宫,而是你们!”

众宫女听罢,惊慌不已战战兢兢地着,“奴婢不敢!”

冷若甄继续敛着美眸,横眉冷视她们,再一次下令,“那还愣着作何?敢情要本宫把嬷嬷叫来,给你们说说当奴才的应当如何听从主了的话?”

顷刻间,众人更是花容失色,冷若甄这弦外之音,她们岂会听不懂,若嬷嬷真的到来,恐怕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届时,大家都会受到一场或轻或重的刑罚吧。

于是,她们彼皮对望一下,再分别瞧了瞧冷若甄和小希尧,奉命退开。

冷若甄继续给她们一个孙屑的瞪视,目光回到小希尧身上时,才转为温柔和怜爱,且不顾小希尧的反应,直接把他搂入怀中。

小希尧立起抗拒,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使劲挣扎和扭动。

冷若甄自是不允,还顺势抱着他起身,边步出草地边柔声说道,“尧儿乖,母妃带你去看水莲,母妃给你摘荷 叶做荷叶饭,还给你抓小鱼和青蛙。”

小希尧终究只是个孩童,一听这些稀奇的玩意,即刻停止抵抗,搌忽闪忽闪,瞪着冷若甄。

冷若甄樱唇一扯,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可惜,小希尧还小,根本看不懂大人的各种表情,整个心思依然在看水莲、做荷叶饭和抓小鱼青蛙上。

冷若甄笑意更浓,抱紧他走向前面的荷花池,负责照看小希尧的几名宫女也快速跟上,不过,因为冷若甄再次训话,结果只能站在十几丈远的地方,留心注意。

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由于今年立春早,荷花也开得早,千顷碧波间,莲叶田田如浮水碧玉,清翠欲滴,新荷艳艳像红灯盏盏,婀娜多姿的影子在绿叶的衬托下迎风摇曳,不间亭亭玉立,香远益清。

冷若甄蹲在池边,丝毫不顾身上昂贵的衣裳铺在湿漉漉的地面会被淤泥弄脏,她先是松开小希尧,让他站在自己的脚边,然后伸手去摘了一朵荷花,递到他的面前,“尧儿你瞧,这水莲花是不是很美?”

小希尧的确被鲜艳娇美的花朵吸引住,但只是一会,注意力又马上移开。

冷若甄笑容可掬,便也把荷花扔到一边,开始摘下一片荷时,“这个叫荷叫,母妃等下带回去给你做荷叶饭。”

“小鱼……青蛙……”小希尧忽然叫了一声,推开了荷叶。

冷若甄眸光一晃,唇角弯得更深,拉着他前进几步,踏入水中,不忘故意大声道,“好,母妃带尧儿抓鱼,带尧儿扣青蛙。”

她牵着他的手,往水里一步步前进,到了差不多水位时,再次大喊,嗓音非常高亢,“噢,尧儿,看到了没有好多鱼哦!”

“鱼……鱼……”小希尧已被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吸引住眼救,整个人兴奋不已,小手迅速自冷若甄掌中脱离,下意识地伸到水里去。

冷若甄继续高声说话,还故意移动身子挡在小希尧的后面,确定背后那些人看不到了,她对着小希背脊轻轻一推,小希尧的身体如期载到了水里去。

她还不着痕迹地按住他,直至确定他已溺着,她于是一个用力,把他往前推去,这才转身,惊慌失色地朝岸上呼救起来,“救命啊,尧儿掉水了,你们快来救命!”

冷若甄这一呼叫,宛如地动山摇,静立远处的宫女个个仓皇胆颤,快速奔跑过来,而守在稍微近一些的冷若甄的宫女们也假惺惺地动身,竟正好和栖鸾宫迎面赶来的几名宫女撞在一块,这一番手忙脚乱,又耗时不少。

131 霸占(上)

当大家来到事发地点时,已看不到小希尧的影子。

栖鸾宫年纪最大的那名宫女晓兰,心胆俱裂,再出顾不上什么礼仪,一把拽住冷若甄的手,声嘶力竭地吼叫,“小皇子呢?小皇子去哪了?”

冷若甄猝不及防,极力稳住脚步才不至于跌倒,恼羞成怒,“大胆,还不赶紧放开本宫!”

晓兰理智全无,自然不惧冷若甄的发火继续使劲摇晃着冷若甄,大声质问,最后,不惜用力一推,将冷若甄推进水里,扭头开始探手摸索。

恐惧和悲痛令她泪如雨下,她拼命搜寻,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没入水中,不顾冰冷的池水渐渐淹没她的脖颈,最后,傻傻地她还在整个头埋进水中,希望借此能找到小希尧,压根忘了自己不谙水性。

冷若甄在宫奴的帮助下,快速站直身子,由于还有计划实行,她暂且顾不上追究晓兰的冒犯,也连忙寻找起来,边走,边故意呐喊,“尧儿,尧儿你在哪,应一应母妃,尧儿……”

栖鸾宫其他宫女也早就纷纷加入亡命搜索中,整个池里,人影攒动,喊声震天。

最后,是冷若甄先找到小希尧,谢天谢地,他还奇迹般地活着!

探到那细微得近乎没有的气息,大家喜极而泣,晓兰不由分说,从冷若甄手里抢过小希尧,抱着冲到岸上,快速奔向太医院。

得知小希尧溺水,整个太医院都慌乱起来,刻不容缓地给小希尧做急救工作,经过众人一番极力抢救,总算把小希尧肚里的积水排出,让他度过危险期,但由于上水太久,染了风寒,发起高烧。

古煊闻讯赶来,见到小脸苍白、了无生气的儿子,顷刻热沔盈眶,来不及责骂众人,他首先将小希尧紧紧抱在怀中,感受着小希尧那如火焚烧的高温,更加心如刀割。

“皇上,请先把小皇子放下,小皇要呼吸,您这样会令小皇子窒息的。”太医院的院判出声劝阻,神色怯怯,不失紧张。

古煊内心纵使再不舍和疼痛,也只好遵照医嘱,将儿子放回榻上,然后开始询问情况,得知儿子大难不死,他高高吊起的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注意力随之转到事故的缘由上。

不待昴兰等人开口,冷若甄已经主动请罪,将事先想好的一些措辞禀告出来,只见她发上、脸上、手脚、衣服等,几乎全身都沾满了淤泥,整个人狼狈不堪,楚楚可怜。

古煊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给冷若甄一巴掌,力度之大,让冷若甄立即被甩在地上,不解气的他,本欲抬脚继续踹去,出乎意料地,冷睿渊竟及时出现了。

“皇上,请脚下留人!”冷睿渊箭一般地冲过来,亲自接住那一脚,尽管他已暗暗运起真气护体,可还是感到几乎心胆破碎,他不禁庆幸自己的及时赶来,不然女儿现在恐怕已成了古煊脚下的亡魂。

冷若甄惊魂未定,迅速扑到冷睿渊的跟前,痛哭求救,“爹,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料不到会这样,我只是想带尧儿玩,让他也喜欢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皇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请饶了臣妾,请饶了臣妾……”

“皇上请息怒,有事好好说,良妃娘娘固然有错,但都非她本意,而且,她也奋不顾身地搭救,小皇子吉人天天相,有惊无险,良妃娘娘罪不该死啊!”冷睿渊也急忙恳求,同时暗中提高警惕,担心古煊再次朝女儿袭来。

古煊咬牙切齿,目露凶光,道道锋利的光芒迸射向冷若甄,撺起的拳头青筋毕露。

这时,太医院的院判突然开口,战战兢兢地道,“启禀皇上,请怒臣斗胆,至于惩罚一事,请皇上暂且搁后,小皇了虽无生命危险,但高烧还是得照料,皇上不如先带皇子回寝宫?”

“皇上,请以小皇子为重,小皇子是皇后娘娘最重视的人,她若然知道小皇子受此危难,必定柔肠寸断!”宫女晓兰也发出乞求,话毕后,面色陡然一变,而其他人,也倒抽一口。

幸亏,古煊对她提及“某人”并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怒气依然凝聚在冷若甄的身上,只见他阴鸷暴戾的鹰眸又是给冷若甄一个不会就此罢休的瞪视,随即抱起小希尧,疾步走出太医院。

院判大人和几名位居高端的太医,还有栖鸾宫的众妇也都迅速跟上。

冷睿渊这才扶起冷若甄,心疼地道,“甄儿,你没事吧?”

冷若甄摇了摇头,回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继而挣扎着起身,准备朝外走。

冷睿渊见她走得甚急,不由劝阻,“甄儿,你慢点,对了,不如给太医瞧瞧你的伤势吧。”

冷若甄停下,再度摇头,“爹 ,我没事,我要去看看尧儿,尽管尧儿这次落水是个意外,但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他现在还在高烧中,我想过去照顾他。”

看着满面愧疚的女儿,冷睿渊不禁为其善良和慈爱动容,不觉更加疼爱她,是的,看样子古煊不会就此罢休,让甄儿去将功赎罪也不失是个好办法。不过,他仍不放心妇儿,于是提议道,“反正爹也没什么急事忙,爹陪你过去。”

冷若甄自是求之不得,又是一副感动流涕的样子,在冷睿渊的陪伴下,离开太医院。

古煊并不送小希尧回栖这鸾宫,而是直接带他到养心殿,把他放在自己的龙床上。

然后,由太医负责安排,先是命人准备热毛巾给小希尧拭擦身上的污迹。

待宫女端来热水后,冷若甄和冷睿渊也正好赶到,本来,冷若甄自告奋勇给小段尧抹身,可惜被古煊喝住,还命人将她逐出去。

冷若甄死皮赖脸,跪地恳求,“皇上请息怒,您不喜欢臣妾给小皇子抹身,臣妾不做就是,但请皇上别赶走臣妾,臣接真的很担心小皇子,臣妾想看着他。”

对于女儿遭受如此虐待,冷睿渊心疼不已,又考虑到女儿有罪在身,但也不敢发作,只能忍声吞气地加入恳求。

后来,又是太医提醒,古煊才暂且放过他们,集中全力于儿子身上,他还接过宫女准备好的热毛巾,亲自为小希尧抹身。

一切都弄妥后,已将近黄昏,古煊令退所有人,包括冷若甄和冷睿渊,而后自个守在床前。

看着巨大床榻中显得愈是渺小脆弱的人儿,还有那被明黄色床褥衬托得愈加苍白憔悴的小脸庞,他再次黯然伤神,痛入骨髓。

今天,自己本在与众臣商讨重大国事,忽闻儿子溺水,自己便三魂不见了七魄,把众臣扔在御书房,立起轻功飞至太医院。

看到儿子以往总带满笑容的小脸一派死寂,见他曾经蹦跳个不停的小身体毫无动弹,自己觉得生命走到了尽头。

身为天子,高不可及,却高处不胜寒,唯有在儿子面前,自己才感动温暧,才能放下冷漠和威严的伪装,轻轻松松地享受当父亲的乐趣,也借此消除心中那股孤独和寂寞。

久而久之,自己已将儿子当成一种寄托和依赖,当成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以致是知他有性命危险,自己也感觉心肝俱碎。

记得她在的时候,把儿子带得很好,调皮,淘气,爱笑,身体健康,别说发高烧,即便是一小小的咳嗽也没患过,可是,她才走不久,儿子就遇难!

那个宫女方才在太医院说,若然“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故,必定悲痛欲绝。不错,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对她,也不例外,可她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假如她没跟蓝隽逃跑,假如她能一直守在儿子身边,别人就不会有机可趁,儿子不会受此伤痛。故而,她也是个罪魁祸首!

“皇上,时候不早了,请用晚膳吧。”蓦地,一声带着温柔和怯意的呼唤,中断了古煊的追忆。

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看到来人是冷若甄,迷离的眼神陡然一凛,叱喝,“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冷若甄被他的怒吼震得猛打冷颤,不过,她并没有逃跑,而是继续壮着胆子道,“臣妾给皇上端膳食来的,皇上龙体紧要,请先用膳,这样才有精力照顾小皇子呀。至于臣妾的罪,皇上大可等小皇子痊愈了再处置,臣妾必甘愿受罚,无怨无悔。”

古煊仍面若寒霜,怒不可遏,若然目光能够杀人,这冷若甄估计已经死过千万遍。

冷若甄按住心底的惊慌,勇敢应视,忽然说出某件事,“爹爹也说臣妾有错,愧对皇上和小皇子,唯有将来鼎力辅助皇上,镇内除外,以弥耦合对皇上和小皇子的亏欠。”

霎时,古煊薄唇一扯,哼,冷睿渊……除了这样,冷睿渊不秀来说服自己!

“这次的意外,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臣妾福薄,无法为皇上诞下龙子,故只能寄情于可爱机灵的小皇子,看到小皇子落水,臣妾几乎肝胆俱破,连命也不顾就去搜寻小皇子,臣妾还边祈祷,让小皇子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希望皇上也能看在臣妾一片苦心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或者,先让臣妾陪小皇子度过高烧的折磨。”冷若甄愧悔又悲伤,眸色黯然,整个脸庞更是黯淡无光,哀愁满面。

她尚未换过衣裳,也没梳洗整理过,依然保持着狼狈不堪的样子,可她丝毫不顾自己这样会形象大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看起来更凄惨,更能打动人心。

当然,古煊不会轻易就被打动,他鹰眸冰冷,蓄着讥讽,高深莫测地睨视着她,最后,不再令退她,但也没有吃下她端进来的饭菜,目光重新转回到儿子身上,继续陷入温柔的深望当中。

冷若甄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便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守在一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夜一步步地转深,幸亏太医事先做好治疗,小希尧并没有过大的临床反应。

尽管如此,古煊还是寸步不离,牢牢握紧小希尧的手,不时移到唇边轻吻,且不停地触摸他的小额砂,脑海闪现的是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各种画面,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愉快,那么……令人回味。

这些美好的画面当中,还偶尔闯进第三个人影,那绝色的容颜,妙曼的身段,恬淡的气质,让他又爱又恨,让他不知所措!

至于冷若甄,也一夜不眠,起初是远远站着,后来累了就在大椅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床前,眸光不断涌动,眨着复杂难解的神色。

渐渐地,天亮了,太医进来给小希尧诊察,报出振奋人心的消息,小希尧的烧已退,身体其它部位也都没事,再睡一阵子就能醒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古煊,他感动不已,连忙俯身在儿子额前落下无数热吻。

冷若甄也欣喜连连,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激荡,“谢天谢地,皇上洪福齐天,小皇子洪福齐天!”

突然,古煊站直身子缓缓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沉声问出,“你当真势必要接手抚养尧儿?”

132章 古煊的想法

冷若甄先是一愣,浅浅地,心头窜起一丝惊喜。

“不过你给朕记住,他要是有任何闪失,要是少了半根汗毛,朕会唯你是问,朕要的,不是你以命偿命,而是……生不如死,连同冷家堡所有的人!”古煊眼瞳一缩,极度危险地缩了起来,咬牙切齿,“至于这次的惩罚,朕暂且保留着,等哪天,朕会双倍执行!”

冰冷的嗓音,彷如锋利的刀子穿心,看着他撒旦般邪魅的俊颜头一次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与凶残冷之色,冷若甄抑不住地恐慌,浑身哆嗦不断。

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稳住抖动不停的身体,用感恩的语气,朗声应道,“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会将尧儿视为己出,必定用生命去照顾和保护尧儿,绝不让他受半点伤害,而且,臣妾也会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龙中之龙,将来继承皇上的大业,继续把我朝发扬光大。”

古煊又是给她一个阴冷的瞪视,重新转过身去。

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阴,冷若甄心有余悸,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忽觉门口有股异样,不禁侧目,出乎意料地发现,绮罗不知几时已经站在门口,此刻正横眉怒目。她……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还在生病中,还在腹泻中吗?冷若甄纳闷,继而眉头一挑,对绮罗发出调谐的一瞥。

绮罗开始走了进来,停在古煊的面前,冉冉行礼,病态尽显,“绮儿叩见皇上,听说小皇子昨日溺水导致高烧,绮儿本想过来瞧瞧,可惜绮儿身体不争气,请皇上恕罪!”

古煊眉头依然紧皱,淡淡地应了一句,“朕知道了。”

他淡漠的态度,深深刺痛了绮罗的心,她极力忍着,又道,“绮儿刚才听到,皇上似乎打算把小皇子交给良妃抚养?”

这次,古煊侧脸,剑眉挑得甚高,“有问题吗?”

绮罗顿时一怔。

“没其他事的话,你好好回去休息吧。”古煊下逐客令,包括对冷若甄,“还有你,给朕出去!”

“臣妾遵命,臣妾先回去换下这身衣裳,迟点会再来看看小皇子。”冷若甄倒是相当爽快,对古煊行了一个告辞礼,稍微走几步,来到绮罗面前,假惺惺地道,“李贵嫔身体抱恙,最好还是别来,一个不小心,传给小皇子可不好呢!”

绮罗本就憋闷的霎时更是怒火三千丈,气咻咻地瞪了冷若甄一眼,而后,满腹不忿地对古煊以福身,扭头离去。

在她们都出去了,古煊也暂且遣退太医和其他人等,只留下李浩。

还不等他开口,李浩就迫不及待地表露疑惑,“皇上,你真的要把小皇子托给良妃抚养?”

古煊不语,看着李浩,想知道他有何见解。

“这次的事,明显是良妃的阴谋,不管这是她真的想陷害小皇子,又或只是她的苦肉计,都足以证明她是有所目的,皇上下此命令,不正中她的下怀吗?”

“那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难道要朕放下国事不理,一天12个时辰,不睡不眠地守在尧儿身边?”古煊开口,忽略李浩窘迫的样子,往下交代,“对了,你安排几名侍卫,暗中留意瑶华宫的情况,到时朕会给你一副令牌,必要时,他们可以先斩后奏。反正,务必保护尧儿的安危,包括衣食住行所有细节等,都要保护尧儿毫发不损!”

听到此,李浩终于恍然大悟,暗暗佩服古煊的妥善安排。

不错,古煊已经看出这次事故的缘由,之所以暂时留住冷若甄的性命,是因为他目前需要冷家堡,暂时不能动冷家,为了杜绝冷若甄再起恶念而给尧儿引致预想不到的意外,他便一方面答应冷若甄的要求,准许她抚养尧儿,且能由此避免尧儿受到伤害。当然,为了万无一失,他另安排人暗中保护,反正,他绝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在尧儿身上,不想再体会一次像昨天那样的心胆俱裂和痛彻心扉。

李浩悄悄注视着他,内心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地道,“皇上,其实……不如把皇后娘娘叫回来吧,您出皇榜,说不再追究她,这样就不用担心小皇子。”

古煊回神,俊脸乍变,“出皇榜?你敢情要朕昭告天下朕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呃——”

“不过,朕倒有个办法!”古煊愠怒的语音陡然一转,还故意拉长,让李浩急切期待了许久,才借着往下说,“朕若然把你的尸体吊在城门口,你说,他们会不会出现呢?”

顷刻间,李浩面色一阵刷白。

“好了,出去忙你的吧。”古煊没好气地冷哼,令退他。

“卑职遵命!”李浩纳纳应了一句,低头,走了出去。

古煊重新回到床前,侧坐床沿下,伸手抚摸着儿子的短发,不禁再次想起刚才的话,不错,孩子交由她来照顾最好不过,可是,正如自己疑问李浩,即便自己真的处死李浩,挂尸城墙,她会出现吗?她还会回来吗?

所以,唯一能保护儿子的人,只能是自己,只能靠自己。

“尧儿,你放心,父皇势必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你再受半点苦痛!”他宽厚粗糙的手,渐渐转移到熟睡人儿的小小五官上,语气无比坚定地呢喃了出来……

另一厢,一起步出养心殿的冷若甄和绮罗,再也无法装下去,已迫不及待地冷嘲热讽了起来。

首先是绮罗,憋了一肚子的气得以发泄,恨恨瞪着冷若甄,“说,是不是你命人在我食物里下了泻药?”

冷若甄怔了怔,随即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有证据就去找皇上评理,不然,休怪我倒告你诽谤!还有,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别以为自己就是真的后妃!”

绮罗更是气炸肺腑,下意思地收起手掌,骨节咕咕作响,但最后,并没有挥打出来,只幸灾乐祸地哼道:“皇上把抚养的任务交给你,你认为能够就此得逞了吗?皇上的警告,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皇上把此重任交给本宫,本宫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本宫会把小皇子视为己出,好生照顾和伺候,这后宫里,有能力加害小皇子的人,似乎除了你便无其他人,而你,应当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是吧?”冷若甄毫不客气地回击,还故意提高嗓音,好像想要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似的。

在口舌方面,绮罗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顿时被她激得更加暴怒,恨恨等她一眼后,扬长离去。

冷若甄也渐渐收起笑容,迈步朝自己寝宫走。

回到寝宫后,她这才吩咐贴身宫女为她疗伤。

宫女边忙碌,边赞叹道,“小姐,奴婢当时真的有点担心,幸亏您晓得事先把药丸喂给小皇子吃,不然那么深的水,小皇子沉在里面那么久,肯定没命。”

原来,这真的是冷若甄的一场苦肉计,她并非真的想要小希尧的命,而是打算借此来令古煊答应将小希尧交给她照顾,所以,当她和小希尧一开始站在岸边摘荷花时,已经趁机哄骗小希尧把预先准备好的糖丸吃进去,这种糖丸,是专门有助于短期内憋气的。

她很清楚,这步棋走得非常艰险,但她无法再等下去,故她只有孤掷一注,她有想过古煊必定很愤怒,却不料,他对小贱种的重视程度超乎想象,当初幸亏冷睿渊出现,不然自己绝对会香消玉殒!

轻轻抚摸着红肿的面颊,冷若甄布满思云的眼眸里,开始迸出道道狠毒愤恨之光,这个痛,她不会忘,将来,她定会加倍偿还!

——

泸州

星光嫣淡,梦纱迷雾,朝阳的晨曦透着淡淡微红的光,在弥漫的微雾中像是披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又似是闯入了一个轻柔憧憬的梦境。

冷君柔长发依然随意披散着,静静伫立窗前,看着窗外的袅袅雾色,她的思绪再次模糊了起来。

抵达这儿已有数日,每天夜晚她都会做梦,梦里出现的人,是自己只需一想,便忍不住流泪的小人儿。昨晚,却出奇的古怪,自己既然梦到尧儿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他独自一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母后。

尧儿自小很健康,几乎没患过任何病痛,假如这次的发烧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病了?那些宫女太监应该好生伺候才对,毕竟,自己曾经对她们那么好,根据自己对她们的了解,她们肯定会的。

莫非……是古煊禁止她们?还有,尧儿生病,他身为父皇,理应守在床前寸步不离,梦境里却何解不见他的踪影?难道,他在某个嫔妃的寝宫风流快活,压根没有留意尧儿的情况?

思及此,冷君柔心头勃然大怒,悲愤难掩,贝齿迅速咬在了娇嫩的唇瓣上,咬得很深,很用力,给她带来了剧烈的痛。

133章 被劝回宫

但她都毫无知觉,她恨不得能立刻飞至皇宫,把尧儿带出来,永远地带在身边。

离开窗口,她走到了烛台那,伸手轻轻拨弄着刚熄灭不久的火芯。

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有次做噩梦,半夜惊醒面对乌起码黑的屋里,自己怕得大声嚎哭,娘亲闻声赶到,紧紧搂住自己,用她温柔慈祥的嗓音将自己安抚下来,之后,每天夜里娘亲总会点上蜡烛,让自己整个房间都处于明亮当中,即便自己噩梦醒来,也不至于怕得哭了。

这样的习惯一直陪着自己,在皇宫,有宫女负责操心,来到客栈,只能是自己算准时间补点蜡烛,延续到天亮。

如今,天亮了,又一个夜晚已经过去,白天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继续无所事事地苦等兰陵王的消息?

整整三天,兰陵王没出现过,也没派人捎来只字片语,自己则一直呆在客栈,偶尔蓝隽会过来聊聊,至于易寒和容太妃,倒是没有出现过。

微微叹着气,冷君柔迈步,来到客栈所配的小梳妆台前,略微整理一下头发,换上一袭外出服,按后谁也不通知,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张纸条,走出房门。

客栈地处泸州城中心,距离市集只有一里路,她踏出客栈大门后,下意识地仰头,深深呼吸,让那清新沁人的气流洗涤自己整个喉咙,冲走内心沉闷和郁结。

她美目迷惘,左右环视,由于还早,出来的人不是很多,不过渐渐地,当她越靠近市集,人便越来越多,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一副画面。

这里虽不及京城的繁华,可那些百姓满足恬静的模样,不难显示他们的安居乐业,显示兰陵王的领导有方。

因此,善良如他,真的会接纳自己的请求去出兵“造反”,在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的同时,还会破坏这美好的一面,摧毁他辛苦努力了多年而得来的成果吗?

看来,自己当初不该听取易寒的建议,自己该另想办法,而非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天时间。

思及此,冷君柔不由忆起昨晚的噩梦,顿时内心更加纠结,对儿子的思念更加浓烈,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悲怆默语:“老天爷,你能否告诉我,尧儿他怎么了?他过得还好吗?他应该没事的,绝对没事的,是不是?求你答应我,他没事,我的尧儿没事……”

她满眼祈祷和哀愁,痴痴望着上空,忽然一阵马铃急响,三匹骏马并髻绝尘而来,马速极快,狂如洪水猛兽。

街上的人皆惊恐万状,纷纷抱头乱窜,唯独冷君柔,依然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世界,丝毫没有觉察危险正在朝自己靠近。

已经躲到安全地带的人群,心有余悸之余,齐齐看望街道中间,当他们看到路中央那抹无动于衷的白色人影时,无不目瞪口呆,有些看清楚她长相的,更是深深惋惜,如此绝色的女子,却遭天妒红颜,还将死得非常痛苦。

空气里,死一般地寂静,只有那捣人心寒的马蹄声哒哒作响,震天动地,眼见骏马就要奔至冷君柔的身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硕长的人影闪了出来,抱她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大圈,最后落在一块空地上,那几匹骏马,则依然火箭一般,逐渐远去。

冷君柔总算回过神来,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先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所震住,兰陵王!他……一大清早怎会出现于此,而且,看他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君柔,你没事吧?”兰陵王渐渐平缓气息,关切急问。

冷君柔一脸茫然,柳眉微微蹙着,迟疑地道,“王爷这么早就来市集……请问有事?”

“我散步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身处险境,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兰陵王也答得快速,仍旧满眼关怀之色。

每天早上,他都习惯步行于泸州城内,边走边观看城内的情况,最具代表性的市集也是他必经道路之一,像往常那样,热闹兴旺的街景令他欣然不已,直至刚才,忽见几匹不知从哪来的疯狂骏马无预警地出现,令他万分震惊,又见她这个时候竟也出现市集中,而且还即将成为马脚下的亡魂,他更是震惊又恐惧,想也不想便飞奔过去,总算能及时救到她。

冷君柔开始四处,发现先前人声鼎沸的市集不知几时已然鸦雀无声,人群散到两边去,路的尽头是几匹并髻奔跑的骏马。

终于,她恍然大悟,扭头向他,由衷感激出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兰陵王抿一抿唇,对周围环视一些,忽然拉起她,“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脱一下。

兰陵王顿觉尴尬和歉意,迅速松开她的手,“对不起!”

冷君柔回他讷讷一笑,在他重新迈步后,她也动身随他走进一间幽雅的茶室。

茶室有两层,一楼是大众的,二楼则是分为一个个小房,他们来到二楼其中一间。

室内的布局精巧,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琵琶声若隐若现。

“来,说说,喜欢喝什么茶?”兰陵王与她隔桌对坐,望着她,幽邃的黑眸含着浅浅的笑。

“随便就好。”冷君柔轻轻应了一句,也抿唇微笑着。

兰陵王沉吟一下,便自己做主,对茶室小二交待一番。

室内蓦然安静了下来,兰陵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稍后,迟疑道,“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冷君柔也定定回望着他,忽地,如实道出,“不好!”

兰陵王霎时一愣,俊颜稍变,继而道歉,“对不起!”

“没事,我理解的,其实应该我说抱歉,毕竟,我不该强人所难。”冷君柔在怅然和失落,可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虽帮不了自己,但他也没举报给古煊,所以,自己应该庆幸了。

“君柔,你怨我吗?怨我这几天都没去看过你吗?”兰陵王突然又道,其实,对于她提出的请求,他并没忽略过,这几天,他大门不出,还搁置了其他不急的事务,只因他要好好想想,苦苦冥思。

这件事,他的确为难,尽管他相信了她说出的那个大秘密,可他还是没想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皇兄虽非命定天子,却将东岳国打理得繁荣昌盛,这几年来,东岳国的情况如何,自己很是清楚,故他不想去破坏这个美好的局面,更不想破坏泸州城的安静和祥和,不想将这些安居乐业的子民推进水深火热当中。

也因此,他变得不敢面对她,心里明明记挂着她,想知道她在这里过得怎样,也曾多次想亲自偷偷过去或者派人去瞧瞧,奈何最后都忍住,他怕被她知道,甚至乎,怕见到她可怜模样,自己会心起动摇。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今天还是见到她了,而自己,如期地对她感到无比怜惜和疼爱。短短三日,她似乎又瘦了,今天的她,一身白衣,长发用条丝带随意绑着,脸上不施脂粉,但不损她的绝美,只是,也让她的憔悴与苍白一展无疑。

“叩叩——”伴随一阵敲门声,闭着的茶室房门被缓缓推开,小二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具,停下之后,把茶壶、茶杯一一摆在桌上。

他小心翼翼地,在两只杯子里各自倒满,留下一句,“客官请慢用"的客气话语后,再次离去。

原来,兰陵王点的是一种“祁红”,白色的陶瓷茶杯里,一片红艳,浓郁的香味随着淡淡的白烟飞散出来,似蜜糖香,又蕴藏着兰花香。

“来,喝吧!”兰陵王首先端起茶杯。

冷君柔颔首,芊芊素手也稳稳握住茶杯,轻啜浅尝,只觉滋味醇厚,微微的苦涩满口,缠柔芬芳,回味隽永。

“平时闲着没事,我总喜欢过来这里喝上几杯热茶,感受那暖暖的温度,觉得心里也充满了暖暖的情意,疲倦荡然无存,烦恼远逝。”兰陵王连续喝了几口,嘴唇抿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啧啧声。

冷君柔不吭声,随着一口接一口的注入喉咙,她感觉到的,除了苦,还是苦。

兰陵王是个观察细微之人,他一直暗暗留意她,自然看出了她隐忍的悲伤和忧郁,于是,他更感内疚和怜悯,他在思忖着如何去劝解和安慰,经过一轮沉思后,说出口的是,“君柔,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啊,这个计划失败了,自己还有哪种能耐去救尧儿,自己还有无路可走!冷君柔眼中悲愁更甚,依然不语,再次举杯到嘴边,把整杯茶都喝光,让那涩涩的、苦苦的、甘甘的味道狠狠充斥着自己味蕾,希望能将自己痛苦的思想也麻木了。

“君柔,不如你回宫吧,我带你们回去,我亲自跟皇兄说明整件事的真相,他不信你,不信蓝隽,但我毕竟是他的弟弟,他应该会信我的话!”兰陵王又道,布满怜惜的黑眸,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冷君柔听罢,整个人陡然僵住。

134章 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根据你说,事情的起因与倪净师太有关,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倪净师太,她深得父皇器重,特别是宁妃娘娘,视她亲如姐妹,如今他忽然这样,必定事出有因,届时,我叫皇兄务必对她调查一番,将误会解析清楚。”兰陵王接着道。

解明误会?那是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有攻破的可能吗?要是有,自己也无需沦落到如此田地,无需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冷君柔不由再次忆起了紫晴的死,顷刻间,黯然泪下。

她低着头,泪水滑过脸庞,刚好掉入茶杯中,而且,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也让人看出她在哭泣。

怜惜之情在兰陵王心中涌起,他一时情急,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君柔,别难过,别伤心,我一定会帮你,会令你回到以前的快乐和幸福生活。”

冷君柔抬首,让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展露在他的面前,这次,她没再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只是静静地,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正气温柔的容颜。

回到以前?还会吗?胎儿的流掉,紫晴的惨死,娘亲遗体被火化,这一切,根本就无法回到从前!他的诚意和帮助,自己毫不怀疑,可是,他真有能耐扭转乾坤?万一古煊不听他的劝解,执意对自己治罪呢?结果他会怎样?是无奈内疚地接受呢,又或者,不顾一切地豁出去?

“君柔——”见她就不做声,兰陵王又喊一句。

冷君柔定一定神,带了泪花回予微笑,“我没事。”

“那刚才的提议……”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好吗?”明知那是不可能,冷君柔却仍无法狠心拒绝,他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真心对待自己,自己不能泼他冷水。

兰陵王不清楚她心中的真正想法,便也点头,“好,没关系,慢慢来,反正我也需要十天八天去安顿好这边的事。对了,你来泸州城这么久,有没有逛过其他地方,不如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兰陵王心情豁然开朗,终于敢面对她。

“不用了,谢谢!”冷君柔拒绝,同时提出告辞,“对了,我想先回去了。”

兰陵王虽然有点失落,可他了解她的个性,于是不强人所难,叫小二买单之后,带她走出茶室。他本想送她回客栈,奈何被她婉拒了,故他又只好作罢,临别前给她一个令牌,“这个令牌你拿着,万一遇上什么事,直接亮出来,它代表着我的身份,所以没人会欺负你的。”

这次,冷君柔没有拒绝,“嗯,我知道,谢谢!”

兰陵王抿唇微笑,目送着她,直至她的倩影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他才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冷君柔不直接回客栈,而是继续一个人游逛于泸州街头,让自己孤独的影子再度融入热闹繁荣的环境中。

她边走边沉思,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她忆起了各种过往,避免再次遇上刚才的危险,她并无完全沉醉,留出一个心眼警惕四周。

走着走着,一个人影忽然快速冲到她的面前,急促的嗓音显示了他是多么的焦急,“君柔,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怎么不叫上我?”

冷君柔回神后,看到了蓝隽满是关切和忧虑的样子。

“你怎么了,没事吧?为什么忽然间一个人跑出来?”蓝隽继续问,温柔的嗓音带着轻微的余悸,今早起床后,他像往常那样去她的房间,却见屋里与平时不同,空荡荡的屋内根本没有她的人影,只见她留下的一句短短的话语。

想到她人生地不熟,他难免感到担心,匆忙吃过早餐后便出来找她,奈何过去半个时辰,他还是寻不到她的踪影,他心急如焚,正准备去别处寻找,恰好发现了她。

“我没事。”冷君柔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还补充解释,“我感觉有点闷,所以出来逛逛。”

蓝隽慌乱的心略微安定,沉吟一下,再问,“你吃早餐了吗?”

早点?刚才喝茶的时候,兰陵王有叫了一些早点,但自己都没动过,不过也奇怪,现在估计快午时了吧,自己竟觉不到饥饿。无意瞄到突然跑过一辆马车,冷君柔不由呼唤蓝隽,“蓝隽,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嗯,去哪?”

冷君柔不语,径自往前走,来到专门租赁马车的地方,跟老板报了一个地方,来办笑呵呵的,给她安排了一辆景致的小马车。

蓝隽似乎料准她尚未吃早餐,临上车前,去买了几个包中,让她边坐车,边吃。

看着热腾腾的包子,冷君柔这才有了饥肠辘辘的意向,结果后,大口大口地吃,还一连吃了三个。

蓝隽注意力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瞧她吃得仓皇快速,疼惜之情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其实,这些天来他知道她吃得很少,知道她的郁郁寡欢。

因此,他非常好奇和期待接下来她要药带自己去的是哪儿,到底是怎样美好的地方能令她起了兴趣?他很想问她,但结果还是忍住,静静等待她的带领。

马车一路急奔,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停下来时,映入蓝隽眼帘的是一片山野,此刻正值春末,各种鲜花漫山遍野,最为突出和瞩目的是那片淡白色闪耀的满天星。

接着,他看到冷君柔自顾往前奔跑起来,一袭白衣飘飘,走在山野中,那么惬意,那么飘逸,他仿佛看到一只被关了很久的小鸟,忽然得到自由,用快速奔跑来宣示她的激动和兴奋。

她停下的地方,是一片满天星花海前,只见她素手一伸,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一首婉转凄然的曲子立即自她嘴里逸出。

这不是自己头一次听她用叶子吹曲,却是最震撼、最感动的一次,他不禁抬头,用他饱含哀痛的眼眸仰望天空,在心里默默地质问,老天爷为啥会给人安排如此曲折悲惨的命运,这个命运的接受者,还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于是,他想起了秦雪柔,这才发现,秦雪柔和她比,是多么的幸福!

“蓝隽,你说假如我那天没跟你走,结果会怎样?是否真的会被处死?又或者,他最后关头清醒过来,让我安然无恙地,继续和尧儿生活在一起?”一声幽幽的问语,在蓝隽耳边响起,蓝隽视线从上空收回之后,发觉曲声已停,冷君柔正水眸茫然地望着他。

不待他回复,她资格往下说,神色和嗓音都充满了后悔,“其实,那天我应该留下,不管结局如何,骑马我有机会做出要求,即便真的会被处死,我可以跟他说,让他好好对待尧儿,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尽管他恨我,恨不得我死,但虎毒不食子,都无法抹灭尧儿体内流着他的血的事实,只要他一个承诺,我便死也瞑目。你知道吗,我昨晚做噩梦了,我梦到尧儿发烧,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神情痛苦,可惜没人理他,他嘴里一直喊着我,说他好想念我……”

蓝隽听罢,总算明白过来,明白她为何突然间跑出客栈!可怜的君柔,当时梦醒时,她该是何等的柔肠寸断!

冷君柔再度伸出手去,这次摘下的是一朵鲜花,痴看着那美丽的花朵,她继续幽幽地说道,“满天星你听过吧,它是我娘家乡的国花,我娘说,它的花虽然很小,可就像一颗颗闪亮的小星星,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因此,不管遇上什么挫折和磨难,我都努力坚持,因为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我会苦尽甘来,梦想成真,可惜,每次的结局都令我失望,有些事,不管你多努力地区支撑和挣扎,都注定以失败收场。”

满天星,它的花虽然很小,却像一颗颗善良的小星星,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原来好有这样一种寓意,当初得知她和秦雪柔一样喜欢这种花,蓝隽还以为是前世今生的一种惯性,不料,是与她娘亲有关。

“自小,我娘就教我做人要善良,要问心无愧,要坚持到底,我们帮过不少人,却仍逃不过饱受冷眼的对待;尽管我爹抛弃了我娘,还对我们赶尽杀绝,可娘亲依然无法恨他,到死,还是惦记着他。我呢,因为娘亲的悲惨命运,我一直强迫自己无情无爱,当时,他对我很好,简直把他宠上天,他跟我说,是我令他懂得爱。令他动的珍惜,说我是他的宝贝,他会爱我宠我一辈子,爱我比他的性命还甚,因此,我动情了,而他,却变了,他不仅是我如陌人,还痛恨我,憎恶我,做出种种令我悲痛欲绝的事,原来,有些人真的爱不起!我娘爱不起冷睿渊,而我,爱不起古煊!”冷君柔说着,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蓝隽心如刀割,黯然悲痛,忍不住伸出手臂,把她拥入怀中。

冷君柔也不抗拒,顺势依偎在他温暖宽厚的肩上,继续哀痛哭诉,“我好累,真的很累,真想就这样沉睡过去,去另一个世界找我娘,可是,我放心不下尧儿,他才1岁多,还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室家庭,万一古煊不理他,他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他能逃得过后宫那些争名夺利的妃子的暗算吗?还有上官燕一家,她们会放过尧儿吗?蓝隽,我只希望尧儿回到我的身边,至于其他,我不要,通通都不要!什么母仪天下,什么未来国君,我们都不要,只想母子平安,好好地生活下去,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能满足我?为什么它每一次都这样对我?我是坏人吗?我是罪人吗?我十恶不赦吗?上官燕一家坏事做尽,伤天害理,因何她们可以快乐逍遥地活着?而我娘,我腹中的胎儿,还有紫晴,却通通得死的很惨,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个世道还有公道吗!”

“会的,老天爷不会放过她们的,老天爷会保护你和尧儿,一定让你们母子团圆的,你烦心,兰陵王会帮助我们。”蓝隽按住内心的悲愤忧伤,心疼劝慰。

却被冷君柔打断,“不,才不会!知道我今早上碰到谁了吗?兰陵王!这几天他对我们不闻不理,原来是因为内疚,不敢面对我们,他不想帮我们,不想给他的子民带来灾难,不想和他的皇兄制造矛盾,故他劝我,叫我跟他回京,他会对古煊说明真相。你觉得,古煊回信吗?你觉得,事情真的会回到从前吗?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蓝隽,我们这个计划失败了,没人可以帮我,我再也无路可走了!”

霎时,蓝隽被她的告知深深震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他很快便接话:“没关系,他不帮你不要紧,我们另想他法,只要我们坚持,总有办法的。君柔,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敢帮你,我还会,你忘了吗,我是蓝隽,不属于你们这个时空,除了你,这儿没人能打动我,为了你,我决不推辞!”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可她仍旧清晰瞧见了他的真诚和坚定,是啊,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自己,自己还有他,自己是他深爱的人的前世,善良如他,伟大如他,定会好好守护自己。其实,老天爷还没完全瞎,起码,自己还有蓝隽。

感动的泪水,再次从冷君柔眼中夺眶而出,连绵不绝,唰唰唰地往下淌流。

蓝隽抬手,替她拭去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指尖划过她的面颊,留下一阵阵温暖。

冷君柔感受到了,眼泪不觉流得更凶,最后,她站直身子,重新摘了一片树叶,再次吹奏起那首“蒲公英的眼泪”,且不停地反复吹奏。

风霜约,烟花扣,漫漫山野弥漫着她孤独悲伤的曲子,这便是冷君柔,清灵脱俗得不似人间的女子,美丽善良,却太痴情,太执着,因此,让人无比心疼、格外不舍且非常的放心不下。

蓝隽静立着,目不转睛,痴痴聆听着因她而有的哀婉曲声,与她一起陷入悲痛的世界。

时间在忧伤凄美的曲调中流逝,太阳极其缓慢地迈动着不情愿的脚步,渐渐地,落到了西山区,彩霞满天。

冷君柔终于停止吹奏,深深看着蓝隽,没有做声。

蓝隽也定定回望她,一会,轻声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客栈吧。”

她不语,却也开始脉动脚步随他走向停靠在前方的马车,一直守在那的车夫,表情有点儿古怪,但并没有说什么,在他们做好之后,开始驾驶,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这个安静孤寂的乡野间。

其实,这个地方是冷君柔很小的时候,和娘亲居住过半年,当时,她们搭了一间木屋,也是在这附近,她无意中救了兰陵王。

时隔数年,木屋已经被毁,但漫山遍野的鲜花还在,还有那些美好的记忆,也永远被藏留。

这是冷君柔来这儿的原因。不过,刚才她并没有告诉蓝隽这些。

由于吹奏了大半天,她累得说不出话,蓝隽也缄默不语,静静看着她,继续感受着她的悲伤和无助。

车子回城后,他直接带她到客栈附近的一间酒楼用膳,他点了很多菜,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他还点了一壶酒。

看着清澈淡白的液体,问着醇厚甘甜的酒香,冷君柔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便喝。

蓝隽自是没有阻拦,他清楚,此情况下,借酒消愁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于是,他也举杯干光。

除了酒,他们还吃了不少菜,可谓这些天以来,他们吃得最狂最欢的一次,冷君柔更是,打从古煊变后,她再也没好好享受过膳食,尽管每餐都是一如既往的山珍海味和可口佳肴,她却如嚼蜡,勉强吃下只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令自己保存精力去解决困难。

蓝隽先送冷君柔回她的房间,看着由于微醉而脸色泛红的她,他依然关切和担心不已,“君柔,你真的没事?”

冷君柔挤出一抹浅笑,如妖媚花朵般绽放在她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非常的美,非常的迷人,她用略微嘶哑的嗓音回应着,“嗯,我很好,蓝隽,谢谢你,谢谢你!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蓝隽稍顿,颔首,对她深深一望后,开始离去。

冷君柔跟过去,关好门,再次回到床前,开始宽衣解带,满是尘土的外衫脱下后,她全身只留肚兜和亵裤,春末的夜晚还是比较凉,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她裸露在外地肌肤,给她带来一股寒意,然而,更令她颤抖的是突然出现身后的炙热眼神,她心头一凛,俏脸乍变,迅速回头。

135章 朕累了

果然又是他!也只有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半夜潜入自己的房间。冷君柔连忙捞起刚褪下的外衣套回身去,还拉拢得紧紧地,杏眼圆瞪地怒问,“你进来做什么?”

原来,来人是易寒,像上次那样,他能自个撬门而进,且神不知鬼不觉!他不语,只是定定看着她,幽邃的黑眸里尽是复杂难懂的神色。

冷君柔不觉更加生气,但又心知赶不走他,便决定来个不理不睬,开始走向洗面架那儿。刚才喝了酒,她得洗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冰凉的感觉渐渐消除了脸庞的滚烫,她连续洗了两次,放下毛巾后,回到床前坐下,对易寒,果然做到视若无睹,直至他主动开口,“你今天见过兰陵王?”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不应。

“你真的会随他回京?”易寒继续道。

顿时,冷君柔又是一阵愕然,他……他怎么知道兰陵王和自己的对话?

“想不到你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易寒开始呈现讥讽。

“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冷君柔也终于开口,扬起下巴,迎视他。

“对,就算这个计划失败,我们应该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妥协,除非,你对古煊还念念不忘,根本就恨不得兰陵王这样安排,好让你重返古煊身边!”易寒面色陡沉,眼底射出阴鸷的光,嗓音还愈加暴怒,“敢情你忘了他是怎样对你?又或者,你们女人都是犯贱,是自取其辱的蠢货?”

莫名其妙的侮辱,令冷君柔也花容倏变,怒过在胸口熊熊燃烧,他是谁,凭什么这样指责自己,凭什么这样污蔑自己,自己犯贱与否,与他何干?他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定断?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吧,易寒狂怒的俊颜渐渐平缓下来,看着她气得发抖的样子,他神色讷讷,嘴唇蠕动,霎时不知所措。

“出去!立刻给我消失!”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房间,却威力还几乎能掀起屋顶。

冷君柔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不该去在意这种无谓的人,然而她就是忍不住发火,尽管自己答应过兰陵王说回考虑考虑,可那并不代表自己真的会随他回京,而且,即便最后真的回京,也是为了儿子,绝非易寒所说的余情未了。

如今,只有儿子才值得自己费心思,至于其他人,特别是古煊,在自己心中什么也不是!不错,他曾经怎样对自己,自己清楚得很,无需任何人提醒,更别提易寒这个唯利是图的局外人!

易寒更是不知所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后,转身离去。

冷君柔也跟着冲出去,重重地砰上房门,下了闩,压根没考虑到这样对他根本没用。她整个身子靠在门上,头仰得高高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顶,一脸呆滞。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说的那些话是很难听,令自己很不舒服,但都不是自己应该去在意的,虽然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既然选定了与他合作,那就不改破裂彼此的关系,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蓝隽说的没错,易寒对古煊恨之入骨,尧儿体内流着古煊的血,照理说,易寒也多少对尧儿心怀不轨,自己答应与他合作,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要弄清楚易寒到底有何诡计,避免尧儿从一个险境落入另一个险境。

故而,无论如何,自己应该沉住气,得沉住气呢!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跑去把他叫回来?不,打死自己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根本没必要,事到如今,只能随其自然,有什么事,先过了今晚再说。

拿定了主意,冷君柔站直身子,缓缓走向床榻,重新褪下外衣,继而上床。

兴许喝了酒的缘故,今晚她无须折腾太久,很快便带着倦意进入梦乡。

另一厢,易寒离开冷君柔的住房后,并没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客栈走廊的尽头。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高大硕长的身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掩不住的孤独和落寞。

不错,他是孤独的,自懂事以来,他便孤零零一人,“母后”红颜薄命,亲娘远嫁异国,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妃皆视自己为眼中钉,“父皇”则流连花丛,从没对自己给予关切。

尽管如此,自己并没有认输,并没有放弃,只因为,自己要替娘亲报仇,替爹爹报仇。经过二十年的隐忍和磨练,自己终于强大起来,不但杀死那个色鬼“父皇”,还顺利继承了皇位,开始了对付古家的报仇之路。

父债子还,古敖这昏君和宁妃这贱人害得娘亲惨不忍睹,自己势必将这一切报复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再说,若非古煊,小曦不会为情自杀,冉儿也不会迟迟不肯下手帮自己。

一切的一切,注定了自己不能放过他们一家,自己非但要古敖断子绝孙,还会收复整个东岳国,用事实证明给他们,自己是得罪不得的,他们九泉之下定会死不瞑目,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

夜渐渐转深,且愈加的寂寥,易寒怀中种种回忆,怀着种种仇恨,静静呆立了好长一段时间,离开之后,去到他住房隔壁的一间,里面住的是神秘人容太妃,也是他的……亲娘。

容太妃也尚未睡,看到他,一向冷漠的眼神立马起了暖意,连带嗓音也是罕见的温柔,“问过她了吧,她确定会遵照古扬的安排吗?”

易寒不了立即应答,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

容太妃也跟了过去,不追问,默默注视着他。

一会,易寒总算做声,布满敬爱的黑眸一瞬不瞬,“娘,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务必令她听从我的提议,务必令那古扬跟随我们的计划走,寒儿绝不让您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白白忍受。”

“嗯,娘知道,娘相信你,我的寒儿是天底下最棒的男子汉,只要你想的事情,结果都一定会实现。”容太妃粲齿,即便是一抹浅浅的笑,却足以显示了她的欣悦,显示了她对易寒的疼爱。

易寒也笑了,身子忽然微微一侧,依偎在她的胸前,多少次,他曾渴望这样的依偎,而也是多少次,他只能在梦里重温和回味,如今,他终再也不用那样,而且,很快他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享受这迟来的温暖。

容太妃面色更加柔和,俯视着胸前的人,她的思绪不禁回到很久以前,每当这样的情况下,她才意识到时间的飞快流逝,二十多年的日子,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但愿,这美好温馨的画面,以后能持续下去。

“对了,娘,是否每个女子都对她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即便他被伤得遍体鳞伤?”蓦地,易寒问了一句,已经抬起头来。

容太妃身体一僵,连带那温柔的表情也僵住了,看着他,她不答,反问,“寒儿似乎对那冷君柔有着特别的感觉?”

易寒也神色稍怔,刚刚浮上脑海的某个倩影,由模糊转为清晰。

“那丫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可娘亲认为u,她不是寒儿该招惹的人!”容太妃继续道,语气恢复了严肃。

“娘亲是怕我受苦?娘亲觉得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即便古煊死了,她还是无法对别的男人动情?”易寒也开口。

“寒儿分度翩翩,神勇威武,又是一国之君,天下女子供你任意选择,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身上?冷君柔,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结局如何,都不是你值得投以心思的。”容太妃虽没正面回答,却已经表明了心态,语气中蕴藏着对易寒的自豪,还有对冷君柔的轻视。

易寒再一次笑了,轻轻的,依然带着敬意,他突然站起身,先是对容太妃注视一会,辞别,“时候不早了,娘早点休息吧。”

容太妃点头,顺着他的脚步,送给他到门口,直至他出去,她才关上门。

回到床上后,她满面思云,许久才从中回神,缓缓闭上了眼睛……

——

兰陵王府。

宁谧典雅的书房里,古扬埋首案前,眼睛看着书籍,心思却在别处。

距离那天与冷君柔见面,已有五天时间,两人没有再见过,一来,他想给她时间好好考虑;二来,为了上京,他得安排好这边的事务。

其实,计瑸她迟迟不给答复,他都有信心她最后必定答应自己的要求,毕竟,凭他一个弱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她根本没得选择,根本做不出什么来不是吗?

因此,她只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躲在夫君的护翼下,相夫教子,让夫君疼着,宠着,同时也任劳任怨,逆来顺受。也因此,自己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古扬暂停思绪,张口对外应了一句,“进来。”

房门被缓缓打开,进来的是他的得力助手格尔。

格尔神色匆匆,行过礼后,刻不容缓地禀告出某个消息,“王爷,京城来的密报,冷家堡取代九江提督承包了全国漕运,他们为了扩建,新开辟数条水路,不顾百姓的反对和抗议,甚至利用武力镇压百姓,如今整个九州至东江,百姓叫苦连天。”

古扬面色大变,下意识地问,“皇上呢?”

“不少官员已上奏皇上,可惜大部分都被堵在了刑部之外,而且,就算奏折真的会抵达皇上手中,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因为这次冷家堡能取代九江提督,正是皇上出面,据说为了拉拢冷睿渊,皇上还将原本属于孝端皇后的儿子——希尧皇子交给冷睿渊的女儿,当今的良妃娘娘抚养,皇上还有意封良妃娘娘为皇后,彻底取代孝端皇后。”格尔继续详细汇报,面色凝重,眉头深锁。

古扬更是悲愤异常,他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皇兄真的“老”糊涂了?之前为了冷睿渊一派,不惜那样对待冷君柔,如今又是为了冷睿渊,搞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那个冷睿渊,不就是一个江湖盟主吗,值得皇兄付出这么多?

“王爷,那您的计划还要进行吗?皇后娘娘要是回宫,等于和良妃作对,和良妃作对,等于和冷家堡作对,根据目前情况,我想皇上未必能采纳您的建议。”格尔接着道,转为忧心忡忡。

古扬下意识地点头,眉心也皱得像个川字,是的,若然此事真实,自己的安排定会遭到阻拦。弄不好,君柔还会被杀害。

“对了,格尔,你确定这消息是十成准确?”古扬忽然问。

“属下确定因为这在九江一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格尔说着,又问,“王爷要不要把此事跟皇后娘娘说一下?”

“暂时不要!”古扬抬了抬手,“我先仔细想想,你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古扬再次颔首,令退他,然后,陷入沉思……

——

同一天,京城,皇宫。

御书房里,整个气氛也非常凝重和严肃,古煊面若霜降,黑眸冷冽,紧紧盯着手中的奏折。

李浩则满脸愤慨,忍不住发出怒斥,“这个目中无人的冷睿渊,分明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当时他接管漕运,明明答应过不会改变原状,可现如今,竟出尔反尔,藐视圣旨,弄得民怨四起,连累皇上被百姓误会,如今宫外都流传着各种对皇上不利的消息,他们说皇上……”

“怎么停了?往下说啊。”古煊抬眸,挑了挑眉头。

李浩稍作沉吟,还是如实传达出来,“他们说皇上是昏君,是色皇帝,为了宠爱良妃娘娘,是非不分,又有人说皇上是胆小鬼,惧怕冷家堡的势力,任由冷家堡乱来。”

古煊听了,没有预期中的发怒,只是心头被浓浓的苦涩填满,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浩,发出一个自嘲的笑,继而令退他,“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李浩也忧心焦虑回望着他,结果,还是遵从退下。

室内安静下来,古煊重新举起手中的奏折,反复阅读。

这件事,其实早几日已经发生,自己也派李浩去查探过,得出的结果与那些奏折中的一模一样,而且,还听到了朝廷官员不敢传达的埋怨。

昏君?色皇帝?是非不明?胆小鬼?

和冷家堡合作,不可否认是由于看中冷家堡的实力,为了能够如虎添翼;把漕运交给冷睿渊负责,是因为九江提督的贪污,至于冷睿渊扩大经营,是意料之外,况且,自己也想不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至于说什么胆小鬼,为了讨良妃娘娘欢心,那纯属无中生有。冷家堡的江湖势力却是不可忽视,但假如真的要对峙起来,朝廷兵力远远强过冷家堡,然而,这内战一爆发,带来的将士无法估计的后果,受苦受难的必是数不胜数的平民百姓。另外,还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异国鞑子一个趁虚而入的攻打机会。

这些顾虑,导致了自己的“昏庸”,“好色”和“胆小”!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皇就曾问自己,这世上做什么的人最累。自己当时想不出来,父皇便说,当皇帝最累。

是的,皇帝要忧国忧民,要日理万机,要勤于朝政,要励精图治,高处不胜寒。

当初父皇尚有母妃可以倾述和分担,而自己呢?在这佳丽无数的后宫,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述的人。

朝廷当中,除了蓝子轩,没人值得毫无隐瞒地信任,可如今,蓝子轩跑了,为了那丫头,不惜放弃了自己这个与他一起长大,共同奋斗了二十年的“好兄弟”。

李浩倒是个可以分担的人,但也因为这件事,自己不愿放下身段对他。

所以,自己好累,真的好累,当初,要不是太后自作主张,把诏书给改了,自己经历的又是怎样一条路?或许没有现在的尊贵和威严,但起码,也没有现在的无奈和辛苦!

古煊还在悲哀沉思中,林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轻声宣报,“皇上,良妃娘娘还有小皇子求见。”

古煊回过神来,疲惫不堪的脑海被“小皇子”三个人所刺激,想也不想便道,“准见。”

林工公出去了,再次进来的人是一大一小,大的正式一身华服,经过一番景致打扮而显得美艳无比的冷若甄,小的是酷似古煊的小希尧。

冷若甄巧笑倩兮,袅袅走近后,先是给古煊行了一个宫里。

小希尧则直接奔至古煊脚边,兴奋地呼唤出一句,“父……皇!”

口齿不清的一声父皇,彷如一杯透心的清泉,令古煊所有的烦恼顷刻顿消,心头感动,将小希尧迅速抱起,不停地亲吻他。尽管那个丫头很可恶,罪该万死,但不得不感谢她,给自己留下这么可爱体贴的小人儿,或许,等他再大一些,懂事了,自己便不用愁着找不到人倾述心中的悲苦。

冷若甄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一会,欣然道,“看来臣妾把尧儿带来是个明智之举。”

古煊身体一僵,暂且推开尧儿,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深邃的黑眸往前,直射向一直娇笑满面的冷若甄。

136章 “其实,他才是云赫”

古煊身体一僵,暂且推开尧儿,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深邃的黑眸往前,直射向一直娇笑满面的冷若甄,约有一会,忽然问了出来,“冷家堡修道扩充漕运的事,你都有所闻吧?”

冷若甄愣了愣,继续笑容可掬,“娘亲有根臣妾提过,娘亲说,难得皇上如此器重,把漕运交给冷家堡,冷家堡定当不能辜负圣恩,扩展来经营,不仅是让冷家堡的弟兄们丰衣足食,还能提高国库的税收,这是一个双赢的好计划。”

双赢的好计划!此事,果真是冷睿渊的注意,只不过,凭冷睿渊的聪明,能想到这个“双赢”政策,没理由想不到民怨的后果,除非,他希望自己这个皇帝名誉扫地然而,自己一旦出事,对他又有何好处?敢情是……人心不足的他,想一步登天,谋权篡位?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古煊瞳孔陡然一缩,怒从心起,不,不可能,他冷睿渊不就是个江湖盟主嘛,他凭什么?就算自己真的会倒台,也轮不到他这个外姓人!再说,尽管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累,自己也绝不会放弃,绝不让古家祖先保存下来的基业拱手于人!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是否国事繁忙累了?臣妾给您按摩一下吧。”冷若甄再次开口,把古煊从喷怒沉思中唤了出来。

古煊依然满腔怒火,面部表情却已暗暗调整中,恢复了冷漠状,高深莫测的黑眸继续牢牢盯着,深意地道,“听说你最近把尧儿带得很好?”

冷若甄微愕,羞涩应答,“承蒙皇上厚爱,令臣妾有机会尝试为人母的幸福,小皇子乖巧伶俐,臣妾照顾他,根本无需多大的精力。”

古煊冷漠如旧,猛然再到,“李丞相昨日跟朕提过,说后宫不能无首,既然孝端皇后红颜薄命,那该另选一个顶替她,朕一直在思忖琢磨,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原来,对于冷君柔的逃跑,古煊用了最常见的借口——病逝来昭告朝堂,尽管后宫有些人知道真相,可既然他这么说,大家便也以此为准。

冷若甄听罢,整颗心陡然吊了起来,明眸闪闪发光,她极力稳住自己的激动,静静等待,希望能听他往下说,说出那个人选。

可惜,古煊嘎然而止,已经转开了话题,还对她下逐客令,“朕想单独与尧儿相处一下,你先退下。”

瞬息之间,冷若甄心情趋向失望,她柳眉微蹙,继续定定凝望古煊。

古煊岂会看不出她的想法,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功劳,朕不会忘记,朕定然也很清楚,谁才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对于他模棱两可的说法,冷若甄心情七上八下,忐忐忑忑,尽管她心中有数,但仍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宣布,不过,聪明如她又很清楚此刻不宜再呆留,便佯装笑脸和体贴,告辞离去。

随着她妖娆的身影消失于门口处,古煊眸光骤冷下来,等着她消失的方向,面色铁青。

结果,是小希尧娇嫩嫩的呼唤外加软绵绵的触摸,令他从中出来,原本犀利幽冷的眸光,已被慈爱取代而上。

看着儿子忽闪忽闪的眼睛,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另一个倩影,于是忍不住追忆,在想两人之间曾经是怎样的画面,导致共同孕育了这个窝心的小人儿,可惜,像平时那样,无论他躲努力,脑海皆一片空白,对她的记忆,只是一个个令人憎恶。

“母——后——”父子连心,一声这样的呼唤,竟从小希尧嘴里传出。

古煊定了定神,轻抚着他粉嫩的小脸庞,不觉低声呢喃,“尧儿还在想你母后?尧儿大概不知道,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她不要尧儿,不要父皇了。”

假如他不是太过投入,必定听出自己的嗓音此刻有多孩子气,其实,即便她留给他的印象全是满腹心机和算计,他依然无法放开她,在他的心灵深处,深深眷恋着她,这也是,为何他当时没有把她治罪的原因。

按住心底那股不知名的惆怅,他紧紧搂住怀中的小人儿,紧紧地搂住……

——

泸州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胧,如同笼罩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不知几时开始,冷君柔习惯每天凌晨都来到客栈后院的这颗枫树底下静坐发呆。

十天了,距离兰陵王上次说的带自己回宫的期限已过,可兰陵王迟迟没有再出现,而自己,即便心中一直在等着,却也没想过主动去找他。

每天除了早上来这儿,白天便是前往郊外,在自己曾经和娘亲居住过的山野里一呆便是大半天,蓝隽也每每跟随,偶尔陪自己聊天,偶尔听自己吹曲,而很多时候,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彼此半声不吭。

至于易寒,倒是在那天发生争执的翌日前来跟自己道过谦,但仅此一次,之后便没再出现过,神秘人容太妃也是毫无踪影。其实,自己有想过找他们,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根据他们守口如瓶的特性,自己就算和他们日夜相对,也谈不出什么话来。

自己总是时刻想着和要把尧儿夺回来,可事实上呢,自己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一味地等待,等待,再等待。自己这根本就是在逃避,是一种慢性的绝望。

蓝隽劝自己,说这很正常,因为单凭自己的能力,简直是以卵击石,除非,自己变强大。可是,自己应当如何强大?像蓝隽建议那样,不计前嫌地去找外公?外公是谁?到底在哪,就算找到又如何?他有实力与古煊抗衡吗?

因此,除了等,还是等!那到底等到何时?兰陵王到底遇上了什么阻扰,导致计划迟迟不实行?还有,就算他无法如期出发,那总该派人过来给自己捎个信吧?贴心如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焦急!

“别指望他了,他那个计划,行不通了!”

蓦地,一声带着讥讽的话语自冷君柔背后响起,将她从矛盾沉稳的思想斗争中惊醒。

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易寒那张轻蔑狂妄的脸庞,令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易寒神色也渐转严肃,继续开口,说出一件极具爆炸性的消息,“良妃备受恩宠,非但代替前皇后接手抚养小皇子,还代替前皇后被册封为孝懿皇后,连带冷睿渊也大受恩泽,代替九江提督掌管全国漕运,冷家堡仗势欺人,罔顾百姓埋怨,质疑开辟多条水路,古煊昏庸无能,不听忠臣劝说,纵容冷家堡。”

犹如天空雷鸣,瞬时之间,冷君柔被重重地震住。他说什么?尧儿被冷若甄抚养了?冷若甄当了皇后?这些消息,他是从哪来的?属实吗?

仿佛没看到她的震惊,易寒自顾地往下说去,“这也是古扬逾期不出现的缘故,因为他已知道那个计划行不通,你,再也无法回宫,再也不能夺回你的儿子!”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焦急的眼泪即刻夺眶而出,冷君柔隔着模糊的视线,死死瞪着易寒,希望他说这一切只是他在胡说八道,甚至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天对他的无礼而故意做出的吓唬,可惜,她等不到,易寒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回望着她,复杂的黑眸里,尽是同情和怜悯之色。

更让他进一步确信的是,不就蓝隽也出现了,他说,兰陵王来找她。

兰陵王总算来了!

当冷君柔狂奔会到自己的房间时,兰陵王面色凝重,满腹愧疚和悲愤,对她说出一番话,话里的意思,和易寒刚刚告诉她的差不多!

终于,一切都弄明白了,难怪兰陵王逾期不来,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些小心,因为他知道,几百年他出面也说服不到古煊“原谅”自己,让自己回到儿子的身边!

听完这个相当震撼的消息后,蓝隽同样被浓浓悲愤所充斥,看着好像灵魂出窍了的冷君柔,他心如刀绞,再也顾不上任何封建礼数,伸手深深地抱住了她,“君柔,别急,别难过,会有转机的,事情一定会有传记的。”

转机?什么转机?真的还会有吗?连兰陵王都办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冷君柔突然伏在蓝隽的胸前,悲痛大哭出来,其实,她的心一直处于悲伤当中,只不过被她一直压抑着,被那微薄的希望支撑着。如今,这个渺茫的希望破灭了,她再也找不到支撑点,泪水便宛如崩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蓝隽更是牢牢地把她抱住,忧伤的眼眸,流出了他抵达古代这么久的第一滴眼泪。

兰陵王愁眉锁眼,悲痛万分,就连易寒,俊容也是一片黯然,再也不见往日的狂妄和冷漠。

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在她身上,默默看着她痛哭,感受着她的悲伤和绝望,好长一段时间,直至她完全停止哭泣。

“你们上次说的那个提议,我答应你们。”兰陵王首先开口,郑重其事地说出某个决定。这些天,他经过反复思虑,终于下定决心,他能顾念兄弟之情,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皇兄变坏,看着祖辈辛苦创建下来的江山社稷就此毁掉。

易寒眸光陡然一亮,一时忘了自己这是正在喧宾夺主,抢先疑问,“王爷确定?”

兰陵王回他复杂一瞥,便也点头,视线再转冷君柔和蓝隽,表明忧虑,“可惜我的兵力不多,武器方面也非常有限。”

“兵不在多,最主要是的战术和战略,王爷要是真的决定了,我有办法令你取胜!”蓝隽也开始做声,语气无比坚定和果断。

“你有办法?”易寒和兰陵王异口同声。

蓝隽稍作沉吟,暂且不详解,“这个我迟点再告诉你们,我担心的一个问题,倒是武器方面,一切准备就绪之前,我们不能让皇上知道行动。”

兰陵王颔首,不错,这也是自己刚才所提的武器短缺的问题,虽然皇兄并没时刻派人盯着自己,可一旦起大动作的话,皇兄那边必有所闻,届时,自己还没出兵,恐怕就被镇压了。

“泸州最大的茶园,正是地处兰陵王府,王爷何不好好利用它?”易寒忽然又道了一句。

蓝隽也马上附和,“不错,地面照样种茶,至于地下,可以用来冶炼武器。”

兰陵王听罢,立即赞成,他不禁再次打量易寒,这个高大魁梧、满腮落胡须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懂得这么多?真的只是冷君柔路上无意中碰到的贵人吗?

“君柔,你觉得呢?”蓝隽这才开始询问冷君柔的意见。

冷君柔依然止泣,整个人依旧被哀伤之色包围着,她不吭声,只是来回看着他们三个。

一会,兰陵王的贴身护卫突然进来,对他禀告,老王妃身体忽然抱恙,急需他回府一趟。

于是,兰陵王只能暂且离开,临别前,对冷君柔保证,明天会再来。易寒负责送他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发出吱吱声响,继而整个室内安静下来,蓝隽扶着冷君柔,一起回到床前,让她在床沿坐下,自己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冷君柔静默如旧,一派沉思状,蓝隽注视着她,眸光不停闪烁转动,好长一段时间后,猛然开口,“君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谁才是云赫的前生吗?”

如他所料,冷君柔身体倏地一抖,抬眸,对他射出疑惑之光。

“是……兰陵王!”

兰陵王?兰陵王是云赫的前生?兰陵王是自己的宿命伴侣?霎时间,冷君柔又如五雷轰顶。

“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节外生枝,我认为,倘若你们有缘,结果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届时,你们会自己明白。但事到如今,我无法再隐瞒了。”蓝隽继续诉说,神色黯然,语气幽幽,“在你们这个社会,从一而终对女性来说理所当然,古煊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爹,可那并不代表,你得一辈子记着他。在我们的世界,女人可以嫁了再离,离了再嫁,她们追求的是一个适合自己,能让自己永远幸福的好男人!”

137章 拿下古煊的首级,母仪天下的就是你

“兰陵王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如今他也忍痛做出此决定,可见他对古煊是多么失望,可见古煊是多么不可救药!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不值得你犹豫!”蓝隽继续自顾地道,语气依旧难掩悲愤和怒叱,“或许,你会觉得大战很残忍,伤亡无数,但你之前不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中国历史五千年,在这条历史长河上,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改朝换代,而每一次,都会牺牲数千万生命,尽管如此,改朝换代还是不断进行中,那是因为,旧制度必定的废除,昏君必定的取代,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兰陵王方面,你也无需担心他会被冠上弑兄夺位的臭名,历史上,多少英雄都是这样,唐太宗、明成祖、甚至于雍正等,他们都非原定的天子,但不可不承认,他们继位后都做到了辉煌盛世。能者居之,既然古煊做不到明君,那他就的退位,让兰陵王接替,更何况,兰陵王就是既定的天子,他这样做,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称不上谋权夺位!”

蓝隽一直在滔滔不绝,冷君柔则半声不吭,后来,待他觉得差不多了,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便先离开。

幽静的房间里,彻底沉寂了下来。冷君柔仍神思恍惚,一脸呆然,她已来到床前坐下,耳边反复盘旋回响的,一直都还是蓝隽方才的话语。

是的,自打决定来泸州起,她就做好与兰陵王一起对付古煊的准备,然而,她没想过是这种情况之下,即使心中痛恨怨恨古煊,但并不希望他是因为腐败昏庸而被打下台。

曾经,他是多么的英勇和睿智,把国家治理的繁荣昌盛,这也是自己曾深深迷恋他的原因之一,爱他,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俊美绝伦的外表,还有他本身的睿智和能干,多少次,她喜欢静静看着他认真忙碌的影子,让自己打心里感到骄傲和自豪;多少次,他和自己分担国事,叫自己给他提建议和看法,那种情到深处的夫唱妇随的美好画面,就算现在对他恨意浓浓,却无法彻底消除。

邮寄的,蓝隽不止一次调侃自己,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默默陪着他,自己,就死古煊背后的那个女人。

如今,古煊变的腐败庸俗,是因为自己不在他的身边 ,因为在他背后的,不再是贤良淑德的女人,而是……虚伪狡诈、心肠歹毒的冷若甄等人吗?

朝廷兵力强大,加上冷家堡,更是如虎添翼,想要打赢这场仗,一定不容易,但是,蓝隽信誓旦旦,信心十足,皆因是,他准备利用21世纪的战略和战法。他说只要自己一个点头,他就能颠覆这个朝代,让东岳国改君换主。

不错,他是科学家,能制造出很多威力十足的武器,这些武器,在他的世界不算什么,可在这里,已经非常的厉害。

所以,自己只要同意了,尧儿便能回到身边,那自己还在踌躇什么?在顾虑什么?

在为古煊担心吗?都这种地步了,自己还想着他干什么!

兴许,整件事情他是被蛊惑的,是被魅惑的,但倘若他对自己的爱够坚定、够深刻,那么,别人根本无机可趁。

就好比,兰陵王对自己好,蓝隽对自己好,还有冷逸天……可是,自己的心从未因此动摇过。

其实,早就在古煊开始突变,在他冷漠暴戾地看着绮罗一伙人逼迫自己打胎,在他残酷冷血的看着紫晴惨死,在他决然无情的说出废后处斩的圣旨之后,已经注定自己和他彻彻底底的断了,不管曾经情有多深,有多令人留恋,这些伤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故此,自己是时候醒醒了,从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梦里醒来,继续走自己未来的路,带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尧儿,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生。

“都这种地步了,你还执迷不悟!”冷不防地,一个充满恼怒和鄙夷的嗓音打破空气里的寂静。

冷君柔惊醒,但并不抬头,对于这个男人三番五次不经允许的闯进,她已经慢慢淡定,且以无动于衷来回应。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若是放弃这次的好时机,将来想让儿子待在你的身边是绝对的不可能!”易寒又道,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幽冷,还越说越激烈,“女人专情是好事,但对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痴迷,简直是无之间愚蠢!”

听着他狂怒的职责,冷君柔不由感觉丝丝困惑,他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反应都没那么激烈,他又有何理由这样?他就那么想古煊死?

冷君柔抬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一会,缓缓问出,“你当真那么痛恨古煊?到底是怎样的个人恩怨,令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易寒怒容陡然一怔,不语。

“如今,我们算是盟友吧,我的底细你都清楚,而你呢?你是否应该让我知道最基本的一些情况?”冷君柔继续道,眼中迷离之色已退,眸瞳黑白分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易寒继续沉吟了下,这才咬牙切齿的应道,“父债子还,古敖和宁妃曾经还得我娘生不如死,既然他们都死了,那就有古煊来偿还这笔债!”

古敖?宁妃?她记得,先帝的名字叫古敖,可是,先帝当年不是很宠容妃的吗 ?又怎么害得她生不如死?而宁妃,根据古煊的描述,是个善良婉约之人,生性清冷,试问,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会羽容妃扯上关系?

“兰陵王呢?他身上同样流着先帝的血,你又能对他不计前嫌?还不惜助他一把?”冷君柔忍不住发出质疑。

易寒又是一愣,哼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冷君柔也毫不客气,继续仰着脸,目不转睛。

霎时,易寒眯起眼眸,这个小女人,看来一点也不傻。

对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眸,他忽觉自己宛如掉进了一泓幽泉,脑子一片空白,于是乎,脱口而出一句连他也无法相信的承诺:“只要你肯帮我拿到古煊的首级,南楚国的母仪天下便是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同样震住了冷君柔,她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没去探究自己因何说出这句话,易寒趁势而下,表情更加认真和恳切,“兰陵王的兵马虽然不少,但和朝廷比的话,肯定是不够,所以,我们大家都得加入作战,我知道你懂武功,我有个策略,由你负责解决古煊!事成之后,你可以把儿子带回身边,随我前往南楚国,我会封你为皇后!”

皇后!母仪天下!这尊容无比的头衔,曾是多少人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忘都无法得到,如今,自己却来得不费吹灰之力,原来,他选妻子是根据这样的标准!难怪他会把冉妃送给古煊,因为爱情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谁能帮他完成任务,谁就是他的“爱”!

不知因何缘故,看着他认真郑重的表情,冷君柔感到莫大的讥讽,心头难以言表的羞愤,忍不住怒斥了出来,“看来,我得多谢陛下的“厚爱”,万一下次,你有更大的愿望要实现,你又该拿什么许诺给别的女人?你自己的皇位吗?”

轻蔑的眼神,嘲讽的语气,还有那非常明显的不屑,顿时使得易寒无地自容,且非常羞恼。以前,这样的表情都是自己赋予别人的,她是第一个反过来对自己的人,哼,真是不知好歹!

回她一个愤恨的瞪视,易寒横眉竖目,怒气腾腾地冲出房间去,看到门外的人影时,更加无地自容。

“娘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怎样,碰壁了吧。”容太妃依然一身黑衣,面容冷肃,斥哼中带着无奈。

易寒不接话,继续迈步,高大的身影躲闪进了隔壁的房间。

容太妃也跟上,还顺手关好门,来到他身边时,先是对他审视一会,继而,厉声提醒道,“这次的天时地利人和,是娘费了不少的心思和精力,你得好好把握,这个节骨眼上不宜节外生枝,你要是真的非她不可,先等大事完成也不迟,届时,娘也会帮你。”

“谁说非她不可,我刚才只是玩弄她一下而已,是用那个条件来利诱她!”易寒终于开口,否认着。

“既然这样,那更好,反正你务必记住什么才是最重要,什么才是你目前得争取的,娘不希望你到头来白费掉这些年所付出的心血,不希望看到你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既然上天赋予你这个重任,你就得努力去战胜这个悲惨的命运。”容太妃冷漠的脸庞渐渐涌起了担忧和悲痛之色。

“寒儿知道了,寒儿不会让娘亲失望,更不会让娘亲难过,寒儿不但会保住自己的性命,还会确保南楚国千万百姓永远安然生存下去。”嚣狂之色收起,易寒也变的沉痛起来。

容太妃心中一股欣慰,伸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打。

简陋的厢房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母子两人皆不再作声,开始陷入回忆当中……

……………………

关于易寒的事迹与阴谋,紫并没有一次性明说,而是一步步随着剧情的发展简单提及。

关于有些亲说期待片段三快快到来,其实并不远,故事已经朝着那发展了呢,也就是这几章的事了,看紫的码字速度吧,写得快来的就快,那确实值得期待的,毕竟是另一个高潮,而且这个高潮后,柔就真正开始强大了。

最后值得一提,昨天有个亲说还留了月票给紫,今天又有两位亲分别给字投上4票和1票,紫受宠若惊啊,失落后的惊喜,谢谢大家哦!当然,还要再次感谢月头就已经为紫捧上你们宝贵的月票的“老粉们”紫爱你们!

138章

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冷君柔还是接纳了众人的提议。或许,易寒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密;或许,兰陵王有着自个利益,但她相信,蓝隽一定绝无私心,他那么为自己,自己岂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再说,尧儿还等着自己去搭救,自己含辛茹苦抚养的孩子,只能呆在自己的身边,而非白白让给冷若甄,那个曾经害得娘亲痛苦一生的蛇蝎毒妇的女儿,何况,尧儿要是落在冷若甄的手中,必定前途尽毁,故无论如何让都得把他带走,即便有可能真的会……赔上古煊的性命!蓝隽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必然结果,古煊无能在先,倘若他真的被打败,那只证明他不配当皇帝,理应让贤,给兰陵王带领百姓继续走向富强。

由于接下来要经常碰面,考虑到客栈谈话不方便,兰陵王便提议中人搬进王府,张扬商讨起事来也直接和容易,种人深觉有理,于是乎,在冷君柔决定好的当天就住进了王府。

兰陵王专门腾出一个庭园供四人居住,还安排了最忠心的奴才服侍他们的生活起居,然后,大家刻不容缓低投入筹备阶段。

蓝隽果然名不虚传,弄了很多催泪弹和炸药,说这样可以弥补双方兵力的悬殊,他还做了十来架“飞机”,从兰陵王的士兵中选取一批精英操控,还安排在夜晚去郊外训练,为了掩人耳目。

兰陵王则派人偷偷运辉乌金,在茶园地下室铸造兵器,易寒加入辅导,展示其在这方面的超高本领。

故此,兰陵王对他的来历更加狐疑,不止一次询问冷君柔,冷君柔本欲实情相告,奈何想起蓝隽的叮嘱,考虑到此刻不易节外生枝,便只能守口如瓶,坚定之前的说辞。

兰陵王纵然疑惑依旧,却也无可奈何,心想冷君柔不会害他,于是作罢。

在忙碌的日子当中,冷君柔结识了兰陵王的母亲--当年的汐妃娘娘。

汐太妃已经年过五十,却仍旧保养得很好,不难看出当年的丰姿卓丽,看着和蔼可亲的她,冷君柔忍不住想起娘亲,孤独的心顷刻间温暖了不少,以致平时闲来无事,总喜欢跑去找她,心里默默把她当成娘亲,从中汲取和享受久违的母爱。

汐太妃对冷君柔也是一见如故,与她天南地北聊个不停,还和冷君柔谈起当年在后宫的些事儿,言语之间,难掩对权力斗争的痛恨和惧怕。

冷君柔趁机问了关于当年宁妃和容妃的恩怨,不料汐太妃听后,面色大变,并没有解答,而是左顾右盼,岔开话题。

冷君柔不觉更加好奇,可她又不想强人所难,几经不着痕迹的追问后便打住,她还自我安慰,不管当年两人之间有何恩怨,都与自己无关,等这事已结束,自己就出尧儿,远走高飞,去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过完下半生。

不过另有一件事,当话题谈及兰陵王时,情况倒是令人不知所措。

这天,风和日丽,天高气爽,汐太妃把冷君柔邀请到她的住处赏菊。

人们喜菊,只因菊花其表不争宠夺丽,菊花其不娇不媚,独以其清秀傲霜之姿而面世。菊花又被赋予了吉祥、长寿的含义,这大概也是汐太妃迷醉的一个原因。

柳枝青青,戏水涟涟;风推波涌,四处飘香;轻抚骨朵,情思缕缕。一盆盆菊花争奇斗艳,尽展容颜,清净、高阶,黄的若金,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紫的如纱,五彩缤纷,绚烂瑰丽,散发着淡淡清苦的芳香。

汐太妃不要奴婢,而是直接由冷君柔搀扶着,轻移脚步游走于一盆盆菊花前,端丽的容颜如菊花般恬淡和婉约,突然,她笑着问道,“君柔啊,你可知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冷君柔微怔,“君柔愚昧,请老王妃指教。”

汐太妃笑得更加欣慰,白皙的手制止这一盆盆姿态各异的花,注意注意的数出,“这是一捧雪,这是金马回风,这是嫦娥奔月,这是绿窗纱影,这是潇湘夜雨,这是贵妃出浴,这是枫林晚霞……他们都是扬儿命人从各处觅来,还专门为它们起了名字。怎样,扬儿是否很孝顺,很有才华?”

“王爷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汉。”冷君柔由衷赞同,汐太妃为兰陵王感到骄傲,自己何尝不是为他感到钦佩,能集中到各种各样的菊花已不容易,更何况是亲为他们冠上如此唯美的类别名称。

想罢,冷君柔脑海忽然闪出另一个人,与兰陵王一样,拥有一颗孝顺的心,他曾经多次遗憾母妃早逝,令他无法尽孝,由于他的母妃喜欢满天星,故他在养心殿专门开辟一处来耕种,一种便是好几年。

“扬儿的确很孝顺,这些年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回应承,未读有件事,任凭我软硬兼施,他都不肯娶正妃,他说,侧妃侍妾可以随意,但正妃一定得是他喜爱的人,他第一个子嗣的娘,无比得是他心爱的女人。”汐太妃猛然又道。

冷君柔不由心头轻轻一荡漾,再次走神,忆起易寒曾经也提过兰陵王侍妾无数,却至今尚未纳正妃的事,忆起他说的……与自己有关的原因。

“这些年来,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不少,她们内外兼备,可都无法打动扬儿的心,原因是,扬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他一直收藏着一副画,画中人绝美脱俗,勾魂夺魄,非人间女子能比,故我也只能作罢,希望他能尽快寻到画中人,然而,一年半前,当他从京城回来后,突然告诉我,画没了,但并没有详说,我了解他的个性,于是不追问,直至前阵子,你出现了,我终于恍然大悟。”汐太妃自顾往下述说,语气轻轻的,缓缓地,她忽然幽叹了下,慈祥的目光从菊花上抽离,转移到比菊花更美的冷君柔的脸上,“君柔,你曾今身为六宫之首,身为一个母亲,应该明白生存在后宫中的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吧,其实,扬儿是否真的天子,能否君临天下,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过得快不快乐,幸不幸福,倘若选择这条路他会幸福,那我毫无条件地支持他,即便有些事可能违背常理,我也不会去阻止。”

听到此,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侧目。

汐太妃仍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温柔的目光继续盯着冷君柔,“对了,这件事后,你有何打算?”

冷君柔眸光又是一晃,思忖着要不要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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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某个人影欣然而至,解救了她的不知所措。来人是兰陵王,依然一身白色锦袍装扮,神采奕奕,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

看到冷君柔对他行礼,他连忙扶起她,眸色更显柔情,他先是回予冷君柔一个饱含深情地注视,随即对汐太妃问候。

见到他,汐太妃高兴不已,整个眼神格外慈祥,笑咪咪地道,“扬儿,你事情都忙完了?”

“听闻娘亲与君柔在赏菊,孩儿便抽空过来瞧瞧,顺便沾点光,饱饱眼福。”兰陵王也笑着解答。

汐太妃恍然大悟,看看他,又瞧瞧君柔,意有所指,“君柔体贴懂事,大清早就随我来这里吹风,丝毫不嫌弃我这老太婆枯燥沉闷。”

冷君柔则马上谦逊道,“老王妃严重了,承蒙老王妃厚爱,君柔得以看到这么美丽的花,还得大大扩展了视野,君柔才要感谢老王妃呢。”

“呵呵,你这孩子,嘴巴真会说话,为何咱们府中没有像你这种蕙质兰心的女人呢!”汐太妃表面上惋惜,实则是别有用心。

冷君柔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稍作思忖后,继续谦让,“老太妃和蔼可亲,慈悲为怀,只需金口一开,府中各个夫人必定争相伴随。”

“可惜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不像你,出自真心,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单纯地想陪我这个老太婆。”汐太妃说着,蓦然拉住冷君柔的手,语气恳切起来,“君柔,不如你以后都陪我吧,答应我,永远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冷君柔身体一僵,霎时手足无措,迷离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兰陵王,看着他隽秀英俊的脸庞,脑海中闪出蓝隽说过的某件事,他真的是云赫吗?自己命定的伴侣,真的是他吗?

兰陵王也定定的回望着,对于她眼中突然出现的惘然神情略觉疑惑,一会,他收起目光,宽厚的肩膀轻轻拥住汐太妃,故作抱怨道,“娘,您对君柔这么好,孩儿可要吃醋了!”

汐太妃先是一愣,似乎收到儿子的暗示,便也打趣,“呵呵,你这孩子,谁让你是个男的,君柔如此贴心和乖巧,我对她好又怎么了?”

“好,好,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定抽多点时间出来,陪你赏花,陪你逛街,陪你游山玩水,这下可满足了?”兰陵王接着说。

“嗯,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别又找借口推辞,君柔,你帮我做个证人,免得他将来反悔。”

“好,君柔遵命!”冷君柔也浅笑附和,同时对兰陵王投以一个感激的瞥视。

兰陵王回望她,黑眸灿若星辰,闪着某种光亮的异彩。

接下来,几人将注意力回到菊花上,到了将近午时,才结束这场赏心悦目的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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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金銮殿上,金碧辉煌之中,尽是凝重紧张的气氛。

文武百官共聚堂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皆是无比严肃和沉重的神色。

坐在龙椅上的古煊耿世军眼神沉吟难买,眸光森冷凌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

前天,驻守泸州的探子禀报,泸州城的把手突然变得严格合起来,对进城的人群言价查问和阻挡,三弟还忽然运了许多东西进府,以公务繁忙拒绝任何访客,一经查探之下,那些偷偷运进府的东西竟是制造兵器的乌金!

万万想不到,自己提防已久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皇上情别担心,或许这只是大家的猜测,兰陵王并非真的会有异心。”突然,一名官员开始做声,发出劝慰。

另一个也紧跟附和,“梁尚书所言甚是,兰陵王向来手足情深,重情重义,真要谋反,也不会等到此时。”

不过,左丞相可不赞同了,“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应当做好准备,就算兰陵王真的杀过来,我们起码不用担心和手足无措。”

“左丞相说的不错,但值得一提的是,兰陵王原本兵马不少,我们的兵力则大部分已经派守边疆,想要调回来并不容易,至少,南楚过那边的战役是不可避免。”兵部尚书忧心忡忡,分析出目前的情况。

“兰陵王必定是看准朝廷形势,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发兵,枉臣一直认为他是谦谦君子,想不到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是个不折不扣伪君子!”

“既然他胆大包天,罔顾祖训,皇上也就没必要顾念亲情,不妨来个一刀两断,以儆效尤!”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古煊烦躁的心不觉更加凌乱,他剑眉深锁,环视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冷睿渊身上,开始发话,“冷堡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听到被钦点,冷睿渊淡定的脸色瞬间呈现的不自在,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没有立即接话。

对于他的反应,古煊尽收眼底,内心陡然一沉,嗓音逐渐拔高,拖长语调再喊一次他的名字,“冷--堡--主!”

冷睿渊总算定下神来,继续沉吟数秒,呐呐地道,“臣以为……臣以为此事可以两手准备,一方面,先对兰陵王探个虚实,查清楚他是否真的有谋反之心;另一方面,调配好兵力,随时候命,即便兰陵王真的发起叛变,我们也不用担心。”

“假如朕把这次战役交给你们冷家堡负责,你觉得怎样?”古煊再问。

冷睿渊一听,双目瞪大。

“怎么了?冷家军不是素有骁勇之美称么?感情冷堡主你也没信心?”

古煊接着说,幽邃的鹰眸一直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他。

锐利的探究眼神,是的冷睿渊下意识地低头回避,同时,应承出来,“臣遵旨,承蒙皇上器重,臣等定不负圣恩,势必辅助皇上,铲除奸逆和乱党!”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关于此事,那暂且先这样。大家还有无其他问题,没有的话,退朝!”古煊说着,高大挺拔的身躯从龙椅上站起,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拂袖离去。

他一路疾奔,健步如飞,回到养心殿后,径直进入御书房,这才卸下强势的伪装,整个身体抛入椅内,微微吐气。

稍后,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李浩,他伫立案前,先是对着一脸疲惫和思忖的古煊注视了片刻,继而关切问候,“皇上,您还好吧?”

好一会儿,古煊才坐直身子,睨视着李浩,不吭声。

李浩又是沉吟一下,汇报出来,“关于皇上派人查探兰陵王的近况,探子已经有回报,说大概半个月前,有四个打扮古怪的人拜访王府,其中两名,疑是蓝侍郎和皇后娘娘。”

蓝子轩?她?古煊听罢,整个人立即冷肃起来。

“坛子还说,蓝侍郎制作了十几只巨型飞鸟,夜晚带将领训练,怀疑有可能会用在这次作战中。”李浩继续转告着,神态沉重,稍后,疑问,“皇上,您觉得,兰陵王这次造反会否与皇后娘娘有关?”

与她有关?她有和能耐使得三弟如此为她?古煊体内的怒火,已经开始膨胀。

李浩满腹凝思,踌躇片刻后,毅然冒死作出分析,“皇后娘娘视小皇子为命根子,必定时刻想着把小皇子带在身边,走投无路的她于是想到兰陵王,借用旧日情请求兰陵王帮她,蓝侍郎估计也会趁机把诏书的事禀告兰陵王,加上最近冷睿渊扩展漕运的事,兰陵王便顺势答应了,所以,依属下看,这场战役势必爆发。”

诏书真相!该死的蓝子轩,自己对他如此器重,他却反过来背叛自己,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有,李浩刚才说什么旧日情难忘,那丫头几时和三弟扯上关系的,她到底还与多少男人有染的!她到底对这些混小子做过什么,以致于他们如此为她!

胸口立时被不知名的妒忌塞满,古煊眼眸泛起赤红,冷冷瞪着李浩,暴怒质问,“她不是易寒派来的奸细吗,因何认识兰陵王,他们是几时勾搭在一起的?你还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统统如实告诉朕。”

真是可恶,真是可笑,自己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关于她的一些情况,自己却得跟自己的下属打听!

留意古煊狂风暴雨般的骇人模样,李浩不寒而栗,要是明哲保身,自己应该就此打住,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然而,为了重情重义的蓝子轩,为了可怜可悲的皇后娘娘,更为了一时迷失心智的皇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于是,依然地说出自己了解的一些实情,说完之后,他还语重心长,怅然叹息,“曾经,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情深,心心相许,全天下的男人都在羡慕皇上,全天下的女人也都在羡慕皇后娘娘,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切的美好,皆毁在皇上的手中,被皇上亲手毁掉。”

139章

恩爱有加,鹣鲽情深,心心相许,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而这幸福,这美好,皆毁在自己的手中?

本来,古煊还在对李浩述说的某些情况深感迷惑,如今又听这样带着惋惜的谴责,他不觉更感困惑,李浩说的这些,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曾经,蓝子轩也这样劝解自己,而她,也总是对自己发予控诉的眼神。到底是他们都在撒谎呢,或是自己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倪净师太不可能害自己,没理由害自己,且没那本领加害自己,她只是一个师太,虽然有些谋略有些见解,可还不至于这般厉害,能把自己完全操控住!

因此,还是冷君柔的问题,她迷惑蓝子轩,连带李浩也受她感化,如今,她还在迷惑三弟,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不过,自己才不会让她得逞,这次,自己务必要来个彻底了断!

古煊回过神来,欲对李浩教训一番,却发现,李浩在他沉思期间已先行退了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自己一人。

混小子,算你识相,算你好运!古煊在心里冷哼,斥责着李浩,调整好心情准备对兰陵王的造反事件好好谋思应对,奈何偏偏无法集中精神,耳边总是不时回响起李浩的话,某些句子,某些词语,大大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更可恶的是,脑海还不自觉地浮现起某一个倩影,那张绝色脱俗的容颜,红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深深的哀伤和痛诉。

真该死!

心再也无法平静,古煊从龙椅上起身,准备暂且离开御书房一下,不料尚未开始迈步,只见房门被推开,林公公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禀告,“皇上,李贵嫔求见。”

绮罗?她来作何?古煊眉头轻蹙,但还是对林公公做了一个准许的手势,刚刚站起的高大身躯坐回到龙椅内。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麝香,绮罗婀娜多姿的身影袅袅而进,一直来到古煊的面前,欠身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平身,有什么事?”古煊淡淡应了一句,睨视着她,剑眉依然呈紧皱状态。

绮罗站直身子,抬起脸庞,先是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古煊,稍后,迟疑地问出,“通说皇上最近在为兰陵王的谋反烦恼中?”

古煊身体一僵,黑瞳一缩。

绮罗从容不迫,自顾往下说,“冷睿渊不经允许,突然间扩展漕运,惹得百姓喊苦连天,兰陵王打破重情重义的形象,揭竿谋反,皇上不觉得这两件事有蹊跷么?”

霎时,古煊面色又是一瑟,静默如旧,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其实,冷睿渊罔顾法纪是有原因的,他那样做,就是想激起兰陵王谋反之心!”

终于,古煊彻底被震住,思绪开始回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故上,还有刚才在金銮殿上,冷睿渊闪闪烁烁的反应!突然间,一起疑团都解开了,曾经一些迷乱的思绪,也得到了理清。

不过,绮罗怎么知道这些?自己苦苦冥思,分析探索都想不到这个点上,在宫中深居简出的绮罗又是如何明晰的?莫非……

仿佛没有看见古煊的猜疑,绮罗美眸尽显关切和担忧,一副尽为古煊着想的贤惠状,“皇上百般器重冷家堡,对良妃更是宠爱有加,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冷家堡要的,恐怕远远不止这些,皇上英明神武,应该懂得如何平息这场风波,臣妾不希望看到皇上陷入任何险境当中。”

绮罗说完后,不像以往那样留下继续磨蹭,而是默默告退。

空气里,回归宁静,古煊背靠椅子,整个身躯深深埋在椅内,思绪继续集中在绮罗方才发表的见解中。

尽管自己依然无法完全相信绮罗的话,但不可否认,她说得很有道理。这个看似单纯的女人,是倪净师太派来帮自己解除巫术的工具,可他看得出来,事情的演变已经偏离了轨道,绮罗对自己深深迷恋上,那就不排除,她今天这番话有可能是出于私心的一种宫斗手段。

一直以来,自己看似对后宫情形不加理睬,实则上,自己还是时刻留意着后宫的一些情况,毕竟,后宫与朝堂的势力均衡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记得当时对付冷君柔时,绮罗与冷若甄等人可是同仇敌忾,如今,她们却已反目成仇。难道,这就是后宫经久不息的规律?又或者,这间中蕴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阴谋?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的?

古煊越想,不禁越觉悲哀,自己是九五之尊,却无法做到洞悉一切,到底是自己无能呢,还是别人太过厉害?记得小的时候,有次上课,太傅教导自己做人要不骄不躁,切忌狂妄自大,即使是一国之君也不会真的能呼风唤雨,因为,防不胜防,人心思最难懂的,最难猜的,即使是神仙也做不到看透所有人的心。

是啊,自己身为威武神勇、傲视众人的皇帝又如何,自己掌管操控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又如何?自己终究是个凡夫俗子!就算猜到人心有如何,自己能够立即处死对方,以泄心头大恨吗?

赏赐,明知淑妃的死是冷睿渊等人的一个圈套,面对右丞相一家的悲情痛诉,自己只能用权力和金钱平息此事,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只因为,自己目前还需要冷睿渊的协助。

可惜,很明显自己的一时容忍,助长了冷睿渊的气焰,令他变得愈加肆无忌惮,他的女儿荣升六宫之首,他也身价倍增,轻而易举晋身国丈,成为文武百官巴结谄媚的对象,还有全国最有前途的漕运,也交到他的手中 。这一切是从没有过的天大的恩宠,然而他仍不满足,仍不安分守己。

倘若情况真如绮罗所说,那他到底还想怎样?这个外表看起来侠义非凡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盟主,隐藏在内里的,到底是可怎样的野心?

大半个时辰的思忖冥想,在古煊一声长叹中结束,他快速写下两封信,在上面盖了象征着自己的信玺,然后,把李浩喊进。

听完古煊的吩咐,李浩目瞪口呆,好一会才从中出来,开始接旨,“属下遵命,属下定当竭尽全能办好此事!”

古煊扬手,在李浩出去后,再一次静静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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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

早晨的太阳,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缓缓撩开轻纱似地薄雾,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射出道道银光,特别是那把不断挥舞中的长剑,更是以耀得人眼花缭乱。

几天前,兰陵王兴致冲冲的来找自己,给自己一把青铜剑,他说,宝剑赠美人,他把这把陪他走过二十年的青铜剑赠予她,不容她拒绝,他还解释他有好几把长剑,这只是其中一把。

最后,在他殷勤切切和坚不可攻的说辞之下,自己恭敬不如从命,还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翌日开始就每天清晨来院子里练剑,还一投入就沉迷,由起初的生疏慢慢转到现在的熟稔。

不过真的得感谢他,练剑不但可以令自己保持功力,还能让自己把心中的郁结借此散发出来。

“铿--”

忽然间,随着另一道银光闪来,一声巨响将冷君柔震醒。

沿着自己手中长剑碰在一起的那把长剑张望过去,冷君柔惊见,兰陵王挺拔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自己跟前,他手执长剑,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回他一抹淡笑,冷君柔欲收起剑,熟料他不允,握在他掌中的剑对她做出挑衅。冷君柔稍顿,心头也窜起一股趣味,决定陪他玩一回,于是,她挥腕还击。

兰陵王眸色陡然更加闪亮,不慌不忙间,已经和她纠缠起来。

花前树下,落叶飘飞,两个白色的人影,两把帅气的长剑,无数道耀眼的银芒,展现了彼此间的高强武艺,两人招式尽管互不相让,追得紧迫,但只是切磋切磋,并无夺人命的凌厉。

他们耍得不亦乐乎,彼此都气定神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特别是冷君柔 ,这可谓她这些天来笑得最会心、最惬意、最自在的一次,其实,对于武功,她还是非常喜欢,当年学武,除了防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喜欢和向往,挥剑自如中,她感到非常的怡然自得,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个主宰者,而非被处处受牵制,处处受压迫的无奈之人。

然而,这么美好的一幕,令人来不及陶醉太久,忽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所打破。

看着风尘仆仆,神色匆忙的男子,冷君柔美目大瞠,难以置信,这真的是李浩吗?他来做什么?他是一个人来的吗?对了,兰陵王最近不见任何人,他能不经允许就闯进,除非他是……奉旨而来?

再次见到久违的冷君柔,李浩何尝不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她受了,却也更加清丽,更加不是人家烟火,刚才咋一瞄到她和兰陵王双双舞剑的画面,他不由感到一股心痛,他多么希望,兰陵王的身影能换成皇上的,假如真的那样,画面一定更唯美,更感人,更令人憧憬和向往。

至于兰陵王,估计是最深沉淡定的,他已经收起剑,且暂时压制心中纳闷和疑惑,朝李浩走近几步,先是沉吟一下,缓缓问出,“李统领千里迢迢赶来泸州,不知道所谓何事?”

李浩回神,视线从冷君柔身上调离,转向兰陵王,捕捉到兰陵王警惕谨慎的眼神,他稍作思忖,毅然从怀中取出第一封信,递给兰陵王,整个过程,态度不忘恭敬。

兰陵王心中疑虑持续上升,接到信打开后,先是被白色宣纸上苍劲有力的熟悉字体震了一下,再看内容,更是整个呆住。

冷君柔这也才恢复过来,迎上问道,“怎么了,信是谁寄来的?说的是什么内容?”

兰陵王不语,直接把信给她。

冷君柔看过之后,也浑身僵住,其实,她早就想过是谁写的信,只不过,她想不到信的内容是这样。

李浩正式出声,语气刻意装出平静,“早些日子,有官员上奏,说兰陵王准备谋反,皇上甚是愤怒,派属下前来查个虚实,希望着一切只是谣言,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

话毕,他分别对冷君柔和兰陵王投以一个意味深长得注视。

冷君柔暗暗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往兰陵王,只见他还是一派淡定从容,不过,她想他应该是装出来的。

接下来,三人就这样静静僵持,谁也不说话,甚至蓝隽出现。

看到李浩,蓝隽也是非常纳闷,起初还侥幸地以为李浩是来投奔自己,但仔细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

整个院子里,依然死寂般的宁静,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快速飘散和蔓延开。

一会,李浩再度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兰陵王拱手道,“听闻王爷利用茶园地下室来大量铸造兵器,属下希望能前往茶园看看,假如不是那么一回事,属下便可回京跟皇上复命,而王爷打算谋反的罪名也会被澄清,谣言不攻自破。”

兰陵王沉默如旧,神色复杂地盯着李浩,猛地,他扬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向李浩。

冷君柔花容失色,想也不想便举手,挥剑飞速追去,及时挡住兰陵王的剑,只闻铿锵巨响,划破半边天空。

与此同时,蓝隽也拉了李浩一把,压根没意识到,人家李浩可是会武功会躲闪的。

看着此情此景,兰陵王面色大变,凌厉的眸光来回扫视冷君柔和蓝隽,尽管不语,但以通过眼神质问和警告他们。

“他是个好人,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死。”冷君柔解释,整个人还是非常警惕,生怕兰陵王会再次袭击。

蓝隽也跟着维护,“李浩虽然效命皇上,可并非冷血无情,我想我们可以先谈谈,最后要是真的不行,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0章 血溅金銮殿

李浩则突然再伸手探进怀里,取出另一封信,毅然递向兰陵王。其实,关于兰陵王造反,已是铁铮铮的事实,皇上写下的第一封信,只是试探兰陵王的反应,如今,他想刺死自己,说明他心虚,的确有异心。

兰陵王眼中狐疑再起,看着他,又看看他手中的信,继而把剑收起,同时接过信,打开。

冷君柔也已经卸下防备,静静等候,看着兰陵王把信阅读完,然后转给她。她接过后,和蓝隽一起阅读,心情开始随着那苍劲有力的字句而波动。

李浩凝视着兰陵王,用耐人寻味的语气,沉吟述说,“兰陵王素来重情重义,高风亮节且豁达坦荡,属下虽不清楚是何原因导致您有异心,属下身为朝廷命官,有必要提醒王爷,邪不能胜正,皇上是天子,为东岳国创下重大业绩,深受千万百姓拥戴,如今东岳国繁荣富强,风平浪静,安居乐业,试问您这个时候谋反,能成功么?最终结果,您只会受万人唾弃!”

“风平浪静,安居乐业?那九江一带的百姓叫苦连天又作何解释?还有,这皇位本就属于本王,是他和曦太后居心不良,擅自篡改父皇地遗诏,单凭这点,他不配当皇帝!”兰陵王忽然也反击出来,英俊的脸庞呈现罕见的鄙夷和愤怒,他朝冷君柔瞧了一下,嗓音变得愈加高亢,“还有,他是非不分,误信奸臣,非但亲手扼杀了亲骨肉,还对皇嫂废后斩首,他这是明君吗?百姓若然知道这些,还会继续拥戴他吗?依本王看,他才是要受唾弃的人!”

“正因为皇上光明磊落,这次才宣王爷进宫,届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布诏书真相,由大臣来决定东岳国以后的君王!”李浩仍旧一派淡定悠然,说罢,目光回到冷君柔那,“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属下明白您的苦,不过,事情并非如您想象中的糟糕,其实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别再胡说八道,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施行的是怎样一种手段!”兰陵王猛然打断,不让李浩再说下去。

蓝隽也满眼狐疑,盯着李浩。

李浩无奈地耸耸肩,忍不住嗤鼻一笑,“王爷有此多虑属下理解,但王爷不妨想想,用得着吗?皇上要是真的想要你们的命,何不直接让你们造反,到时候顺势以铲除叛党的理由,把你们一网打尽!不错,你们的兵力不少,然而和朝廷的相比,差远了。至于蓝侍郎的稀奇武器,也不见得天下无敌,皇上出此对策,是基于仁慈之心,大家都知道,打起战来,受伤害的是老百姓,皇上不希望先帝在天之灵看着儿子们手足相残,不希望古家祖祖辈辈坚守创立下来的大家园毁在自己人的手上。”

这次,兰陵王不再吭声,冷君柔和蓝隽则继续保持沉默。

李浩来回看着他们,继续巧舌如簧,娓娓而谈,“一直以来,各个封地都配以10万兵马,惟独泸州加倍,不错,这是当年先帝体恤皇上,疼爱皇上而多出的一份私心,结果由于阴差阳错而属兰陵王爷拥有。这些年来,皇上从没想过要把兵力调配回去,因为皇上是真心呵护您这个三弟,而您呢,到头来反而不顾兄弟之情,以怨报德!原来,我们坦荡无私的兰陵王爷也不过如此!”

“休想用激将法令本王中计!”兰陵王再次发话,唇角划过一丝不屑,却掩不住面色涨红。

“属下不敢,属下也没必要用什么激将法,属下只是感叹,只是唏嘘,毕竟,除了皇上,兰陵王便是东岳国第二个值得钦佩的人,不止属下,很多同僚,很多百姓都这样认同。故而,于公于私,属下都不希望这美好的一面被毁掉。”李浩稍顿,突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属下领旨前来,已做好会牺牲的准备,属下之所以冒险,皆因兰陵王爷,皇后娘娘和蓝侍郎,都是属下重视的人,是除了皇上以外,最能打动属下的人……”

这次,李浩来不及说完,只见剑光一闪,兰陵王再次袭向他,把他劫持住。

冷君柔熟料不及,俏脸愕然,惊呼,“王爷——”

“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他,可他既然是皇兄派来的人,我自然也不能放任,在我们做好决定之前,大牢是他最佳的栖息地!”兰陵王解释,说着加大力气,将李浩钳制得更紧,嗓音也恢复了先前的冷冽,“你想活命,就乖乖地配合,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

看着锋利银白的剑刃,李浩屏息凝神,动也不动,其实,自己要是真的斗,也未必不是兰陵王的对手,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自己都不能走最后这步。

蓦地,蓝隽出声安慰,“李浩,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李浩侧目,对着蓝隽温润如玉的俊脸,回予一个欣慰的笑。

蓝侍郎还是原来那个蓝侍郎,是的,有他在,自己不用担心,其实,自己能信心十足地前来,一方面是为了效劳皇上而在所不辞,另一方面,正因为持着有蓝侍郎在,还有——善良仁慈的皇后娘娘。

李浩不禁再稍微转下脸,看向同样是满面关切的冷君柔,心里头,更加淡定了。

接下来,李浩暂且被押下,兰陵王则带着冷君柔和蓝隽转回到屋里说话。

偌大的厅堂里,寂静无声,三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一会,兰陵王首先开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君柔,你有何看法,心里有决定了吗?”

冷君柔一怔,下意识地朝蓝隽看,发现蓝隽也定定望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发话。

其实,蓝隽并非不懂抉择,而是打算让她决定,在打算帮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准备。

发现冷君柔迟迟没有反应,兰陵王便先发表看法,俊颜严肃,嗓音相当郑重,“皇兄这次的布置,很明显是个局,他想把我们全部带到宫中,毫不费一兵一卒就铲除我们。故我认为,我们当李浩没来过,继续以前的计划。”

蓝隽想起李浩方才所说的某些话,不由否决道,“我看未必,皇上不至于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他的心狠手辣,他曾经怎么对付那些坏人,你身为他的得力助手,应该比谁都清楚!”兰陵王冷哼,看来他依然不知蓝隽的真实身份。

蓝隽则继续辩解,“不错,对敌人他的确够狠、够绝,但我们并非坏人不是吗,王爷是他最器重的弟弟,假如他真的不念亲情,他大可很早前就找机会消除王爷,好让他高枕无忧,而非继续给你最好的待遇,他自己则时刻顶着这个极大威胁。”

“所以他现在后悔了,他要找办法对我斩草除根!“兰陵王还是固执己见,睨视着蓝隽,忽然质问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妥协了?决定听从他的安排,乖乖跑回去送死?”

“呃——”蓝隽支吾,不语。是的,李浩说的不无道理,再说古煊可以不信,但李浩绝不会加害自己。

“荒唐!废物!之前是你们苦苦恳求,叫本王帮忙;如今又是你们畏畏缩缩,见风使舵,你们当本王是什么?”兰陵王越说越怒,开始脸红耳赤,额爆青筋。

冷君柔和蓝隽看着,不觉暗感惊诧和纳闷,今天的兰陵王,有点儿古怪,压根没有往日的淡定和明白事理,难道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对他们的疑惑,兰陵王视若无睹,留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的嗤哼,突然扬长离去。

冷君柔和蓝隽目光皆追随着他,直至他消失了很久,他们仍在呆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最后收回视线时,彼此相望,一派静默。

他们均不知晓,有个人影一直暗中看着他们,把几人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里。当兰陵王愤怒离开时,那人影也跟着悄然散去,一路疾奔,回到落叶轩的其中一间房,那里,容太妃正静坐床前,手中抚弄着一窜佛珠。

熟悉的味道和脚步声让她立即睁眼,看到来人神态有些焦急,她柔和的脸庞不觉窜起一丝惊讶和关切,“寒儿,何事如此惊慌?”

原来,刚才在偷听冷君柔他们的对话的是易寒!一直以来,他都暗中留意王府的动态,自然也发现了李浩的到来,得知自己的计划即将受到破坏,心血即将功亏一篑,他哪能不紧张,哪能不着急!

当容太妃听完易寒的相告,同样是难以接受和仓皇意乱,脸上呈出罕见的焦虑,自顾呢喃着,“看来,皇帝那小子已经知道整件事,不过,他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冷睿渊亲自跟他招了?”

易寒也眉头深锁,苦苦冥思了一阵子,得出结论,“不是冷睿渊,应该是……绮罗!”

“绮罗?”容太妃柳眉一挑,目露不解。

易寒点头,继续分析,俊颜难掩愤怒,“这贱人估计已经爱上古煊,她不想离开古煊,想永远留在古煊身边,因此不希望我们计划成功,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事故要是被摆平了,说不定她下个目标是我们。”

容太妃终恍然大悟,即刻咬牙切齿地怒斥出来,“该死,她竟敢背叛我!”

“我早说过,不能事事都对她说,古煊的魅力根本不容小觑,冷君柔,冷若甄,还有绮罗,她们通通是人头猪脑,一个比一个没用!”易寒也愈加恼火,对古煊的痛恨不觉中加深了一层。

“等这事一完成,我第一个拿绮罗开刀,枉我对他养育十五年,竟比不上一个臭男人,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容太妃紧拽住佛珠,差点没将它们捏爆捏碎。

“幸亏我们当时做好了两手准备,不然真的会被这贱人给害死!”易寒也目露凶光,阴沉着脸,“虽然他们现在还有分歧,但我肯定,结果他们定会达成一致,听从古煊的安排。”

容太妃颔首,语气恢复了些许平缓,“那到时只能靠兰陵王在金銮殿上最后一搏,扭转乾坤了!”

易寒不再吭声,依然散发着浓浓怒气的高大身躯突然走向窗口那,打开色彩斑斓的窗纸,让那明媚柔和的阳光折射进来,辉映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容太妃则重新在床沿坐下,脸朝窗边,看着儿子的背影,阵阵思云开始涌上心头来……

——

夜幕降临,月上高空,静静的夜,让人的心也非常安静。银白色的月光淡淡地洒满大地,花丛草地里,偶尔传出一阵蟋蟀的鸣叫。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似乎编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使得这静静的夜,有了一丝神秘,一丝美丽。

黑用冷伪装坚强,夜以静隐忍苍凉,这,是不是自己的心情写照?

从白天到现在,即便是用餐期间,自己也都在彷徨,在思索,在犹豫,可惜都无法做出决定,或许,早在很久以前,在自己被伤得伤痕累累,自己就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抉择未来的路。

傍晚的时候,蓝隽来告诉自己,说他去找过李浩,单独和李浩谈过话,李浩拍着心口,誓言旦旦地跟他保证,皇上不会要他们的命,不会要任何一个人死。

蓝隽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接受这个安排吧。想想也真奇怪,当初是蓝隽想方设法地劝服自己与兰陵王联盟,共同对抗古煊;如今又是他改变战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一味地为自己,他没别的目的吗?没有为他自己着想过吗?

兰陵王呢?会否一直坚持己见?今天的他,还真是出乎意料,这是自己头一遭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难怪,有谁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呢,何况他还是个身份显赫的王爷!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估计不会受这样的闷气吧。

瞬时之间,冷君柔不禁萌生出一个决定,她打算,不管兰陵王的决定怎样,她都会听从他的安排。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响,把她从思忖中唤醒。

她柳眉不自觉蹙起,是谁这么晚还来窜门?蓝隽吗?不,蓝隽才走不久;易寒吗?也不可能,他向来都是无声无息地闯进,这种绅士般的举动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难道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连忙跑去开门,如期地见到,兰陵王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脸上依然是那种温暖人心的微笑,黑眸闪烁如繁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还没睡吧?我方便进去吗?”他薄唇微启,嗓音如春风般柔润。

冷君柔定一定神,点头时,垂下手,让他进内,然后才关上门,随着他的脚步走回到屋子中央。

兰陵王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整个房间,视线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片刻,忽然抬手,就着旁边的桌子打开画卷。

冷君柔这才留意,他是带着东西进来的,当她看清楚画中人时,猛地怔住。

兰陵王目光紧锁在画像上,一寸一寸地观摩、审视,接着,缓缓说道,“自小我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后来经太傅指导,很快便成为个中翘楚,一直以来,我只画山水,画动物,画植物,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出现在我画笔下的人物。”

冷君柔渐渐回过神来,只不过,又陷入另一个呆愣。

兰陵王目不转睛,自顾往下述说,剖析他从未对人坦白过的心理,“有些人总觉得,想要永远记住一个人,就得将她放在心里,记在心灵深处,但我认为,真要一辈子记住她,最好的办法是把她画下来,这样,即便将来自己的心装太多东西,导致无法承载,起码还有这幅画,只需一看,便能想起当时的美好,能继续惦记下去。”

他……他在说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随着他的话,冷君柔心头泛起一个个疑团,瞧着他深深沉醉于画像的样子,她感到不知所措。

终于,兰陵王抬起头来,炯亮的眸子从画面移开,转到冷君柔的脸上,眼神无比炙热,且又夹杂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真挚,令人想躲也躲不开。

冷君柔亦是如此,被他古怪的、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俏脸泛红,可还是硬着头皮回望他,不久,听到他嘴里发出一句话,“君柔,我想过了,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赞同你,配合你!”

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意外、诧异和震惊,冷君柔顿时乱了心绪,只剩满脑空白和目瞪口呆。

兰陵王对她浅浅一笑,注意力回到画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画笔,在上面题下两行小字:今世的轮回,爱了你无悔;下辈子还要,相会,相随!

今世?轮回?下辈子?相会,相随……看着那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字,冷君柔更宛如五雷轰顶,被震得动弹不得。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得知他和自己的宿命关系?是谁告诉他的?蓝隽吗?蓝隽为何会跟他说?何解不先问问自己,不先等自己允许就擅自告诉他?

不知因何缘故,冷君柔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觉得自己很不被尊重,觉得……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了别人的手中。

她呆呆的、愣愣的、带着丝丝怒意,连兰陵王几时走了也不清楚,就这样不知所思地看着他留下的画像,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美若天仙的自己,看着右下角那一行意义深重的题词。

整夜,她无眠,本欲过去向兰陵王追问清楚,或者去找蓝隽问问怎么回事,但结果,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房里,神思恍惚到天亮。

然后,蓝隽来了,依然关怀满腹状,问她是否有了决定。而她,也若无其事的,回答说决定听从李浩的劝解,回京搏一搏。她还是没有问他关于昨晚的迷惑,兴许,她觉得难以开齿,又兴许,她在潜意识里逃避者,不想面对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信息。

而兰陵王,正如他所承诺,听到冷君柔的抉择时,眼中飞速闪过一道异样精芒,但很快就恢复镇静,一口答应了她。至于易寒和容太妃,本就料到此种结果,便也没有多大意外,但表面上,可以佯装不悦和愤怒,还借此分道扬镳。

对于他们的离开,冷君柔是这样跟兰陵王解释,说他们有急事,不得不走,反正既然选定了古煊的安排,再无需打战,那么,他们陪同与否也就没啥大问题。

对她的解释,兰陵王自是深信不疑,在李浩抵达泸州的第五日,大家事不宜迟,开始出发回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兰陵王还是安排了数千精兵另行前往京城,蓝隽则也命他们带上之前制作的飞行器、催泪弹和炸药。

当然,这些都是在李浩不知情下安排的,其实,蓝隽有想过告诉李浩,可兰陵王不肯,最后以免节外生枝,他便作罢,心想反正这些只是以防万一,到时候说不定根本用不上。

倒是临离别时,老王妃拉住冷君柔的手,满眼黯然,依依不舍,她还这样跟冷君柔说,“君柔,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不管扬儿做什么决定,只要他觉得那样会快乐,会幸福,我便不予阻拦。如今,我把扬儿交给你,希望你能保护好他,务必,让他平安无恙!我,期盼着你们的归来!”

两鬓略显斑白的头发,突然间苍老了许多的白皙面容,让冷君柔看到了一个母亲的无措与无奈,心底那根弦被触动,她于是反握住老王妃冰凉的手,边抚摸,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眸里,泪花闪闪。

最后,在老王妃带着欣然的笑容的相送下,他们坐上马车,正式离开泸州,直奔京城而去……

——

时间在流逝,昼夜在交替,京城。

整个皇宫笼罩在朦胧的夜色当中,一股预示着阴谋的气息在隐隐流窜,御书房里灯火辉明,却仍掩不住这股阴谋。

古煊端坐龙椅上,视线紧紧盯着诏书上的某个人名,幽邃深奥的黑眸里不断迸射出狠绝之光。

不错,一切都是个局,明天,即将是自己彻底毁掉这副真诏书的日子,也是自己头一次……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假如真的要付出如此代价才能稳住江山社稷,才能使得百姓继续安居乐业,那么,他不介意牺牲手足,不介意将来会在史册上留下这一污点! wωω▪тt kдn▪co

不管是否阴错阳差,既然这个皇位传到自己手中,那就说明,一切都是天意,自己会顺着天意而行,但凡所有与自己作对,阻碍自己的人和物,自己都会一一铲除,包括他、他、还有她!当然,还有冷家堡,自己也绝不放过!

除了内患,便是外敌,易寒嚣张得瑟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一个回击了!

“皇上,子时已过,您要不要去歇息?”蓦地,林公公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迟疑抬起的脸庞,绿豆般的小眼睛正怯怯望着古煊。

古煊不语,只是抬手,示意他出去,如炬的火眸仍牢牢盯着案上的诏书。

林公公见状,便也不敢多说,对他揖拜后,悄悄退出去。

接下来,古煊就那样满腹沉思,时而阴沉,时而愤怒,时而冷笑,林公公后来又是进内两趟,但每次都被他无声地打发出去,一个漫长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像往常那样,古煊在太监的服侍下,漫不经心地梳洗,换装,吃早点,最后,前往朝堂。

宽敞明亮的金銮殿里,金碧辉煌,庄严雄伟,金瓦彻顶,金砖墁地,文武百官身着整齐的朝服,井然有序地站成一片,当古煊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高台上时,众人纷纷鞠躬,异口同声地呐喊出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眸光犀利,迸射四方,古煊薄唇半抿,朗声对着台下回了一句,“众卿家平身。”

大臣们都站直身子,无数道带着敬畏的眼睛齐齐看住台上,看着今天有点异样的他们伟大的皇上。

古煊也目不转睛,一一审视大家,最后,对旁边的林公公打了一个手势。

林公公鞠身领命,两脚飞快地往前走了几步,站稳身子,面无表情,用他字正腔圆的嗓音对着门口高声宣召:“传兰陵王进内!”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大门外跟着响起另一道声音,重复他的宣召,大约半刻钟后,只见门口一阵光影闪过,几道人影陆续走进,分别是兰陵王、蓝隽和冷君柔。

看到兰陵王,大家并不特别惊奇,倒是蓝隽,特别是冷君柔的出现,令大家仿佛见到鬼魂一般,个个都震慑得目瞪口呆。

反观古煊,依然稳稳坐在龙椅上,目光睨斜,紧紧盯着慢慢走来的人影,特别是,最后那抹白色倩影。

李浩没有胡说,她果然消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不过是她活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等下,她会更加后悔,一定会!

长长的走道,花了三人不少时间,停下来时,兰陵王遵照礼仪,严谨认真地给高高在上的古煊行礼。

蓝隽也连忙跟随,倒是冷君柔,一直仰着脸,瞪着他,黑白分明的清眸里面,依旧是先前那种悲愤痛诉的眼神。整个殿里,顿时一片寂静,空气中,说不出的紧张和凝重。

在众人期盼热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古煊忽然从高抬走了下来,他身材挺拔,步履稳健,走过的地方,都显示了他的尊严和威风。

他先是停在冷君柔的面前,由于他高出她一个头,故他更加居高临下,只见他俊颜冷漠,毫无表情,眼神高深莫测,看不到底,直至意识到她不自在的躲避,他才满意,转身,对蓝隽射出一道冷若冰柱的藐视,最后,停在兰陵王的面前。

“三弟长途跋涉,可辛苦了吧,朕抱歉,没有给你时间休息就把你喊进宫来!”他唇角噙着一抹难以费解的笑,对兰陵王说出耐人寻味的话语。

原来,根据李浩的禀告,他算准时间兰陵王等人会今早抵京,于是命令他们直接入宫。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非文弱书生,这点路程奔波,根本不算什么!”兰陵王也意有所指地回应,此时此刻,他也暂且抛开君臣之礼,大胆迎视古煊,不过,尽管他和古煊高度差不多,但站在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的古煊面前,他的气势还是低了一等。

两人都皮笑肉不笑,彼此虚伪,彼此提防,彼此猜测,想当初,上一次见面,大家还是手足情深,自那一别,再次见面,竟成了这样的画面。

古煊心里头,猛然涌上一股不知名的失落和惆怅,但极快地,他用力甩开,目光暂且从兰陵王身上调离,就那样看着前面的众臣,朗声宣布,“今天早朝前,朕有件事必须处理,这本是朕的家事,不过,其实也关乎到国家社稷。故此,朕觉得众卿家有权利、有义务且有责任参与!”

语气郑重的话,让众人听着,无不谨慎和沉重,大家内心更是疑云阵阵,却只能纷纷低头,静候进展。

古煊却不准,迅速阻止他们,“朕准许你们,命令你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朕,看着这里!”

不容否决的命令,使大家战战兢兢之时,不得不听命。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的困惑和惊慌,古煊唇间渐渐漫过一抹诡异的笑,他把李浩喊到身边,从李浩手中接过一面黄娟,高高地举起,再度高声阐述,不过,这次的语气中,透着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森冷,“这面黄绢,是封传位诏书,里面的内容是,兰陵王三皇子古扬,人品贵重,文武双才,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古煊话音还没落,众臣已纷纷倒抽一口气,待他说完后,大家更是如雷击耳,深深地震慑住。

相较于文武百官的目瞪口呆,兰陵王和冷君柔等人则异常冷静,齐齐凝望古煊,在等候着下一步,可惜,他们听到的,并非预期中的安排,而是……

“自古以来,争权夺位是皇室家族经久不息的争斗戏码,朕还以为,此等卑劣之事不会发生在朕的身边,不料到……兰陵王,素有有着坦荡豁达、重情重义的美称,又有谁相信,他会假弄圣旨,招兵买马,企图谋反叛乱?这个江山,是先帝交给朕,朕断然不会辜负他,当然,更不允许任何居心叵测的人破坏,所以,朕今天要大义灭亲!”古煊刀削般的面庞,愈加深沉和阴霾,语调也层层递增,他稍停一秒,继而吼出几乎震破屋顶的嗓音,“来人,给朕把这叛徒拿下!”

极具磁性的嗓音,抑扬顿挫,原本是那么的好听、动人,可惜此刻,却如魔鬼般的邪恶,令人不寒而栗,而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也是那么的招人愤怒和痛恨。

冷君柔宛若五雷轰顶,娇弱的身躯即刻起了踉跄。

蓝隽也满眼的难以置信和出乎意料,俊颜呈现呆然。

兰陵王则藏怒宿怨,雷嗔电怒,呵呵,他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早料到,他那冷酷深沉的皇兄不会这么好心!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看着团团包围而来的精兵,兰陵王迅速后退一步,同时伸手到腰间,唰的一声,一把锋利的软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寒芒四射。

蓝隽也才清醒,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拉冷君柔。

不料,被古煊一掌劈来,将他的手弹回去,下一秒,冷君柔被古煊带到了一边去。

看着瞬间突变的情景,冷君柔异常悲愤,本能地奋起挣扎,奈何,手臂被古煊使劲箍住,于是,她抬头,怒瞪他,却看到,他阴鸷的眼眸射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似在讥笑她的不自量力,还似在警告她,等下会有她受的!

冷君柔全身像被火煎一般,整个人呢难受又焦虑,看着已和皇宫精卫队起了打斗,且渐渐处于下风的兰陵王,她内疚满怀,忽然间,她想起了离开泸州前,老王妃对自己的交代和拜托,想起那张带着伟大母爱的容颜,内心顿时更加愧悔和焦急,她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不由咬紧樱唇,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拔出匕首,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刀尖直逼到古煊的脖颈,同时,她还迅速点住他的穴道。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猝不及防,古煊高大的身躯立即僵住,震惊之余,胸口充满了熊熊烈火,该死的女人,竟三番五次地劫持自己,这次还点了自己的穴道。

“叫他们住手!”冷君柔冷声娇喝,依然紧紧扣住他,丝毫不敢松懈。

古煊怒气在持续膨胀,他身体动弹不得,但额前青筋还是能够猛爆。

“叫他们住手!”冷君柔继续大声重复着。

这时,蓝隽也冲过来,发出警告,“古煊,你不想整个皇宫被炸成废墟的话,立刻叫他们停手,还有,把尧儿也叫出来,然后放我们走!”

炸成废墟?放他们走?还有尧儿?不,他们一个也不能走,该死的,他一定要他们后悔!

被这出其不意的情况震住的李浩,这也才回神,马上对冷君柔发出劝解,“娘娘,别这样,快放开皇上!”

可惜,被冷君柔回以一个恨恨的瞪视,“李统领,想不到你也变得冷血无情,枉费我们错信了你!”

听着她悲愤的痛斥,李浩百口莫辩,只能一个劲地摇头,继续劝阻,“娘娘,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请先放开皇上,有时好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事好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李统领,你还在当我们是傻子吗: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你还敢说他是个仁君,是个重情义的人吗?”冷君柔更加疾言怒色,由于激动,导致手中的匕首惯性地朝前迈进,划破了古煊的肌肤。

霎时,古煊更加狂怒,他咬牙切齿,攒手成拳,结果却是无法使出来。

那些精卫队的成员,已开始停止和兰陵王的打斗,注意力皆转到古煊和冷君柔这边,他们蓄势待发,箭在弦上,奈何就是不能发。

其他文武百官,更是呆若木鸡,深深震撼在这有史以来的情况中。

正好此时,一道呐喊声蓦然响起,在广阔的殿内不停回响盘旋,“古扬,这是你报仇的好机会,他能那样对你,你为何不可狠心?今天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快,冲上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众人纷纷扭头,沿着声音想去寻找说话者,兰陵王则趁此机会,凌空而起,朝古煊这边飞,他手中的长剑也跟着直刺过来。

明晃晃的剑光,看得冷君柔美目大瞠,小嘴微张,她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本能地伸出手,企图让匕首去挡,可惜,那短短的匕首,还有她娇嫩的手根本不是锐不可挡的长剑之对手,只见剑尖划过她的手背,带着她忽然涌出的鲜血,继续飞速往前,最后,如期刺入了古煊的右胸当中,殷红的血,即刻涌流而出。

轰隆!

疼痛骤然袭来,然而,令古煊震颤的不是这难以言表的剧痛,而是……紧随而来的一幕幕画面,他的记忆大门像是被洪水冲破,一幕幕封尘的过往狂然卷来,令他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他侧目,望着身边的她,愧悔怜爱之情,盈满眸眶。

冷君柔依然处于惊吓中,故看不到他眼神的变化,她扔掉手中的匕首,改为扶住他,“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的关切和担忧,令古煊更加愧疚,同时,感到一丝欣然,自己曾经给她那么大的伤害,可她依然爱着自己,柔儿,对不起,柔儿,谢谢你!

“皇上——”这时,李浩也跑了过来,看着鲜血狂流的古煊,同样是肝胆俱裂。

古县没理会他,一手牢牢握住剑身,星眸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那里面,不再是冰冷如霜,而是布满了无限疼爱和愧悔,“柔柔,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快速冲来,是蓝隽,他语音焦急,大声提醒道,“君柔,别这样,他不值得你同情,不值得你心痛,想想他曾经怎样对你,难道你忘了那段日子你是如何熬过来的吗?”

他曾经怎样对自己?他曾经怎样对自己?看着古煊的痛苦模样,冷君柔不由自主地一起过去,曾经,他很爱自己,很宠自己,他说,这辈子,他只爱过自己,他说,这辈子会永远爱自己,他还说,等到自己和他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他要背着自己到山上看日出,和自己边看夕阳,边回忆曾经走过的路……很多很多的誓言,很多很多的承诺,非常的美好,令人向往,可惜,他还说过很多绝情冰冷的话语,那些美好的誓言,已经随着他后来的冷血无情而消失,随着胎儿的滑掉、紫晴的惨死,还有娘亲的化成灰烬而碎灭,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

“你这么坚持,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尧儿,走,我们去找尧儿,尧儿等着你去救呢!”蓝隽继续道,拉起冷君柔的手。

终于,冷君柔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她强迫自己不再看古煊,她还反握住蓝隽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得更彻底,更干脆。

十指交缠,宛如一道足以能刺伤人眼的寒光,再看她冷然狠绝、无动于衷地离去,古煊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他感觉,四肢百骸全都被深深的悲痛袭击、充斥、蔓延,不过,他没有怨恨,因为,这是自己欠她的,再说,即便自己得到这样的结果,恐怕也无法抚平曾经给她带来的伤痛。

柔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虽非朕的意愿,但都是因朕而起,无辜的孩儿,紫晴,还有你娘,都是你最重视的人,朕却将她们一一从你身边夺去,当时的你,一定很痛吧,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刻,朕却没有守在你的身边,而是让你独自承受,对不起,对不起……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朕会在另一个世界保护你,朕会好好守着你,守着你和尧儿,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和尧儿……

高大的身躯禁不止剧痛的侵袭,开始缓缓倒下,古煊依然抓住最后的一分一秒,紧紧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希望能把她看个够,最后,当双眼再也无法支撑而慢慢阖上时,那双炯亮的眸瞳中,占满的是她美丽纤细的影子……

-----题外话-----

亲们大概都能看得出,古煊恢复记忆了吧?有没有人猜到古煊是在这种情况下恢复记忆的呢~还有哦,记得上次是哪个亲说过,等古煊恢复记忆就投票的,谁谁谁?知道怎么做了吧?O(∩_∩)O哈哈~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1章 古煊真的死了?

李浩见状,毛骨耸立,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在古煊身体完全着地之前,他及时接住古煊,凄厉狂吼,“皇上,皇上您顶住,皇上……”

可惜,古煊仿佛睡着了一般,双眼紧闭,无动于衷,更令李浩惊恐万状的是,古煊原本苍白的面容开始呈现铁青,嘴唇也是,发青发紫,还有胸前依然大量淌流的鲜血,由艳红转呈黑色。

他中毒了,剑中有毒!

无法再犹豫,李浩屏息用力,一把握住剑身,唰地将剑从古煊胸口拔出,同时封住古煊的多处穴位,阻止毒液继续侵袭全身,然后,抬头怒看向持剑者。

兰陵王俊秀的脸庞再无以往的温润熙和,脸部线条紧紧绷着,俨如寒冬的雪块,看不到一丝暖意,双眼也似蒙上一层薄冰,冷冷瞪着地上的古煊,约有数秒后,他收起目光,转向前方骚动不已的大臣,手中,还拖着那把仍在滴血的长剑。

“大胆兰陵王,你不单止谋权篡位,还弑杀皇上,这该当何罪!”兵部尚书首先开口,指着兰陵王严声叱喝。

其他众臣也纷纷戟指怒目,目光牢牢锁定兰陵王。

至于刚才那批警卫队的勇士,也举刀怒向,准备再次奋起搏斗。

兰陵王毫无惧怕,仍旧一派从容不迫的样子,凌厉的黑眸逐一逐一地扫过众人,唇角一直噙着不屑的冷笑,最后,当他视线越过众臣,停在大门口时,脸上的笑意更浓。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门口,忽然人影攒动,成群结队的汉子蜂拥而至,他们身上穿着同一系列的服装,手里拿着同一类型的长刀,气势磅礴,很快便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一部分人还快速奔至兰陵王的面前,对他俯首作揖,领头那位,正是兰陵王的贴身护卫,大声做出禀告,“启禀王爷炸药已经准备好,只需王爷一声令下,我们便能将这里变成一堆废墟。”

突如其来的局面,出人意表,大家无不被震得目瞪口呆,特别是护卫刻意宣告的那句话,更是令大家浑身战抖、僵硬。就连古煊派出的精卫队,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这些英姿飒爽,骁勇无比的战士,正是兰陵王从泸州秘密带来的精兵,他们借用蓝隽制造的飞行器,悄悄潜入宫,静静埋伏在金銮殿外,直到这关键的时刻。

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兰陵王更加信心十足,他捡起被扔至地上的诏书,向前几步,离文武百官更加接近,他右手高高举起,嘴唇张开,洪亮而清澈的声音顷刻传到众人耳际,“不错,这封诏书里面宣布的皇位继承人是本王,而且,它不是捏造,不是篡改,里面的手谕和笔迹,皆出自先帝之手!”

兰陵王说罢,手臂一扬,对准刚才首先开口斥责的兵部尚书狠狠砸去。

幸亏兵部尚书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被砸中,接过之后迅速打开黄绢,其他几位一品大臣也连忙围近来,仔细阅读审视诏书的内容,其中两个,分别官居大学士和翰林院判,猛地惊呼出声,“真的是先帝的笔迹!”

“荒谬!胡扯!”兵部尚书仍坚持着对古煊的忠心,“那我们皇上呢?皇上才是先帝委任的天子,才是我们东岳国的领导者!”

另一个官员也马上附和,“就是,当凭一面黄绢根本不能下定断,既然事情如你所说,那因何不在当年先帝驾崩时公布,而是等到几年后的今天?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野心勃勃,模仿了先帝的笔迹而伪造诏书!”

看着他们一副副令人讨厌的嘴脸,兰陵王真恨不得扬起手中的剑,一个个刺死他们,让他们忠心到底,去阴曹地府继续追随古煊。

不过,这只是一怒之下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要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哑口无言!长吁一口气,他对贴身护卫示意了下。

护卫拱手领命,箭一般地跑出去,不久便回来,身后,多出一个人——曦太后!

兰陵王的紧密心思果然非同凡响,在早上短短一个时辰内,非但安排了自己的军队潜进宫,还在金銮殿里埋下炸药,连曦太后,也在无声无息中被“请”过来。

对于曦太后的出现,文武百官疑惑震慑,内心思绪开始翻滚,却只能怀着好奇和期待等候结果。

相较于大家的大惊小怪,曦太后反而淡定得多,其实,打从他被古煊击垮后,这个世界的人和物再也无法牵动到她的心。

她呆滞淡漠的眼眸,掠过血泊中的古煊,再瞧瞧气焰高涨的兰陵王,最后,看往别处。

兰陵王则径直走到兵部尚书那,拿回诏书,再回到曦太后身边时,让诏书打开,放大在曦太后的眼前,同时直截了当地问出,“曦太后对这封诏书,应该并不陌生吧?”

曦太后身体一僵,本无波澜的眼眸,一丝惊愕飞逝而过。

兰陵王薄唇轻抿,扯出一抹冷笑,继续高声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曦太后区区女流之辈,却罔顾法纪,大胆捏造传位诏书,篡改历史,把文臣武将当傻子耍,蒙骗整个东岳国的老百姓,纵观天下,大概唯你才有此‘魄力’做出此等伟业吧!”

听着他半理正辞严半冷嘲热讽的批判,曦太后震惊之余,下意识地反驳,“胡扯,你别含血喷人!”

本王含血喷人?本王所说千真万确,你敢发誓你真的没这样做过?你敢说这封诏书是假的?你敢说先帝有意传位的不是本王?你敢拿你自己、谢丞相一家和谢姓所有宗室的人来发誓?你敢拿谢家列祖列宗来发誓?”兰陵王咄咄逼人,越说越大声,且越严厉,他今天正好一身黑衣,整个人更是如地狱使者般。

曦太后节节后退,面色愈加惨白,愤恨的眸光涌上阵阵惊恐,帝王家的男人,果然够狠,眼前这个素有善良温和之称的兰陵王,实则比冷酷深沉的古煊还可怕、还可恶,他非但用活人威胁自己,还用谢家的祖坟威胁自己,是否自己不承认,他就派人去挖了谢家的祖坟?

看着曦太后所表露的罕见惊慌,兰陵王更是意气风发,突然侧目瞧了一下死气沉沉的古煊,语气又转为可惜,假惺惺地道,“印象里,曦太后是个气场强大的人,每次出场都足以震慑全场,现如今,落得个如斯田地,曦太后千算万算,大概是怎么也算不到这样的结果吧?你为了他,不惜冒着被天下人指责,可他回报你的又是什么?回报你的又是什么?”

曦太后果真被大大刺激,连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的良好仪态也顾不得,出声怒喝,“住口,你给哀家住口!”

兰陵王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继续斜视着她,带着轻蔑嘲笑的眼神,“你是个下棋高手,可惜,你选错了主帅,一步错,皆落空,人算不如天算,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想想你走过的路,想想你得到了什么,是否感到很后悔,很不甘,很愤怒?还不止,你若然再不悔改,你的灾难不止这些,远远不止这些!”

随着兰陵王的述说,曦太后无法自控地想起从前,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令她老泪纵横,是的,她很后悔,非常地后悔,她很不甘,非常地不甘,很痛恨,痛恨古煊这个狼崽子!

终于,她如困兽一般,凄厉地咆哮出来,“不错,诏书是我改的,是我逆天而行,我要古煊当皇帝,好让我继续母仪天下,称霸后宫!”

顷刻间,空寂的大殿响起无数抽气声,大臣们再一次被深深震住。

兰陵王计谋得逞,这才放过她,面向众臣,朗朗开口,“大家总算明白,谁才是伪造圣旨,谁才是真正的天子了吧!”

人群里,猛然又是一阵寂寥和凝重,好一会儿后,一身着二品官府的官员先行表明,“既然事情真相大白,那就由兰陵王负责统领天下,大家意下如何?”

此人话音刚落,无数道目光唰唰地扫向他,眼神各异。

有些见风使舵,且老早就被兰陵王的炸药所吓到的胆小官员,刻不容缓,已经直接大喊出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这喊声没有预期中响亮,但对兰陵王来说,已是一个大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一幕,原来,这就是万人敬仰的滋味,君临天下,果然非凡,难怪人人羡慕向往之,甚至乎……斗个你死我活。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凌空飞起,冲上云端,身子漂浮在无数白云上面,以致内心里也飘飘然了,于是不由自主地做出回应,“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这次,声音似乎比先前大了不少。

紧接着,又是刚才那个二品官,忽然指着曦太后痛骂,“大胆曦太后,竟然捏造诏书,害得我们一直以来效错对象,有愧先帝,太后此等恶行,罪该重重处置!”

兰陵王并没有顺着看向太后,而是目光停在古煊身上,还有那一直守在古煊身边的李浩。

李浩已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深深悲愤之余,早就暗暗思忖着逃亡,不管兰陵王有多少人敬仰,不管多少朝臣会降服,但自己,永远都只效忠于一个人,那个人是,自己胸前的男子,即便此刻奄奄一息,在自己看来,永远都是天下无敌。

幸亏,老天有眼,让自己多了一个心眼,所以,他才不会让这人面兽心的兰陵王奸计圆满!

继续给兰陵王一个怒瞪,李浩开始侧目,看向那些同样愤怒不已的精卫队,与他们来个眼神交流,最后,从怀中取出几包炸药,运功点燃,对准旁边的柱子使劲砸去。

只闻轰隆一声巨响,殿中央顿时炸开来,紧接着,是其他角落,不一会,整个大殿皆陷入火光当中。

熟料不及的爆炸,把全场人震住,包括兰陵王和他的军队。

精卫队则抓紧时机,朝兰陵王和他的军队冲过去,兵戎相见,双方开始打斗起来。

至于其他官员,大部分人抱头乱窜,朝殿外逃命,只有小部分人,对古煊忠心耿耿,冒死奔至古煊身边。

整个场面异常混乱,爆炸声持续作响,连屋顶也被炸开来,呐喊声、打斗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火光冲天,随着砖瓦梁柱不断落下,双方逐渐转移战地,从屋内打到屋外,在最后一声震天动的巨响中,整个金銮殿轰隆倒塌。

双方继续纠缠打斗了一阵子,精卫队开始撤退,兰陵王的人准备去追,但被兰陵王阻止。

混乱的场面渐渐回归平静,只有熊熊大火继续燃烧。

兰陵王沉着脸,阴鸷的黑眸紧盯着火海,一会,命人去把火扑灭。

护卫马上领命,带着大家又是动用武功,又是借助水源,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总算把大火变成小火,继而事不宜迟地冲进去,只见被烧毁的废墟中,尸体无数,错综凌乱,皆被烧得面目全非。

突然,兰陵王也冲进来,一具具尸体翻掀,当他挖开一堆灰烬,目光触及那顶经过烈火焚烧却仍散发着金灿灿光芒的龙冠时,浑身一震。

紧接着,他的贴身护卫也翻到一件破烂的龙袍,龙袍是由无数金线制成,因此并没在大火中烧毁。贴身护卫手执破烂的龙袍,看着地面那具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节节断断的尸体,嗓音高亢地大喊出来,王爷,他死了,狗皇帝被炸死了,被烧死了!”

“狗皇帝被炸死了,狗皇帝被烧死了!”其他士兵也跟着欢呼。

兰陵王则没半点喜悦,俊颜仍旧沉沉的,敏锐的双眼继续审视着凌乱的地面,发现,李浩,并不在其中!

贴身护卫也留意到了,先是沉吟一下,随即劝解道,“他可能在刚才的混乱中逃跑了,不过没关系,如今狗皇帝已死,对王爷造不成任何威胁,至于这个狗贼,我们可以迟点处置。”

兰陵王沉默如旧,一动不动的。

贴身护卫于是也静默下来,直至前方传来一股骚动,他才再次开口,“王爷,如今大局刚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等着王爷处理,譬如,那些大臣,他们都在看着王爷!”

兰陵王彻底回过神来,扭头,朝前方的人群望,稍思忖了下,终迈起脚步,离开废墟。

他才靠近,几个墙头草官员便立马迎上来,迫不及待地谄媚,“皇上,您没事吧?”

对于他们的讨好,兰陵王丝毫不领情,依然寒着脸,看向其他官员,几乎是一个个地注视,最后,严声宣布,“现今是个怎样的局面和形势,相信大家有目共睹,愿意追随朕、继续为朝廷效劳的,朕无限欢迎,而且,会竭尽全能与大家共荣辱、共患难;至于……不愿屈服的,朕也不会对你们怎样,朕准许你们告老归田,念在你们曾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朕还会赐给你们一笔丰厚的安家费!”

看似很体恤的话语,尤其稍有脑子的人都知,此刻绝不宜轻易做决定,因此,除了一半官员已经朝拜臣服之外,另一半人,则小心谨慎,认真思考着。

兰陵王薄削的唇间掠过一抹冷笑,黑珠子不停地转,忽然停在兵部尚书身上,意味深长地说,“兵部尚书今年有五十岁了吧,不知爱卿要不要卸下烦恼,好好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再说,这领兵打仗是年轻人的事,兵权,自然也应握在年轻一辈的手中,兵部尚书觉得呢?”

带有弦外之音的警告话语,让兵部尚书听得心头起颤,全身僵住。

兰陵王移开视线,转向了李丞相,“听说京城最大的一间酒楼隶属李丞相的儿子,令郎九代单传,上个月刚刚添丁,看来,等朕安顿好一切之后,得去拜访拜访爱卿全家,顺便恭贺恭贺。”

拜访全家?恭贺恭贺?李丞相霎时也浑身一抖,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兰陵王诡异的笑,整个人更是仓皇慌乱,不知所措。

继而,是冷睿渊,面对这个重量级人物,兰陵王更加模棱两可,说得耐人寻味,“冷堡主心里是否在痛骂朕?毕竟,是朕令你这个国丈身份没了。不过,冷堡主愿意的话,朕可以保留你这头衔,令千金会荣升为太后,在朕册封皇后之前,她可以继续掌管凤印,统领后宫,而且,即便朕将来娶妻,她仍能够享有与众不同的尊荣。当然,冷堡主若不想女儿守活寡,大可把她带回去,朕对你的器重不会因此而变少,但凡效忠朕,效忠朝廷的,朕都会非常非常地重视!”

方才,冷睿渊由头到尾看着今天的宫变,也看到了兰陵王的狠绝,他和其他官员一样,非常震惊,且比其他官员多了一份慌乱,只因,事情的演变已脱离了原计划,倪净师太给来的信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看着冷睿渊眉头深锁、满面思云状,兰陵王爷黑眸烁烁,并不等他给回复,转向了其他人。

他继续一一询问、阐述,所挑对象皆曾经对古煊十分忠心、备受古煊器重的官员,表面上说是君臣共勉,实则在警告和威胁,弄得那些大臣惊心胆寒,心想大局已定,又考虑到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便都暂且降服。

最后,一阵异常响亮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地,在金銮殿的盘旋回响,久久没有间断……

——

另一厢,离开金銮殿的冷君柔和蓝隽,两人一路疾奔,朝栖鸾宫迈进。

本来,得知尧儿已交给冷若甄抚养,他们应该直接去冷若甄的寝宫才对,但蓝隽又说,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以免贸贸然过去,引起冲突而殃及尧儿,反正也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半刻。

幸亏,栖鸾宫的下人们都对她念念不忘,见到她忽然回来,大家难以置信之后,便是难以形容的激动和狂喜,宫女们还忍不住痛哭出来。

冷君柔何尝不是热泪盈眶,看着久违的她们,她再次体会到了熟悉和亲切,忍不住逐个和她们拥抱,包括那些腼腆的太监们。

“奴婢真的不敢相信娘娘真的回来了,我们日盼夜盼,总算把您盼回来了!”宫女晓兰首先开口,泪水尽管没在往外流,可还是蓄满眶中。

冷君柔也泪花闪闪,泪中带笑,“嗯,我回来了,我也想念你们,谢谢你们!”

一听她道谢,晓兰倒内疚起来,“不,是我们愧对娘娘,我们没有保护好小皇子,让小皇子给良……新皇后夺走了,娘娘,对不起,对不起。”

冷君柔摇头,伸手轻轻拭去晓兰重新淌出的眼泪,在皇宫里,除了紫晴,晓兰是第二个深得她心的宫奴,她相信,晓兰已经尽了力,再说,就连自己也非冷若甄母女的对手,更何况是身份低微的晓兰。

她继续拭擦着晓兰的泪珠,开始询问,“对了,整件事到底是怎样的,你大概跟我说一下。”

晓兰这也自行抹去泪水,彻底停止哭泣,吸了吸鼻子后,将冷君柔离宫后的情形粗略说了一遍,谈及小希尧时,更加难掩悲愤。

冷君柔听完后,深深地被震慑。原来,上次的噩梦并非只是梦,幺儿真的发过高烧,值得庆幸的是,古煊尚有血性,并没弃尧儿不理,还守了一夜;不过,他把尧儿交给冷若甄抚养,应该是担心尧儿再出意外,他估计也看出那次是冷若甄的阴谋吧。

冷若甄呢,为何要抚养尧儿?而且,听晓兰说,她待尧儿挺不错,尧儿自从被她收养后,过的还算平平安安,不过,越是这样,越代表事情的复杂和古怪。

“对了娘娘,是不是皇上接您回宫的?您不会再走了吧?皇上呢?怎么不跟您一起过来?那您现在要去接小皇子吗?”晓兰猛然发问,打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看着已恢复欢喜欣慰的晓兰,冷君柔不自觉地忆起方才在金銮殿的事,下意识地怔然这。

蓝隽见状,出声提醒,“情况大概有所了解,我们赶紧去找冷若甄吧,先把尧儿接回来,其他的事,迟点再说。”

晓兰突然也自告奋勇道,“娘娘,奴婢跟你们去吧。”

冷君柔再次清醒过来,看了看蓝隽,然后在晓兰的带领下步出栖鸾宫,刻不容缓地奔向冷若甄的住处。

冷若甄并不知晓古煊的安排,因此当她看到冷君柔安然无恙地出现时,不禁大感惊讶,根据她所知,兰陵王造反,结局会是被古煊拿下,连同冷君柔这贱人也会彻底被斩草除根。

难道是,兰陵王已攻打进城了?但,时间上根本不对!再说,要是真的这样,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除非,始祖给错消息,又或者,始祖骗了娘亲?

对冷若甄,冷君柔仍然恨之入骨,可她知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自己得先找到尧儿,那个支持自己活下去、令自己日夜牵挂,念到心都碎了的小人儿。

于是乎,她忍住痛恨,冷声质问,“尧儿呢?”

冷若甄也从困惑中出来,却仿佛没听到冷君柔的话,并不作答,只是鄙夷地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怒气再起,直接冲到冷若甄的跟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还随着她的本能后退而前进,步步逼近,一直追到墙壁那。

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冷若甄退无可退,不由叱喝出来,羞恼却透着颤抖的嗓音,显示了她的害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本宫,还不赶紧给本宫住手?”

对冷若甄的威胁,冷君柔没有半点惧怕,若非此刻还不是解决冷若甄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加大手中的力度,就这样扭断这只光滑细嫩的脖子。

“来……来……人啊!”冷若甄开始呼救。

冷君柔则及时阻止她,突然伸手爬上她白皙的面庞,不算长的指甲,轻轻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咬牙切齿地道,“说,尧儿在哪里,快点把他带出来!”

冷若甄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很明显,在她看来,容貌比性命还重要。

望着冷君柔简直欲杀人的目光,又感受到脸上越来越痒的擦磨,冷若甄心跳不断加快,最终还是妥协,对贴身宫女做出吩咐。

宫女听命抛开,冷君柔则继续戒备十足地劫持着冷若甄,还不忘警告道,“不想破相的话,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说罢,她盯着宫女消失的方向,心驰开始激荡。

然而,就在她满怀激动而后期待地盼着那个久违的小小人儿时,一会闯进她眼帘的只有宫女一人,而且,宫女还惊慌失色,对冷若甄报以一个意外的消息,“启禀娘娘,小皇子……小皇子他不见了。”

“什么,尧儿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冷若甄面色大变,尖声吼出,话没说完就忽然惨叫了一声。

原来,冷君柔也被宫女的禀告震得心胆俱碎,不经意中收紧手,导致勒到冷若甄。

蓝隽也匆忙抓住宫女,急声大问,“什么叫做不见了,小皇子原本呆在哪里的?快,带我去看看!”

宫女被抓得生痛,但她还是先看了一下冷若甄,得到冷若甄的指示,才带蓝隽朝屋里走去。

这时,冷若甄开口跟冷君柔商讨,“喂,你先放开我,我也要去看看。”

冷君柔并没松开,直接移动脚步,就那样劫持着她,朝蓝隽和宫女消失的方向走,晓兰也紧紧跟上。

她们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非常纯真,非常可爱,处处体现着小孩子的气息。

环视着整个寝室,冷君柔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是尧儿的寝室,是尧儿住过的地方,空气里,充斥的都是尧儿的味道,她仿佛看到,尧儿正在地上走路,正在床上玩耍着。

蓝隽已开始在房间各个角落寻找,还边盘问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宫女的回答是,尧儿今天起得很早,玩了一会就累得睡着了,是她亲手抱他进来,安顿他睡下,想不到还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不见了。

整个卧室被寻遍,可惜根本不见尧儿的踪影,于是乎,蓝隽到其他地方找,冷君柔起初是劫持着冷若甄寻找,但渐渐地,她点了冷若甄的穴道,把冷若甄交给晓兰,然后加入疯狂搜索中,可惜,几乎把冷若甄的住处都全部翻遍了,还是毫无结果。

气急攻心的她,直接给了冷若甄几巴掌,后来,确定冷若甄不像是耍花样,又在蓝隽的劝解下,几人暂且离开,转去养心殿。

他们心想,这可能是古煊为了提防他们而命人带走尧儿,奈何又是两刻钟过去了,仍旧找不到尧儿。

这是怎么回事,尧儿到底去了哪,是谁把他带走的?

冷君柔已经急得哭了,泪水不但模糊了她的视线,还沾湿了她的脸庞。

蓝隽看着,格外心疼,一个劲地安慰她,安抚她,最后,他带她回到金銮殿那边。

然而,他们看到的已不再是金碧辉煌和宏伟瑰丽,短短一个时辰,金銮殿已然面目全非,原先的巍巍宫殿不见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堆废墟,一股烧焦的味道,还在空气中弥漫。

废墟前,站着很多人,是兰陵王和他的军队。

按住心头突如其来的莫名颤抖和恐惧,冷君柔直奔兰陵王的面前,开口便问,“皇上呢?古煊呢?”

兰陵王不语,目光定定望着一处。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顶烧毁的龙冠,还有……一袭同样被烧得破烂不堪的龙服。她先是一怔,继而俏脸刷白,忽如青天霹雳,五雷轰顶,身子陡然起了一个大幅度的摇摆和晃动,只觉眼前一黑,全身瘫软,即时昏了过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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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2章 连番绝望,痛不欲生

冷君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以快乐开始,却以悲剧收场,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没有对自己留下一言半语,还没对自己忏悔认错,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她不接受,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在他对自己做出如此深重、无法挽回的伤害后,他怎能这么轻松地解脱了呢?

在生时,他给自己无尽的痛苦,连死,也让自己痛不欲生。

她就知道他是个坏蛋,大大的坏蛋,自己遇上他,真是倒霉,大大的倒霉,自己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今生要遇上他,爱上他,被他所伤?

老天爷,你因何如此安排??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悲愤哀伤的眼泪的,顿时从眼角疾奔而出,连绵不绝地滑过她的眼角两侧,划过她的耳朵,最后凝集在她的后颈,融入柔软的被褥中。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高大人影,见此情况,不由大声呐喊,焦急的嗓音中带着迟疑的惊喜,“君柔,君柔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谁在叫自己?蓝隽吗?是蓝隽的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如春风般温暖,冷君柔眼眸缓缓睁开,隔着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如期看到了蓝隽温润如玉的脸庞。

她看到他欣喜若狂,起身朝她趋近,语气激动无比,“你总算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对了,我去叫太医。”

不过,他还没迈步,大手忽然被冷君柔握住,于是,他对她发出疑惑的眼神,看到她先是沉吟一下,而后微微张开干涸的嘴唇,“蓝隽,他真的死了吗?古煊他……真的死了吗?”

细弱的嗓音,是那般沙哑,蕴含着浓浓的悲痛,蓝隽很想隐瞒真相,可他深知,纸终究包不住火,故他只能如实地点了点头,面色黯然,心情悲怅。

古煊固然可恶,但他从没想过要他死,毕竟,古煊在很多方面算是比较成功的人,至少,比兰陵王更适合当皇帝。只可惜,古煊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伤了君柔,自己早就暗暗发过誓,为了君柔,可牺牲任何人,包括古煊!

不过,冷君柔的反应倒是让他有点愕然,他知道,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但万万料不到,在经受这么重的打击和伤害后,她依然无法做到对古煊断情。上午,她突然昏倒,太医给她检查过,说是深受打击,内心出现绝望,导致失去知觉。

她之所以绝望,是因为她在废墟前看到了从大火中挖出的龙服龙冠,因为古煊的离世,她感到绝望!君柔,可怜的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永远都要受苦呢?

蓝隽越想,心中怜惜之情愈浓,忽见冷君柔翻身坐起,还下了床,他诧异,连忙阻止道,“君柔,你要做什么,你刚醒,最多在床上多休息。”

“我……我要去看看古煊,他死了,我要送他一程。还有尧儿,我要去找尧儿,他不在冷若甄那,也不在养心殿,那他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冷君柔自顾呢喃,轻轻推着蓝隽,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蓝隽继续稳住她,为了阻止她,他对她说出另一个悲痛人心的坏消息,“你昏迷后,兰陵王已派人把整个皇宫找了一遍,几乎是能藏人的地方都寻过了,但都不见尧儿的踪影,连绮罗也不见了,所以我们怀疑,尧儿别绮罗带走了,绮罗带尧儿出宫,不知去向。”

绮罗!!绮罗劫走了尧儿!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同样无比恶毒、身份来历诡异的蛇蝎女人!!冷君柔怔愣了数秒,迅速握住蓝隽的手,急促地问,“你确定?确定是绮罗把尧儿劫走?那你们有没有去追?有没有出宫追?”

“有,我们追了,但暂时……还是没有结果。”蓝隽反握住她,遗憾地解答,看到她再次转成惨白的容颜,他不由发出安慰,“君柔,别担心,侍卫依然在追捕,我们一定会找到绮罗,一定会找到尧儿的,老天爷给你这么多苦难,你都熬过去了,所以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雨过天晴,会吗?不错,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经历了重重苦难,体会到了生不如死,之所以还能苦苦支撑,皆因心中那股信念,但现如今……尧儿,你要是也有何意外,你叫母后还怎么活下去,还能不能活下去!

忽然,宫女晓兰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粥,刚才她本打算进来看看冷君柔醒了没,碰巧在门口听到冷君柔和蓝隽说话,便折回去把粥也带来。

趁蓝隽让了位,她在床沿坐下,“娘娘,您差不多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先吃点粥吧。太医吩咐我们煎了药,您吃完粥还得吃药的。”

看着晓兰小心翼翼喂来的粥,又不想他们费力劝慰,冷君柔尽管没啥胃口,但还是默默接了,渐渐地,吃了半盅。

晓兰明白她的心情,便也不勉强,细心替她擦了一下嘴角,对她安抚一番才出去,再进来时,手里的东西已换成药汤。

这一次,冷君柔同样是没有拒绝,一鼓作气把药喝光。

晓兰再度离去,房内又只剩冷君柔和蓝隽,冷君柔静默如旧,蓝隽也半声不吭,看着她一脸思云的样子,他同样是,思绪满怀。

——————

同一时间,冷府。

奢华气派的主殿里,冷睿渊,上官燕,冷逸天和冷若兰四人共聚一堂,刚才,冷睿渊从宫中回家,马上把他们召集过来,将今天的惊人巨变告诉他们。

几人听后,无不震惊和诧异,皆目瞪口呆。

少顷,是冷若兰先回神,单纯如她,直接想到的便是保护姐姐,“爹,既然冷君柔那贱人回来了,那就代表姐姐的日子不会好过,不如我们叫姐姐出宫吧,您也别跟朝廷联盟了,咱们回冷家堡,那儿虽没京城繁荣,但我们以前也过得挺好的,最主要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上官燕空白的脑子也渐渐恢复清明,表情相当复杂,既有纳闷不解,又有愤恨恼怒,“师父明明一直掌握着他们的行踪,为何这次会如此出乎意料呢?难道他们识破了师父的身份,故意将计就计?那皇帝呢,召他们进宫也不跟你说一声。”

“皇帝估计想偷偷进行计谋,以免走漏消息才不跟任何人说,只可惜,他料不到,兰陵王丝毫不顾兄弟之情,表面上佯装领旨进宫,实则暗中布置好一切,还直接了结他的性命。”冷逸天也开始做声,语气里尽显悲叹。

冷睿渊再次忆起当时的情况,也满腹唏嘘,思绪回到某个困惑上时,盯着上官燕,皱眉问道,“燕儿,你那师父真的只是莲花庵一个师太吗?她怎么无端端潜在冷君柔的身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我们?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如想象中简单。”

“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她不会加害我们,毕竟,她所做的一切确实帮了我们,她通风报信,跟我们说兰陵王打算带冷君柔回宫和古煊和好,我们才故意扩大漕运发展,激怒民心,让兰陵王误会古煊是个昏君,以致彻底决定谋反。”上官燕对神秘人仍无比信任。

“不错,冷君柔要是和平回宫,必定威胁到甄儿的地位,可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皇帝死了,难道就这样让甄儿在宫中守寡一辈子?又或者,像兰儿所说,把她带回家?但是,那也等于要孤独一生呀。”冷睿渊爱女心切,苦恼怜惜等各种神情在棱角分明的脸上表露得一览无遗。

上官燕却很轻松,做出否决,“谁说她会守寡,谁说她要出宫?那兰陵王不是说了吗,他能保留甄儿的荣华富贵,所以我想过了,既然如今大局已定,那就索性让甄儿改嫁兰陵王,不管诏书是真是假,兰陵王是用这种方式弑兄夺位肯定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同,特别是那些曾经受古煊器重的朝臣,只要我们表态,继续支持他,他也定会答应我们的一切条件和要求。”

冷睿渊一听,双目陡然瞠大,难以置信如此荒缪不堪的话语发自妻子之口。

冷若兰也连忙嘟囔,“啊,那不是要姐姐二嫁吗?这可是伤风败德的哦。”

上官燕立马给她一啐,“什么伤风败德,小孩子不懂就别插嘴,如今是古煊那短命鬼没福气,难道要你姐姐一个大活人陪着受罪?再说,你姐姐这样算是伟大呢,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不喜欢的人!”

“什么小孩子,我已成亲,算大人了,再不久,我说不定还当娘了呢!”冷若兰也刻不容缓,嘀咕抱怨。

冷逸天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别介意,然后,继续默默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昏头胀脑,一脸迷惑,根本拿不定主意,其实,他早就发觉自己已无以前的精明和利索,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常常在回想最近发生过的一些事,还苦苦追忆二十几年前某段不曾记得的过往,奈何凭他如何努力,都毫无结果。

其实,小女儿说得不错,自己真的不该进京,当时之所以和朝廷合作,一是担心拒绝的话会遭到朝廷的打压,甚至乎牵连到生命危险;而是考虑到庄内的弟兄追随自己这么多年,希望他们的生活环境能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京城好是好,但处处充满陷阱;身为一品官的确很威风,可伴君如伴虎。当初在江湖,自己逍遥自在,唯我独尊。如今,除了要看皇帝脸色,偶尔还要笑脸应酬那些同僚,揣摩哪个真心哪个虚伪,提防他们会否给自己嫁祸和陷害。

还有甄儿,年纪轻轻便关在那座高高的宫墙里,与众多女子分享一个丈夫,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中,为了自我保护,不得不牺牲无辜,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上官素若,紫晴,冷君柔,还有冷君柔肚里的胎儿,这多少条人命,这死得多惨!都是自己一家人害的。

所以,罢了罢了,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那就顺应天意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有多少恩怨,都通通消停,通通消逝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睿渊定一定神,说出决定,“我会辞官,我们回冷家堡,还有甄儿,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去。”

他尾音还没完全落下,立即遭到上官燕的反对,“不,不能这样!”

“为什么?”冷睿渊再次皱起眉头,语气百般无奈,“燕儿,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官夫人的生活,也渐渐习惯,可是我们为人父母,最大的责任是保护儿女,让她们过得开心快乐。为了甄儿,你忍一忍吧,再说,我们又不是变得一贫如洗,我终究是个武林盟主,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们以前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谁说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不错,我们最大的责任是保护儿女,我之所以不走,正是为了甄儿,甄儿留在皇宫,起码还有个丈夫,她要是跟我们回去了,等于是个寡妇,这传出去,肯定会让江湖人取笑,说不准,那些虎视眈眈着你盟主之位,素来与我们不和的帮派还会借此机会造谣,说我们甄儿是克夫相,连皇帝也克死了,届时你让甄儿怎么活?我们又颜面何在?”上官燕说得条条是道,字字掷地有声,把母爱显露得淋漓尽致。

蓦地,冷若兰又忍不住加入讨论,还是天真无邪状,“叫爹给姐姐物色个人,姐姐就不会成寡妇了,爹爹德高望重,万人敬仰,只要爹爹把消息放出去,一定很多人登上门来,以前不就有很多江湖侠士看中姐姐嘛!”

“对,那是以前,以前你姐姐是个黄花闺女,才貌双全,如今呢?她被皇帝睡过,相当于残花败柳,那些人再也不会稀罕,除非你想你姐姐嫁给下三瘪的无名角色!”上官燕则继续驳斥,因为气急败坏,变得口不择言,还将冷若兰教训了一顿,“你以为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命,不花半点劳力就能觅得如意郎君?!”

娘亲的再次指责,让冷若兰更加委屈,她真不明白娘亲今天因何这么凶,这么失常,处处针对自己,自己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为姐姐着想。

见冷若兰嘟起小嘴,俏脸尽是悲愁和难过,冷逸天打心里怜惜,只能继续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暗暗安抚她。上官燕的跋扈野蛮,他早就见识过。另外,和冷若兰成亲那件事,他虽觉自己有错,但不知因何缘故,心里已经开始对上官燕有了想法。

故而,此情此景,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保持沉默。

接下来,上官燕继续“妙语连珠”,说得滔滔不绝,总有一堆道理支持她的想法,冷睿渊偶尔会辩驳,可渐渐地,不再说话。

结果是,冷睿渊经不起上官燕素来的软硬兼施,终还是妥协,再次赞同了上官燕的抉择。

可怜可悲的男人,在这个本是男尊女卑的朝代,恐怕他是第一个如此另类的窝囊男人吧。没办法,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基于好心泛滥而救了这个女人,就开始注定了他这一生的悲剧,而很明显,往后还有更深重的折磨与痛苦等着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西边天际的落日,灿烂辉煌,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它无边无际地散发光芒,纵横交错,把浅灰的、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瑰丽的图画,将大地照得如同黄金世界。

红墙碧瓦上,似被浓浓地染上一抹橙黄,迸射出道道炫目璀璨的光辉,闪闪发亮,流光溢彩。

茵茵绿绿的草地上,零零星星长着各种小花,此刻仿如在一层玫瑰色上变幻着五光十色的光环。

波光粼粼的湖面,横跨着一条鲜艳夺目的广阔光柱,光柱周围是倒影出来的桃红色云彩,它们一起把整个湖面变成了紫色。

如此令人惊叹和陶醉的画面,但看在冷君柔的眼中,悲从心起。

原来,那天的大火,不但烧死了古煊,连曦太后也葬身火海,曦太后斗了大半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对曦太后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至于朝堂方面,纵然有一半官员表态追随,但还是有半数官员不情不愿,以李丞相为最,他翌日就提出告老归田,不过,古扬并没任何不悦,还照先前的保证,给了李丞相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展示了他的仁慈和宽容。

这不仅让本着视死如归的李丞相感到愕然,同时震撼了其他官员,不少反对派纷纷倒戈,由不情愿转为心甘情愿,朝堂的局势于是渐渐恢复正常。

其实,对于这些官员的见风使舵,冷君柔并没过多想法,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官僚,估计早就熟悉和见惯各种改朝换代的情形,可对冷睿渊,冷君柔打心里鄙视,瞬时间,她对娘亲起了质疑,她弄不懂,娘亲何解看中这样一个胆小虚伪、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鼠辈!

不久前,冷睿渊才对古煊赤诚相待,如今,又马上投奔兰陵王,还不惜让女儿二嫁,好重新巩固其地位。假如,宫变那天他能挺身而出,古煊或许不会就此死去。

古煊啊古煊,你在九泉之下,是否后悔当初对这个空有虚名的伪君子如此器重,是否后悔你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兰陵王反将了一军?

一切,都冥冥中已有注定,一切,都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然而,不知几时开始,她习惯每天傍晚来到这个凉亭,呆呆看着周围的一切,听着不远处的木匠吆喝声。

正当冷君柔神思恍惚地陷入沉思之际,一个人影突然踏进凉亭,停在她的身边。

无需去看,冷君柔也知是谁,她来这多少次,他便也出现多少次,而每一次,他都对她说了许多,其中包括朝堂局势和状况,然后还向她征求建议。

当然,她不会如他所愿地给答案,甚至,她每次都对他视若无睹,视他为透明。

于是,他很无奈,很懊丧,可他依然坚持不懈,从不放弃。

就像今天,他又来了,与她分享一则好消息,“今天我已经派人去找我娘,再过半个月她便抵达皇宫,正好赶上我的登基大礼。”

随着他的述说,冷君柔脑海浮起一个人影,汐太妃,那个善良慈爱的妇人,倘若当时不是她在临别前对自己千叮万嘱,自己或许不会紧要关头劫持住古煊,古扬也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进行刺杀计划,因此,古扬能保住性命且登基为王,汐太妃居功不少,故她必须得来,在这座即将重建好的金銮殿,与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一起见证而后祝福古扬的称帝。

冷君柔想着,不禁扭头朝前方某处望去,那儿,正是半个月前被大火烧成废墟的金銮殿,后来在古扬的安排下,无数木匠日夜赶工,计划在下个月初八,也就是古扬登基前竣工。

“君柔,等我娘抵达京城后,你能多陪陪她吗?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只有你令她感到亲切而后安定。”古扬再度做声,锐利有神的黑眸狂热地紧盯着冷君柔。

可惜,像以往那样,冷君柔并不回应。

沮丧之色自他眼中窜起,“你还在怨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其实,我不是有意蒙你,因为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我们原先也决定好要对付皇兄的。”

怨他?不错,对于他那天的计划,自己的确感到震惊,但自己又有理由去埋怨?自己的最终目标,是拿回尧儿,至于其他,谁当皇帝,都不关自己的事不是吗?

“你也看到,皇兄根本不是真心想跟我们合作,既然他不仁,为何我不能不义?幸亏我多了一个心眼,否则,死的人会是我们呀!”古扬继续控诉,语气中依然带着对古煊的痛恨,“老天有眼,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安排,正好说明我才是真命天子,才是最终领导东岳国百姓走向繁荣富强的第十二代君王!”

冷君柔静默如旧,呆滞的眼眸仍在凝视着已经建到一半的金銮殿。

古扬则更加懊恼,一时情急,抓起她的手。冷君柔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挣扎,奈何古扬不肯放,于是两人就这样纠缠,直至古扬的贴身护卫出现。

护卫拱手作揖,严肃认真地对古扬禀报,“启禀王爷,我们已经找到绮罗的下落,可惜,当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她已被大火烧死。”

出乎意料的消息,把古扬给震住。

冷君柔心头一凛,立马追问,“尧儿呢,找到尧儿了没?”

护卫抬起头,先是眸色黯然地看了冷君柔一下,继而,沉痛应道,“小皇子他……他也已经葬身火海,”说罢,他为冷君柔呈上一件东西,“这是我们在灰烬里找到的。”

早在护卫说出葬身火海四个字时,冷君柔身体大大一颤,似有股寒气从脚底窜起,透过她身上每个部位,还直冲上她的脑门。

当她看清楚护卫递来的东西时,更是浑身僵住,摇摇欲坠。

这个长命锁,是自己在尧儿满百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上面刻有独特的花样和祝福语,一直以来都戴在尧儿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古煊是这样,尧儿也是这样,古煊有错也就罢了,但尧儿呢?尧儿有什么错?须得经受这种残酷的冶炼?他才那么小,那么的脆弱,怎经得住这种非人的冶炼,怎经得住这种非人的冶炼!

眼泪就像倾盆大雨,哗哗淋过冷君柔的脸庞,她紧紧拽住长命锁,紧紧盯着长命锁,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会,蓝隽出现,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晓兰。看到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冷君柔,蓝隽很是纳闷,开口便问,“君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晓兰则留意到了冷君柔握在掌中的长命锁,心头狂然大喜,张喊出来,“这不是小皇子佩戴的物件么,娘娘,是不是有小皇子的消息了?”

蓝隽听罢,也大大惊喜,可渐渐地,他笑容凝固。按住心头那不知名的恐惧感,他伸手,分别扶住冷君柔的两肩,迟疑地问,“君柔,小希尧呢?小希尧没事的是吧,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可惜,侥幸终究是侥幸,他得不到冷君柔的回答,只见冷君柔直接扑进他的怀中,放声痛哭,哭着哭着,她还凄声大喊,嘶叫。

愣在一边的护卫,这才开口告知,“小皇子被火烧死了。”

两肩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连呼吸也忘记。

冷君柔则忽然从他怀里出来,两手抱头,再一次凄厉喊叫,“啊——啊——”

她紧紧抱着头,时而俯下,时而仰起,脸上尽是泪水,嘴里毫不间断地发出阵阵惨叫,叫声响彻天地。

-----题外话-----

如无意外,下章就是亲们念念多时的精彩片段三,至于柔为何会跳崖,到时的具体画面是怎样的,是谁跟着跳下去,是谁一直深深爱着她,发自肺腑的真爱,甚至爱她胜过他自己。大家要不要先猜猜?嘻嘻。不想猜或者猜不到的话,那就等紫来一一揭晓。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3章 嫁给他!!

这次,冷君柔没有再晕厥过去,只是一个劲地哭喊,哭到眼泪流干,喊到声嘶力竭,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头发已经散开,在风中凌乱飘飞,本来憔悴消瘦的脸庞此刻更是苍白得吓人,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涤也更显明亮和清晰,但眸瞳是空洞的,无神的。整个周围,是那么的沉寂,没有一点活力,故她看起来也俨如一个幽灵,一个深受重创的幽灵。

整个过程,蓝隽默默看着,心疼难以形容。晓兰更是陪着痛哭流涕,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古扬,眸色暗淡,丝丝悔恨涌现其中。尧儿虽是古煊的亲骨肉,但也算是自己的嫡系亲人,更何况,他还是她最疼爱的宝贝。

自己错了吗?假如自己没有布下那场阴谋,尧儿兴许不会死,如今,自己的命保住了,尧儿却牺牲了。

记得她说过,她之所以活着,皆因为放心不下尧儿,那么,如今尧儿走了,是否代表她也要追随而去?不,他不准,他不准她离开,在自己爱火重燃时,她怎么可以离开!

浓浓的恐惧,骤时窜上心头,古扬连忙朝冷君柔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抱住她,连声急喊,“君柔,别哭,别难过,别伤心,即便你没了尧儿,但你还有我们,我会竭尽全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和难过。”

对于他用力的拥抱,冷君柔并不推开,只因她毫无知觉,心思依然陷在自己的悲痛世界,脑海里,正闪现着曾经和儿子相处的每一幕。

夕阳消失了,夜幕降临了,大地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晚风吹来,伴随着一股孤寂和苍凉。

蓝隽突然开口,提醒大家回去,嗓音低低的,见古扬还是紧紧抱着冷君柔,他胸口似乎被堵,流窜着一种异样,不过,他忍住没做出任何举动。

古扬不语,直接站起身,就那样抱着冷君柔,大步朝后宫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蓝隽是最后一个,边走,边盯着古扬的背影,星眸在黑夜里异常闪亮,翻滚变幻着复杂之光。

华丽雅致的寝室里,已经点上烛火,火光将各个角落照得通亮,冷君柔被古扬抱回这儿后,一直静坐床前,二话不说,神情依然呆呆的,愣愣的。

一会,晓兰把膳食端来,可惜,任凭大家如何规劝如何恳请,冷君柔都没有吃,不得已之下,蓝隽只能做出这样的劝慰,“君柔,别这样,这只是护卫的片面之词,说不定不是真的,毕竟,他们没有看着绮罗和小希尧出现在火海中,并没看到他们被烧死的经过,所以,我想小希尧尚在人世。”

“是的,小皇子吉人天相,又长得那么可爱乖巧,老天爷不会这样对他,至于那个长命锁,有可能是小皇子被救出去的时候无意中掉下的。”晓兰也连忙附和,不仅是为了安慰冷君柔,同时也是她的祈祷和期盼。

然而,冷君柔不为所动,不错,他们说的皆有可能,但尸体怎么解释?难道又有那么巧是别的孩子?护卫也说了,他们回宫前已在附近调查搜索了一遍,假如尧儿真的被救出去,结果肯定会被护卫们找到。故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具尸体是尧儿的,尧儿他……真的走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她再次哗哗流泪,众人皆感到无限心酸,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静静守在一旁。

漫漫长夜,大家不休不眠,也无避嫌之顾虑,一直围在这充满哀伤悲愁的房内,看着冷君柔痛哭流泪,感受着冷君柔的沉默悲伤,直到天亮。

古扬要早朝,故他不得不先离开,临别前,他给冷君柔留下了一句话,说他会继续派人去找小希尧和绮罗的下落,希望她能再抱一次希望,相信小希尧还活着。

蓝隽也不放弃,决定再出宫寻找,希望多一份力量多一个机会,他也不管冷君柔会否听见,对着仍旧深思恍惚的她安抚一番,还交代晓兰好生照顾,然后才离去。

晓兰把活儿都交给其他宫奴去忙,自己则对冷君柔寸步不离,她还命人把小希尧曾经穿过的衣衫与玩过的玩具带来,希望借此阻止冷君柔的胡思乱想。

其实,这些东西,冷君柔最近几乎每天都看,但今天,心情已经大大不同,它们彻底成了她睹物思人的缅怀物,将来,她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衣服穿在尧儿身上,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玩具握在尧儿手中。

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会面对,然而,大概只有自己才经历这么多次,先是娘亲,再是紫晴,现在,轮到是尧儿,还没包括那尚未成形的胎儿呢。

22岁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发生的事,所受的苦和痛,已经无法计算,已超出承受的程度。

娘亲临死前,叫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活上她那份;紫晴临死前,同样叮嘱自己下半生务必过得幸福快乐;尧儿呢,听晓兰说,自己尽管离开多时,但尧儿从没忘过自己,他除了会喊父皇,还会喊母后,那么,他被火烧的那一刻,是否也在呐喊着自己的名字,说他舍不得和自己永别?

不,他才那么小,估计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他只知道被火烧的很痛,很希望母后来救他,他并不明白,从此后,他再也见不到他念念不忘的母后了。

她们都走了,走得很痛苦,自己呢,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上,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原来,有一种生比死还难受,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

“晓兰,给我梳头,给我打扮,我要换上宫装。”冷君柔突然放下东西,吩咐晓兰。

晓兰略感意外,睁大眼睛,在冷君柔二度吩咐时,她才停止呆愣,开始照办。

她边梳理着冷君柔的长发,边暗自思忖,纳闷冷君柔突然间因何要梳妆打扮,想着想着,她还想到一个可能性,一个令她心惊胆寒的可能性。

毫不犹豫地,她忙碌的手停止了。

后来,又是冷君柔呼唤,她才再次恢复过来。她想直接问清楚冷君柔,可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多虑,是自己猜错了,万一弄巧成拙,冷君柔原本菲自寻短见,经她这么提醒,说不定真的照做了。

因此,她只能心情忐忑,站立不安,继续心不在焉地忙碌,导致花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替冷君柔打扮着装完毕。

精致华丽的铜镜里,映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一身正统的皇后服饰,清雅绝尘,高贵雍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眸若精灵,如碧潭秋水,隐隐藏着一份忧伤,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索、去疼爱、去怜惜。

她脸上薄施脂粉,全身没有任何佩戴物衬托和修饰,但还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生丽质无与伦比。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晓兰不禁呆了,内心里同时微微感叹,且微微抱怨,是对老天的抱怨,对命运安排呐喊不公。老天爷既然能够赐予如此无瑕的容貌,何不顺便配给一个快乐幸福的人生?那么善良的人,却要饱受磨难和困境,饱受伤痛和悲愁,老天爷莫不是糊涂了吗?

凝视镜中的自己,冷君柔不由自主地忆起曾经某个片段,那天,是自己头一次穿上皇后服,他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最漂亮的时候,因为,这样的装扮象征着自己是他的妻子,是他携手一生的女人。

他还作弄自己,用揶揄的语调问自己是否愿意嫁给他,此后相夫教子,与他相濡以沫。自己便也淘气地回答愿意。

紧接着,他收起一切嘻哈表情,俊美绝伦的容颜呈现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柔儿,朕是认真的。于是,自己也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他,红唇轻启,“皇上,臣妾也是认真的,所以你要记住你的承诺,既然选择牵住我的手,那么,你这辈子都不能放开,永远都不能放开!”

可惜,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所有的誓言和承诺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他还撒手不理,扔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什么地老天荒,通通都是禁不起时间考验的胡言乱语,海会枯吗,石会烂吗,地会老吗,天会荒吗?不会!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根本就是无情的!

镜中人,红唇猛然微微一扯,勾出一抹悲哀的笑,冷君柔目光自镜面调开,同时转身。

晓兰见状,连忙道,“娘娘,您要去哪?”

冷君柔不语,继续迈步往前,走出寝室,走过长长的回廊,离开主殿,离开栖鸾宫。

晓兰愈觉纳闷,问过几次皆得不到冷君柔的解答后,便暂且作罢,只是默默紧跟在其身边。

当她们停下时,身处高高的城楼上。

在这里,居高临下,极目远眺,除了能把整个皇宫收在眼底,还能看到整个京城的房屋。大好河山,壮丽宏伟,一切都没有变,可惜,已事是人非。

当初,假如自己没有遇见谢心怡,没有跟她进宫,没给古煊当侍女,没与古煊达成协议,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故的发生。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命运之轮注定了那样运转,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躲开。

曾经,自己多次抱怨为何老天爷会安排自己遇上古煊,爱上古煊。其实,古煊遇见自己何尝不是他的倒霉,如果不是自己,他会保持着以前的冷酷深沉,游刃有余,逍遥自在地徘徊在无数后宫佳丽中,雨露均沾,朝堂会一派和气与平稳。

如果不是自己,冷若甄会成为皇后,无需因为费心费力对付自己而弄出这些阴谋诡计,兰陵王也就不会造反,古煊也就不会英年早逝。

如果……

然而,这个世上还是没有如果,自己而后古煊相知相爱,属彼此的一个劫,一个无法避免、无法挽回的大劫难。

蓝隽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剧本,故事的起因、发展、经过和结局,其实都是人为安排,至于安排这出戏的导演,是人类本身,某人的故事太多悲剧,皆因他们还不够成熟,不够坚定。

蓝隽还说,人活着,要向前看,只要还活着,这出戏就有扭转的余地。人可以回首过去,可以回忆,但不能让回忆占满整个思绪,总有一天,这些回忆会慢慢冲淡,新的体验会重新到来。

他说的或许有道理,但真正实行起来,又谈何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娘娘,娘娘……”晓兰蓦然一喊,阻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冷君柔定睛后,发现这空旷的城楼上,倏忽多出两个人,分别是……冷若甄和其贴身宫女。

她来做什么?她也常来城楼的吗?今天一见是巧合,又或是她故意跟来的?

晓兰和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已经各自行礼,冷君柔和冷若甄则继续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对望,一会,是冷若甄先开口,耐人寻味的语气,“听说绮罗被烧死了,真是太快人心,果然恶有恶报呀。”

冷君柔浑身倏然一僵,娥眉蹙起,心里更悲更痛。

继而,冷若甄开始装出一副惋惜和哀伤状,猫哭老鼠假慈悲,“只是可怜了尧儿,他才那么小,那么脆弱,当时被烧的时候一定很痛苦,一定在大声哭,那么大的火,焚烧着他娇娇嫩嫩的肌肤,淡淡黄黄的皮毛,然后是细细脆脆的肉,我的尧儿,可怜的孩子,你为何死得这么惨,你让甄母妃如何受得住,怎能熬过去!”

随着冷若甄的述说,冷君柔内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裂开来,她仿佛觉得,那些火烧在自己身上,相当的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惨不忍睹。

冷若甄笑在心里,表面上则继续假惺惺,“你也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反正你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老天爷不会一直这么亏待你的。”

冷嘲热讽中带着幸灾乐祸,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冷君柔悲痛的心陡然多了一份愤慨,晓兰也咬牙切齿,恨恨瞪着冷若甄可恶的嘴脸,替冷君柔感到愤怒。

冷若甄视若无睹,心里洋洋自得,昨晚听到这个“噩耗”,他简直乐开花,恨不得谢天谢地。

本来,得知小孽种被绮罗掳走,她也曾纠结担心了几日,可后来想想便释然,古煊死了,自己重新嫁给古扬,虽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但凭借冷家堡的关系,目前在后宫算是最有权威的人,因而根本没必要再靠那小孽种。

再说冷睿渊方面,他泥足深陷,将来即便真能恢复记忆也奈何不了届时恐怕已经势力雄厚的自己,何况,她可不信这个倒霉窝囊的男人能够摆脱掉娘亲,能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越想,冷若甄越得意,使坏的基因也持续膨胀,继续对冷君柔讥讽而出,“不过老实说,你还真有一点不得不令人佩服,你不仅能让古煊那个短命鬼唯你独宠,还把现任皇上迷得团团转。其实想想,对于尧儿的夭折,你真的不用太难过,真的,只要你愿意,你很快会有第二个孩子,然后母凭子贵,重新母仪天下!”

话毕,她没再停留,因为她对上次被冷君柔的致命劫持还心有余悸,她原本就是想刺激刺激冷君柔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当然是闪之为快,回寝宫好好庆祝一番。在她高兴庆祝期间,会有一个人,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哈哈,哈哈哈……

对着冷若甄渐渐远去的背影,晓兰投出一个喷火的怒瞪,随即走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嗓子无限担忧,“娘娘——”

冷君柔稳住气得发抖的身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白皙的柔夷已经紧握成拳。

“娘娘您别难过,别生气,恶有恶报,她会受到报应的!”晓兰劝慰,依然满腹愤恨,忍不住再次怒瞪冷若甄。

报应!不错,冷若甄坏事做尽,一定会遭到报应,连同上官燕,她们母女必定不得好死!冷君柔粗喘着气,继续目不转睛,直至冷若甄等人下了城楼,脚步声彻底消失。

空旷的城楼,死一般的沉寂,冷君柔回到墙栏边,定定盯着某一处,许久,她才带着晓兰离开。

回到寝宫后,她不用晓兰提醒,自行吩咐晓兰给她准备膳食,晓兰惊喜之余,连忙照办,午膳过后不久,古扬来了。

他已从宫奴那得知冷君柔肯主动进食,不觉大感欣慰,样子较早上离开时大大不同,他喜形于色,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冷君柔。

冷君柔先是沉吟一下,突然起身,走到柜子那,取出一副画卷,在桌面摊开。

古扬也缓缓走近去,看到画上的佳人,眼神更加深邃狂热起来。

“今世的轮回,爱了你无悔;下辈子还要,相会,相随。”冷君柔樱唇轻启,读出画卷右下角新加不久的一行题字。

古扬俊颜一瑟,两唇蠕动了下。

冷君柔美目从画卷抽离,稍仰起头,望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写这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眼神是迷离的,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隐隐透出的精芒令他不同忽视,于是,他如实地回答出来,“易子健告诉我的。”

易子健!

易子健是易寒为了掩人耳目而另起的名字,她还以为是蓝隽呢,想不到是易寒,他竟偷听自己和蓝隽的对话,那么,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什么?不过,不管他还知道多少,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很信任他嘛!”冷君柔再度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具体的意味。

古扬也毫不隐瞒,语气甚是惋惜地感叹,“这次的事,他帮了不少忙,我本打算对他论功行赏,顺便叫他为朝廷效力,可他说习惯了江湖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原来,那天在金銮殿,关键时刻对古扬隔空传音的人正是易寒,古扬联系目前情形,决定收易寒为己用,不料遭到易寒的拒绝。

易寒再没出现,这也消除了冷君柔和蓝隽先前所产生的疑虑和担忧,易寒真的只是想古煊死,如今古煊死了,他也离开了。

突然间,古扬握住冷君柔的手,鼓足勇气地道,“君柔,嫁给我!”

冷君柔浑身倏地一僵,本能地想躲开,但结果,她还是忍住。

古扬见状,心头大喜,进一步展开攻势,“既然我们是命定的伴侣,那就说明我们注定在一起,而且事实证明,我们最终会在一起,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爱护你,呵护你,绝不让你受欺负,绝不让你伤心难过……”

“那对于欺负我的人,你会如何处置?”冷君柔打断他的话,问得迫不及待,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狠绝的目光,她于是一鼓作气地提出想好的要求,“我答应嫁给你,但是,你要帮我灭掉冷睿渊,还有冷若甄和上官燕。”

霎时,古扬更加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直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欺负我,因为我与他们有着不同戴天之仇,他们是我的杀母仇人,是害死紫晴和我肚里孩儿的凶手,因而,我要他们不得好死,以慰我娘、紫晴、还有无辜孩儿在天之灵!”冷君柔继续语气冷硬,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古扬这才忆起她在泸州跟自己说过的悲惨遭遇,对她的同情和怜惜不觉再起,不过,对于她的要求,他还是犹豫了。是的,爱她就该为她报仇,然而照目前情况来看,实在不宜对冷睿渊大动刀戈。

冷君柔一直定定望着他,见他就不出声,于是,她笑了,苦苦的,涩涩的,接着把画卷收起。

古扬及时伸手,阻止她。

“皇上请缩手吧,其实,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前世今生,易子健那样说,不过是骗你,希望你能对付古煊,他是为了我才那样做,所以,皇上不必当真。”冷君柔嗓音也是无限苦涩而后悲怅,可以的话,她真的不希望如此,宿命姻缘,胡扯的吧!

担心画卷被弄破,古扬只能把手收回来,默默看着她卷起画像,看着画像上的佳人一点点地从自己视线消失。

他内心里抽出不断,在极力做着矛盾的挣扎,发现冷君柔已经把画放回抽屉里,还走到大床,准备躺上去,终于,他说出最后的决定,“好,我答应你,我实现你这个愿望!”

目的,总算达成,冷君柔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有的只是愕然,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悲哀。曾经,古煊对自己急宠一时、且并不是非冷家堡不可,但始终没帮自己对付冷睿渊等人;如今,面对着非常严峻的局面,古扬毅然答应了,她知道,他不是敷衍自己,他真的决定那么做。

古扬也开始迈步朝床前走,来到她的身边,“那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把你的封后典礼和我的登基仪式放在同一天,喜上加喜,举国欢腾,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我最珍爱的皇后。”

顷刻间,冷君柔又是深深一震,抬脸,侧目,看向他。她猜到交易会成功,但猜不到,结果是这样。

古扬回她一个温柔的笑,黑眸深情款款,他缓缓伸手,准备拥住她,不料,被她躲开了。

心里忽觉失落,很很快他便平定下来,尽管她嫁给自己不是出于爱,尽管他现在还在潜意识中排斥自己,可是他有信心,不久她会转变,最终会真心接受自己。所以,自己不用急,慢慢来,给她时间。

房内变得安静了,两人都暂停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起伏交错,一会,太监进来,禀告有大臣找古扬,正在御书房外的主殿等候。

于是,古扬暂且离开,临走前,叫冷君柔等他,等他回来继续详谈细节。

随着古扬的离去,空气里再次回归宁静,冷君柔又是呆愣了一会后,突然拿出另一袋东西,那是娘亲留下的遗物。

她一一翻看,唇间难得逸出幸福的浅笑,不过,当目光触及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时,她黑瞳一缩,笑容在唇间消失,手指猛地使劲用力,几乎要把它捏碎。稍后松开时,她并没将它放下,而是套到手腕中去。

轮到外公送给娘亲的水晶项链,她也直接把它戴在脖颈上。

最后,她抱住那只日夜相随的瓷盅,心里暗暗默念出来,“娘,请等我一段时间,等他们通通得到报应后,我便下去陪你,还有尧儿,我们祖孙三代,再也不会分离,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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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昨天没打到“鸡血”,才写了7千字,片段三还没到,先更了吧!继续奋斗~O(∩_∩)O~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4章 又一个“洞房花烛夜”

关于封后一事,冷君柔答应了古扬,毕竟,这正是她想要的,不过,她另外提出一个要求,叫古扬秘密进行,暂时先别公开。其实,她是不想被蓝隽知道,蓝隽太了解自己,一旦得知,定会阻止自己,而自己,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对此,古扬非常纳闷和不解,秘密进行的话,很多筹备工作无法实行,可又见冷君柔执意如此,他只好作罢,心想虽无法趁着这次的封后典礼给她最尊荣的呈现,但他将来可以通过别的事表达对她的珍爱和重视。

另外,他也没问她原因,他看得出她不想说,心想问了也白问,说不定还会引起没必要的不快。

接下来,他事不宜迟,吩咐礼部在着手安排登基典礼的同时,也秘密地筹备封后事宜。

时间如流水,在伤痛中消逝,这天,是汐太妃从泸州抵达京城的日子。

古扬继承皇位,原先那些后宫女人也开始被遣散,除了少数几个像冷若甄那样继续留下,其他的都被送回本家,自后盲婚哑嫁互不相干。

因此,这次除了汐太妃,古扬那些侍妾也随着搬进宫来。

南宫门,一片明媚阳光底下,彩旗飘飘,琴瑟和鸣,到处涌动着一股喜气洋洋。

大殿前,黑压压地站满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和朝廷贵妇等;古扬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神采奕奕,威风凛凛,尊贵非凡,俨如鹤立鸡群,在他身边的分别是正统宫装的冷君柔和冷若甄,依次还有其他几名嫔妃。

宫门大开,浩荡的队伍缓缓行来,只见华盖如云,侍卫重重保护,一架凤撵在鱼贯的队伍下威风前进,后面还跟着十来顶华丽的小轿。

一个身着太监服的老头,一路朗声通报:“汐太后驾到!汐太后驾到!汐太后驾到……”

随着队伍的慢慢停下,奏乐也逐渐消停,在宫女嬷嬷的帮助下,汐太后从凤撵中冉冉而出,身上已是一袭雍容华贵的太后服。

“恭请太后娘娘圣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顿时,殿前众人全部跪倒,伏地磕头请安,齐声大喊,喊声响彻整个广场,久久不绝于耳。

古扬则亲自扶住汐太后,微笑着道,“娘亲辛苦了。”

汐太后不语,定定望着他,看到他安然无恙,还荣登天子,她眼中泪花闪闪;接着,她目光转到冷君柔那,眸光一亮,朝冷君柔伸出手去。

冷君柔先是一怔,便也往前两步,搀扶住她。

一旁的冷若甄见状,俏脸一沉,愤恨在眼中飞逝而过。

一片恭迎声中,汐太后由古扬和冷君柔的搀扶,在众人簇拥之下,一起朝后宫走去。

汐太后居住的是她原先的宫殿,不过,古扬已命人全部刷新布置一番,此刻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丝毫不亚当年曦太后的寝宫。

进殿后,汐太后屏退众人,只留古扬和冷君柔,她先是握住古扬的手,嗓音难掩激动,“扬儿,来,让娘看看,你没事,真的没事。”

古扬也高兴异常,黑眸亮如繁星,带满敬意和爱意。

少顷,汐太后暂且放开他的手,来到冷君柔跟前,语气融入了感激,“君柔,谢谢你,你果然没辜负我这个老太婆,谢谢!”

冷君柔也反握住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再次忆起当时金銮殿上的情况。

一会,是古扬出声提醒,大家才从各自思绪中回神。

当天中午,古扬和冷君柔留下陪汐太后午膳,完毕后,汐太后休息,古扬则带着冷君柔离开。

两人默不吭声,只是静静地走,出到院子时,古扬停步,注视着冷君柔,忽然道,“君柔,谢谢你!”

冷君柔不明白他因何感谢,也不想去猜测,只是若有所思地回望着他,继而,听到他又另外说了一句,“我先去忙,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于是,他们分开了,坐上各自的轿子,回去各自的住处。

汐太后抵达五天后,古扬在刚刚修建好的金銮殿举行了登基仪式,冷君柔并没有参加,因为她有别的任务在身,她梳妆打扮,为下午的封后典礼做准备。

由于是这种情况下继承皇位,古扬的登基典礼不够传统中繁杂和累赘,只是挑了一些重要步骤,譬如祭天、祭祖、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等。

大局已定,朝臣的心态也渐渐摆正,不过,当他们临时接到封后的消息时,大家无不深深震撼。

因此整个下午,他们一直处于震惊当中,呆呆看着冷君柔一身皇后服侍莅临,接受古扬的册封。

身处并不陌生的热闹环境,面对同样并不陌生的文武百官,冷君柔仿如隔世,错觉混淆。

一生中接受两次册封,“丈夫”非同一个人,大概只有自己才经历过。

瞧那些朝臣,除了震惊,还有无别的想法?蔑视?鄙夷?唾弃?甚至乎暗中责骂羞辱?

不管她们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冷睿渊和上官燕那目瞪口呆和难以接受的样子。哼,这还不止,很快便是他们一家人好日子正式结束的时候。

不过,令冷君柔不敢正视的是蓝隽,他似乎比谁都震惊,都难以置信,她还捕捉到,他温柔眼眸中的受伤表情,尽管彼此距离很远,她依然感觉到他的悲伤。

是的,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很痛心,因为,他一定猜到了自己答应“嫁给”古扬的原因。

曾经,他多次劝自己,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忘记仇恨,过得痛快开心一些。

不错,怀着仇恨过日子,真的很累,很辛苦,然而,自己没得选择,打从自己呱呱落地开始,注定了要走一条不平凡的人生路。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不用太久,很快,自己就能得到解脱;而蓝隽,也可以全心全意去寻找他的肉身,寻找回去21世纪的路。

自己要是死了,蓝隽会伤心吗?应该会的,毕竟,自己是泰雪柔的前生。蓝隽,别难过,别伤心,生老病死属人类的定律,这是你跟我说的,即便我不久将来去世了,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自然规律。

虽然我才二十二岁,但是,我经历的东西比有些人的一生还多,因此,别替我感到惋惜,甚至,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因为我很快就能见到我娘、紫晴和尧儿,很快,我便不会再孤单。

“君柔,君柔……”

一声带着纳闷的呼唤,阻断了冷君柔的走神。

她把视线从蓝隽那收回,沿着呼唤声看,看到古扬困惑不解的目光。

“你没事吧?”他还是很小声的,关切尽显。

冷君柔又是一怔愣,随即浅笑,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古扬心里还是很疑惑,但也不继续追问,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捏。

忙碌的一天,一直持续到晚上,最后,冷君柔被带到养心殿。

金碧辉煌的龙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冷君柔静静环视,脑海闪过某个画面,其实,今天很多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想起上次她成为古煊的妻子的情景,两次的情况,太多相象了!

连安排他们进行夫妻之礼的嬷嬷,说辞和语气也跟上次的如出一辙。

当然,冷君柔的心情已经大大不同,没有上次的欣喜和期待,她机械性地随着嬷嬷的指示完成一个个动作,直至听到嬷嬷那句“送入洞房”,自己臀部碰上柔软舒适的龙床时,她这才惊醒过来。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今晚,自己要尽“为人妻”的义务!

恰好,一只修长的手温柔地撩拨着她的发丝,带着檀香味的男性气息,朝她团团包围而来。

看着伫立眼前的人影,冷君柔屏息凝神,不敢抬头,可惜,那只温柔的手指突然来到她的下巴上,轻轻托起,使她不得不对上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

他目光如炬,深如大海,对她发出炙热的光,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移动、沿着她精致绝美的五官,摩挲着她一寸寸娇嫩的肌肤。

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嘴唇在抖,肩膀在动,全身上下,都在不止发颤,心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震得她心跳加快,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她略带惊慌的美目,睁得大大的,惘然无助地望着他,看到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坐了下来,坐在自己的身侧,接着,他俊脸在自己面前渐渐放大,一股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

眼见他就要吻上自己,冷君柔想也不想,迅速起身,奈何,有只手臂拦在她的身后,在她准备站起来时,及时箍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因此,她只能用言语表达抗拒,“不要……”

他不做声,动作也没停止,弹指之间,温热的嘴唇伏在了她微启的红唇上,还趁她惊呼,舌头直驱而入。

霎时间,她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呈现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想,心跳也似是漏了一拍,全身变得僵硬。

侵袭她的人,愈加狂野,湿滑的龙舌继续贪婪着她娇嫩的口腔,大手也开始迫不及待地解着她身上的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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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了一天半,总算把片段三给写好了,紫下午有事要出去了,来不及全部修改,所以先发3千字,今晚回来修改余下的1万2千字,一修好就上传,争取尽早捧上【精彩片段三】,祝亲们周末看文愉快。(∩_∩)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5章 精彩片段三出现(大高潮,本卷完)

刺骨的冰寒骤然袭来,冷君柔从呆愣中清醒,惊觉自己的睡衣已被除掉,此刻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

她知道,这是理所当然,这是自己必须做的。然而她真的不想,身下这张大床,承载着自己而后古煊太多的云雨交欢,只需闭眼,那些画面清晰可见。

所以……所以……

在他滚烫如火的手触碰到自己肚兜系带时,冷君柔再也忍不下去,使劲推开了他,趁他猝不及防,她跳下床,捡起被他除掉的衣衫挡在春光外泄的胸前。

古扬也跟着下床,准备走近她。

“别过来,不要过来。”冷君柔下意识地叱喝,声音急促,手紧紧拽住衣衫,节节后退。

古扬先是纳闷,渐渐地,恍然大悟,眸色陡然沉了一下。

冷君柔然如一只刺猬,全身散发着防备,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你准备逃我一辈子吗?”古扬再度开口,星眸漆黑幽邃,比以往更难猜测了。

冷君柔不应,继续一瞬不瞬的,她的脚,还在往后退。

“朕以为,你决定嫁给朕的时候已做好心理准备。”古扬同样是定定看着她。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颤抖,是的,自己有想过,但后来硬是被自己回避了,因为害怕面对,自己选择了忽略,以致到此时,才如此惊慌失措。

“你是朕最珍爱的女子,朕说过,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和难过,所以,朕不会为难你,朕给你时间,等你心甘情愿,当然,朕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

”古扬留下最后一句话,受其他饱含深意的眼光,拿件外袍穿上,转身朝房外走去。

寝房内开始安静下来,冷君柔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看着静静燃烧的火红蜡烛,看着四周依然喜气洋洋的景象,她感到身心疲惫,浑身瘫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于是,她缓缓蹲下,低头埋在膝间,不久,嘤嘤而泣。

时间悄悄流逝,待她站起身时,她穿好单衣,沿着房间每个角落走,这个房子,有着太多太多的记忆,几乎每一处都能令她想起一些片段。

进入浴池时,她更是心潮澎湃,她似乎看到,宽敞巨大的浴池里,住满了温度适中的水,水中铺满鲜花瓣,两具光裸的身躯紧紧交缠,彼此需要,彼此满足,彼此为对方表露出浓浓的情和爱。

所以,对不起,古扬,真的对不起,你想要的那一天,恐怕永远无法实现,永远也无法实现……

同一个夜晚,京城的赛马场,夜风呼啸,万籁俱静,一个人影在朦胧月光下若隐若现。

宫廷宴会结束后,蓝隽策马离宫,直奔这儿,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会来到这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呐喊,深思,最后豁然开朗。

由于心中那份希望,这些天以来,他都继续寻找小希尧的下落,加上冷君柔住在深宫,两人见面的机会变少了许多,料不到,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意外。

君柔,何苦呢?为何偏偏放不下?让你报了仇又怎样?

不错,冷睿渊负了你娘,上官燕害得你娘痛苦一生,然而,就算你杀了他们,你娘还是不会复生。

至于紫晴,是宫斗的牺牲品,历朝历代,多少冤魂浪荡于宫闱之间,那些循环往复的血腥与欺诈,层出不穷的斗争和惨事,到底是谁的错?该由谁来负责?

宫廷等同魔窟,多少女人挖空心思,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相互残杀,人一旦进入这个魔窟,等于这辈子完了,你明明有机会摆脱,因何还要再次陷进去?

今天,你高高在上,尊荣无比,但你又否知道,你已无形中再次树敌,再次成为别人妒忌痛恨、甚至想快速刃之的角色,说不定,在你大仇未报之前,你就已丧失性命。

不,自己不能让她再陷入危险,看来,自己是时候去找回肉身,找回时光机,带她离开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让她重生!

对着遥远苍穹中的半轮明月深深注视了一下,蓝隽站起身来,回到马匹停靠的地方,身子灵敏地跃上马背,缰绳一拉,让骏马载着驰骋而去,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一大清早某座宫殿便弥漫着紧张凝重的气氛,原来,上官燕进宫了,正与冷若甄为冷君柔昨天被封后的事羡慕妒忌恨着。

愤怒的火苗在胸口熊熊燃烧,母女两人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样子简直想杀人。

冷若甄站在一盆兰花前,刚刚盛开的几朵花儿已被她摧残得片瓣不剩,连那些叶子也免不了遭殃。

“好了,好了,气过就得了,别气坏了身子。”上官燕看是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和关心。

昨天,她随冷睿渊出席古扬的登基典礼,自然也看到了冷君柔被册封,当场就被震住,内心的怒气直至回到家中才好发泄出来。愤怒之余,她对冷若甄感到无限担忧,以致今天一大早就进宫来,如她所料,女儿一夜不睡,花容憔悴不堪,令她心疼不已。

突然,冷若甄又是狠狠扯下几片叶子,这才走到上官燕的身边,狠狠地道,“他分明还为那贱种的夭折难过伤心,怎这么快就能答应嫁给古扬,她根本不像是天生犯贱缺男人,否则,昨晚也不会拒绝古扬。”

“别难过,不就是一个皇后吗,她以前更尊荣,更威风,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弄得生不如死。放心,她的好日子不会太长的。”上官燕拉住冷若甄的手,轻轻抚摸,又接着问,“对了,你确定昨晚真的是她拒绝古扬,而不是古扬主动离开的?”

“古扬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弑兄夺位,如今佳人在手,洞房花烛夜,试问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应该是那贱人对古煊念念不忘,暂时无法接受古扬。”冷若甄挣脱开上官燕的手,改为去抓手帕,她依然无法平息恼怒,故要借些东西来发泄。

上官燕沉吟一会,交代道,“那你叫你的人继续监视,我们得对她了如指掌,将来就算做什么也容易对付。听说古扬是个孝顺儿,汐太后那边,你得费点心思。还有那些嫔妃,你也要重新建立势力。”

“那个死老太婆,简直把冷君柔当亲生女儿似的,对她好的不得了!”提起汐太后,冷若甄怒气再起,她顿了顿,想起某件事,“对了娘,我们不是纳闷夏艳芝的尸体藏到哪去的吗,原来,冷君柔火化了尸体,把灰烬装在一个瓷盅里面。”

“火化尸体?那贱种竟然把那贱人给烧了,还将灰烬装在瓷盅里,那么多灰烬,她怎装得下?”上官燕眉头蹙起,相当困惑不解。

冷若甄同样面露迷惑,“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听宫奴禀告,冷君柔很紧张那只瓷盅,简直视为珍宝,还经常抱着自言自语,看来,她是把瓷盅当成夏艳芝了。”

把瓷盅当成夏艳芝?上官燕一声冷嗤。

母女两静默了一会,冷若甄再次开口,问道,“关于昨天的事,爹有何看法?”

上官燕回神,神色转为懊恼,“他能怎样,除了当场愕然震惊之外,到家后似乎就没那回事了,不过你还是别急,只要娘开口,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照办。”

冷若甄眸光一晃,忽然感叹出来,“娘,其实我们的抉择会不会错了?我不该再留下,应该跟你们回冷家堡,将来就算没男人,但有你们陪着,我也不会孤独呀。”

“傻孩子,怎么尽说这种泄气的话,不错,娘也希望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女人终究得有个男人疼爱、能处处为自己出头。”上官燕再次握住冷若甄的手,安抚鼓励道,“放心吧,你也会像娘亲一样幸福的。”

“我是担心,万一古扬也像古煊那样,不受我们控制呢?”冷若甄又是一声长叹,满面愁容。

上官燕也愣了愣,但很快,啐道,“不,不会的,我虽不清楚古煊当初为何没完全受控,但我坚信,这个古扬,一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所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冷若甄不语,紧蹙的眉心还是无法舒开。

“娘倒是担心另一件事,那贱人如今得势,会不会趁机找你麻烦。”上官燕再道,呢喃细语,“看来,我回去后得命人给你准备一些防身暗器,那贱人要是再敢出手,你就用暗器还击,反正到时真的追究起来,也是她的错,就算她再得宠,古扬也不会不顾虑你爹。”

自以为是的上官燕,看来并不了解古扬,她要是知道古扬和冷君柔之间的约定,恐怕再也不会这般信心爆棚了。

接下来,她对冷若甄再做劝解安慰一番,将近午时才离宫回家。

——

冷君柔那边,天刚蒙蒙亮她就被送回寝宫,由于昨晚一夜没睡,她只随意吃了些早点便上床补眠,竟睡到傍晚才醒。

听晓兰说,古扬中午来过一趟,见她睡着,便又走了,不过,她担心的是他今晚还回不回来。虽然他昨晚说过愿意等,可她还是不敢确定,直至稍后太监抵达,转告说古扬有事要忙,今晚不过来,叫她早点休息。

冷君柔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略微涌上内疚、怅然和惭愧,因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因他的体贴关爱和善解人意。

所以,这晚她又失眠了,抱着各种各样的思绪,各种各样的回忆,还有那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古扬都没再出现,倒是汐太后,出其不意,大驾光临。

她慈祥如旧,对冷君柔嘘寒问暖了一番,继而变得严肃起来,直截了当地问出某件事,“君柔,听说你和扬儿结婚当晚并没有洞房?”

冷君柔原本端着杯子喝水,差点呛到,她不敢咳,只能暗暗调理,皱眉承接着难受,心里同时暗忖汐太后因何知道此事,纳闷是谁跟她告密。

“根据祖训,这几天是新婚燕尔之夜,是你吗开枝散叶的美好时机,然而……”汐太后稍顿,拉住冷君柔的手,关切道,“你和扬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欺负你了?来,告诉母后,母后帮你教训他。”

面对这个老人的疼爱和呵护,冷君柔无法欺骗,神色有异,讷讷地道出,“是……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汐太后先是惊讶,而后沉默下来,再开口时,语重心长,“君柔,你的想法我大概理解,可是,既然你选择和扬儿在一起,那代表你得忘记过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否则,这样对扬儿很不公平!”

汐太后对冷君柔的事并不了解很多,也尚未知晓冷君柔和古扬成亲的约定。

冷君柔不懂作何解释,只能静默以对。

汐太后脸上渐渐浮起愁云,“扬儿他今年二十有六,早就过了当爹的年龄,这些年我放任他,是因为想给他一些自由,如今,确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么我希望你能和他开花结果,开枝散叶!”

把冷君柔说得更是不知所措,可她不管,继续自顾述说,好言相劝,好一会才辞别离去,留下冷君柔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深陷在沉思中……

东流逝水,时光荏再,不知不觉中,距离封后已经过去半个月。

古扬除了开头几天没来,渐渐便恢复了正常光顾,对她还是很温柔,很呵护,令冷君柔很感激,却依然无法敞开心扉,故他们的关系只能称是“相敬如宾”。

也因此,使得冷君柔无法提及报仇那件事,每当独自一人,她内心总会反复纠结,苦苦挣扎,在思忖着要不要豁出去。

本来,她想找蓝隽谈谈,可惜自从封后典礼后,她再也见不到他,后来是古扬说,他有事忙,告假一个月。

有事要忙,他在忙什么呢?难道是……去寻找他的肉身,为回去21世纪做准备?他看到自己托付给了古扬,于是放心,准备离开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己一直做好与他永别的准备,然而到了真正来临,心中还是难免失落、不舍、甚至深深的哀痛。

不过也好,他离开了,就不会看到自己死去,不会伤心难过。

种种忧愁,种种苦恼,种种悲伤,重重无助,像无数只渔网牢牢缠绕着冷君柔,使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憔悴了,消瘦了,但她都没有知觉。

期间汐太后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基于劝慰和开解,而她却每次都无言以对,导致汐太后渐渐变得热情冷却,关系再也不如从前。

这天,听说汐太后病了,在晓兰的劝告下,冷君柔过去探望。

意料之中,汐太后美轮美奂的寝宫已经围着一大群人,全是古扬的嫔妃侍妾,冷若甄也在其中。

见到冷君柔,冷若甄先是一愣,随即尖着嗓子冷嘲热讽,“哎哟。今天吹得是什么风,把咱们皇后娘娘给吹过来了,看来这阵风可不简单呢。”

冷君柔给她冷冷一瞥,越过她,径直走到床榻前,问候汐太后。

或者是由于有病在身,又或者最近的冰冷关系,汐太后并不搭理。

忽视背后即时传来的各种嗤笑,冷君柔开始为汐太后呈上带来的药,语气依然无比柔和与敬重,“这是臣妾替母后准备的一些药,对母后的旧疾很有帮助,等下臣妾吩咐下人煮给母后吃。”

冷君柔话音刚落,汐太后尚未反应,背后就已经有人大惊小怪起来,“皇后娘娘是太医吗?太后凤体何等重要,岂轮到皇后胡乱配药?!”

冷君柔回头,发现说话者是一名身着浅绿宫装的女子,容色甚是艳丽,媚骨天成,正是古扬从泸州来的一个侍妾,进宫后晋升为才人,除了冷君柔和冷若甄,目前她算是宫里级别最高的,加上最近多次给古扬侍寝,自然而然态度就嚣张起来。

冷君柔已经见惯这种嘴脸,心想她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没必要花心思对付,毕竟,自己不会在这宫中久呆,也就不会和她成为敌人。

故而,又是对她视若无睹后,冷君柔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汐太后身上,不管身后多少敌视嫉妒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她都从容不迫,荣辱不惊,尽了本分后,告辞离去。

她的身影才消失,原本寂静的房间立马喧闹起来,冷若甄首当其冲,又是担忧有时关切,迫不及待地道,“太后,您真的要服用皇后送来的药吗?”

太后心神一晃,不语,定定望着冷若甄,这个良妃,听说是冷睿渊的女儿,为了政局,扬儿顺道接纳了她,说也奇怪,她竟和冷君柔同姓,还都曾是古煊的女人。不过,她确实会做人,很会讨人欢心,不像淡漠清冷的的冷君柔,单纯看看是好,但相处久了,还真令人不敢恭维。

“并非臣妾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是……太后最近和她的关系有点僵硬,臣妾担心太后而已,毕竟,太后是皇上最重视的人,太后若有任何闪失,最难过、最痛心的可是皇上呢!”冷若甄又道,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状。

“不错,臣妾也觉得太后还是别吃这药,宫中太医何其多,什么良药没有,哪轮到皇后娘娘来配药!”林才人也跟着附和。

紧接着,另外几名宫嫔也纷纷点头,看来,被冷若甄收服的人不少。

冷若甄明眼利眸,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汐太后,须臾,迟疑道,“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嗯?你说。”

冷若甄又是故意支吾了一下,才接着道,“太后不是一直在为皇后商不肯和皇上行房而苦恼么?我们姐妹几个私下谈论过此事,觉得皇后与皇上成亲,根本不是出于真心,而是……恐怕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有什么目的?”汐太后面色一变。

“呃,呃,这次的宫变,皇后基于什么心态,没人知晓,但我听一些宫奴说,皇后对前皇上念念不忘,故臣妾担心,皇后会否对皇上怀恨在心,导致对皇上不利?”冷若甄故意说得断断续续,大大加促了听者的焦急。

果然,汐太后心头一凛,其他人也纷纷花容失色,林才人更是气急败坏地道,“那我们赶紧告诉皇上,让皇上立刻处置她。”

“不可!”冷若甄阻止道,“皇上对她很着迷,未必会信,再说,她目前除了不肯与皇上行房,并没做出任何直接伤害到皇上的事。”

“我早听过,她会媚术,前皇上就是被蛊惑了,导致独宠她。”

“还听说她还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全部讨论开来,可见,有人对她们故意发放了消息。

倒是汐太后,即便眉头深锁,却无过大反应,毕竟,她也是从嫔妃走过来,后宫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她见过不少,因此,她不会就此相信任何事。当然,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冷君柔这个女人,不容忽视,既然能够对扬儿起着这么大的影响力,自己须得小心谨慎才是,扬儿是自己的命根子,自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日子继续消消流逝、远去,这天,冷君柔接到一个极其振奋的消息。

傍晚时分,古扬来看她,说最近江湖动乱,一些帮派眼红冷睿渊备受朝廷重视,蠢蠢欲动,准备联合起来将冷睿渊这个江湖盟主打下台;到时,他会趁机设下陷阱给冷睿渊踩,然后光明正大、毫无畏惧地击垮冷睿渊。

原来,古扬真的是个守信用的人,他一直在布下战局,特别是听到他那句“君柔,到时他们一家都会任你宰割,你可以痛痛快快地报仇”时,冷君柔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同时,也更加内疚。

恩情重重,自己那什么来报答?

这晚,她留他下来晚膳,还喝了酒,用迷醉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哭了,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看到他也满眼哀伤,还看到他温柔地为她轻拭眼泪,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颊,然后,他把昏昏欲睡的她抱到床上,他也在她身侧躺下。

他们面对面地躺着,但身上都穿着衣服,载着复杂情思的眼眸彼此对望,渐渐地,双双进入梦乡。

这一夜,他们没有过火的举动,但彼此的关系好了不少,就在冷君柔满怀期盼地等待上官燕等人的报应时,这天,忽见汐太后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嫔,冷若甄也在其中。

多日不见,汐太后并没多大变化,只是,眼神有点儿不同了,她目如利剑,冷冷瞪着冷君柔,稍后,沉声吩咐,“来人,给哀家搜!”

冷君柔甚是诧异,下意识地问,“母后,发生什么事了?您叫他们搜什么?”

汐太后不应,对侍卫再吩咐一次。

看着急速往里面奔去的侍卫,纳闷和不解在冷君柔胸间膨胀,不由继续询问汐太后。

奈何,汐太后还是不予理会,倒是冷若甄,妖艳的红唇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睨视着她道,“看不出你还挺专情贞烈的嘛。”

冷君柔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因何缘故,她忽觉有点发冷,指尖冰凉,有股不祥之感掠过心头。

她来不及理清这种古怪的感觉,又见刚才那伙侍卫已经出来,给汐太后呈上一个瓷盅。

是……是用来装娘亲骨灰的瓷盅!

冷君柔想也不想,连忙冲上去。

这时,汐太后开口,高举瓷盅,“这就是你用来害人的工具?”

冷君柔不解,也没去深究,直接跟汐太后要回瓷盅。

“还给你?让你继续蛊惑扬儿?哀家今天要是不把它毁了,哀家誓不为人!”汐太后怒吼而出,露出罕见的凶狠之色,说罢,起身朝外面走。

冷君柔也急忙去追,奈何被侍卫突然冲来押住,经过一番使劲挣扎后,她总算摆脱他们,出到殿外才发现,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地面已经湿了。

只见院子中央,几名道士集在一起,他们手持铃铛,边转圈边摇晃,嘴里呢呢喃喃,不知在念着什么。

瓷盅,正在其中一个道士手中。

“你们一定要给哀家重重地打,把它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让它再也没机会祸害人间!”汐太后站在一棵大树下,几名宫女在她身边共同撑着一把大大的伞,把她保护在雨点之外。

她嗓音高亢愤怒,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响亮异常。

冷君柔被震得浑身僵硬,直至汐太后指令发出,她才意识到怎么回事,俏脸陡然惨白,整个人像疯了似地冲过去。

可惜,她才走到半路,再次被侍卫拦住,他们身强力壮,冷君柔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使出武功,但只挣扎一会,她便觉浑身瘫软,力气像是完全被抽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冷君柔连忙自个把脉,美眸渐渐瞠大,自己竟然中了软骨散,刚才因为用力,导致毒发加快。

是谁弄的?谁偷偷给自己下了药?冷君柔下意识地看向冷若甄,如期见到,冷若甄一脸奸诈地冷笑着,似在对她说,好戏还在后头。

心头悲愤交加,且急如火煎,冷君柔本能地对汐太后大喊,倏忽又发现另一件事,自己嗓子干涩得难受,声音异常沙哑,根本发不出声。

该死的冷若甄,一定又是她!冷君柔含恨喷火的眼眸再次瞪向冷若甄。不过,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恨,被一声嘶吼调走视线。

只见道长一手高举瓷盅,一手舞剑,念念有词几番后,突然把瓷盅往空中一抛,手中的剑也快速刺去。

瞬时间,瓷盅破碎,随着利剑不断挑击而四分五裂,灰白色的粉末随着剑风飘飞四散。

骨灰一点点地飞散,慢慢朝地面飘去,随着雨水融入湿湿的泥土中,很快便不见影子,冷君柔觉得,那是一块块玻璃碎片朝自己心窝砸来,插在自己毫无遮掩的心上,给自己带来极痛极痛的感觉,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只想就此死去。

她使劲扭动身子,继续做着无谓的挣扎和反抗,嘴巴也大大张开,发出无言的咆哮,泪水和着雨水不停冲刷着她整个脸庞。

这时,一个人影跑到她的面前,是冷若甄,艳丽的面容依然邪恶无比,趋近冷君柔,咬牙切齿地冷哼,“是否感觉很心痛,痛不欲生?你知道吗,这都是你自找的,想对付我们?想报仇?你还没那本事!冷君柔,你记住,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空有其表的贱货,注定永远是失败者,你的下场饿一会和你娘一样,痛苦而死,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啊……啊……”

冷君柔不断扭头朝冷若甄靠近,眼眸泛红,升起阵阵杀气,绝色的容颜因为痛苦和愤恨而变得十分骇人与恐怖。她使劲地挣扎,拼命地挣扎,神奇的是,不久后,力气竟重返体内,她终能甩开那些侍卫。

她先是冲到院子中央,刚才骨灰洒落的地方已经一片湿濡,根本找不到半点粉末,于是,她蹲下,去捡瓷盅碎块,很多都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其中几块,落地时由于是反过来放,以致蘸在上面的灰粉有幸保存。

她将这些碎片拿到眼前,低垂着头挡住雨点,像是抚摸珍宝一样,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碎片,不顾锋利的它们把她手指给刺破。

可惜,她能挡得住雨水,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泪水,一窜窜不受控制的泪珠从她眼中冲出,直掉到碎片上,把那些仅剩的骨灰彻底冲走,最后,碎片上只剩她的泪水和血迹。

她创巨痛深,痛入骨髓,借着刚刚恢复可依然很低的嗓音,仰天嘶叫,怆地呼天。

雨继续下,冷酷无情,连绵不绝地打在她的脸上,但她都没有知觉,哭了一会儿后,她突然跑到一个侍卫身边,多过侍卫的剑,袭向冷若甄。

冷若甄见状,连忙跑回大树下,原本围聚在那的宫嫔则纷纷抱头窜走,冷若甄趁着混乱之际,抓住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汐太后,在冷君柔长剑快速刺来时,将汐太后推了上去,锋利的剑尖,就那样直刺在汐太后的胸膛上,且强劲没入,汐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当场气绝身亡。

顷刻间,天地万物仿佛被定了格似的,全都停止运转,大家皆呆若木鸡瞪着倒在地上的人影,稍后,发自那些嫔妃的各种尖叫声响彻半边天空。

冷君柔也先被怔愣了一会,毅然从汐太后身上拔出长剑,准备继续对付冷若甄。

看着血淋淋的长剑,冷若甄彻底被吓倒了,花容失色,声音颤抖,召唤侍卫,“来人啊,快抓住妖孽,太后被刺杀了,快抓住刺客!”

那些侍卫这也才回神,迅速蜂拥而上,将冷君柔团团围住。

“快,把她拿下!”冷若甄继续呐喊着。

可恶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冷君柔不待侍卫动手,已先行朝他们袭击,她要杀出重围,手刃冷若甄,要冷若甄尸骨无存,烟飞灰灭!

霎时,刀光剑影,在逐渐变大的雨中展开,冷君柔以一敌百,一会飞前,一会退后一个个地将他们击倒,可惜由于她刚刚中过软骨散,功力无法全使出,加上侍卫众多,渐渐便处于下方,最后,被他们钳制住。

正好这时,古扬闻讯赶来。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汐太后,俊脸刷的惨变,刻不容缓地扑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探向汐太后的鼻子下方,感觉不到那股气息后,痛入肝脾,浑身僵住,接着,抱起已然仙逝的汐太后,泣涕如雨。

“皇上,太后她死得好惨,您一定要皇后这个凶手杀人偿命,用她的血来祭太后在天之灵!”冷若甄已经走近来,使劲挤出的泪水,也在脸上淌淌划过。

其他嫔妃也纷纷跑来,也是一副触目恸心状,以表现自己对太后的不舍而后痛爱,有些还边哭边状告冷君柔。

古扬仍紧紧抱着汐太后的尸体,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点地消失,许久,他终起身,就那样抱着汐太后,走到冷君柔的面前。

由于刚才的打斗,冷君柔已发鬓凌乱,被雨水淋得一撮一撮的,身上衣服也被刺破了好几处,那张绝美的容颜,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目光呆滞,先是回予古扬一瞥,随即停留在他怀中的尸体上,那触目殷红的血,深深击捣着她的心。

“来人,把皇后带入天牢!”一个饱含悲痛的冷声命令,自古扬唇间逸出,他再朝她深深一望后,转身,抱着汐太后阔步离去。

一直抗伞追随在他身后的宫女们,也疾步跟上。

冷若甄再次来到冷君柔的面前,斜视的角度,盯着冷君柔,讪笑,一字一字地说,“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冷君柔也咬牙切齿,模样而后先前差不多,都是恨不得想把冷若甄拆骨噬肉,她冷眸凝恨,看着冷若甄等人离开,然后,她自己也开始迈步,是别侍卫们吆喝着走。

去大牢的路并不陌生,曾经,冉妃被关押在那里的时候,她去过好多次,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如今要徒步,且还是被押着走在雨中,因而当她抵达大牢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大牢的环境,依然阴暗潮湿,霉气冲天,因为身上湿漉漉的,冷君柔一踏入牢房,立即本能地爬上床,拉起那不知多少年没洗没晒过的旧棉被裹在身上。

铁门哐啷作响,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大牢彻底回归寂静。

冷君柔窝在被子里,鼻子下方被一股类似老鼠屎的臭味熏着,她盯着墙上某处,思绪,慢慢飘远。

还以为自己已经够细心、够谨慎,想不到还是防不胜防,蓝隽千辛万苦,为自己保存娘亲唯一的尸骨,可惜终究无法逃过烟飞灰灭的命运。

一切,很明显是冷若甄的阴谋,汐太后只是非常时期正好被利用了。一个原本善良慈爱的老人,就这么死了,死在自己的剑下,她还来不及享受那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看来,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是注定的,很多人和事,真的是有所注定。

古扬呢,在他抱着汐太后逐渐冷却的身体时,有没有后悔其实不太该前来京城,夺回皇位?

本以为,他会当场处死自己,毕竟,他是那么疼爱和孝敬他的娘亲;他将自己打入天牢,打算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结局?

死并不可怕,只可恨,自己大仇未报,就差那么一点,冷睿渊便倒下了,他们全家便会受到报应……只能说,他们都太厉害,正如冷若甄所言,自己的确不是她们的对手。

就此认命吗?不,不到最好一刻,不到不得已,自己都不会认命!即便是死,也要抓一个来陪葬,要他们也尝尝,骨肉分离,亲人痛失是何等的摧心剖肝。

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办?怎样逃出这插翅难飞的大牢?

天无绝人之路,冷君柔正在冥思苦想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久违而熟悉的容颜,让冷君柔先是下意识地震愣,冉……妃,她竟然还在这里!对了,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当时并非关在这间房的。

冷君柔满腹诧异惊喜之际,冉妃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弱不禁风的纤瘦身子慢慢朝她靠近,在她身边坐下。

“冉……冉妃?你……你是怎么来的?难道你没出去过?”冷君柔开口,再次遇见冉妃,不仅是一种朋友重逢的欣慰,还代表着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

冉妃侧目,若有所思地凝视她一下,突然道起歉来,“对不起!”

对不起?她为什么跟自己说对不起?冷君柔迷离的眼眸,涌上一片困惑。

“皇上那样对你,其实是易寒和容太妃所致,他们利用一种巫术,引导皇上的意识随着他们的说话,让皇上认定你是坏人,导致对你产生误解。”

冉妃接着道,解释出某一件事。

冷君柔即刻又深深一震,怒火隐隐升起。原来是他们!原来他们和上官燕是一伙的!终于,很多想不通的谜团得到了解释。

冉妃视线已经调转向前方,自顾说道,“南楚国四面环海,经常发生台风、地震、山体倾斜,甚至海啸,给整体国家带来或大或小的损失,不过,最令国王担忧的是,三十年前,国师测出一个预言,说大概60年后,南楚国即将被海水淹没。国师上懂天文,下晓地理,国王对此信以为真,心想南楚国必须找个地方,为将来的迁移做准备。于是,他们相中了地大物博的东岳国。”

冷君柔一听,震愣再现。

冉妃缓气过后,往下说,“或许,侵占他国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是,为了他们的子民,他们不得不这样做。擒贼先擒王,想要夺下或操控某个国家,当然先从领导者入手,美色诱导,是首要手段,容妃失败,再轮到我,我失败后,有可能会轮到别的女人,反正,他们务必得达成目的。”

“容太妃既然失败了,那为何还留在东岳国?而不是回去?对了,容太妃当年所发生的事,你有所了解吗?”冷君柔总算开口,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冉妃摇头,“关于她的事,我不大了解,因为他们觉得这不是我该知道的。她是三年前才和我联系,他给我一本小册子,里面内容一片空白,原来,这本书隐藏着如何攻破瓦解东岳国的秘密,在东岳国第十三代继承人满五岁时,从他身上采血,装满一盆,然后把册子放在盆中,泡浸十三天,便能把字解析出来。”

第十三代继承人?尧儿?尽管心知尧儿已离世,冷君柔却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再明白了一个收藏多时的疑团,当初,神秘人救了难产的自己,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自个的利益。

这时,冉妃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本书你收着,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始终是东岳国的皇后,尧儿,是东岳国未来的君王,故你有责任保护东岳国。还有,这本书千万不能毁掉,因为一旦毁掉,代表着东岳国会发生巨变,总之,这本书既能保护东岳国,同时也是毁灭东岳国的工具。”

冷君柔迟疑地接过,打开后,果然发现里面空白一片。

冉妃则片刻不停,手里突然有多出一颗绿色药丸,语气渐渐变得幽叹,“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易寒那种男人不值得我去爱,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是时候该醒了,因为那盲目的执着,我错过了许多,这次,我不能再错过,君柔,谢谢你,让我知道朋友是什么,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温情,请原谅我这么迟才告诉你,希望还未晚。”

顿时,冷君柔喉咙一阵紧致。面对冉妃,她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冉妃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娘亲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冉妃和自己一样,是个可怜的人,甚至,她有可能比自己还可怜。

眸光闪过一丝坚定,冉妃把药丸放进嘴里,和着口水快速吞下了喉咙,“吃下这颗药丸,大约两刻钟后会口吐鲜血,再过一刻钟会气绝身亡,这是易寒在我当年来东岳国时给我的,他料准我永远舍不得离开他,也用这颗药丸提醒我,要永远效劳于他。”

冷君柔总算明白过来,连忙拍打冉妃的背,急声喊着,“冉妃,快,快吐出来,你怎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把它吃掉!”

相较于冷君柔的惊慌失措,冉妃淡定多了,拉起冷君柔的手,走到牢房一角,在地板上有节奏的敲打几下,地面渐渐出现一个洞口。

原来,她是通过这条暗道过来的!

来不及解释太多,她带着冷君柔,进入洞内,沿着地道疾步往前,不一会,再出到地面时,已经身处另一间房,冷君柔认得,是冉妃被关押的那间牢房。

冉妃松开她的手后,打开放置床角落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素色便服,叫冷君柔换上,“等下我毒发时,会把狱卒喊来,叫他们抬我出去医治,房门必定暂时不锁,你趁机逃出去,逃出皇宫,然后远走高飞,我相信,古煊一定没死,尧儿也还活着,或许,你可以去找他们。”

一下子太多的突发情况,让冷君柔应接不暇,她只觉脑子一片混乱,顿时没了思绪。

冉妃也不理会,替她接下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把新的这件换上,边忙碌边说道,“这些衣服还记得吧,种善因,得善果,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回报。”

冷君柔当然认得,当初冉妃被关进这里,她想到冉妃无法沐浴更衣,便命人准备了好多套衣服,供冉妃更换,料不到,如今会派上用场。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该交代的,也交代完毕,正好,冉妃体内的毒发作了,她口吐鲜血,血流不止,她没予理会,叫冷君柔先回地道里。

冷君柔当然不肯,紧紧拥著她,凄然泪下。

“别让我的牺牲没价值!虽然我走了,但这也是我的解脱,所以,你不用感到难过,你应该为我高兴。快,遵照我刚才跟你说的,时间不多了!”

冉妃拼力,做出劝慰,使劲推冷君柔。

看着冉妃鲜血直流、且愈加痛苦的惨状,冷君柔心如刀割,眼泪流得更凶。不过,最后还是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留下一个永恒的凝视,躲回地道里去。

机关口恢复平常,冉妃开始嘶声大喊,这里距离守卫处不远,很快便有人跑来,被眼前的一幕呆住。

冉妃忍住胸口的剧痛,冷冷睨瞪着狱卒,做出威胁,“你们几个不想我在这变成厉鬼缠身,赶紧送我去太医院。”

侍卫并没立即照办,而是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守了两年,如今江山易主,他们恐怕得继续守下去,自然不希望有麻烦。

“还愣着作何?是否要让我记住你们?老实告诉你,我服了毒药,命不久矣,你们想以后平静无事,那就乖乖地听我的指示做。再说,我现虽然是阶下囚,但我终究是南楚国派来和亲的,你们敢怠慢的话,小心人头落地!”冉妃继续道,在这呆了将近两年,她早就从他们平时的对话中得知他们的个性,难怪她会用此办法。

果然,狱卒事不宜迟,连忙抬起她,大概这天牢太久没人进来,导致一时忘了冷君柔的存在,于是全部人都往牢外走去。

冉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地道口深深一望,这才阖上疲惫不堪、已经再也无法支撑的眼皮。

随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牢内恢复安静,一会,地道口打开,冷君柔走了出来。盯着地面那摊血,她眸色一暗,悲从心起。

忆起冉妃说的话,她不敢多加停留,快速跨过大大敞开的牢门,沿着无人看守的走道畅通无阻地逃了出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迎面一阵风吹来,给冷君柔带来一股寒意,她四处张望,已看不到狱卒和冉妃等人的影子,于是彻底死心,踏上前往后宫的路,经过瑶华宫时,她突然止步,毅然翻墙闯进去。

轻灵的身形悄然穿梭着,冷君柔很快便来到冷若甄的寝室,只见冷若甄睡得正甜,唇角微微上弯。

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感到高兴和得意吧!

一想到此,冷君柔悲愤骤起,撩开幔帐,直接把冷若甄扯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弄醒了冷若甄,当她看清楚是冷君柔后,朦胧睡眼立马瞪大。

不给她机会惊讶,冷君柔快速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和呼叫不得,然后啪啪啪地,连续赏了她十几巴掌,打得她面红鼻肿,唇角溢血。

接着,冷君柔把她拖到墙边,让她整个人靠在墙上,自己则从脚间取出匕首,狠狠刺她的手臂。

鲜血涌冒,染红了冷若甄浅色的睡袍袖子,由于疼痛,她咧嘴哀叫,当然,是无声的哀叫。

冷君柔抓起她另一只手,同样是用力一刺,两刺,三刺,一条手臂马上出现五道伤口。

冷若甄已经痛得面容扭曲,奈何她无法动弹,无法挣扎,这样的痛,才是最难受的。

对此,冷君柔无半点恻隐之心,反而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想起胎儿的无缘面世,想起紫晴的惨死,还有娘亲的尸骨无存等,整个胸口像是炸开锅,理智全无,剩的只有浓浓愤恨。

她疯狂挥动着匕首,在冷若甄身上猛刺,四肢和躯干无一幸免,每个部位都受到重重一刺,最后,冷若甄血肉模糊地昏倒过去,她这也才停止。

她收起匕首,给奄奄一息的冷若甄留下一个深恶痛绝的注视,随即带着痛快的心情离开,一路疾奔回到栖鸾宫,在众人没有觉察之下,潜入寝室,带上佩剑,再出到大院时,在院子角落那取出飞行器。

这个飞行器,是蓝隽留给她的,想不到真的会派上用场,由于事先蓝隽教导过,故她很顺利地启动它,随它冉冉升起,越来越高,彻底飞出皇宫。

本来,她打算再去冷府一趟,但又考虑到自己未必是冷睿渊等人的对手,考虑到冉妃的交代和牺牲,便决定忍住。

漫无目的,她一边飞行一边思忖,回忆一幕幕过往,体会当中的酸甜苦辣咸,就那样一直飞到天亮,正好飞行器燃料没了,她不得不降落。

空旷的山野,荒无人烟,冷君柔找了块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不过,她刚坐下不久,忽觉一股危险逼近,抬头一看,只见若干人影驾马奔来,分别是……冷睿渊、上官燕、还有冷逸天和冷若兰。

他们知道了,而且,还这么快就追来!冷君柔一脸戒备,拔出长剑。

“死不去的贱种,你敢那样对我甄儿,我今天要你百倍偿还!”上官燕一声怒喝,首先朝冷君柔袭来。

冷君柔也连忙跃身飞去,举剑迎战,白晃晃的剑光在初升的太阳底下发出道道刺眼的银芒,四面八方地扩散。

两人纠缠了一会,分不出胜负,冷睿渊开始加入,明显让冷君柔感到压力,看着气势汹汹的他们,冷君柔使出独门招式——“落花成冢”。

这是娘亲教她的一套剑法,非常厉害,但也是毫无退路的一招,一旦无法杀敌,自己则死在对手剑下。

好吧,既然他们都来了,那就来场同归于尽。

犹如仙女散花般的招式,其实步步隐藏着杀机,冷君柔以一敌二,和他们做着最后的决斗。

不久,惨叫声起,上官燕中招,肩上受了冷君柔一剑。

冷睿渊看到妻子受伤,顿时急了,本是使出的七成功力陡然升为十成,寒刀刷刷几下,快准狠地刺进冷君柔的左腰,鲜血即时从腰部涌出,血流不断,染红了半边衣裳。

难以言表的剧痛,给冷君柔带来一阵抽搐和麻痹,她用剑撑地,半蹲下来,面色苍白得吓人,嘴唇被深深咬破,嘴角鲜血丝丝。

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男人,忽然很想仰天大笑,这个男人,是娘亲用了毕生去爱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也是亲手痛杀自己的凶手。

她很想告诉他一切真相,想看到他后悔莫及的样子,可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因为,他根本不会信,在他眼中,那个“仪态大方、温柔婉约”的冷若甄才是他的千金宝贝,自己则是来历不明、阴险狡诈的“贱种”。自己残杀了他的宝贝女儿,故他要来讨回公道,要自己以命偿还。

“渊哥哥,再给她补一刀!”突地,上官燕吆喝传来,见冷睿渊没立即行动,于是搬出冷若甄,“渊哥哥,你还愣着作何,难道你忘了甄儿被伤得何等惨重?你是甄儿的爹,要为甄儿报仇呀。”

听到此,冷睿渊脑海涌上一个画面,画面令他触目崩心,心中那份犹豫立马消失,挥刀准备朝冷君柔再次砍去。

“师父,不要!”一个人影急速飞来,阻止冷睿渊。

“师兄!”“逸天!”

上官燕和冷若兰紧跟着齐声呐喊,特别是上官燕,怒斥道,“逸天,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什么的?难道你要对这贱人余情未了?你如何对得起兰儿?”

冷逸天身体倏然一僵,看着受伤的冷君柔,心中无限揪痛和怜悯,但最终,他只能选择默默退了回去。

正好这时,马蹄声四起,又有两匹马驰骋而来,分别是……古扬和易寒。

哼哼,全部来了,古扬是来缉拿自己回宫的吧?易寒呢,是为了那本小册子吧?

冷君柔迅速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跑到尽头时,发现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贱人,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上官燕已经追来,停在距离冷君柔大约十丈远的地方。

其他人也纷纷靠近,视线皆锁定在冷君柔的身上。

冷君柔眸光清冽,逐一逐一地看着他们,目光分别对上古扬、易寒和冷逸天时,一抹悲哀和冷笑骤然闪过。曾经,一个说为了自己在所不辞;曾经,一个说只要自己杀了古煊,母仪天下便是自己;曾经,一个说相见恨晚,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在凤凰树下的梨花带雨;可现如今,他们均已变成一只只饿狼猛兽,逼自己走向死亡。

“贱种,你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随我们回去,你刺了甄儿多少刀,我们也在你身上讨回来;二是,你跳下去,即刻粉身碎骨!”上官燕再次开口,得意洋洋,看准冷君柔不敢往下跳。

至于其他人,则默不吭声,继续满眼复杂的神色。

一阵风吹来,鼓起了冷君柔的裙纱,染着鲜血的素色衣摆在阳光底下是那么妖娆那么触目,是的,即便跳下去会粉身碎骨,但总好过任由他们鱼肉!眼中恨意加深,她分别对他们留下一个深恶痛绝的瞪视,纵身跃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不要——”凄厉惊恐的呼叫陡然响起,叫声震天动地,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赶来,越过冷睿渊等人,一直冲到悬崖口,想也不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更远处,一块巨石后面,匿藏着一个人,同样是一脸震惊和悲痛,娘娘,其实在这世上,还是有个男人深深爱着你,发自肺腑的真爱,甚至爱你胜过他自己。

-----题外话-----

又熬了一个通宵,我的熊猫眼,泪奔~

【浴火重生】 001 浴火重生

21世纪

手术室里,到处弥漫着凝重和紧张的气息。

明亮的手术灯下,穿着防菌制服的医生和护士们忙碌个不停,正及时抢救着手术床上的伤者,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奋斗,手术灯熄灭,大家拉下罩,呼气声四起,露出一张张放松舒缓的脸庞。

“想不到现在的电影电视拍摄如此逼真化,用真刀真枪上战,看来我真的out了,孤陋寡闻呀。”年纪稍大的护士阿姨突然感叹了一声。

“嗯嗯,明星也非只空有其表,靠外貌吃饭,其实她们还是有很多敬业努力的,不过想想真可惜,长得这么漂亮,随便都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哪需这样卖命,幸好这次是伤到腰,要是伤在脸上,我看她这辈子是game—over(完蛋)了。”接话的是一名助理医生,长相斯文隽秀,侃侃而谈。

“是呢,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明星,且还是不化妆,不经任何修饰的天然品,这就是天生丽质,绝对比那些什么‘国内四大美人,和‘港台四大花旦,有过而无不及。”今年才大学毕业的护士妹妹也迫不及待地加入讨论,稚气的脸庞既羡慕又可惜,“对了,她叫什么来的?怎从没见过她?如此绝色美女,没理由不被挖掘呀。”

“现在哪行都有潜规则,想红的话,要么自己掏钱,要么牺牲色相傍大款,傍导演。”

“那就是说,她两样都没?”护士妹妹嘟起小嘴,“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助理医生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呵呵,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运气和努力,小妹,你别纠结了。”

“可是,我真的不忿气啊,长得这么国色天香,竟然默默无闻,那些导演和投资商真是瞎了眼……”

“她不是明星。”一直沉默不语的主治医生冷不防地插了一句,是个长相很正气的中年男人,刚才正是他持刀动的手术。

护士妹妹美目霎时大瞪,“不是明星?祁教授,您怎么知道的?对了,刚才好像是您在手术风险书上代签名,难道你们认识?对了,我刚才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白皙的肚皮上有道浅浅的妊娠纹,难道她嫁得不好吗,否则老公怎么舍得让她结婚生子后还抛头露面出来演戏,且还是这么危险的戏……”

被唤为祁教授的主治医生,没应答,扭头瞄向手术床,其实,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服装怪异的女子,听说她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座山上被行山者发现,报120呼救。

本来,基于医护人员和医院的利益保障,条文规定无论什么手术都得病者或家属签字,她并无家人在旁,考虑到她病情危急,时间紧迫,自己为她签了,自己一向做事很有分寸,今天的破天荒,令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祁教授,祁教授,她真的不是明星吗?那为什么她打扮成这样?她不是拍古装戏出意外,被刀砍伤的吗?”护士妹妹突然又嘟嚷。

把祁教授给唤回头来,他眸色深深,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护士妹妹,岔开话题,“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推她去病房。”

护士妹妹张大小嘴,瞠目结舌,直至助理医生又在她头顶一敲,她才彻底回神,怀着巨大困惑不死心地嘀咕几下,便也听命,开始收拾和整理。

大约五分钟后,刚动过手术,已脱离性命危险的病者正式离开手术室,被推进一间病房,她仍然双目紧闭地昏睡着,绝美脱俗的容颜苍白如纸,醒来时,已是两日后。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褥,白色的窗帘,古怪的烛火,古怪的摆设,古怪的器具……

茫然的水眸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冷君柔内心疑惑逐渐加深,记得当时跳下去后,自己的身子在空旷的山谷中直线坠落,自己没有丝毫恐惧和悲伤,反而感到很轻松,原来,那就是解脱,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娘亲,见到紫晴,还有孩儿们。

身子就那样往下坠落,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白雾突然迎面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将自己团团围住,视线模糊了,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渐渐地,疲惫袭来,自己累得闭上了眼,然后失去知觉。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还活着吗?或者,这就是天堂?可娘亲呢?紫晴呢?怎么不见她们?冷君柔下意识地想起身,却因疼痛而发出惨叫,疼痛是从腰侧传来。

接着,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古怪衣装,这是什么衣服?谁帮自已换上的?心头迷惑持续膨胀,愈加强烈,正好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强烈的光随之射进。

她迅速抬头,看到阳光中的高大人影,重重怔愣。蓝……蓝隽?他也死了吗?不过,他怎么换成这样的打扮,而且,他的头发变短了。

难道,这不是天堂?这是……21世纪?蓝隽所说的21世纪,他的家乡?对了,蓝隽说过,他们那里很先进,什么都用电,这个房间,就像他所描述的一样。

那么,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蓝隽了?那灵魂呢?是蓝隽的?又或是蓝子轩的?

人影开始慢慢走近,停在床前,就那样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冷君柔则高仰着脸,同样目不转睛,原来,蓝隽的真身是这样,有着蓝子轩一样的英俊儒雅,但另外多了一股独特的气质,或许,这就是他们21世纪的特性吧。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男子开口,嗓音轻轻的,很温柔。

冷君柔还是满眼迷离,呆呆望着他,一会,轻启干涸无血色的嘴唇,“你……你是蓝隽?真的蓝隽?”

男子唇角一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点头应是。

原来,经过大半个月的搜索,蓝隽依然无法找回真身,心里一直担心着冷君柔,于是决定先回京城看看,想不到她真的陷入困境,得知她是借助飞行器逃跑出宫的,他于是沿着飞行器燃料燃烧后的灰烬寻找,一路寻到距离京城约有300里的某坐大山,正惊见她绝望跳崖,于是,他想也不想便跳下去,希望能救到她,却也才发现,下面竟是个万丈深渊!

没时间考虑和忧愁太多,随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他只能努力地追前面那个白色人影,而且还放声呐喊,可惜,她都没有反应,而且渐渐地,她的身体突然没入一团白雾中,自己也是,然后失去知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21世纪,而且,灵魂已经回到真身,自己在穿越过去古代的过程中,灵魂出窍,同时又是在穿越回来的途中,灵魂归位,原来,宇宙无极限,如此奇妙。

自己回到21世纪的第一个地方,是在市区某座山的山脚,本来还以为她也跟着穿越过来,奈何他找遍四周,都不见她的身影,最后只能怀着担心和惆怅先回家,但不知因何缘故,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于是留意各大报纸、网站和电视台的新闻,还不惜动用关系打电话去各大医院询问,今天早上,总算让他问到结果,刻不容缓地跑来,果然得到令自己惊喜交加的结果。

听完蓝隽的述说,冷君柔心情宛如滔滔江海,起伏不断,澎湃不停,曾经,蓝隽不止一次提到要带自己来他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想不到自己真的来了,而且还是那种情况下,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浴火中重生了吗?

“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肚子饿了吧?想不想吃东西?”蓝隽突然重复刚才的问话。

冷君柔也暂且回过神来,摇头,“我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痛。”

“嗯,会这样,你受了重伤,医生刚刚帮你动了手术,缝了伤口,麻醉药退了,伤痛难免,不过过两天就没事了。”蓝隽解释,顺便按了一下呼叫器。

医生马上闻讯赶来,正是给冷君柔动手术的主治医生祁教授,他为冷君柔做了一番详细检查,最后汇报道,“病者已无大碍,身上其他部位也没多大伤及,至于腰侧的伤口,大概休养半个月便能愈合。”

蓝隽喜形于色,循例对医生道谢,医生抿一抿唇,给冷君柔一个注视,准备先离开。

不过,被冷君柔喊住,她讷讷地看着他,迟疑地道,“请问……当时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祁教授面色一瑟,连忙解释,嗓音有点儿粗促,“不是我。”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一本小册子,你们见过吗?”冷君柔也俏脸微红,因医生误解她的意思,看他长得这么正气,她当然明白他绝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祁教授恍然大悟,俊朗的面庞也微微泛红,随即走到旁边柜子那,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冷君柔。

冷君柔接过,刻不容缓地打开,看到那个小册子仍完好无缺,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不忘对祁教授说了声道谢。

祁教授不再吭声,重新迈步离去。

室内又是只剩蓝隽和冷君柔,蓝隽看着她手中的小册子,疑问,“这是什么?”

冷君柔稍作思忖,把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跟他说了一遍。

蓝隽听后,悲愤交加,为她感到无比心疼,同时也对自己的操之过急感到深深悔恨,假如自己没有离开,这些事故或许不会发生,起码,不会到这种痛彻心扉的地步。

冷君柔则像是重新承受一次当时的痛,痛定思痛,依然痛不欲生,不过,看着他满面愧悔自责的样子,她便暂且忍住自己的伤痛,出声安慰他。

蓝隽继续悲叹了一会,便也释然,是的,汐太后的枉死,冉妃的舍身相救,一定令她悲不自胜,凄入肝脾;不过,这非她头一次承受,紫晴的死或许早就使得她痛入骨髓。至于她娘最后结局是化为乌有,她肝肠寸断和痛不欲生也于事无补;还有冷睿渊捅她一刀,就当做彻底斩断父女之情,或许,这就是命,是她必经的,如今,一切苦难折磨都过去了,她随自己穿越到21世纪,代表着她的重生,凤凰涅槃,浴火方能重生,饱受苦难的她,此后会开心快乐,幸福永恒。

想罢,蓝隽心情豁然开朗,在护士小姐的帮助下,买了营养粥,他亲自喂她吃下。

然后,他还帮她转了高级病房,环境好了许多,由于早在古代就跟她说过很多关于他在现代的情况,故他无需重复介绍和讲解,不过,他穿越刚归来,得回科研机构汇报,导致无法全程陪伴她,担心她会闷着,他为她准备了一台手提电脑,还教她如何操作。

陌生先进的东西,让冷君柔困惑不已,但很快,她渐渐熟悉,而且,运用自如。

来现代已经1周,蓝隽每次都劝慰她,叫她别再多想,应该好好休养,令伤口早日愈合,好尽早出院。

她做不到完全听从,总忍不住缅怀过去,为某些过往感到难过、悲痛、甚至流泪;为依然无法报仇而感到惋惜,痛恨;有时还会思忖,东岳国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古煊和尧儿,是否真的已经不在人世;自己呢,是否照蓝隽所说,开始新的生活,就这样在21世纪度过下半生。

太多太多的思绪,纷至沓来,不停缠绕着她的脑海,每每令她疲倦不堪,几乎窒息,故她只能转移注意力,用看剧打发时间。

她看的第一部戏,是电视剧《金枝欲孽》,那天她刚打开蓝隽专门为她安装的pps,正好碰上推荐这部戏,图片上是自己熟悉的古装,她于是点了进入,想不到,看着看着被迷住了,不仅因为演员们的漂亮和好演技,更因为期间故事深深震撼着她。

里面的主角,各有特色,令冷君柔深深共鸣,在她们的身上,总能找到一点和自己相像的。

皇后的母仪天下,安茜的善良和重亲情;如妃的孤独和母性;玉莹的率真和孝顺;尔淳的痴情和孝义;福雅的隐忍和淡然。这些,并不陌生,无不和自己相似。

其中,安茜最受冷君柔喜欢,安茜和自己有太多的相似点,善良,清冷,低调,重亲情,且拥有一颗固执的心。安茜为了报仇,不惜收起本性,利用友情,放弃爱情,终得到皇帝的垂涎和册封,可惜,结果中箭身亡,香消玉殒。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矢志报仇,到头来身心俱破,失去了很多,很多……

令冷君柔佩服的是如妃,如妃仿佛天生是个后妃,她光芒四射,成熟冷艳,聪颖过人,野心勃勃,做事深谋远虑,好胜不屈,认为人定胜天,倍受冷落的岁月,也从未低下过高贵的头颅。其实,如妃本性是善良的,因在险恶的后宫,为求生存,不得不随波逐流。小格格命在旦夕时,如妃冷酷外表卸下,露出柔软而深厚的母性,看到那一刻,冷君柔突然感觉自己就是如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腹中胎儿被逼打掉的那段悲痛过往,还有尧儿葬身火海的痛不欲生。

还有皇后、玉莹、尔淳等,她们同样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用一张张面具掩埋亲情、爱情甚至友情,为达目的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从而导致了一个个悲剧的人生。

皇后的悲,在于年华老去的容颜无法留住本就不只属于自己的男人。

如妃的悲,在于始终执着地期盼着深宫围墙内根本不存在的天伦之乐。

安茜的悲,在于善良和仁慈根本就是女人在压抑与变态的宫闱里自掘的坟墓。

尔淳的悲,在于至情至性却困于牢笼始终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与情感。

玉莹的悲,在于迷失在艳冠群芳与生就卑微之间终难寻到幸福的出口。

福雅的悲,在于天真地以为对别人的成全也是对自己另一种方式的成全。

这些悲,冷君柔在自己身上都能找到,这么厉害的她们,都无法在高瓦红墙的困局中旗开得胜,又何况是比她们任何一个可悲的自己。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可惜,一切无法重来,再也无可挽回。

“咦,冷小姐也喜欢看这部戏啊,看来我们女人都是同一品位哦!”猛地,一声清脆的说话声把冷君柔从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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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君柔抬头,发现是那位很热心的护士妹妹,她对自己很好,经常找自己搭讪,此刻,模糊的视线里,她正朝着自己笑,“结局很感人是吧,我看了十遍,十遍都忍不住流泪。”

是的,自己哭了,冷君柔这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不仅为剧中人物哭泣,更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和命运恸哭流泪。

“哎,古代的女人真可怜,听说真实历史上的后宫嫔妃,比电视上播放的要悲惨无奈许多,古代是男权杜会,女人只是进献的贡品,任人摆布,是砧扳上的肉,任人宰割。为了荣耀,为了生存,她们用美色取悦皇帝,好了,得到赏赐了,妃位升级了,结果爬上皇后之位了,整个家族也跟着飞黄腾达。但是,一旦失宠,被废皇后之位,又是满门抄斩,福兮祸兮,均不可言。皇帝呢,简直是条淫虫和魔棍,三千粉黛,他周旋其中,不亦乐乎,根本不会长久钟情一人,只会喜新厌旧,一旦新鲜劲过期,他会把她们当垃圾似的扔在一角,任她们自生自灭,孤独一生。”护士妹妹突然分享出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某些讯息,说辞愈说愈激烈,娇柔的嗓音也愤慨无比,“所以说,后宫嫔妃是最可怜可悲的,特别是皇后,这玩意是历史上危险性最大的职业,当她得势,便母仪天下,一旦失势,不如一屁;那些皇妃贵人也是,繁华外衣中,包裹的其实是无限辛酸和悲哀,她们要是事先知道这个真相,恐怕就算八抬大骄到门口,也会严重考虑和思量。”

一针见血的批判,让冷君柔顿时更觉悲凉和痛楚,她说得没错,三宫六院,是个万艳同悲的葬花冢,千百年来不休不止的争斗,比诸国事上男人们的角逐更见动魄惊心、残忍无情,血肉模糊。而古煊,也如她所说,根本做不到专情和长情,否则也不会因受不住诱惑,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所以说还是我们现代人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男人不好,不够专一,不够听话,我们就把他甩掉,另找一个。”护士妹妹马上又转向泼辣,把她90后的御姐本性表露得一展无遗。

看着她,羡慕和钦佩在冷君柔心底油然而生,其实,每次和这个可爱热心的女孩聊谈,自己总会忍不住着迷,她的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然而,自己却感觉比她老了很多倍,或许,这就是心境问题。

“不过冷小姐你倒不用担心,蓝先生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英俊、帅气、多金、温柔、随和、体贴,几乎男人所有的优点他都有,冷小姐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幸福加性福哦。”护士妹妹俨然一个千面娇娃,这会又暧昧起来了。

关于冷君柔的受伤,蓝隽编了一个故事,说冷君柔恋古,经常买些古典的衣服在家中试穿,那天正穿上,不料遭到劫匪入屋盗窃,还被顺势掳走,挣扎中被劫匪砍了一刀,劫匪还以为冷君柔断气了,于是弃尸山野。

护士妹妹这才确定,冷君柔并非演员,而是一个什么也不用做的豪门准少奶奶。

随着护士妹妹的述说,冷君柔情不自禁地粲齿浅笑,她不懂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懂其中的“性福”涵义,她只知道,蓝隽被表扬,被赞美,因而感到高兴,不错,蓝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接下来,护士妹妹继续陪她闲聊,跟她说了许多新奇的东西,让她对21世纪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让她孤独的心,不再那么寂寞。

蓝隽说得没错,21世纪真的很好,这个时代的女性幸福无比,她们充满自信、勇气,敢于挑战,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她们不会完全依赖男人,最主要的是,她们有权要求对方和自己一样专情、专一,不只是供男人泄欲的工具。

昼夜交替,时间更换,不知不觉中,冷君柔在医院已经呆了半个月,因为现代医学的昌明,加上冷君柔认真遵照吩咐,伤口愈合得很快,这天,经由医生来个全身体检后,宣布她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在医院住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东西令冷君柔感到不舍,譬如,热心亲切的护士妹妹。

护士妹妹也一副恋恋不舍样,拉着冷君柔的手,她已经由冷小姐的称呼换成了君柔姐姐,而冷君柔也直唤她的名字,原来,直率火爆的她,有个非常古典浪漫的名字——梦晴。

记得初次听到这个名字,冷君柔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想起紫晴,眼前这个热心的女孩,尽管和紫晴长着不同的面孔,却与紫晴一样,令自己感到很温暖,深深的喜欢。

故此,临别前,她们相互留下联系电话,以备下次见面。

至于那个祁教授,冷君柔也百般感激,她后来慢慢知道,若不是他,或许,她已经因为抢救不及而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由于迟点还要回来复查,分别前,他们相互留下一句饱含深意的“再见”。

在梦晴的协助下,冷君柔穿上蓝隽为她新买且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浅紫色的修身衬衣,搭配白色的休闲裤,长发用条丝带随意绑着,简简单单的衣装,却已倾国倾城,足以迷倒众生。

梦晴兴致勃勃,毫不吝言地称赞,赞口不绝,蓝隽则目瞪口呆,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这些天在医院,她都穿着医院专门准备的睡衣,今天可谓头一次见她穿上现代的正式服装,有别于古代的飘逸脱俗,此刻的她,娇俏清纯,妩媚动人。

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君柔略感不自在,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蓝隽这才清醒,俊颜微微泛红,还对旁边的梦晴瞧了一下,然后才带起冷君柔,走出病房,走向医院大门口。

车子今天刚好出了些问题,蓝隽故只能带冷君柔搭计程车,出了医院大门后,他拉起她的手。

面对街上车水马龙、喧嚣热闹的景象,冷君柔心起慌乱,也本能抓紧蓝隽的手,对他释放依赖和信任。

他们就这样携手而行,浑然没有觉察,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豪华跑车内,驾驶座上一名长相俊美绝伦的男子,正沉着脸,眸色阴鸷,紧紧盯着他们,看到他们十指交缠,他更是满腔妒火,放在汽车方向盘上的手,骨节突起,咯咯作响。

【浴火重生】 002 相遇,古煊?云赫?

一会,看着他们上了计程车,他便从车头拿起蓝牙,戴在耳上,然后拨通一组最为熟悉的手机号码,可惜,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该死,她竟然关机!

于是,他又拨通家里的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俊脸越来越阴沉,眸光也越来越凌厉,他有股想砸破手机的冲动。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他迅速接通,可惜,对方非他期待的人,而是小雄。

“总裁,您还塞车在路上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公司?鑫华的董事长已经到了。”

“不知道!”一声冷冷地怒吼,响彻整个车厢,地面似乎有了瞬间的晃动。不错,因为交通阻塞,他正好停在这,正好有机会给老天爷让他看到那一幕。

电话那头的小雄,霎时被吼得感到莫名其妙,五分钟前,他还和总裁通过电话,当时他可听得出,总裁嗓音带着欣悦,现如今……像是吃了炸弹似的,难道是,总裁被堵车弄得心烦气躁,导致大发雷霆了?

小雄还在那边纳闷思忖,这边有人已经二话不说地挂了机,他想掉头去追那部计程车,奈何前后都是车,他的车子被夹在中间,根本动弹不得。

大约二十分钟后,交通总算开始缓解,车子慢慢前进,不久恢复了顺畅,小雄再一次来电后,他只能继续前进驶向公司。

一千万的项目会议,他却心不在焉,神思恍惚,还几次借故出去打电话,但每次都失败告终,明知合作方已经面色有变,可他还是不加理会,继续分神于另外一件事。

两个小时,总算熬到会议结束,客人一走,他也跟着离开了公司……

二沙岛,某栋美轮美奂的别墅里。

豪华气派的一楼大厅,兴奋喜悦的欢呼声充满各个角落,连着饭厅的开放式厨房,几个人影围聚一起,他们分别是两个8岁左右的男孩,一个年约两岁的女孩,至于那个身着淡紫色居家服的绝色女子,正是秦雪柔。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都放假在家,她带他们做烤饼。

“妈咪,这是我的曲奇饼干,记得等下帮我留意,别让哥哥拿走。”小女娃话不成句,说得断断续续,软绵绵声音娇娇柔柔,让人听着就像吃了棉花糖一样。

小女娃话音刚落,其中一男孩抢先笑道,“哈哈,不用做记号了,你弄得这么丑,哥哥才不要呢!”

小女娃听罢,立即摆出一副欲哭状,漂亮的小脸我见犹怜,大眼睛水汪汪的。

另一男孩,手肘对刚刚说话的男孩推了一把,板起脸道,“乐乐,你又欺负妹妹了。”

这时,秦雪柔也开口,先是安抚小女儿,然后故作生气,对乐乐教训了两句,开始把摆满饼干的托盘放回烤炉内,设好按键,然后带孩子们洗手,回到客厅。

不久,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异口同声地呼喊,“爹哋……”

不像以往的面带微笑和分别给他们一个亲吻,男子满面深沉,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此时更是深刻异常,越过孩子们,走向秦雪柔。

秦雪柔也被他的样子困惑住,站起身,前进几步迎向他,关切地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男子不语,紧紧盯着她,神色复杂,眸色阴霾,剑眉紧紧蹙着。

秦雪柔内心更纳闷,准备再问怎么回事,不料发出口的先是一声惊呼,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悬在半空。

“赫,你怎么了,快放我下来。”秦雪柔嗓音有点颤抖,轻轻挣扎。

奈何,他非但不放,还把她抱得紧紧地,对身后的儿子留下一句“乐乐、嘉嘉,看着妹妹”,随即冲上楼去,一路阔步疾走,最后进入一间优雅浪漫的卧室,把怀中的人抛在了巨大双人床上。

重重的一抛,令秦雪柔猝不及防,幸亏下面是软绵绵的床垫,她才不至于疼痛,她挣扎着想起身,奈何才翻坐起,便见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大山般趋压过来。

秦雪柔本能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奈何被云赫拿开,修长的手继而伸到她的衣襟口。

指尖刚好触碰到的她的胸口,炙热温度让秦雪柔宛如触电,浑身一麻,芊芊玉指迅速按在他的手背上,同时说道,“赫,让我起来,我在烤饼呢,我要去看看好了没。”

烤饼?烤炉是全自动的高档货,根本无需人工守着,时间到了,机器会停。他薄唇一扯,笑得令人发毛,动作继续,很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她胸前的雪白与丰腴,令他深邃的瞳孔陡然一缩。

秦雪柔则不寒而栗,俏脸爬上朵朵红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其实,以往也和他在白天欢爱过,可他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也霸道强势,但不会一声不吭,更不会脸上乌云密布,这般吓人。

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雪柔欲开口询问,不料他火速袭来,尚未出口的话,就那样被他温热的嘴唇堵住。

他狂野而有力地吸吮着她的粉舌,舔弄着她口腔内每一处芬芳,带着惩罚的意味,这种感觉,让秦雪柔似曾相识,每次自己惹他不悦,他总是这样惩罚自己。

这,也更令她确定他今天的不平常,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自己还卖力服侍了他一夜,早上他离开时,满眼深情和宠溺呢。

狂吻在继续,他的手也毫不停歇,开始解掉她身上的衣服,动作熟稔、快速,不久她便身无寸缕。

身体阵阵酥麻滚烫,连番颤抖,感受着他的袭击,秦雪柔不知所措,心想自己是无法阻止和逃避,于是暂且忍住困惑,静静承受他的掳掠。

他黑眸深邃,看着她布满情潮的身子,该死的妩媚动人,脑海挥之不去的却是她和蓝隽牵手而行的甜蜜画面,体内妒火不觉烧得更旺,连带欲火,把他灼得几乎疯狂,动作恣意而肆虐,用不同的力度,不同的姿势,把她整得高潮连连,哭喊求饶。

一会,他停下,开口问她,嗓音相当冷冽,“今天去了哪?”

他的暂停,给了秦雪柔一个缓气的机会,以致没有即刻回答他的话,待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后,她才惊醒过来,本能地扭着脸,企图挣脱开他扼在她下巴的手,与此同时,她心里对他这样的问话感到很纳闷,他从不会这样问自己,俨然一个教官在审问罪犯似的,她才要问他,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呢。

柳眉因为疑惑与疼痛而紧紧皱着,秦雪柔抱怨出来,“赫,你没事吧!”

他不应,继续用犀利阴鸷的眸瞳盯着她。

“我没去哪呀,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一直陪着乐乐他们呢。”秦雪柔于是又道,答了他莫名其妙的问话。

顿时,一丝暴戾的神色在他眼中飞逝而过,呵呵,她懂得撒谎了,她竟然对自己撒谎,没有出去?难道自己见鬼了?自己一点五的视力,当时可是看得非常清楚,她绝美的容颜,在自己心底已经深深印刻,自己根本不可能看错!

精壮的身躯再次起动,比刚才更强烈,无视她的求饶,无视她的哀叫,结果,看到她呜咽着在他冲刺下迎合扭动,乞求他更狂野的占有,欢迎他更粗野的冲击,他笑了,冷冷一抹笑,带着暴戾和怒气,动作更加粗野。

她全身因高潮而痉孪,他却不见任何疲倦,带着痛苦又渴望的娇吟声、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与肌肤撞击的声音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不休不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室内静了下来,秦雪柔全身没半点力气,疲惫不堪地瘫软在床上;他则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高大健美的身躯在淡淡的白烟中,只着一件内裤。

又是一阵子过后,秦雪柔恢复了些许体力,侧目,对他发出哀怨而羞恼的瞪视,她依然不明白他今天的突变,但她不想再去问了,她不愿意再和他说话!

想罢,她支撑着起身,重新拿了一套衣服穿上,慢慢走出房外。

空气中,她的味道渐渐转弱,他这才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更冷、更阴沉起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初夏的夜风带着一点冰凉,却也最能激发人的忧伤,静静看着遥远而漆黑的天幕,泪水就那么自然地滑过脸庞,湿湿的,热热的,经过唇角时,尝到了一股咸味,带着苦涩,带着悲凉,带着伤痛。这样的心情,也许只有经过痛苦磨难的人才能体会。

在医院留医时,夜半深痛睡不着觉,自己只能躲在被窝里独自品尝一个人的落寞和哀伤,如今,回到蓝隽的家,自己可以下来花园,让星星作伴,让夜风穿透身体,冷冻内心,从而吹散悲伤。

蓝隽真的很好,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让自己不禁再次感谢秦雪柔。今日,终于看到秦雪柔了,蓝隽说,那个在21世纪叫相片,和古代的画像差不多意思。当然,这里的相片比古代的画像清晰明亮许多,活灵活现,着了色彩。

相片的秦雪柔,笑得很甜,很美,一看便知过得很好,蓝隽说,他还有很多她以前的相片,但都被他收了起来,如今只留这张,因为看着幸福的她,他会感觉很开心、很放心。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羡慕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初见秦雪柔的相片,自己感觉不是惊讶,而是羡慕,浓浓的羡慕。那张美丽的脸庞,自己并不陌生,因为自己每天都能从镜子里面看到,然而,上面散发的幸福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原来,尽管自己也曾开心过,可依然达不到真正的、纯纯的快乐。

记得蓝隽在古代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秦雪柔也曾经历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曾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但很明显,她苦尽甘来了。自己呢,自己的幸福在哪里?自己能否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蓝隽会一直陪着自己吗?等他找到命定的爱人,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自己会身心都孤独,冷君柔便不止颤抖,原来,自己是那么地害怕孤独,而老天爷,偏就要自己形单影只。

抖动的双肩,倏然一暖,冷君柔回头,借着花园路灯射来的柔光,看到了蓝隽英俊的面庞,眼中尽是关切和怜爱。

“睡不着吗?”他开口,声音轻轻,隐约透着一股伤感。

冷君柔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不直接回答,而是,猛地视线转向前方的白色房子,微叹出来,“蓝隽,你家真大。”

中午随他回家后,自己着实被这里震撼住,有别于古代皇宫的金碧辉煌,这儿布置得简约但不失气派,宽大却不失典雅。他说,这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只有他和父母居住,佣人则住在专门的佣人房,父母去了国外旅游,故整栋房子如今只有他和她。

对她突然岔开话题,蓝隽怔了下,便也应道,“我这个不算大,还有很多更大的呢。”

冷君柔抿唇,子夜星眸重返他的身上,“蓝隽,你还爱雪柔的吗?”

蓝隽即时又是一愣,这个问题,自秦雪柔和云赫破镜重圆后,他没再正视过,但他知道,自己一直留意关切着秦雪柔,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能过得很幸福。

“对了,等我这段时间工作忙完,我带你去见见她。”蓝隽这样回话。

冷君柔沉吟一下,再问,“到时也会见到云赫吗?”

持续的愕然,让蓝隽一个劲地发呆,他记得,曾经告诉她,兰陵王是云赫的前身。

冷君柔似乎不想为难他,再次转开了话题,“你还能再做一部时空机,再穿越一次吗?还能找到原先的穿越路线吗?”

“你……你要回去?”这次,蓝隽答得快速,满面焦急,“不,你不能回去,那里根本不属于你,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这次归来,时空机留在了古代,不过,这抹灭不了今次的穿越,故他有信心再造一部。至于路线,之前在穿越隧道上,有三条隧道,他选了中间一各,导致抵达的地方是东岳国,历史上没存在的年代,他想,那些隧道应该还在。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己会送她回去。

“不属于我?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怎么会呢蓝隽,我在那儿出世,生活了二十多年,那里是我的根,才是我的最终归宿。”冷君柔也不自觉地提高嗓音,她突然忆起冉妃的话,“对了,你认为古煊还活着吗?尧儿呢,是不是也没死?”

蓝隽已经重重震住,他就知道,她仍做不到对古煊全然忘情,哎,真傻,真固执,真痴情!

深望着她,蓝隽开始长篇大论,“君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过,就算古煊还活着又怎样?你能原谅他吗?好,就算你不记恨他,可是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吗?经过这么多事故,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和他白头到老?再说,他现是被打下台的皇帝,古扬绝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活着,等同通缉犯,通缉犯你明白么,一辈子都在躲躲藏藏,不见得光,担心受怕。”

“但尧儿他……”

“不错,你放心不下尧儿,他才那么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很惨,但是,你能确定你回去后可以忘记一切?你能放下对冷睿渊和上官燕的仇恨?不会!君柔,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无法放下仇恨。那么,以你的能力,回去只会以卵击石,届时,尧儿即便活着,同样会是个孤儿,所以,你又何必回去送死?你娘为了让你来到这个世上,不理世俗批判排斥和嘲笑鄙夷的眼光,紫晴为了你安然无恙,不惜包揽所有罪名,化为血水;冉妃为了救你,不惜以命相助……这么多人用命来保护你,你能辜负她们,让她们白白牺牲?你能吗?”蓝隽言辞犀利,说得甚是激烈和迅速果断。

冷君柔已经目瞪口呆,她很少见过这样的他,即便当时,在为是否听从易寒的安排而争执时,他也不像现在这么情绪高涨和一针见血。

他说的没错,他说的都对,然而,自己真的无法放下。当时跳崖,因为不想成为阶下囚,不想被上官燕等人为所欲为,心底依然抱着一份侥幸和希望,根本料不到自己会因此穿越,彻底离开那个朝代。

蓝隽暗暗调整着内心的激动和高亢,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色渐暗,君柔,对不起,或许尧儿还活着,但我真的不能让你回去,回到那里你只会死路一条。看到你经受过一次接一次的痛不欲生,故我无法再让你体会一次痛入骨髓的滋味,或许这样的做法有点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想,尧儿要是在世,也会谅解你的,因为,他也希望他敬爱善良的娘亲,能够好人一生平安!

想着想着,蓝隽不禁想到,暂时恐怕不能带她见雪柔,要是让她看到云赫,恐怕会更坚定和促使她回去的信念。

君柔,对不起,请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好地活下去。

做好决定之后,蓝隽首先从中出来,叫她,“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冷君柔仍一脸呆滞,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脚步却也开始迈起,随他步出花园,进入大屋。

接下来的日子,蓝隽还要回研究所忙碌,只能把冷君柔留在家中,不过,他都吩咐了佣人,对她好生照顾。

这几年蓝父蓝母长期外出旅游,家里的佣人大部分被辞退,只剩一对在蓝家工作很久的老夫妇,和另外聘请帮忙老夫妇打点别墅的几名钟点工,因此,除了曾经见过秦雪柔的老夫妇,其他人并没有对冷君柔的出现感到愕然和不解。

不过,有蓝隽交代和解释,老夫妇也没过多大惊小怪,即便对冷君柔抱有好奇之心,但并不表露出来,而且,也没跟外界提及。

所以,冷君柔在这里住得还算舒适和恬淡。她已经慢慢接触和熟悉21世纪的东西,除了偶尔会发呆、在花园逛逛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剧,数卡通片和古装戏居多。

每当看卡通片,她总会想起尧儿,想起和尧儿那段尽管短暂却足以令她永久记住和回味的相处,看着动感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了尧儿。

至于古装戏,她总能从剧中人物找到自己的影子,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古代,依然生活在那个呆了22年的时空。

这天,她照样无聊地煲剧,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梦晴打来的!

原来,梦睛这几天刚好出差在外,昨天才回来,今天补休,于是给她电话。

其实,冷君柔心里一直记着梦晴,也曾因为多日没接到梦晴的来电而感到失落,毕竟,大家在医院分别时,说好会见面的。不过,因为个性问题,加上在这陌生的世界,她便没有主动找梦睛,今天算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当梦晴提出约她见面时,她迫不及待地打给蓝隽,蓝隽听后,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还吩咐司机把她送到梦晴约见的地点。

即便不是久违,却足以让两人恍如隔世,特别是冷君柔,对梦晴不断地为这么迟才约她而连连道歉时,眼中不禁泪花闪闪,使劲压制着心头的澎湃,同时,对梦晴的信任和亲切加深一层。

在梦晴的带领下,冷君柔品尝到一顿丰富美味的下午茶,各种点心让她胃口大增,爱不释口。

梦晴瞧着,打开话匣子,“君柔姐,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吃甜食哦,你长得这么瘦,我还以为你平时都是吃营养餐呢。”

冷君柔愣了愣,讷讷一笑。

“对了,你能保持这么苗条的身段,又不用节食,是不是还有其他秘方?不如传授两招给我。”梦晴突然凑脸过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冷君柔又回她一个浅笑,内心暗自感慨,其实,自己才羡慕梦晴的身材呢,虽然有点丰腴,但总好过自己这种弱不禁风的消瘦,她一定过得无忧无虑,不像自己,愁思满怀,难能不瘦!

见冷君柔总是不出声,梦晴难免感到失落,但并没任何不悦和反感,反正在医院那段时间,她早就见识过,而且也知道冷君柔这种清冷的个性是与生俱来,没带任何色彩。

因而,接下来她继续侃侃而谈,冷君柔也一直面带微笑,偶尔会凑几句,两人相处得算是相当欢快,离开茶餐厅后,梦晴还提议去逛商场。

出院大概一个礼拜,由于蓝隽白天一直忙碌,几乎没带冷君柔出过门,更别说逛街,故此,对梦晴的热情邀请,冷君柔一口答应。

有别于古代市集的繁杂喧闹和叫卖吆喝声不断,百货商场非常豪华气派,干净美丽,且热闹中带着宁静,不会让人产生喧嚣的感觉。

一间间店铺,摆满各种各样的产品,有黄金、珠宝、名牌服饰、数码产品、电子产品等,商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看得冷君柔眼花缭乱和目瞪口呆。

冷君柔的反应,倒是让梦晴略感纳闷,心想冷君柔不是上流社会的人吗,怎么反应得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一样。

当然,这只是心里的困惑,梦晴并不表露出来,也不会因此对冷君柔产生任何想法,依然很羡慕很喜欢她,尽管这种喜欢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和突兀。

当她们走到一间女装名牌店时,梦晴带冷君柔进内,准备来个橱窗购物,只看不买。

孰料,热情的售货员把冷君柔搭住,拿着一件雪纺露背长裙硬是塞给冷君柔,声音甜美,带着微笑,“小姐,这是我们前天刚到的新货,不妨试试?”

遭到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冷君柔本能地生起戒备,推开售货员的同时,后退几步。

由于她有功夫底子,出手自然比平常女子大,售货员猝不及防,整个身体猛然撞到墙壁上,很是吃疼,边揉着被撞的地方,边暗暗抱怨,刚才要不是瞧这女人长得貌若天仙,心想一定非富即贵,她才不会这么卖力呢,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梦晴也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看看依然满腹戒备的冷君柔,又看看怒容微露的售货员,先是上前安抚,“对不起,你没事吧?”

售货员怒气不减,但考虑到自己的职业,只能忍住,淡淡地说了声“没事”,把裙子挂回橱窗去。

梦晴窘迫不已,拉起冷君柔,“君柔姐,来,我们去别处看看。”

冷君柔一直不吭声,轻咬唇瓣,对着售货员的背影投以一个歉意的注视,随梦晴走了出去。

“君柔姐,其实店员介绍的那款裙子挺不错的,你身材这么好看,穿裙子一定更迷人。”梦晴边走出店铺,边就着刚才的事述说,说着说着,突然噢了一声,“我有点尿急,先去洗手间,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在这里等等我哦。”

梦晴说罢,见冷君柔愣着不动,已经自个朝前方奔去。

冷君柔目送着梦晴跑开,直至梦晴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她才回神,低头瞧向身上的衣服。今天,她身上穿的依然是上次出院时的那套衣服,一件紫色短袖加一件白色休闲裤。

其实,蓝隽有为她准备了裙子,但她拒绝了,因为无法接受这么“暴露”的装扮,尽管这儿是民风开放的21世纪。像身上这件短袖,要不是蓝隽说大热天穿长袖会引人注目,她也不会勉强接受。

微微吐了一口气,冷君柔重新抬起头,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看着看着,像是遭受雷电击中,浑身僵硬,美目大睁,紧紧锁在前方那个熟悉的高大人影,锁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上。

她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心跳异常的快,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股狂喜在她胸间慢慢扩展开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无限的喜悦和欣然,开始迈动脚步,渐渐还小跑起来,若无旁人地沿着护栏跑了半圈,就那样堵在他的面前,来不及喘气,她仰起小脸,对上他俊美绝伦的面庞,剪水秋眸中,蓄着激动和惊喜的眼泪。

看到她,男人也是非常震惊,还有愠怒,稍后,黑眸涌上一丝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天认错人了,她不是柔柔!虽然她和柔柔长着同样的面孔,但,她绝对不是柔柔。

迷离的水眸,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的高大人影,冷君柔感觉,不但心跳得飞速,身体也在不停发抖。

要是以往,男人必定扭头离开,但今天,他脚步仿佛被钉住,特别是听到她口中发出的那句话时,更是重重震住。

“你……你是云赫?”冷君柔樱唇颤颤,重复问着。

“你是谁?”男人也开口,嗓音低沉,凛冽。

冷君柔娇小的身子猛地又是一抖,想不到,他们连声音都一样。

“你这张脸,在哪个医院整的?”凛冽的嗓音,如冰雪降临,隐约透着怒气。整容业能令猪扒变天仙是众所周知,但从没想过,会造就一些花痴的痴心妄想,这是哪里来的花痴,竟然整成柔柔的模样,别以为这样就能意淫自己,还有,他一定不会放过,务必揪出她是谁!

“我……我是……”冷君柔支支吾吾,哑口无言,见他突然扭头,她心头一急,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拉住他,“别走,不要走。”

【浴火重生】 003章 吃醋

“放手!”

他连发火的样子,都和他一模一样,神色恐怖骇人,然而,此刻却是她深深依恋的,不管他发火还是高兴,她只想看看他。

冷君柔固执的小脸,满是凄然和哀恻,依然不肯放手。

正好这时,一道人影匆忙跑来,一直跑到冷君柔的身边,气喘吁吁,“君柔姐,你怎么来这儿了,害我找了很久。”

君……柔?一听这个名字,云赫暗自嗤笑,可恶,又是另起的名字吧。突然,他脑海一道灵光闪过,忆起那天在路上见到的一幕。

蓝隽!他倒一直忘了,蓝隽那家伙回来了!最近一周正好出差,差点都忘了这事。敢情是蓝隽搞的鬼?他对柔柔还念念不忘,所以找个女人整容成柔柔的样子?还起了和柔柔一样的名字?

可是,眼前这个花痴怎么解释?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她那是什么眼神,这么深情的眷恋,他无福消受啊!

“君……君柔姐,你是不是碰到朋友了?你们……认识的吗?”梦晴再次开口,忍不住瞄了一下云赫,默默感叹男人的出色外表,同时也对冷君柔的反应感到诧异,自己是女生,当然清楚君柔姐那是什么表情,实在无法想象玉骨冰清的君柔姐会对男人这般痴迷,虽说眼前这个男人帅得一塌糊涂。

此情此景,已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碰巧,有人在追逐,沉浸在痴恋世界的冷君柔,毫无防备地被人推了一把,整个身子就那样朝云赫怀里栽去。

云赫也始料不及,然而,一碰到到胸前那具柔软的身子,他竟有了瞬间的呆愣,以致没及时推开。

冷君柔已经站稳脚步,却并不离开,只因为这个怀抱,像极了他的,永远吸引着自己,永远令自己深深依恋和不舍。于是,她顺势伸手,圈住他的腰腹,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用力汲取着他安全温暖的气息,几乎使她落泪。

可惜,她还来不及陶醉多久,猛地被他用力推开,这次,她跌倒在地上。

“君柔姐,你没事吧。”梦晴连忙冲过来,扶住她。

冷君柔还是没有理会,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着他面色骇人,冷冷地给自己一个厌恶的瞪视,然后走了。

她没有去追,只因她知道,自己追不到,他虽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虽然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但,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体。

“君柔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男人……你认识?”梦晴边扶冷君柔起身,边纳闷地问,刚才,她一直在满腹困惑不解地看着。

冷君柔重新站稳脚步,目光尚未收回来,“他叫云赫,长得很像我的丈夫。”

云赫?丈夫?很像?她结婚了?可是,就算结婚,丈夫也该是蓝隽先生吧?蓝隽先生和刚才那个男人,尽管都很帅哥,可全完不同类型呢。怎么会像!梦晴的好奇心升到了极点,忍不住直问出来,“那蓝先生呢?你们不是……呃……”

“蓝先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长得很像他爱过的女人,他爱屋及鸟,对我百般呵护和关爱。”冷君柔也毫不隐瞒地回答,晶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他走了,彻底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梦晴则继续震撼中,这……想她平时听过的消息不少,也不乏很多稀奇古怪的,但这一桩,也太扯了吧?蓝隽的恋人长得像冷君柔,冷君柔的丈夫长得像……云赫,那么,云赫的恋人又像谁?云赫恋人的恋人呢?oh—my—god!

梦晴还想再问,却发现冷君柔已经迈起脚步,走得很沉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和同情,因此,就算心里再多疑问,梦晴也不敢说出口,免得挑起她的往事,使她触景伤情。于是,只能轻轻挽住冷君柔的手臂,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出了商场,她截了一辆的士,还跟着坐上车,送冷君柔回家。

一路上,冷君柔神色黯然,沉浸在自个的悲伤里;梦晴则静静陪伴,欲言又止,一直陪她抵达蓝隽的家。

她们浑然不知,有辆车子尾随着她们的计程车,阴沉的眸子目送她们进入那栋豪华的别墅。

那就是……云赫!

刚才推开她后,他没有离开,而是匿藏在门口一处,做起他最不屑的探视和跟踪工作,如期确定了,她和蓝隽真的有关系,蓝隽果然还对柔柔念念不忘。

他真想立刻冲进去,揪出蓝隽,狠狠揍蓝隽几拳。正好,电话乍响,是小雄打来的,“总裁,您还在旗览店那边吗?什么时候能回到公司?浩宇珠宝集团的合约等下得送出去,等着您签名。”

云赫沉吟了下,回一句,“知道了,我半个小时到。”

结束通话,他对着已空无一人的别墅大门投以复杂的一瞥,随即踩起油门,扬尘而去。

回到公司,他刚在合约上签了名,接到另一宗电话,是他宝贝女儿打来的,稚嫩娇柔的嗓音,透着难过,“爹哋,您快回来,妈咪哭了。”

顿时,他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妈咪哭了?妈咪为什么哭?”

“不知道,妈咪说爹哋是坏蛋,说……以后再也不要爹哋了。”电话那头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天,这什么跟什么!云赫更是心急如焚,已在开始收拾东西,“筠筠,别急,把话说清楚,乖,慢慢说,慢慢告诉爹哋怎么回事。”

“妈咪用大大的剪刀,把爹哋的衣服都剪烂了,还把爹哋的衣服装在皮箱里,爹哋,您快回来,我不要妈咪哭,不要妈咪剪烂爹哋的衣服!”

“好,爹哋马上回去,对了,你别哭,别急,看好弟弟,知道吗,爹哋疼疼,爹哋这就回去。”云赫说着,捞起西装外套,阔步走出办公室,对小雄交代两句,不理会小雌的诧异,急速奔进他的私人电梯。

他把车速调到最大,还闯了两个红灯,幸亏运气好,没被警察抓到,但估计交通摄像头会拍到,不过,他也没心思管这些。

痛苦煎熬了20分钟,他终于赶回家中,只见平时闹哄哄的大厅,此刻出奇的静,连个佣人也没有。

没时间多加纳闷和思索,云赫继续健步如飞,奔上楼,只见卧室门口,大门紧闭,地面散了一堆衣服,不,是破布!被剪破的衣服,都是自己平时换洗的!

旁边还有一个大皮箱,打开后,里面装得也是自己的衣服,不过这些都是完好无缺。

他不禁想起女儿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更加气急败坏,迅速扭转门把,可惜,里面反锁了!

于是,他用力啪门,“柔柔,开门,柔柔……”

他话音刚落,里面隐约传来呼叫,似是女儿的声音,他头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安装隔音这么好的房门。

“柔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开开门。”他继续拍打,同时喊得更大声。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她咋发这么大的脾气,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会把自己的衣服当成自己,通通剪烂,还把自己逐出这间大屋。

现如今……

不错,上次因为自己认错人,误会她和蓝隽有染,一气之下用那种方式惩罚了她,但自己昨晚出差回来后,已经跟她说话了呀,且还温柔地和她欢爱一番,她当时的甜蜜样,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五分钟过去了,房门还是紧闭,云赫正被折磨得几乎要发疯时,老天怜悯,让他忆起放在一楼大厅的备用钥匙。

他两步当成一步来跑,100米冲刺的速度,跑得气喘吁吁,手指颤抖,总算打开了房门。

“爹哋!”等得甚是焦急的小女儿筠筠,连忙冲到他的跟前。

另外两个小屁孩,也挥着胖墩墩的小腿朝他走近。

云赫分别亲吻他们一下,目光很快便转向床上那个人影,高大的身躯渐渐来到她的面前。

他还没出口,却见她突然跳下床,使劲推他,“出去,给我出去!”

他握住她的手,“柔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瞧他无辜的,装得还真好!哼,她是不会被骗的,还有,既然他变心了,那么,她秦雪柔也不要他了!心头悲愤更甚,她再次推他,使出全力。

当然,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结果只能是,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放开我,别用你肮脏的身子碰我!”

肮脏?久违的字眼从她口里发出,云赫俨如雷电击中。

“云赫,你滚蛋,我们完了,我要和你离婚!箱子在外面,拿着你的臭东西给我滚出这个家门!”秦雪柔继续怒吼,与她平时的温驯贤淑天渊之别,原来,不管多温柔多娇媚的女人,发起火来都非同小可。

云赫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不由也拔高声音,“什么滚蛋,什么完了?什么离婚?我不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法律判刑,都有个罪名,我呢?我罪名是什么?”

他还以为,经历过重重磨难后,离婚分手这些玩意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和她之间。

“你还在装?你出差一周,根本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和你的小情人快乐吧,云赫,你这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昨晚……昨晚你还碰我!啊啊啊……”秦雪柔说着,忽然大声尖叫,而且,已经忍不住痛哭流泪。

顿时把云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抱住她,“柔柔,别激动,什么小情人,我没有,由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我出差,真的是为了公事,是和大雄去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大雄。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话,是谁胡说?乖,别哭,别哭。”

“云赫,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是我的唯一】,【我们永远在一起】,【爱你一生一世】,【爱你生生世世】,【五十年后我要给你找白发】,如今,才几年而已,你就变心,原来,这就是你的一生一世,我看错了你,我瞎了眼才相信你……”秦雪柔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云赫既心疼不已,心里困惑也持续不断,他发现自己快要崩溃了,“我没有出轨,我心里只有你,我的一生一世是永远,永远你明白吗?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出轨?你这样胡乱扣个罪名给我,不觉得冤枉吗?你自己伤心,那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伤心,更心痛,你明知我最不能看到你的眼泪,看到你哭,我心如刀割。求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还有,孩子们看着呢,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孩子们……悲伤欲绝的秦雪柔,听不进他任何解释,但还是听到了孩子们几个字,她泪眼婆娑,看往沙发上,看到他们也都哭了。

“柔柔,乖,抹干眼泪,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云赫继续哄道,也黯然伤神。

秦雪柔停止哭泣,却并没抹干泪水,也不出声解释,而是把他带到旁边的电脑前。

云赫连忙点开,电脑屏幕里是一个视频网站,正开着的一个视频,醒目的标题:吃干抹净,一把推开,痴情女子惨遭负心汉抛弃。

紧接着,视频里面正是自己刚才在商场和那个花痴相对的一幕!

原来,有个街拍爱好者,把当时的画面录影下来,不经允许就放到网上,短短2小时,点击率暴涨,视频里,冷君柔一直用的是背面,云赫则能看到侧面。

云赫已经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揪出那该死的偷拍者,但他知道,目前最紧要的,先是把老婆哄回来。

他关掉视频,回到她的身边,先是注视了一会,娓娓道出,“不错,视频的人是我,但是,真正情况并非标题所说。那个女人,我并不认识,她突然跑出来,拉住我的手,然后……对我投怀送抱……”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推开?而是任她呆在你怀中半分钟?别告诉我,你的力气不够她的大!”秦雪柔也忍不住辩驳。

云赫哑然,其实,当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样,鬼使神差的。

他的沉默,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秦雪柔再次热泪盈眶。

云赫见状,毅然说出真相,包括那天的误会。

秦雪柔听后,目瞪口呆,泪眼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蓝隽回来了?几时回来的?怎么不跟自己说一声?还有,他真的对自己忘情不了,所以找个女人去整成自己的模样?不……不可能吧?

她那不确定和狐疑的眼神,像是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伤了云赫,他苦涩苍凉地笑,随即取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爸,妈,我和柔柔有点事要出去,麻烦你们过来一趟,看着筠筠她们,我等下先把她们交给佣人。”

话毕后,他拉起秦雪柔,还叫上儿女。

“放开我。”秦雪柔下意识再起挣扎,她还没有原谅他。

云赫并不放手,沉着声道,“你不是不信吗?那我带你去找蓝隽,到时候让他来给你解释!”

找蓝隽?秦雪柔俏脸又是一怔,就那样呆呆地任由他拉着下楼,看着他把佣人找来,吩咐佣人好好照顾女儿。

车子已经驶出家门,进入优美宽敞的康庄大道,车厢内,一片宁静。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雪柔,仍旧神思恍惚,继续纠结着。

云赫俊颜也还是一片沉着,不时瞄着她,心里明明还气得很,可就是忍不住,带着疼爱的语气训道,“你平时不是最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吗,今天怎就什么都忘了?你可知筠筠他们被你的行为吓到了?”

秦雪柔回神,脑海闪出儿女们当时的哭叫,不由满腹愧疚,且更加悲伤。

今天下午,自己正无聊着,于是上网准备找昨天曼妮介绍的那部电视剧,谁知一打开,正好看到那个点击率飙升的视频,确定里面的人是他,自己好像青天霹雳,几乎要疯掉,便拿他的衣服出气,恨不得它们就是他。

情急之下,她没考虑到儿女们,只知道他变心了,他在外面有了第二个女人,而自己,即将会死去,没有他的爱,她再也无法活。

幸亏,乐乐和嘉嘉上学去了,不然根据他们那个年纪,这事不好解释,且也没那么容易淡忘。

可是,能怪自己吗?要不是他……自己会理智全无和乱了方寸吗?想罢,秦雪柔忍不住给他一个极其怨恨的瞪视。

云赫内心又是一阵懊恼,不过,他没再吭声,毕竟,此情此景,说什么都是错,弄不好,还更令她伤心,倒不如,等下一次性让她释怀。

当然,他也暗暗决定,事情弄清楚后,他要好好惩罚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怀疑自己,还敢不敢这样对自己,真是白疼爱了她这些年。

想罢,他把油门踩到最高,朝目的地狂飙而去……

——

孤独的人影,空寂的花园,苍凉凄美的曲子,淡淡夕阳下,世界万物似乎都陷入一片哀伤当中。

冷君柔伫立在一片花海前,用叶子轻轻吹奏,满天的彩霞,给她会身笼罩了一层玫瑰色,透出来的,却是难以言表的孤独。

她闭着眼,深深陶醉在婉转凄凉的曲子当中,脑海被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所充斥,这张脸,令她深深着迷,日夜萦绕,想得心疼。

回到家中已经一个时辰,她却对他挥之不去,或许,应该是对“他”的念念不忘。她已经分不清,脑海此刻萦绕的这张脸,是属于他呢,还是属于“他”。

多少次梦里,自己卷缩在他的怀中,深闻着他专属的气息。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他却已不见踪影。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惨烈,不仅会令人伤心,还会令人流泪,甚至乎,令人发疯。心房里面,就好似长满了衰草,即便微风轻轻拂过,也能引起哗哗颤响,脑海里回荡着全是他的名字,全是他的声音,是他所有的一切。

这份思念,要维持多久?自己,还要痛苦到何时?

一曲唱罢,冷君柔缓缓睁开眼,视线已经模糊。她没有伸手去抹眼泪,就那样痴痴看着眼前的蒲公英花,看着那一朵朵白色棉球在晚风的吹拂下翩翩飞起。

不久,她突觉背后传来一股异样,于是,回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影子”,另一个,是“他”的影子!

【浴火重生】 004 深深眷恋

冷君柔迅速抹去眼泪,经由泪水洗刷过的眸瞳,更加晶亮和清明,也将他们看得更加清楚。

原来,秦雪柔的真人是这样,比相片似乎更美,更慑人,浑身散发的自信和高贵,是自己无以伦比的。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是的,蓝隽说过,云赫很爱她,很尊重她,而且,只爱她一个。

稍微转眼,冷君柔再次看向云赫,看着那张迷人的俊颜,她总会失控地痴迷和眷恋,同样的面孔,同样的体魄,云赫能独爱秦雪柔,自己却无法成为古煊的唯一,如梦晴所言,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天方夜谭。

冷君柔静默悲怅期间,秦雪柔何尝不是深深震撼,她使劲地睁大眼睛,想确定这是不是幻觉,是不是错觉。

刚才,抵达蓝家的时候,从老管家那得知蓝隽去了研究所还没回来。老管家认识自己,当自己问起蓝隽是否带了一个女人住进来时,管家便也承认,还指示自己和云赫到这儿。

夕阳底下,人影孤单,看着那抹纤细落寞的身影,自己感到莫名的心疼,直至她回头,看清楚她的样子后,则重重震住。

她的面孔是年轻的,眼神却是沧桑的。看到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被云赫深深伤害,背井离乡时的自己。

即便亲眼所见,自己也无法相信,有人会相像到这种地步,不,那不是相像,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算双胞胎姐妹,也做不到这种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整容业真的发达到了如此地步?足以媲美克隆人?那这世界岂不是都乱套了?

还有,她不是蓝隽带回来的吗?怎么用那种眼光看云赫?看着这样的她,秦雪柔更觉她就是自己,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吃味。

云赫则在暗自低咒,瞪着冷君柔,严词厉色,“你到底是谁?和蓝隽有何关系?”

冷君柔来回凝望他们,一会,讷讷地道,“我叫冷君柔。”

“废话,我是说,你原名叫什么?哪里人,为什么整得跟我老婆一样,蓝隽叫你这样做的?他有什么目的?”云赫接着问,语气冷冷的,眸光犀利。

秦雪柔突然出面,拉了他一下,“拜托,你在审犯人吗?”

虽说她也很迫切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但人毕竟是蓝隽带回来的,单凭自己和蓝隽的关系,怎能咄咄逼人,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心疼和悸动,尽管她刚才用那种痴迷眷恋的眼光盯着自己的老公看。

云赫回头,剑眉一挑,对秦雪柔露出不解,敢情她在同情这个花痴?刚才她不是才要死要活的吗?难道女人天生就是多变的?

秦雪柔则杏眼圆瞪,回他一记瞪视,继而转向冷君柔,柔声道,“你和蓝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样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时候认识?蓝隽交代过,不能随便与别人说自己的来历,这个范围,也包括他们吗?冷君柔正思忖着要不要如实告知,忽见蓝隽走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赫和秦雪柔估计也感应到了,双双回头。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和狂喜,蓝隽俊颜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笑着对夫妇俩点了点头,高大修长的身躯越过他们,直往冷君柔的身边,笑容收起,歉意微露,“君柔,对不起。”

对不起?他是指……曾经对自己撒谎吗?冷君柔没有任何埋怨和责怪,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蓝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几时回来的?”秦雪柔已迫不及待地发问。

蓝隽回头,再起微笑,“回来将近一个月了,本来想忙完再去找你的。”

秦雪柔也明了地颌首,美目朝冷君柔,“对了,她……她是谁?”

这次,蓝隽没直接作答,而是叫大家回屋里说话,他牵着冷君柔的手,先行走向大屋。

云赫与秦雪柔眉头皆挑起,相互看了下,也快步跟上。

大家在一楼客厅围坐,佣人分别为他们呈上茶水,蓝隽刚回来,先是喝了几口茶,瞧了瞧心不在焉的冷君柔,目光移向云赫和秦雪柔,沉吟道出,“她叫冷君柔,是我从古代带回来的,并非我们这个时空的人。”

古代人?穿越?

云赫和秦雪柔眼睛一起瞠大。

“前世今生,不知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蓝隽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秦雪柔回神,刻不容缓地问,“你是说,我和君柔是前世今生?君柔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后世?对了,君柔是个哪个朝代的?”

“历史上没记载的朝代!”

历史上没记载的朝代!

宇宙浩瀚,神秘宽广,果然无奇不有!

“那我呢?”这时,云赫也开口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也有前世,而且,前世的自己和眼前这个冷君柔一定认识,有着极大的关系,说不准,也是夫妻。

“你的前世叫……古煊,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蓝隽说着,神色有异地朝坐在身边的冷君柔瞄了下,曾经,自己对她说过,古煊不是云赫,古扬才是。

“皇帝?那君柔她……是皇后?”秦雪柔马上接着问,嗓音中的不平稳,显示了她内心的激动依然。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蓝隽语气陡转幽叹,“古煊已经死了。”

死了!

秦雪柔浑身倏忽一抖,心疼的感觉,更加强烈。

云赫也深深一个心悸,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眼中再也不见先前的厌恶和恼怒,深邃的眸瞳,布满怜惜和伤感,同时,痛恨自己下午在百货广场的鲁莽。她拉着自己,深深眷恋,只是一种慰藉,一种寄托,一种追忆,自己呢,竟然以为她是花痴,还与无情和冷酷!

她一定,痛上加痛吧!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这么晚还过来有急事?”突然,轮到蓝隽发问,语气渐渐恢复平缓。

云赫和秦雪柔霎时又是面面相觑,特别是秦雪柔,俏脸绯红,尴尬羞惭地低垂下头。

云赫唇角微扬,勾出一抹幸灾乐祸的魅笑,目光重返蓝隽身上,避重就轻地道,“我在商场碰到她,甚觉奇怪,于是跟踪,得知她出入你家,便带柔柔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蓝隽恍然大悟,想到冷君柔中午出去约会梦晴,便也信以为真,不加深究。他再次望向冷君柔,发现她仍低垂着头,一副沉思状。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出决定,“关于我在古代的情况,迟点会详细告诉你们,至于君柔,既然随我来现代,代表她和这里有缘,我打算让她在21世纪生活下去。”

秦雪柔起身,坐到冷君柔的身侧,直接拉起冷君柔的手。

冷君柔抬头,呆望。

秦雪柔嫣然一笑,轻抚着她略显冰冷的小手,“你应该比我小吧,那你以后叫我雪柔姐,你放心在这个时空住下,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冷君柔水眸迷离,不接话。

秦雪柔扭头,朝云赫一看,稍后,交代冷君柔,“你可以叫他姐夫,他之前不知情况才那样,以后绝不会再凶你,他也会照顾你。”

姐夫……姐夫……冷君柔不由也看往云赫,他的脸,已不再冷酷,眼神也不再冰冷,是因为得知自己是他前世的妻子呢?还是因为听从了秦雪柔的指示?

再次对上同样眼神的注视,云赫突起窘迫之感,下意识地拧开脸庞,幸亏他的手机正好响起,解救他的尴尬。

是秦母打来的,“阿赫,小柔是不是把手机落在家了,你们还没办完事吗,大概什么时候来?要不要等你们吃饭?孩子们都饿了。”

“我们……我们……”云赫下意识地环视一下大家,得到蓝隽的挥手后,才往下说,“我和柔柔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家,妈,您先和他们吃。”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秦母说罢,挂了机。

“你们先回去吧,我看过两天过去找你们,很久没见到嘉嘉和乐乐等人,挺想念他们的。”蓝隽站起身来。

“他们也经常问起你呢。”秦雪柔应了一句,浅笑着,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温柔地交代,“孩子们在家,我得先回去,明天你和蓝隽过来,对了,蓝隽有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电话,嗯?”

说着,她紧握一下冷君柔的手。

冷君柔静默如旧,不过,清澈的秋眸,呈现出依恋和感激。

于是,大家相互辞别,云赫携着秦雪柔离去。蓝隽则带冷君柔来到饭厅。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碗筷碰撞传起的响声,直至晚餐结束,两人都没说过半句话。

冷君柔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洗了澡,站在窗前发呆,一会,房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

冷君柔回头,如期看到是蓝隽。

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停在她的面前,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片刻,再次道歉了出来,“对不起。”

冷君柔愣了愣,摇头。

“一开始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想试探古煊,纵观中国历史,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皇帝更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所以,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和他,或者可以说,一开始就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觉得,你应该像雪柔那样,配一个专情的男人,不仅是心灵,还包括身体。”蓝隽开始解释。

“后来,看到古煊那样对我,你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为了让我答应易寒的安排,你还不惜撒谎,说古扬才是我的命定伴侣。”冷君柔接着替他说,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述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儿。

“对不起……”对此事,蓝隽一直耿耿于怀。

冷君柔却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你清楚尧儿对我的重要性,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为了让尧儿回到我的身边,因此,我怎么会怪你,蓝隽,这件事,就由它过去吧,以后别再说对不起了好吗?我不希望道歉的话,从你嘴里发出。”

蓝隽眼眶一热,不由伸臂,把她纳入怀中。

冷君柔并无抗拒,来这里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她已经知道,有时候,拥抱只是一种关怀,一种亲切,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须臾,蓝隽轻轻推开她,让她站直身子,问道,“你看过雪柔和云赫,对他们感觉如何,还可以吧?对了,你白天遇见云赫,是怎样一种情况,他凶你了?”

冷君柔思绪回到下午,一股淡淡的痛,爬上心头,她没说出实况,只是平静地道,“没什么,一个误会而已。我……很喜欢他们。”

蓝隽便也不纠结,转开话题,“那明天下午,我抽时间带你过去她家,雪柔总共生了5个孩子,都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的。”

冷君柔略微一怔,随即颌首。

接下来,蓝隽没有多说,叮嘱她早点休息、注意盖好被子等,便道晚安离去。

冷君柔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披着一伴外套,再次来到窗前,陷入回忆。

犹记得,蓝隽第一次跟自己提起前世今生的缘分时,自己很诧异,很震惊,也曾在想,假如自己有幸遇见自己的下一世,遇见“秦雪柔和云赫”,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

激动、震撼、惊喜、欣然等等心情,都有出现,只不过,没预期中的强烈,或许,心态已经不同,经过重重事故,再也没东西能令自己大喜大悲。

明知盯着人家看是不合礼教,明知偷偷留意和揣测人家很不礼貌,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几乎时刻都在关注他们,也因此感受到,云赫对秦雪柔的深情和疼爱。

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足以表露他的内心。当然,秦雪柔也非常依赖和深爱云赫,他们真正做到了如漆似胶、相濡以沫、心灵相通,以致相伴相随,百年好合。不像自己和古煊,只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

情到深处,伤不言痛;爱到深处,复又何求;即便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痛彻心扉,却依然想着念着盼着,导致在商场见到云赫,本能地认为他是古煊,以为古煊和自己一样,穿越到了现代。

然而走近后,仔细看了,便立即从梦中醒来,尽管他长着和古煊同样的外表,却并非古煊,正如自己,即便和雪柔相貌一样,他依然辨出自己不是他深爱的妻子。

或许,这就是发自心灵的反应。他对雪柔的爱无人能比,以致雪柔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自已也一样,很快便能辨认出他非古煊。不过,自己有一样与他不同,明知他不是古煊,自己还是忍不住对他眷恋,他还拥有雪柔,自己却已经失去了古煊,永远地失去。

所以,当雪柔提出以后会照顾自己,提出云赫也会的时候,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欢欣,几乎喜极而泣,因为那样的话,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他”,自己不用永远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明天,明天又可以见到他了,他的眼神虽没记忆中的深情和温柔,却也不再冰冷,其实,就算他冰冷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再次见到。

这一夜,冷君柔怀着美好的希望和憧憬进入梦乡,睡得很稳,很平静,是她来到现代,甚至可以说,是她打从离开皇宫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翌日,蓝隽特意请了半天假,于中午带冷君柔去秦雪柔和云赫的住处,还刚赶上在那儿吃午饭。

豪华美丽的住所,并非冷君柔所注目,踏进房门,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张张笑脸,她心驰荡漾,心潮起伏,特别是那个最小的男娃,更令她情不自禁,当场落泪。

尧儿……尧儿……她仿佛见到了她的尧儿。

于是,她紧紧抱住他,颤抖的手不停抚摸着他小小的脸庞,小小的身子,几乎身上每一寸。

大人们,皆神色黯然,心疼怜惜地看着;孩子们也似乎一下子都变得懂事了,停止张喊,特别是冷君柔怀中的男童,才1岁半,辨析能力本来就小,见到长得和秦雪柔同样面孔的冷君柔,又见冷君柔紧紧抱着他,他便潜意识里以为是母亲,软绵绵的童音,天真无邪地喊了一句,“妈——咪——”

瞬时间,冷君柔更是全身僵直,她知道妈咪是什么意思。内心的激动达到了极点,她将他搂得更紧,眼泪哗哗哗地流。

一阵子后,兴许是被搂在怀中的人儿受不住了,开始挣扎着出来,冷君柔这也才舍得放开。

“起来吧。”云赫站在她的身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同时递给一张纸巾,“来,擦掉眼泪。”

隔着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君柔心神一阵恍惚,以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云赫见状,竟亲自替她抹去泪水,然后,松手放开她,转身去扔掉纸巾。

“来,我们先去吃饭。”秦雪柔也开口,她本打算挽住冷君柔同行,谁知被儿女们拉住,故她只能对冷君柔友善地笑了笑,带着儿女们先行走向饭厅。

冷君柔依然动也不动,视线追随着云赫的身影,后来,是蓝隽呼唤,她才从中醒来。

【浴火重生】 005 爬上他的床

饭桌上,气氛更加活跃和热闹,大家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笑声不断。

四岁的小筠筠,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今天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咪?那以后我是不是也要叫两个妈咪?”

她话一出,众人马上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应,后来,是云赫先解答,他暗自调整一下神色,轻咳一声,语气柔缓地道,“当然不是这样,以后,坐在爹哋身边的是妈咪,坐在蓝隽叔叔身边的,是君柔阿姨,大家清楚了么?”

几个小毛孩,一副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乐乐还迫不及待地表现他的小聪明,“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区别,笑的是妈咪,不笑的是君柔阿姨。”

嘉嘉心智成熟较早,不由对乐乐的不礼貌啐了一口,随即转向冷君柔,郑重地问道,“君柔阿姨,您是哪里来的呢?以前怎么不见您?您是妈咪的亲生妹妹吗?”

霎时,众人又是一怔,冷君柔更是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蓝隽。

这次,由秦雪柔解释,“君柔阿姨很小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中国,刚回来不久。嗯,她是妈咪的亲妹妹,所以你们以后都要尊重阿姨,平时怎样对妈咪,也怎样对阿姨知道吗?”

“知道!”几道不同的童音,异口同声地做出答允,继续吃饭。

面对着一个个可爱稚嫩的小天使,冷君柔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而且,她待雪柔最小的儿子特别好,俨然那是她的亲儿。

蓝隽心知肚明,还顺便跟云赫与秦雪柔提起尧儿,夫妻两人这才明了,不知不觉中,对冷君柔的心疼与怜惜加深了几许。

吃完饭后,冷君柔和孩子们玩耍,蓝隽顺便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告诉云赫和秦雪柔,两人听后,无不震撼、唏嘘和感叹,特别是秦雪柔,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都哭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惨很悲、几乎痛不欲生,想不到,跟冷君柔比,自己算幸福多了,至少,那段艰难的日子,自己有家人陪伴、鼓励和支持。冷君柔呢,小小年纪便背负着深仇大恨,毅然深陷吃人不露骨的皇宫,只为能替死去的娘亲讨回一个公道;结果,却是经历了种种生离死别,万复不劫的伤痛,难以形容。

“乖,别哭了,别哭。”云赫不断安抚着秦雪柔,俊颜也一片哀痛,他还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心底的怜惜,直线上升。

秦雪柔也凝泪望着冷君柔,说出打算,“赫,不如我们让君柔在这里住下吧,有孩子们陪她,她会开心一些。”

云赫愣了愣,视线转向蓝隽。

蓝隽的目光也从前方调了回来,眸色依然很伤感,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秦雪柔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边走边抹去泪水,在冷君柔身边停下后,迅速告知决定。

冷君柔听罢,重重怔住。

这时,蓝隽和云赫也过来了,蓝隽先开口,“我研究所那边至少还要忙一个礼拜,与其你在家无聊,过来这里正好。”

“你还可以帮柔柔照料孩子们,大家有个伴,彼此都不会闷。”云赫跟着赞同,冷峻的线条,异常柔缓。

冷君柔来回望着他们三个,最后,茫然迷离的水眸停在云赫身上,约有好几秒,终颌首同意。

别墅的客房很多,平时专门有佣人打理,因而不需怎样布置,秦雪柔还给冷君柔安排了一间最大的、连有独立洗手间的。

她还拿了自己几件衣服给冷君柔,都是名牌货,叫冷君柔先凑合着,迟点再出去另外买。

衣服都很新,质地很好,做工也很精致,冷君柔自然不会嫌弃,回答说不用另外再买,不过,她依然无法接受露手露脚。

秦雪柔于是开解道,“傻瓜,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吧,你在21世纪,当然要遵从21世纪的服装,除非你想搞另类。再说,这些衣服算很保守了,现在很多年轻妹子,大都是吊带、露脐、甚至露股呢。”

她正给冷君柔试穿一袭连衣及膝短裙,这也才发现,两人五官即便一样,但其实仔细一看,还是有所区别,自己身体比较丰润,冷君柔则偏瘦,身板纤细苗条。皮肤方面,更令她大叹不如,冷君柔才22岁,比她小了整整十岁,加上古代环境天然,不像现代污染多多,皮肤自是好很多。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君柔则仍然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说,这样装扮的自己,别有一番滋味,似乎……似乎比自己以往都好看、都漂亮,她们21世纪,装扮方面真的很了得。

“好了,别再纠结了,你想适应这儿,那就从服装方面起步,因为,这正涉及到思想问题。”秦雪柔又道,衣服已经弄好,便开始整冷君柔的头发,三千乌丝如绸缎,光滑而柔软,别说男人,连自己也爱不释手呢。

冷君柔继续呆望着镜子,讷讷地道,“雪柔姐,你们这里的女人,是不是都很独立,很自信,很自强?”

“嗯,大部分都是吧。”秦雪柔说着,突然叹起气来,“估计就我最糟糕,整天窝在家里,照顾那几个小毛孩,无所事事,毫无斗志,十足的黄脸婆生活。”

“这样不好吗?”冷君柔发问,剪水秋眸开始趋向迷离,天天为心爱的人煮饭,为心爱的人教导孩子,那是多幸福的一件事,也是多少人期盼的事,曾经,自己就是这样,白天照顾尧儿,等待古煊的驾临,晚上好好服侍他,感受他对自己的爱。

“当然不好,女人啊,最好有自己的事业,你知道吗,我以前出去工作多好,虽然压力大,辛苦劳碌,但也相当充实,哪像现在,生活周而复始,单一枯燥,哎,无聊死人了,可恶的云赫,偏偏不准我出去工作,说什么女人不该抛头露面,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思想还那么迂腐,我看他呀,是投胎换骨了,但思想还停留在古煊阶段!”秦雪柔忍不住唠叨,这些怨气憋得太久,如今难得有个知己,又是自己的前世,她自然而然地抱怨出来。

后来,直至发现冷君柔的神色有异,她才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估计挑起了冷君柔的往事,顿时后悔不已,搂住冷君柔,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冷君柔挤出一抹笑,是的,自己的思绪已经随着她的述说而飘到很远很远,却也因此,让自己有机会忆起某些美好,即便也会给自己带来落寞和悲伤。

秦雪柔仍满腹愧悔,只好这样道,“古煊应该也很疼很爱你,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шшш★ ttkan★ ¢Ο “嗯,有段时间,他很宠我,简直把我宠上天,让我几乎忘了一切,包括我娘的报仇。可惜,好景不长,我和他,注定了昙花一现,镜花水月。”冷君柔也不隐瞒。

“照蓝隽那么说,他可能是被盅惑了,那并非他的本意,对了,我以前在网上看过这方面的情况,古煊的受盅惑,应该类似我们现代的催眠术。”

“催眠术?”冷君柔眉心蹙起。

秦雪柔颌首,放慢语速,详细清晰地讲解,“催眠术是由各种不同技术引发的一种意识的替代状态,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的一种法术。其特点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遵从催眠师的暗示或指示,在知觉、记忆和控制中做出相应的反应。催眠的深度因个体的催眠感受性、催眠师的技巧等的差异而不同。”

冷君柔听得一知半解,但并没有切入详谈,曾经,她想方设法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想找到解决的办法,可现如今,他已经死了,再也没必要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秦雪柔再一次拥住她,把她带到床前坐下,“别这样,说不定古煊还没死呢,当时只是在火堆里找到皇冠和龙服,但并不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他的呀,毕竟,当时火药爆炸,死了很多人,说不定大家看到的尸体,是别人的。”

是吗?是这样吗?那他又去了什么地方?因何这么久都不回来?他那样被古扬暗算,不可能不报仇的。不过,就算他没死,自己已经穿越到未来的年代,也不可能再有相见的一天。

“好了,别想了,时间不早,你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出去游乐园玩哦。”原来,秦雪柔决定明天带孩子们出去玩,顺便让冷君柔享受另一种家庭温馨。

冷君柔望了望窗外,心想自己不能耽搁秦雪柔,便也点头。

秦雪柔轻抚着她的手,又是对她开解一番,暂且告辞。

她先到每个孩子的房间看看,除了乐乐和嘉嘉还在玩,其他三个儿女则已睡着了。交代乐乐和嘉嘉早点休息后,她才回到自已的卧室,一进门就被抱住,这个怀抱,宽阔而健壮,让她深深迷恋。

她来不及挣扎,便见自己的身子凌空而起,被他抱着直奔浴室,最后停在已经注满温水的浴缸里面。

“人家还没脱衣服啦!”秦雪柔羞恼地娇嗔了一句,美目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帮你脱不就行了,哪次不是我效劳的。”云赫脸上依然挂着邪魅的笑,看着本就单薄的衣服被水弄湿后令她美丽的身段更加玲珑浮凸,他眼神不觉更深邃低沉,手中的动作也加快。

很快,两人裸裎相对,鸳鸯戏水,共赴云雨。

回到床上后,秦雪柔全身无力地趴在软绵绵的床褥上,动也不动的,俏脸盈着云雨后的餍足和风情,光裸的身躯也一片绯红的情潮,见证了刚才她是怎样被疯狂地爱着。

云赫也微微吐着气,俊眸慵懒地眯着,一只大手横在她的背部,粗糙的手指沿着她光滑的肌肤上下摩挲。

“柔柔爱妻,还满意为夫刚才的表现吗?”突然,他薄唇轻启,发出充满暧昧的挑逗。

如愿地令秦雪柔回味起刚才的销魂滋味,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于是,他一个翻身,高大的身躯就那样压在她的身后,用身体去摩擦着她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在她后颈亲吻起来。

又麻又痒的感觉,酥到秦雪柔的骨子里去,更是颤抖连连,下意识地抗拒,“不要——”

“不要?真的不要吗?你确定?为夫还没忘,你州才是怎样恳求为夫的哦。”云赫继续邪气地挑弄着,猛然在她粉臀捏了一把。

秦雪柔一阵哀叫,但如他所言,她无法推开他,身体即便很累,却依然渴望着它。

结果,两人再次缠绵缱绻,彻底停下时,已是半个小时后。

秦雪柔已经正面躺着,还拉了件丝被盖在身上,因为她实在无力再承受一次,这男人,精力非一般的好。美丽的眸子定定凝视着天花扳,她吐气如兰,悲叹,“赫,君柔她太惨了,我想我们应该做点事,帮帮她。”

云赫听罢,脑海浮上一张楚楚可怜的容颜,也接话道,“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暂时还没想到办法,她有太多痛苦的回忆,非一朝一夕能释怀。”秦雪柔娇颜渐转暗淡,眸瞳布满哀伤,语气幽幽,“真心相爱的男女,都会对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冥冥中牵绊彼此的宿世情缘无限向往,希望生生世世永在一起,赫,你觉得我们也这样吗?又或者,我们因为前世无法在一起,今生才再续前缘?”

云赫猛地静默下来,前生今世,宿命姻缘,他一直觉得是荒谬之谈,这次亲自碰上,不容自己不信。

“暂时来说,可以让孩子们分散君柔的注意力,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孩子们始终会长大,她也会一年一年地变老,她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个爱她的人,甚至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秦雪柔继续自顾地道,脑海倏忽一激灵,声音拔高,“咦,你说蓝隽和她有没有可能?”

蓝隽?云赫浓眉一蹙,已经暗自否定和不赞同。虽说那是冷君柔,但毕竟是老婆的前世,怎么说也应该和自己的前世在一起,而不是和……别的男人。再说,两人长着同样的面孔,他真的不想蓝隽能日夜对着与柔柔一样的面孔,能……同床共枕,甚至乎……做夫妻间亲密的事。

心里莫名的烦躁,他于是停止这个话题,选择了逃避,“这事来日方长,我们迟点再说,时候不早了,睡觉。”

“可是……”秦雪柔依然纠结。

“看来你精神很好,那就是还不累,还可以做做别的事喽。”云赫使出他一贯的手段,再度压在她的身上,不久,成功地转移了秦雪柔的注意力。

娇吟喘息声四起,满室春光旖旎……

翌日,阳光灿烂,云淡风轻,云赫一家七口,外加冷君柔,一行八人,坐上云赫另一辆加长型房车,离开家门,出发去游乐园。

尽管已经来过无数次,孩子们仍旧非常高兴和欢欣,特别是乐乐与嘉嘉,大概事先得到妈咪的指示,一人拉着冷君柔一只手,指着各类玩意给冷君柔讲解。

各种新奇惊险的器具,几乎令到冷君柔眼花缭乱,却兴奋难掩,她不由地想,倘若尧儿也能像大家那样,坐上那一个个不同的玩具,必定也满面笑容,兴高采烈。

想罢,她又把秦雪柔最小的儿子当成了尧儿,在秦雪柔的指示下,带着他逐个逐个地玩,坐旋转木马,碰碰车,微型过山车,小蹦极,自控飞机等,原本,她心里很害怕,然而,只因心中那份渴望,便毅然一一尝试。

看着冷君柔会心的笑靥,秦雪柔满怀欣慰,庆幸这次的出游是正确的,还暗暗决定,以后多点带她参加类似的亲子活动。

云赫也甚感欣慰,不过他是男人,还是个外表冷漠、不拘言笑的男人,故不会怎样表露。休息的时候,他去给孩子们买吃的,知道秦雪柔喜欢吃冰湛淋,还买了两支,一支给秦雪柔,另一支,给冷君柔。

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在冷君柔看来,却意义重大,她接过冰淇淋后,呆呆望着云赫。

云赫不解,本打算叫秦雪柔问问怎么回事,却见她被孩子们围着,唯有亲自发问,极具磁性的嗓音,非常温柔,“怎么了?”

冷君柔不语,继续望着他,且瞧了瞧手中的冰淇淋。

云赫以为她不会拆,于是拿了回来,为她撕下一半包装,再递回给她,“直接吃就可以了。快点吃吧,不然融化了。”

冷君柔又是怔愣了片刻,这才移到嘴边,轻舔,她边吃,边下意识地瞄向云赫,只见云赫目光已经转到妻儿那,此时正是侧脸的角度,却令她更加着迷,茫然和迷惘……

光阴似箭,时光如流水,冷君柔已在云家别墅住了一个礼拜。秦雪柔本是打算让她当贵宾一样居住,奈何她闲不下来,除了不会做饭之外,其他活儿竟然抢着做。带孩子是不在话下,连洗衣服、烫衣服这些本是佣人做的,她都包揽下来。

秦雪柔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些东西能让她打发时间,便也由她。

这日,秦雪柔还和孩子们在楼上午睡,冷君柔则把衣服收回来,一件件折叠分配好,当发现云赫的衬衣扣子掉了,于是找来针线,亲自补上。

忙碌间,忽闻一声亲切的呼唤传到耳际,只见一个年约60岁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脸上堆满笑容,还有母亲特有的慈爱。

她认得这个老妇人,秦雪柔曾经拿相片给她看过,是秦雪柔的母亲,与自己的娘亲长得并不一样,看来,母女之情仅能是一辈子,没有生生世世。

秦母已经走到沙发边,看清楚冷君柔在补纽扣,不由打趣道,“哟,妈以前叫你自己补纽扣都不肯,还是丈夫的魅力大,阿赫真有福呀。”

冷君柔愣了愣,稍后,讷讷地喊出,“伯……伯母好。”

秦母也愕然,渐渐地,明白过来,莫非……眼前的女子,是冷君柔?早几天,她听女儿在电话里提过,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由于刚好有事和老伴回乡下一趟,导致忘了此事。

“雪柔姐她还没睡醒,不如您先坐一下,我上去叫她。”冷君柔小心翼翼地放下衣服,不待秦母反应,走上楼去。

秦母目送着她,待她背影消失于转弯处后,看往沙发上,拿起衬衣,盯着上面的纽扣看,不知怎么的,内心忽然起了一股慌乱,就那样满面思忖地盯着那两颗被补上的纽扣,直到耳边响起脚步声。

“爸呢?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秦雪柔睡眼惺怯,打了一个呵欠。

“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他说腰骨痛,在家睡了,我心里惦记着孩子们,忍不住先过来。”秦母解释,慈爱地看向秦雪柔。

“哦,那让他休息一会,等下我叫阿赫下班后顺便去接他,反正大哥大嫂他们今晚回娘家吃饭,你们就在我这里吃了。”秦雪柔挽住秦母的手,扶她坐下。

秦母颌首,手里依然抓着云赫的衬衣,顺势道,“我刚才看到君柔在给阿赫补纽扣呢。”

“对哦,忘了为你们介绍。”秦雪柔自个敲了敲头,转身去拉住一直静默于旁的冷君柔,微笑着道,“君柔,来,这是我妈;妈,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妹妹’。”

“伯母您好!”冷君柔再次问候。

秦母点了点头,尴尬地道,“我刚才还认错了,以为她是你,开了一个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针线活。”

“呵呵,我哪有那个能耐,叫我做其他的还好,补东西?还是交给君柔吧。对了,妈,君柔的针线活可不是盖的,阿赫的纽扣是小菜一碟,她给乐乐他们的衣服绣上各种图案才是真正的绝妙!”秦雪柔忍不住赞叹。

秦母也笑呵呵的,“我看得出,这一针一线,真的很细心,很认真,你得好好谢谢君柔!”

“伯母客气了,我……我应该的。”冷君柔俏脸一红,从秦母手中接过衬衣,折叠好,连同其他的衣服抱在怀中,“你们先聊,我把衣服拿上去放好。”

她再一次离开,秦雪柔则迫不及待地询问母亲意见,“妈,怎样,很奇怪吧,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嗯,五官的确一样,不过,比你年轻。”

“什么嘛,妈您一定要这样提!好吧,我承认,谁叫我比她大了将近10岁呢,而且,谁叫我已是五个孩子的妈呢。哎呀,我就说过不生这么多的,都怪云赫,说什么越多越好,气死我了……”秦雪柔说着说着,抱怨出来,在母亲面前,尽显小女儿娇态。

秦母宠溺地抚着她的头,神色自豪,女儿尽管已经32岁,尽管已生过5个孩子,但依然美丽如昔,无比动人。不过,看着已经人影消失的楼梯口,她还是忍不住呢喃,“小柔,你确定要让她继续住下去吗?”

秦雪柔微愕,如实应答,“嗯呢。”

“可是……可是……对了,阿赫有没有把你们搞乱?有没有把她错认成你?”

“没有哦。呵呵,他要是敢认错,我不扒了他的皮!”秦雪柔怒嗔,云赫已经把她宠成了一个凶悍的女皇。

“但……我觉得她……似乎有点不妥……你自己也说,她比你年轻……”

“呃,妈,您是担心……您担心阿赫会和她乱来?哈哈哈,怎么会呢,虽然我们是前世今生,但阿赫的妻子是我,君柔的丈夫是古煊呀。”秦雪柔不由哈哈娇笑。

瞧女儿笑得无忧无虑,秦母内心那股担忧,却始终无法消除,但愿,自己是多虑了,想多了,但愿,女儿能够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黑夜降临,大地万物都已经沉睡,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除了微风轻轻地吹,除了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整个天地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充满女性幽香的卧室里,节能灯静静点燃,柔和的光芒洒满各个角落。来到现代后,冷君柔依然习惯亮着灯睡,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阻止她被噩梦缠身。

只见她柳眉深锁,额鬓细汗,小嘴颤颤抖抖,不知在呢喃着什么,一会,猛地翻身坐起,惊醒过来。

环视着周围的景物,她知道,自己刚才又在做梦了,梦到了那个让自己心痛心碎的人。

她微微吐着气,伸手拭去额上的细小汗珠,随即掀开被子,下床,先是走到窗边,呆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稍后,扭头走向门口,走出房间。

她像是一抹幽灵,在夜里无声无息地走,不久,停在某间房门口,扭转门把,闪身进去。

浅紫色的光芒,笼罩着巨大的卧室,她直接看向大床上的人影,两脚继续迈动,慢慢靠近,最后,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晶亮的眸子,出神凝望着他俊美无铸的容颜,须臾,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饱满的额头,往下是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每到一处,她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冷不防地,那双原本紧闭的鹰眸陡然睁开,见到她,下意识地拥她入怀,俊脸埋在她光洁的颈窝,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说道,“柔柔,你回来了。”

冷君柔浑身一僵,稍后,伸手搂住他的腰腹,可惜,还不到两秒钟就被推开,只见他的脸迅速从她颈窝抬起,眸中露出惊诧和困惑,“君……君柔?你……你怎么过来了?”

冷君柔则重新抱住他,抱得紧紧地,牢牢地,单薄的身子使劲往他怀中靠近,“皇上,请别推开柔儿,柔儿很想您,请不要抛弃柔儿,别抛弃柔儿……”

浴火重生 006 情毒发作

淡淡的幽香,如雪梅,又如百合,充斥在鼻子下方,怀里不断磨蹭靠近的软绵绵娇躯,更是给人一种极大的挑战,再加上……这张和柔柔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刹那间,云赫内心起了一丝迷惘和慌乱,导致一时忘了拒绝。

冷君柔趁势而上,突然抬起脸来,红艳艳的小嘴,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

云赫一声低咒,正好让她的舌头滑了进来。

冷君柔学着电视上看到的,用力吸吮着他湿滑的龙舌,不料,才几秒钟,就被他推开。

她皱着眉,迷惑地看着他,继而,准备再次扑向他的怀中。

“君柔,你要做什么!”云赫忍不住低吼出来。

冷君柔一怔,不顾他严肃沉着的脸色,极力搂住他,悲切地哀求出声,“皇上,请别推开柔儿,柔儿很想念您,柔儿很痛苦,大夫说您给柔儿下了盅毒,每逢月圆时,柔儿必须和你交欢,不然,柔儿会痛苦难忍,甚至痛苦身亡。”

她说什么?盅毒?月圆时交欢?痛苦身亡?听着不明了的话语,云赫被搞糊涂了,同时,不忘再次把她推开,“君柔,别这样,我不是古煊,我是云赫,云赫你明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我帮你!”

可惜,他得不到她的回答,只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不断抽搐,当他强制性得抬起她的脸,发现她的面容有点扭曲,有点变形,整个人呈现一副痛苦不堪状。

莫非,她吃了媚药?

云赫脑海冷不防地闪出这个想法。

然而没理由,这东西本就属于禁卖品,家中没有,她今天也没有出去过,因而根本不可能。

敢情,她对古煊思念成痴,导致精神错乱,云赫不禁想起,曾经好几次,自己处于关怀,她眼神总有点不一样,当时没怎么留意,如今看来,并非感激那么简单。

怎么办?怎么办呢?云赫方寸大乱,心如火煎,发现他仍旧不断往自己身上靠,他只能出售抗拒。

奈何,她根本不受控制,还力大无穷地挣扎,云赫这才忆起,她是有功夫底子的!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怜香惜玉了。

幸亏,他曾学过柔手道和空手道,加上男人天生的强势,折腾一番,总算把她制服,他还刻不容缓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镣铐,将她两只手扳到背后铐住。

这只镣铐,本是柔柔那个小坏蛋为了自己而准备,想不到,如今能够别有用途。

为了安全起见,云赫还拿来韧性较强的丝被,绑住冷君柔的脚,小嘴也用毛巾塞住,一切弄妥之后,他拨通了秦雪柔的手机。

“柔柔,先让妈看着爸爸,或者叫大哥大嫂帮一下,你现在马上赶回家,君柔出事了。”他语气难得的焦急。

“君柔出事了?出什么事?你不能处理?”电话那边,也马上传来秦雪柔困惑有关心的嗓音。

原来,秦父前天不小心摔伤了腰,情况挺严重,正在医院留医,秦雪柔身为孝女,今晚便陪母亲在医院守夜。

“我处理不了!反正你立刻回来,不然……”

“不然怎么了?”秦雪柔语音更急促。

“不然我就变成古煊了!你不想我变成古煊,立刻给我回来!”云赫心烦气躁,下意识地威胁出来。

电话里先是一静,随即想起秦雪柔恼羞的尖叫,“云赫,你敢?你有种再说一次!”

云赫自然不敢,见到老婆发火,连忙又哄又求,“好了,我不敢,你快点回来吧,柔柔,老婆大人,求求你了,君柔她有问题,真的有问题啊!”

“知道了,我这就打给大哥。”秦雪柔也收起气焰,匆匆几句后,暂且先挂机。

云赫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打给蓝隽,也用非常严肃和凝重的语气,叫蓝隽立即赶过来。

之后,他视线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只见她依然不停挣扎,手腕由于不断摩擦镣铐,已经引起一片红肿,还隐隐泛着青紫的瘀痕。

心头一阵不忍,他走近去,安抚她,“君柔,别这样,你等等,等等吧。”

冷君柔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意识还是非常混乱,神志不清,继续对云赫恳求呼喊,还一边使劲挣扎。

一声声凄切的哀叫,与柔柔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深深震撼着云赫,好几次,他差点走过去,替她解开那些束缚。

担心自己最终会被打动,云赫只能硬起心肠,选择眼不见为净,退出卧室,到楼下等秦雪柔和蓝隽的出现。

俊美的容颜呈现罕见的焦虑,高大的身躯来回踱着步,他越是想快,却越觉得时间走得缓慢。经过半个小时的痛苦等待,总算等到了秦雪柔和蓝隽,两人刚好双双抵达。

“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君柔呢?”秦雪柔蹬着三寸高跟鞋,疾步走向他,迫不及待地问。

云赫拥住他,免得她打滑跌倒,略微思忖了下,毅然说出今晚的事故,话毕后,俊脸一派窘迫,偷偷瞄着秦雪柔。

幸亏,秦雪柔整个心思被冷君柔的古怪举动所占据,暂且没有对他怎样,美目转为蓝隽,对他发出疑惑。

蓝隽则脸色惨白。心痛地道出,“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情毒发作了。”

“情毒发作?”秦雪柔惊呼。

云赫也一脸纳闷。

蓝隽沉吟片刻,样子悲愤,将古煊为了报复而用巫术控制冷君柔的阴谋大概述说了一遍。

秦雪柔恍然大悟,忍不住怒斥,“这是什么破男人,这种事都做得出!”说着,她还迁怒到云赫身上,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瞪视。

又关我什么事?!云赫不由翻了翻白眼,暂且不和她计较,对蓝隽询问。“那现在怎么办?她之前是用什么控制病情的?”

“容太妃给了她一种药,但只能治标不治本,暂时控制住不发作,这次无意中穿越过来,我想那药还留在古代。”蓝隽脸上的忧虑之色,逐渐加深,同时,也隐隐透着一丝自责和悔恨。

早在古代的时候,那巫医就说过,想要彻底根除冷君柔体内的情毒,只能和古煊交欢,后来冷君柔吃了容太妃的药,暂时制止了,自己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不到……

“对了,君柔呢?她现在怎么样了。”秦雪柔突然发问,提醒大家。

云赫回神,拥她上楼,蓝隽也跟上,最后,一起进入主卧室。

看到床上的情景,秦雪柔目瞪口呆,蓝隽则心如刀割,已经不自控地忆起上次她刚离宫,在山洞病发的痛苦情况。

一会,秦雪柔回过神来,直奔床前,迅速拿下冷君柔嘴上的布块,心疼关切地问,“君柔,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冷君柔眉心紧皱,眼神散涣迷离地看着她,仅仅数秒,视线转移看向云赫,再次哀求出来,“皇上,救我,救救柔儿,柔儿好痛,好痛……”

云赫霎时又是一阵困窘,简直束手无措,不得不对蓝隽发出求救的眼神。

蓝隽略作思索,作出决定,“我们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说着,他已经走到冷君柔的身边,低沉的嗓音,格外沉痛,“君柔,你忍一忍,我们带你去医院,到医院,你就不会痛苦了。”

他抱起她,朝云赫和秦雪柔点了点头,阔步前行。

结果,由云赫驾车,载着大伙直奔医院。

三更半夜,只有几个值班医生,云赫动用关系,总算把这一方面的一名主任医师叫来,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和询问后,医生很遗憾地告知,他暂时只能用镇定剂控制冷君柔的意识,让她沉睡过去。

急诊室里,一片寂静,蓝隽、云赫、秦雪柔,目光一致,皆集中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冷君柔,看着那张泪痕未干、苍白憔悴的容颜,他们内心起了不同程度的疼和痛。

特别是秦雪柔,热泪盈眶,无限伤感和悲伤的依偎在云赫身上,她不怪冷君柔今晚这样的举动。她只担心,冷君柔清醒后,会为此感到羞愧、内疚和难过,甚至乎……

感应到她的悲痛,云赫拥紧她,先是对她安抚一下,随即问医生,“张主任,她的病,真的无法根治吗?”

“这种病症的起因参合着巫术,暂时来说,医学上还没有医治这种病的办法,给她打镇定剂,只是暂时性扼制,但我担心,未必她每次都能坚持下去。”医生面色凝重,认真禀告。

秦雪柔俏脸立即刷白,“你的意思是说,她随时会死?下次病发,一旦熬不过去,她就会没命?”

医生略微思忖,讷讷地点了点头。

这次,云赫也震住。

蓝隽更是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现代的医术也没办法?难道真的只有古煊才能救她?然而,古煊即便还活着,那也是在古代。难道,自己要在研制一架时光机,送她回去?时光机的轨道呢,是否还能遵循上次的,安然无恙地把她送回东岳国?万一出现偏差,去了另一个时空呢?又或者,在时空隧道里失踪了呢?

不,不能!自己绝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如今医术这么发达,各种疑难杂症都能医治,何况是这不知所谓的情毒!这个医生无法医治,那就换一个,这间医院无法医治,那就转到另一间医院,总之,不管付出多少财力,自己也要寻遍天下名医,务必把那该死的情毒从她体内消除,让她彻底和那个鬼劳什子古代说再见,永远留在二十一世纪!

浴火重生 007 回去古代

漫漫长夜,在不胜忧愁和急切等待中度过,知道翌日上午10点多,冷君柔才从昏睡中醒来。

由秦雪柔开口,说出昨晚的事故,以免冷巨额肉难堪和羞愧,秦雪柔只简单描述,对冷君柔和云赫只见的小插曲缄口不提,想到接下来始终要让冷君柔知道,她还如实告知冷君柔关于医生对这病情的汇报。

病情的严重性,冷君柔并不多加理会,早在古代的时候,她就做好心理准备,她介怀和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尽管病发期间神志混乱,但此刻,她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况,也因此,她羞愧,难堪,无地自容。自己做出这种事,秦雪柔却没半点发怒、怨恨或痛骂,那是怎样一种胸怀!

住在云家约有十天,她待自己亲如姐妹,处处关怀与爱护,自己呢,却无法自控,把对古煊的思念寄情到了云赫身上,总会忍不住偷偷看着云赫,为他洗衣,补纽扣等,把云赫当成古煊,希望由此获取慰藉。当然,自己从没想过会在行动上做出任何违背伦理道德之事。

曾经,古煊后宫嫔妃无数,为了朝堂实力均衡,注定他不会仅属自己,而自己,尽管心中难过、伤心,但也认命地接受他临幸别的女人。

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女人崇尚一夫一妻制,秦雪柔要的是那种专情独一的爱,假如,昨晚不是云赫定力够强,那是怎样一种后果,那对秦雪柔即将是怎样一种伤害,只恐怕,她和云赫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见冷君柔一个劲地沉默,神色哀伤,秦雪柔以为她在为病情担忧,不由劝慰道,“君柔,你别怕,这儿的医生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其他医院也束手无措,我们商量过了,无论付出多少金钱和精力,务必让你彻底摆脱病痛,恢复正常。”

冷君柔内心更加感激,回她一个淡然浅笑,继而看向蓝隽,发现蓝隽同样是务必鼓励的眼神,至于右边那个人影。可以的话,自己不该去看,然而,冷君柔还是忍不住。

迎接她的,不再是以往那种温柔怜惜的眼神,而是……俊颜窘迫。云赫刚触碰到冷君柔的目光,便迅速转开。

稍后,医生来了,再给冷君柔全身检查一次,确定她没其他事,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蓝隽家,可转念一想,一旦自己这样做,秦雪柔会觉得自己还为昨晚的事介怀,于是有所想法甚至难过,故她还是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他们回云家别墅。

接下来,事不宜迟,大家为冷君柔的治病忙碌,可惜,每一次都是希望变失望,在这医学无比昌明的年代,竟没人能够根治冷君柔的病,包括中医和西医!

一语后,第二次发病,这次众人有所准备,提前请来相关方面的权威医生。可惜,冷君柔此次的病发情况似乎更严重,连镇定剂也无法控制,无奈之下,医生只好给她打了一剂加量的、能使人昏睡过去的药水。

看着奄奄一息的她,医生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地说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根治,不然,下次病发时后果难以估计。

大家于是更心急如焚和六神无主。

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冷君柔必须回到古代去!尽管那样并非一定能治好病,但那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唯一途径,这病是在古代患的,与其留在这里被动地等待死亡,倒不如回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就算,古煊真的死了,还可以找到容太妃,靠容太妃的药控制病情。

因此,尽管大家多么不舍,还是得认命,而蓝隽,也开始再次研制时空机,做好两手准备。

相比之下,冷君柔可能是最平静最淡定的。这天,她跟蓝隽提出,准备搬离云家别墅。

蓝隽先是怔然,便也一口答应。

倒是秦雪柔,不清楚冷君柔内心想法,执意挽留,后来看到冷君柔去意已定,只能作罢。

大家住在同一个城市,车程只需半个小时,彼此却表现得宛如生离死别。也是,假如冷君柔能成功回去,那就相当于,她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对于秦雪柔,冷君柔除了尚未完全消失的内疚和愧悔,还有难以言表的感激和感动。对孩子们,冷君柔知道,假如自己穿越回去后有幸活着,这段时间即将成为自己永恒的回忆。万一自己不幸死了,那也是死前的一种莫大欣慰。

故而,她紧紧握住秦雪柔的手,秋眸凝泪,再次由衷感激这个善良大度的女人——自己的后世。自己和古煊有缘无分,无法长相厮守,但愿,秦雪柔和云赫能白头偕老,继续谱写这段倾世绝恋。

临走前,云赫在公司上班,故她没有见到他,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可,这个男人,终究叫云赫,而不是古煊,并非自己能痴恋的。

冷君柔提着简单的行李,里面包括各种值得纪念、载满快乐的物品,在秦雪柔和孩子们的依依相送下,由蓝隽载着离开。

阔别将近两个月,卧室没怎么变动,蓝隽每天都有叫佣人打扫,所以,整洁度保持得非常好。

安宁静谧的夜,冷君柔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里,翻阅着秦雪柔为她准备的一份相册,脑海随着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每一段过往,都让她心情澎湃,感慨万分,且回味无穷。

二十一世纪,是个很好的地方,自己却从未想过永久保留,如今因为病情,终于要离开了。

经历种种波折和磨难,自己早对生死看淡、看轻,来一趟现代后,想法似乎有所改变,经过这段时间和孩子们的相处,自己变得贪念起来,希望尧儿还在人世。

雪柔说得没错,人只要还活着,就应该努力和进取,那么,一切的梦想都有可能实现。曾经,雪柔因痛不欲生而想过轻生,仅仅一步之差,结果还是活了下来,也因此,有了现在的幸福。

自己呢,不敢奢望像她那么幸运,起码,能在死前见到尧儿一面,也不至于遗憾。

另外,如雪柔所言,自己要看看,老天是否真的黑白不分,让坏人一直嚣张和快活下去!娘亲的仇,自己终究放不下;紫晴和胎儿的惨死,自己还是想要上官燕一家血债血还!

所以,回去是必须的,也是充满期待的。

蓝隽说过,因为有了之前的基础,时光机的制造并不难,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甚至一年,不过,为了她的病情着想,他会加倍努力。

其实,可以的话,自己倒不想通过时光机回去,二十希望像来现代那样无意中进行,那会快很多,最主要的是,无需蓝隽护送。他好不容易回到他的世界,自己不希望他再离开。

虽然,他对自己很好,梦晴也多次拿他和自己打趣,自己知道,那并非真正的男女之情。兴许,曾经因为雪柔,他对自己产生了寄情迷恋,但寄情终究是寄情,转瞬千年,无论多少世纪多少轮回,他的心终究是为雪柔深深跳动,一分一秒都不曾停歇。正如自己对云赫,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还是得清醒过来……

漫长而孤寂的一夜,就这样在各种思绪各种情怀中过去,新的一天,又来临了人间。

研究所正好有要事,蓝隽很早就出门了,冷君柔吃过早餐后,步出别墅,沿着大路漫无目的的行走。

沐浴着初升的太阳,呼吸着略有凉意的清新空气,她一直静静地往前走,一会,忽见前方有个凉亭,一老人正在亭前练功。

两只脚似是不受控制,她不由缓缓靠近过去。

老人两鬓斑白,连美貌和胡子都花白的,不过,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两只深陷的眼睛幽邃明亮,炯炯有神,头发梳得很整齐,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身着一袭灰色的长袍,足登一双黑色的布鞋。

看到冷君柔,他暂停运动,待冷君柔越走越近,彼此只有一丈远的距离时,他开口,声音如洪钟,雄浑有力,“姑娘可早哦。”

冷君柔怔然,不语。刚才,看到他在练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功夫,她本欲过来瞄瞄,实在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日夜颠倒,晚上没个一两点都不睡,白天不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姑娘算是他们当中的异类”老人接着说,突然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

再一次听到他喊自己姑娘,冷君柔心中疑惑不已,她知道,在二十一世纪,人们一般会称呼女性为小姐甚至妹子,这个老人顶多也就80来岁,为何会像古代人那样,称呼自己为姑娘呢?

再一次不自控地,冷君柔跟过去,明眸透着疑惑和探索,定定望着老人,轻声道,“老伯,请问您刚才练的是什么功夫?”

“太极!”老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说罢,拿起自备水壶,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

太极?从小到大,自己听过许多剑法拳术,却没听过什么太极。

冷君柔迷惑不解之际,老人忽然蹲下,用手指,在泥沙中画了一个圆形八卦图,详细解说,“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图这个圆圈,就是代表的一,代表的宇宙,代表的无极。亿万年来,自认接日经月行,星环辰绕,莫不循圆以为轨道。水滴而形珠,石磨而状卵,石滚水注,莫不符合圆的规律……”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同时摆好马步,双臂伸展,旋转摆动,由慢变快,每一个动作都圆柔连贯,每一式都绵绵不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俨如他所画的那个黑白圆圈,把冷君柔看得目瞪口呆,到老人停下来时,她还意犹未尽。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屈就伸。在太极拳中,拳随心境,舒展绵长,恢宏大气,容万物于心,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柔弱胜刚强。”老人继续巧舌如簧,妙语连珠。

冷君柔依然一副呆愣状,许久回过神时,下意识地道,“这个太极,老伯能教我吗?”

“教你?”老伯白眉一挑,对着冷君柔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同意了。

冷君柔心头一喜,进一步要求,希望当即开始。

老人也不拒绝,叫她扎好马步,开始一招一式地教导起来。

冷君柔本就有武功底子,悟性又高,学起来自然快很多,仅需一个小时便领会其中要领。

平时觉得度日如年的她,今天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到老人提出要回去时,才惊觉,中午即将到来。

基于礼貌,又基于感恩,她提出送老人回去,不过,老人婉言拒绝了,他还另外说,她喜欢的话,明天可以再来这,他会继续教她太极拳,把二十四式通通传授给她。

冷君柔听罢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和答谢,目送老人渐渐朝山顶方向走,直至老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她也才回蓝家去。

晚饭的时候,蓝隽问起她今天的情况,她便如实告之,立即引起蓝隽的唏嘘,单纯如她,压根不知道现代社会的险恶,如今各种骗局层出不穷,幸亏没什么事,不然叫他如何是好!

尽管今天没啥意外,蓝隽却仍不放心,翌日,他请了半天假,陪她一起去见老人,谈聊中,得知老人姓张,平时对武术和玄理学很有研究,本是和儿子儿媳居住在附近一栋别墅,两年前儿子儿媳移民美国,老人不想离开中国,便独自留下。

弄清楚对方的底细,蓝隽总算放心,同时为冷君柔能够借此打发时间而暗自感到欣慰。

接下来,冷君柔几乎每天都去找张爷爷,继续随他学习太极,某天,张爷爷还带来一把剑,赠与冷君柔,然后教她太极剑法。

冷君柔如痴如醉,仅仅半个月时间,学会二十四式太极拳和四十二式太极剑,让张爷爷惊叹无比。他只是教她口诀,外加讲解和指点,万万想不到,她耍起来是超乎想象的轻灵柔和、优美潇洒且形神兼备。

其实,在她学习过程中,老人就看出她曾经习过武,如今更加笃定,不禁对她好奇起来,兴致勃勃,问她一些相关情况。

面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冷君柔恨不得如实禀告,奈何蓝隽有交代在先,故她只能避重就轻地应对,幸亏老人善解人意,并无任何不悦,也不坚持探究。

这日,她照常练完功,大概11点回到蓝家,出于意料中,她在大门口碰上了一对夫妇,她认得出,他们是……蓝隽的父母!他们旅游归来了!

看到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冷君柔,蓝建廷夫妇甚走纳闷,他们想叫她秦雪柔,然而,直觉告诉他们,她不是!秦雪柔如今是云赫的妻子,蓝隽不在家,根本不可能出现这里,也不可能穿这种便服出现。

面对他们的狐疑和困惑,冷君柔不知所措,在想着要不要对他们自我介绍,想着应该如何自我介绍,正好,老管家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困局。

老管家跑得气喘吁吁,从蓝建廷夫妇手中接过行李,语气相当雀跃,“老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

蓝建廷夫妇颔首微笑,注意力仍停在冷君柔身上。

老管家见状,连忙解释,“她是君柔小姐,少爷带回来的。”

冯芝华一听,惊喜欲狂地大喊,“少爷,阿隽回来了?”

蓝建廷也喜形于色,激动难掩。

“嗯,少爷回来三个月了,他说不想打断老爷和夫人的行程,叫我们都先别告诉你们。”

“这孩子,什么不想打破行程,难道他不知道,在妈妈心目中,他比什么都重要吗!”冯芝华抱怨着,语气却是无比宠溺,“ 老张,快,打电话告诉少爷,说我和老爷回来了,如果他能走得开,叫他回家。

管家点头应是,叫上另外两名钟点工,一起搬行李走向大屋。

蓝建廷夫妇心中疑感不减,但考虑到外面说话不妥,于是朝冷君柔微微一笑,双双回屋。

冷君柔俏脸怔愣,看着他们渐渐远去,便也迈步跟上。

进屋之后,管家迫不及待地拨通蓝隽的电话,然后转给冯芝华,冯芝华情绪高涨,在电话里说了一通,让人一看便知母子两人的关系是多么的好,也因此,当她结束通话,和冷君柔聊起来时,冷君柔毫不隐瞒,把自己的来历如实相告。

结果,两老昔震慑住。儿子穿越时空,带回了一个古人,这个古人,还是秦雪柔……的前世!

他们的反应,冷君柔理解,#齿浅笑,维持礼貌看着他们。

突然,冯芝华发问,“对了,你这身打扮,刚刚去哪了?”

“我……我到山顶练剑了。”冷君柔又是老实应答,毕竟,自己手中带着一把剑。

“练剑”冯芝华眼睛一亮,难道古代人真的会功夫?

还是蓝建廷体贴,插口说了一句,“那你应该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个脸,换身干爽的衣服。”

冯芝华这也才领悟,连忙附和。

玲君柔点头,对他们深深一鞠,先行回房。她洗了一个澡,冲走身上的汗水,换上一袭干净的居家服,重返楼下时,发现蓝隽回来了。

蓝隽和冯芝华抱在一起,冯芝华又哭又笑,还说以后不准蓝隽再离开。蓝隽也满腹激动,眼中泪花闪闪,紧紧抱住母亲,最后,也给父亲一个拥抱。

看着他们一末团圆的温謦画面,冷君柔唇角不自觉地微扬,她停在楼梯口,思忖着该不该打破这温馨的局面。

不过,无需她做决定,眼尖的蓝隽已经看到她,叫她过去。

于是,话题开始转到她的身上,由于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即便身为豪门贵妇的冯芝华,也难掩女人天生八卦的特性,对冷君柔问这问那,冷君柔都一一作答,加上有蓝隽在旁,因而整个气氛还是非常的好,暂时没出现任何伺窘迫和拘束。

午餐时,饭桌上更是出现了久违的热闹和欢快,各种笑升不断,久经不息。

夜幕降临,安宁静谧,蓝家三口共聚在蓝建廷夫妇的房间里。

冯芝华握着蓝隽的于,神情和语气都难掩激动与兴奋,“阿隽,我和你爸早说过,你的婚姻大事由你来做主,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我看你待君柔也不错,那你就和君柔尽早结婚吧,反正你也不小了。”

蓝隽俊颜微微一瑟,来回看着眼前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他心潮澎湃,最后,还是毅然禀告,“君柔得了一种很古怪的病,在现代医治不了,必须回古代。”

果然,冯芝华立即叫囔出来,“什么,什么病?”

蓝隽又是一番思忖,把来龙去脉大概说一遍,蓝建廷夫妇听后,满怀苦楚和悲哀,还以为冷君柔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却不料……这到底是什么孽缘!为什么儿子每次都摊上这种事!

“着手制造时光机期间,我并没放弃求医,可惜,结果郡是非常渺茫,我想,到最后,我不得不送君柔回去。”蓝隽接着说。

听到此,冯芝华更加无法镇定,想也不想便阻扰,“不,你不能送她回去,你白天还答应过妈说不会走,难道你忘了?!就算她真的非回去不可,那也该叫别人操控,或者,你设定好时光机,让她独自乘坐,既然她是古人,那就回去属于她的地方,而我们现代人,应该呆在我们的时代。”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冯芝华对冷君柔的怜惜和痛爱,全部消失。不过也难怪,这样的事故,换成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抓狂和崩溃的。

蓝建廷终究是男人,即便也心头澎湃起伏,可还是先安抚妻子,“别激动动,有话好好说,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好好说”叫我怎能不急?本来,儿子前程无量,因为摊上秦雪柔,就那样浪费了最宝贵的十年时间,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个冷君柔,还要他穿越时空,远离我们,你以为每次都那么幸运,他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想抱孙子,我想!你不要他送终,但我还要!”冯芝华越说越激烈,泪水己哗啦啦地淌流出来。

蓝建廷被说到痛处,也哀愁满腹,紧紧搂住妻子。

蓝隽则无比愧悔和自责,讷讷地道,“妈,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既然知道对不起妈,那就别再伤妈的心。对冷君柔,我们可以帮她,但是,必须找别的办法,穿越本就属于灵异的东西,我们可以去找灵婆,甚至巫师,反正就是不能让你以身试险!”

“你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就这么决定,搭了一天的飞机,你得好好休息。”蓝建廷继续劝解,拿起纸巾轻轻拭擦着妻子的眼泪。

冯芝华不再开口,依然嘤嘤而泣。

蓝隽也面色沉重,静默下来。

他们谁都不知晓,此刻,门外站着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他们还不知道,今晚,有个人彻夜不眠,陷在浓浓的悲伤痛苦当中。

明媚的阳光,透过魅力的窗户折射进来,给人光明、温暖,冷君柔伫立窗前,沐浴着暖暖的光,却发自心里感到心酸和悲凉。

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在山顶练剑,但今天,自己再也提不起劲,周围就像压着浓浓的悲伤,压得自己浑身无力。她还不敢下楼,只因害怕对上冯芝华那张已由慈祥转为厌恶的容颜。

还记得,得知必须回古代的时候,自己也曾希望能够通过意外穿越,而非蓝隽护送,正因为不想他出任何意外。如今,到了这话由别人口中发出,自己难以形容的心痛和哀伤。

冯芝华和蓝建廷的好,让自己深深依恋,导致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份“亲情”,殊不知,它根本不属于自己。自己,注定与孤独作伴。

“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阻断了冷君柔的悲痛沉思。

打开房门后,发现冯芝华站在门外。冯芝华的表情,尽管没想象中的厌恶,却已不见昨天的亲切。

“我……没打扰到你吧?”略显冷漠的嗓音,迟疑地问。

冷君柔摇了摇头,强装笑脸。

冯芝华于是进内,环视整个房间,简约、雅致,很舒适的一种布置。

当地目光回到冷君柔身上时,平津地道,“我托人问了,q市郊外的雾岭山有个道长对八卦很有研究,我打算带你过去看看,看他能否助你回古代。”

由于昨晚已经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故冷君柔没有任何意外和不解,压住心头的悲怅,她没有接话。

“你的情况,阿隽昨晚巳跟我们讲过,对你的遭遇,我们深感同情,我们愿意帮你,但必须是在阿隽安然无恙的前提之下。阿隽与雪柔的事,我想你该有所闻,我就不多说,阿隽为了雪柔,无端端搭上十年的光阴,我不希望,他又为了你,连性命也赔上。”冯芝华说得直截了当,语起渐见冷硬,经过曾经一些事,她学着看淡,可还是摆脱不了当母亲的心,正如她所言,她很同情冷君柔,可她更看重的是儿子。

她冷下心肠,继续一针见血地阐述,“阿隽爱雪柔,到了无人能改变的地步,他对你好,皆因你是雪柔的前世,而非真爱,所以,你还不值得他为你搭上性命,而且,你也不希望他为你搭上性命是吗,你对他,同样没半点儿女私情吧?”

眼眶已经非常的紧热,但冷君柔极力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她还不敢开口,深怕自己一旦开口说话,会让人听到她的哽咽,甚至于,泪水控制不住。

“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见死不救,我们会帮你。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休息,明天可能要早起。”说完最后一句话,冯芝华走了,没问冷君柔意见,也没问她,是否吃了早餐。

房内恢复了宁静,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天地万物都停止了运动,连冷君柔的呼吸,也瞬间停歇。她惨白着脸,这才让眼泪流出来。

她心中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悲伤,冯芝华没有错,因为她理解,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要求和渴望,自己曾经也是一位母亲,换做自己,可能也会这样。

眼泪不止狂流,纸巾就在旁边,她却没有去拿,就那样任由泪水发泄自己的悲伤,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泪干了。原来,不管一个人多么悲伤和哀痛,泪水是有限的。

她带着泪痕未干的脸,冲出房间,冲下楼,冲出蓝家别墅,一路奔跑,抵达平时练剑的地方。

今天的风,有点儿大,她站在路旁边,身体趴在路边缘的围栏上,往下看,是一座望不见底的山谷。烟雾缭绕的景象,令她想起上次在古代坠落的深渊,冷不防地,她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假如自己跳下去,能否通往古代?

碰巧,天空中的太阳突然穿进云朵里去,大地悠然昏暗,紧接着,乌云密布,整个天黑压压一片,狂风乍起。

冷君柔于是抬起脸庞,只见滂沱大雨毫无预警地落下,伴随着隆隆雷声,继而一道明亮的闪电,以非常凌冽的速度劈来,劈在他身边的围栏上,她整个身体就那样顺着围栏缺口向外倾倒,掉进山谷。

她本能地尖叫、呐喊,叫声在山谷中反复回响,结果,被狂风骤雨所覆盖,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继续往下坠落、坠落,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渐渐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浴火重生 008 脱胎换骨

浩瀚无边的宇宙,时空转移穿梭,年代奔流不息,唯独不变的,是那灿烂耀眼的阳光。

她长发散开,铺在翠绿的草地上,绝色的容颜安详淡然,双眼紧闭,正在昏睡当中。

突然,暗金的空气里响起了几道不一的脚步声,几个小小的人影缓缓而进,停下之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地上的人发出好奇而那内的注视。

“好漂亮的仙女姐姐。”其中一个女童,身着一袭粉红色的华服,首先发出赞叹。

“你怎么确定她是仙女姐姐?”同样高贵无比的男童,立即反驳,目光却未转移。

“她长得很好看,身上的衣裳与我们的不同,那肯定是仙女。”另一个小女孩已经蹲下身子,对地上的人轻声呼唤起来,“仙女姐姐,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看看我们,我们有愿望请求你实现。”

“对,我也有愿望。”粉红女孩跟着蹲下。

紧接着,是那两个男童。

四人围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眼下这张美丽的脸庞,发现那紧闭的眸眶缓缓睁开,欢呼声四起。

蛾眉未蹵,水眸迷悯,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冷君柔满腹困惑地看着眼前几个陌生的孩童,开始努力回忆,可惜她还来不及清理混乱的思绪,便听他们频频出声。

他们叫自己什么?仙女姐姐?她们想自己帮忙实现愿望?冷君柔定一定神,先不理会他们,眸光轻转,继续朝四周打量。

周围的环境,于她既陌生,又熟悉,那……那是古代的景物!还有,阳光底下的琉璃瓦……那是皇宫专属的。

当时乌云密布,下雨,闪电,自己掉进山谷……莫非,自己穿越了,穿越回到古代,回到了皇宫?

冷君柔一阵激昂,继续无遐孩童们,连忙起身,准备到处看看,可惜,才迈出来给两步,便扑倒在地。

“仙女姐姐,你没事吧?”孩子们群涌过来。

望着他们天真无邪的销量尽显关切和担忧之色,一股暖意掠过冷君柔的胸间,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这不是东岳过的皇宫,因为,宫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小孩们。

于是,她顺势坐在地上,来回看了他们一样,启唇说话,却也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无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这里是皇宫,我是采璇小公主,他是永泰小皇子,另外两个,则是大学士的孙子孙女。”又是 粉红女孩抢先解答,瞬间表露的皇家风范,与她稚嫩的销量很不搭配。

小公主?小皇子?冷君柔马上又接着问。“这是哪个国家?你们的……父皇是谁?”

“这儿是北夏国,我们的父皇,是北夏国的国君。”

北夏国?冷君柔不由想起,以前和古煊议事的时候,古煊曾经是提过大陆的版图,正好有个北夏国,看来,自己真的穿越回到原来的时空!

“仙女姐姐,请问现在你可以帮我们实现愿望了吗?”采璇再次发言,把冷君柔从思忖中拉了回来。

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那格外纯真可爱的样子,冷君柔下意识地颌首。

大家一阵欢呼,由采璇首先提出,“我希望父皇别总是喝酒,希望他能经常来见我。”

“我希望父皇能多点过来看看我母妃,这样母妃就不会哭了。”永泰也跟着道。

其余两个孩童,则异口同声地道,“我希望小公主和小皇子的愿望能实现!”

见冷君柔久久没反应,他们还纷纷拉住冷君柔的手,苦苦央求。

霎时间,把冷君柔弄得不知所措,只因为,自己并非什么仙女姐姐,他们两人的心愿,根本不是能实现的。

然而,对着他们热切渴望的面孔,她终究忍不住,起来恻隐之心,暂且将自己的事搁在一边,脑子转得飞快,考虑着如此应对他们,结果,让她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分别拉去采璇和永泰的手,问道,“对了,你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吧?”

“嗯,宫女姐姐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来了。”采璇应答,美丽的小脸已经暗淡下来。

永泰则这样回话,神色也尽显着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悲伤,“我娘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身体虚弱,父皇把她安置在偏僻的庭院,再也没来看过她。”

冷君柔心头即刻又被深深触动,不禁想到,假如不是那次宫变,再过九年后,说不定尧儿也会像他们这样。谁说皇室的孩子一定是快乐的,他们同样需要一十健全的家庭,一对恩爱的父母!紧接着,她还想起乐乐和嘉嘉等人,秦雪柔和古赫的恩爱有加,造就了几个孩子的幸福和快乐。

因此,她决定帮他们,即便自己不是什么“仙女姐姐”,自己也要尽力,看能否实现他们的心愿。再说,自己正好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一下北夏国,转而打听东岳目的局势与情况。

她对他们露出笑脸,给出肯定的承诺,“好,仙女姐姐答应你们。不过,你们要先答应仙女姐姐一个要求,除了你们,仙女姐姐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能做到吗?”

采璇歪着头,一会,用力点头,“可以,仙女姐姐可以和我一起住。”

永泰则已经警告大学士的孙子,“你们两人,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的家人,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说出来,明白吗?”

“小皇子/小公主请放心,属下明白!”兄妹两刻不容缓地听命,小小年纪就有了使命感,真是难得。

冷君柔大感欣然,回他们一个赞许的微笑,“仙女姐姐虽然有法力,但也不能为所欲为,你们的愿望,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不让人知道,我得先换下这身衣服,你们谁能帮我弄到一套衣裳呢?”

“我可以,我拿宫女姐姐的服装给你。”采璇马上道。

不久,采璇拿来一套衣服,冷君柔借肋隐秘的假山掩护,快速换上,然后带着他们,开始正式游逛花园,边走,边仔细打量。

这里的布置,和东岳国的皇宫差不多。由于冷君柔身着宫女服,那些守卫即便不认得她,但认得她身边的小公主和小皇子,故也没对她怎样关注和刁难,皆认为她是陪伴小公主和小皇子的人。

尽管如此,冷君柔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唯恐引起没必要的意外,逛了一阵子后,先回采璇的住处。

屋里的布置,虽不豪华奢侈,却也雅致幽静,宫女太监们也不少,当他们见到冷君柔时,无不感到好奇和纳闷,有些,还发出本能的敌意。

小采璇则用冷君柔教她的办法,这样介绍冷君柔,“这是父皇新赐给我的宫女,以后她负责照顿我的生活起居,你们都不准欺负她!”

太监宫女们听罢,恍然大悟,一些想法也随着消失,加上冷君柔刻意表现出的友善谦逊状,更是打消了他们的敌意。

冷君柔暂住的地方,是小采璇睡房前的大厅,这样正好可以随时照顾小采璇。

安宁静谧的夜,柔和的烛火为整十房间增添了不少暖意和温馨。冷君柔盘膝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美目出神地凝视着枕在地膝间的小脸,那么娇俏美丽,那么天真无邪,那么惹人怜爱。

帮小采璇洗完澡后,她带小采璇上床,让小采璇躺在自己的腿上,开始讲故事,讲自己在2l世纪看到的童话故事,小采璇听得很入迷,带着甜蜜的笑进入梦乡,更认定她是仙女姐姐。

小采璇才三岁,却已经面临没有娘亲的命运,爹爹虽是身份尊贵的皇帝,可嫔妃侍妾本就无数,又怎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这个小女孩。

所以,没娘的孩子是最凄凉最悲惨的。也因此,自己对她,特别的疼爱,尽管彼此认识还不到一天时间。

自己能够意外穿越,途中安然无恙,且还穿越回到原先的时空,这大概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认识采璇他们,同样也是一种缘,自己必须珍惜和把握这个缘分,靠这个份“缘”,策划未来的路。

坐得太大,脚有点儿发酸,冷君柔回过神来,把采璇放在床上,让她躺正身体而睡,对她又是静静一番温柔注视后,这才下床。

揉了揉双脚,冷君柔放下蚊帐,步出房间后,并没回到自己的床铺歇息,而是继续走,一直出到庭苑外。

夜晚的风,有点儿冰凉,她下意识地拉拢一下身上的衣裳,环视寂静昏暗的四周,脚步轻轻迈动。

后宫戒备深严,但并没给她带来任何不便或意外,那些侍卫己经认得她,而且,她衣装正常,神态淡定,没有丝毫古怪,更无诡异和杀气。

她就那样迎着风,走在淡淡的月色底下,走着走着,忽被一亭子里的人影吸引了视线。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明亮,可她依稀能见,那人一身华服,身材颀长,侧面的角度,长得不错,最主要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似乎是酒瓶。

脑海灵光乍现,冷君柔想起采璇等人的愿望,莫非……他就是北夏国的皇帝,身着华服,能随意在后宫喝酒,看来……就算不是皇帝,也是某个亲王吧?

答应实现采璇的心愿,只是一时之计,经过半天的相处后,她便决定,帮采璇实现这个心愿,再说,自己这个假宫女身份,随时会有被揭穿的危险,被揭穿之前,自己,必须找到靠山,采璇口中的“父皇”,兴许是最佳人选。

想罢,冷君柔重新外企脚步,朝那凉亭缓缓靠近,在凉亭前的草地上,突然起舞。她在心里哼着配乐,尽情摆动妙曼的身体,装出一副沉醉的样子,其实一直竖起耳朵,留意周围的动静。

如她所料,不久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于是,她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睁大严谨看着他。

静距离的审视,发现他比想象中还高,五官更加深刻俊朗,只是,那浓浓的酒气,让她本能地蹵起眉头。

“你是何人?”他开口了,嗓音冷冽,双眼略带醉意,但其中的寒意不容忽视。

冷君柔早有打算,继续沉默,佯装迷茫仓皇状,后来,当他长臂伸身来,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脖子时,她才用力挣扎,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仙女,我是帮小公主实现愿望的仙女。”

仙女?男人停止了动作,眼眸眯起。

冷君柔趁此挣脱开来,身体后退几步,瞪着他,“请问你又是谁?”

男人抿着唇,半眯眼眸,精光阵阵。

冷君柔眸色一晃,稍后,转身,不过如她所料,她才迈步两下,身后响起他的声音,“站住。”

然后,他走了过来,重新与她对峙,俯视着她,嘴唇轻启,“朕是北夏国的皇帝,是你口中所说的小公主的父皇!”

果然是皇帝!冷君柔暗自稳住心潮澎湃,挑起柳眉。

“怎么,不信吗?要不要叫人过来证实一下?顺便盘问一下你的身份和来历?”男人路出嘲讽的笑。

冷君柔又是微微一颤,连忙道出,:我是仙女,我是……“

”是帮小公主实现愿望的仙女?"男人帮她说完,依然是那种轻蔑的神色,“对了,小公主要你实现什么愿望?”

冷君柔一直目不转睛,稍作四忖后,毅然道,“她……希望她的父皇别总是喝酒,希望父皇能经常去看她、”

男人攸地一怔,各种笑容各种神情已自脸上消失,唯独那双浑浊又精明的眸瞳,一瞬不瞬。须臾,冷冽的薄唇张开,“朕也有个愿望,希望仙女帮朕解决那些牛鬼蛇神,让朕摆脱傀儡命运,当个真正的领导者!’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雷电轰炸的效果,冷君柔重重地震住。

他……他不会说真的吧?傀儡命运?感情他这个皇帝只是空有其名?还有,他当真相信自己是仙女?看他的你那几,至少25岁以上,他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寒光和精明,无不说明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他明明对自己持有换衣,为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假如情况真如他所说,他是个傀儡皇帝,那么,难道他就不怕这番话会传到那个操控他的人耳中?

他,到底有何目的?

俊朗的面庞,依然相当冷肃,在夜间显得异常明亮的黑眸更是灿若繁星,他一瞬不瞬地瞪着她,忽地,冷笑出来,“怎样?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还做什么仙女?还配当仙女吗?

说着,他再次袭来,大手重新扼住冷君柔的下巴,怒声质问,“说,你到底是谁?装成宫女混进宫有何目的?谁是你背后的指使人?”

“我……我……咳……咳……”突如起来的袭击,冷君柔毫无防备,脖子传来的痛使她几乎窒息,俏脸已经涨红。她也迅速太瘦,握住他粗壮的手腕,使劲挣扎。

可惜,她力气不如他,他非但不松手,还越加用力,样子在黑夜里甚是骇人,似乎要把她给掐死。

呼吸越来越困难,求生的本能令冷君柔再也顾不得其他,紧握住男人的手腕,开始运起了现代学到的太极拳,招式由慢变快,不久便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拿开。

来不及传奇,她继续顺着武功口诀对他作出攻击。男人面色乍变,永他本身的拳术反击。

结果,是他战败!

此时,两人远远而立,彼此间,相距越有10丈。

太极拳本就是有着调整气息的作用,在方才的打斗过程中,冷君柔已顺便调好神色,此刻,气定神闲,一派淡然。

男人则满脸怒容,横眉竖目地瞪着冷君柔,再一次叱喝而出,“你到底是谁?”

“尽管我不是仙女,但也不是坏人,同样,不会害你。”冷君柔这也才回答,绝色的容颜,表情无比认真。稍停片刻,她接着往下说,“倘若你刚才的‘愿望’是真的,那么,我可以试着帮你实现。但是,请别问我的来历,那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

男人已经缓缓前进,冷君柔并不后退,仍旧从容不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近,越来越大。

“你现住在哪?”男人语气和神态都缓和了不少。

“和小公主住在一起,我是她的贴身宫女。”冷君柔也如实应答。

男人还是眸色深深,顿了顿,留下一句话,“好,朕姑且相信你的话,朕会去找你的,记住,即便朕是傀儡皇帝,但朕的头衔终究是一国之君,对付你,绰绰有余!”

高大颀长的身影,慢慢远去,最后,隐没于夜色当中。冷君柔呆愣如旧,许久,收回视线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卷二 浴火重生 009 是他吗?是他吗?

她走到凉亭内,在石凳坐下,背靠着石柱,那股冰凉,直沁她的内心,激醒她全身。

刚才真的好险,假如败下来的是自己,结果会怎样?当场处死?或被关进大牢,严刑酷打,最后屈打成招?思及此,冷君柔更是不寒而栗,浑身一阵颤抖。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威胁,没明说会相信自己,不过,也没继续质疑,他还说,迟点会来找自己,那就说明,他其实还是想和自己合作。

看来,自己算是安全了。当然,自己也不能过于放松,刚才是一时情急才夸口,实际上,任凭自己这点学识,帮他恐怕不易。他说他是傀儡皇帝,还说到牛鬼蛇神,那就是说,束缚牵制他的人不少。兴许,他的情况像清朝某个皇帝康熙,假如真的那样,自己要不要指导他走康熙的路?

忽然,天空一闪,一颗流星飞过,在暗淡的夜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冷君柔从沉思中出来,呆望着,直至它幻灭。

是娘亲吗?娘亲化成流星,告诉自己,她一直在看着自己,保佑自己排除万难,报仇雪恨,最后找到尧儿,与尧儿好好度完下半生。

应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安排,应该也是娘亲暗中显灵。既然如此,拿自己务必坚持、努力,借助北夏国找上官燕等人报仇!

想罢,冷君柔闭起眼,对着流星陨落的方向虔诚一拜,而后,走出凉亭,沿着来时的路回公主阁。

采璇还在熟睡,安详的睡颜令人欣慰和羡慕。冷君柔出神地注视了一阵子,这才回到自己的床铺。她掀开枕头,上面压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是自己二十一穿来的那套便衣。

自己曾经想过,彻底离开二十一世纪时会带上那些物品,譬如在二十一世纪所买的一些纪念性礼品,与秦雪柔一家共聚的相片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无意的穿越让自己除了一直戴在身上的水晶项链和手镯,还有委托蓝隽用科学办法弄软而藏在项链里面的小册子,就只剩下这套衣服了。

心头惆怅浓浓,她伸手,轻抚着衣服,抚摸上面的每一寸,当手指伸入其中一只裤袋时,猛然触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浑身僵住。

是相片,相片里的人,是自己和......云赫!

这张相片,是自己初步发病之前,有次主动提出与云赫合影,当时,云赫没任何感想,秦雪柔更是兴致盎然,亲自掌机,拍完还派人去市区冲洗出来。

昨天夜晚,无意中偷听到蓝隽和他父母的争执,自己满腹悲伤和无助,回到房内便取出相片看,特别是这张,自己含着泪,盯着云赫的脸,看了不知多少回,后来,还随手放到裤袋里,想不到......就这样随自己穿越过来,还完好无缺。

所以,自己不得不感谢老天爷,尽管它曾经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布满荆棘、磨难重重的坎坷命运,但是,他也在自己最无助悲伤的时候,安排自己离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给自己带上这张宝贵的相片。有了它,有了那张日夜萦绕脑海中的熟悉俊脸,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

衣服被收起来,重新放回枕头底,那张相片,却一直被她抓在手中,她躺下,就那样深深眷恋着俊美无铸的容颜,直到眼皮累得再也无法支撑,她终缓缓阖上,相片,已经放在衣裤里,紧贴在她的胸口,陪她度过孤寂的下半夜......

翌日醒来后,她精神抖擞,伺候采璇梳洗。芊芊素手,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采璇柔软的头发,她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柔声说道:“采璇,我不是答应过要实现你的梦想吗?因为这个梦想不好实现,我必须先了解一些情况。”

“好啊,仙女姐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采璇都会如实解答。”

“呃,第一个问题,是从现在起,你不能叫我仙女姐姐。”冷君柔首先考虑到一个麻烦,她必须让采璇改称呼,不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啊?你是仙女姐姐,我当然要这样叫你。”镜子里面,露出采璇疑虑不解的小脸。

“我......我虽然是仙女姐姐,但我也有名字的,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夏雪姐姐。”

“夏雪?夏天的雪吗?可是奶娘说,冬天才会下雪哦。”采璇又是一阵纳闷。

夏雪......是的,夏天不会下雪,除非,人间有冤情,六月会飞霜。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因为娘亲姓夏,雪字,是来自雪柔。

突然,采璇再次呐喊出来,“咦,夏雪姐姐,你也姓夏,和我同姓哦。”

霎时,冷君柔再次怔楞,这里是北夏国,皇族的人,都是姓夏,只可惜,那不包括自己。微微呼了一口气,她言归正传,“好了,那以后就这么叫了哦。现在,你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你父皇当皇帝多少年了?”

采璇皱着眉头,伸出手指一个个地点,稍后,答道,“听说我还没出来,父皇已经是皇帝,大概有八年了。”

八年!看来时间不短了,可为何还会处处受牵制?怀着疑惑,冷君柔接着问,“之前是皇爷爷当皇帝吗?采璇的皇爷爷,如今做什么?”

“采璇没有黄爷爷,皇爷爷很多年前就离开了,采璇从没见过皇爷爷,不过,采璇有太爷爷。”这次,采璇回答甚快,但神色有点儿悲。

原来如此!看来,这皇位应该是太爷爷直接传给采璇的父亲。

“那太爷爷呢?他现在在哪?”

“太爷爷在床上,太医说他病了,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

病了,只能躺在床上!“采璇有经常见太爷爷吗?”

“没有。皇伯伯与皇姑姑都说我们是小孩子,不能打扰太爷爷。”采璇说着,拔高嗓音,“对了仙女姐姐,我可不可以再加一个愿望,我想见见太爷爷,我还没见过他呢!还有永泰,他应该也想看看。”

冷君柔一听,心头微震,随即感慨,可伶的孩子,出生迄今,竟然连太爷爷都没见过。老人家不都是喜欢孙子孙女吗?何解那个什么皇伯伯与皇姑姑不给看?对了,他们和采璇的父亲,是亲兄妹吗?又或者......是堂兄妹?冷君柔便再问采璇。

可惜,采璇本来就小,很多东西还不会,这次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看来,想要了解更详细的局势和情形,还是得从那个北夏王口中得知。

于是,冷君柔按住疑惑,给采璇一个尽力试试的承诺,继续为采璇更衣梳洗。

整个白天,她都和采璇在一起,在采璇的掩护中,几乎踏遍了后宫每个角落,从而对整个皇宫地形有个大概的了解。

当然,对于北夏王,她一直都在期待,可惜,他不来,自己也不好主动找他,故她只能静候,直至三天过后,总算迎来了他尊贵的身影。

这天,她正带着采璇在院子的樱花树下玩耍,他大驾光临。

除了身材依然高大,整个人却似乎与那天迥然不同。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衬托出他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珠像乌黑的玛瑙,泛着迷人的色泽;剑眉浓密,鼻子高挺,唇形绝美,无一不在显示着高贵和优雅,和那天晚上的暴戾存着天渊之别。最令人眩目的是她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俨如院子里的樱花。

在冷君柔打量的同时,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君柔。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成了月光。那绝色景致的五官,仍美得慑人,非言语能形容。的确,她有着仙女一般的姿容!接下来,应该看看,她是否有着仙女般的能力。

樱花树下,除了两人各有所思,还有采璇,非常激动和兴奋。她想不到,仙女姐姐真的实现了她的愿望,这么快就让她见到父皇。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怯怯地望着眼前的高大人影,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跑来一把搂住他的腿,“父皇!”

高大的身躯,倏然一僵,他缓缓低首,紧接着,身体也慢慢蹲下。

“仙女姐姐好厉害,竟然真的让我看到父皇,谢谢仙女姐姐,谢谢!”稚嫩的童音,充满高亢和激昂,采璇又哭又笑。

冷君柔静静看着,感觉睫毛有点湿了,她深吸一口气,遏止嗓子的咽哽,看着他,“在你面对那些牛鬼蛇神后,你应该看看这样一种舔着无害的童颜,享受这种难得的独一无二的、是多少人都渴望的亲情。”

挺直的脊背,霎时又是一阵僵硬,他抬起脸,凝视着她,眸光带着探究。一会,她推开胸前的小人儿,轻声说,“父皇有事要和仙女姐姐谈,你先过去那边玩。”

难得遇见父亲,采璇自是不肯,汪汪泪眼,十分乞怜,直至冷君柔也走近来劝解,她总算听从。

北夏王又对冷君柔投以一个神色复杂的注视,径直到旁边的石凳坐下,待冷君柔也慢慢跟来时,薄唇轻启,“本皇叫夏宇杰,十年前,继承皇位,成为北夏国第十任君主。”

夏宇杰......冷君柔在心理呢喃着,突然接了一句,“我叫夏雪。”

夏雪?她也姓夏?夏宇杰眸色晃动,却也没多加思索,继续他想说的话,“几百年前,北夏国只是一个小部落,后来慢慢发展、扩大和富强,到皇爷爷那一代,达到了鼎盛时期,与东岳国、南楚国、西凉国,成为主宰大陆的四大王国。”

东岳国!果然还是以前的时空!冷君柔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皇爷爷育有五男一女,可惜,二十多年前,皇姑姑失踪不知去向,皇爷爷最疼皇姑姑,先派了大皇伯带人出去寻找,大约一个月后,回来的讯息是,非但找不到皇姑姑,连大皇伯也意外身亡。皇爷爷深深哀痛,停了两年,再次派人出巡,结果,二皇伯失踪,毫无音信。这不但震惊了皇爷爷,还震惊了整个朝堂,于是,本皇的爹爹,也踏上了寻查之路,不料,终究逃不过途中意外身亡的命运。”夏宇杰顿了顿,让悲伤缓解。

冷君柔无比震撼,这事,也太奇怪了吧!因此,她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后来......国师说这是一趟诡异的寻找之旅,叫皇爷爷停止,免得触犯天神,招来更多伤亡。皇爷爷痛失爱子,不信邪,准备亲自去找,顺便验证情况会否真如国师所言。四皇叔及时阻止,说皇爷爷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自动请缨代替皇爷爷出发,还誓言旦旦地说务必找出原因,找回其他三位兄长的尸体。可惜结果却还是......”夏宇杰更加黯然伤神,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接一连二的打击,让皇爷爷一颓不振,身体越来越差,朝臣都劝他传位下去好专心休养。但他不肯,也不说理由,继续支撑坚持着,直到八年前,再也熬不住,把皇位传给了本皇。”

看着冷君柔纳闷的眼神,夏宇杰冷笑,“你也觉得奇怪是吧,你也觉得皇爷爷应该把皇位传给唯一的儿子——五皇叔是吧?可惜,他没有,也没传给其他皇孙,就是传给当时才十三岁的本皇!两年后,他突然全身抽搐,病倒了,太医说,他中风,这辈子恐怕只能躺着床上,度过余生。”

不知因何缘故,随着夏宇杰的述说,冷君柔忽觉心里一紧一紧的,痛从心起,一阵接着一阵,浓浓的悲伤,覆天盖地,包围而来。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为何自己会陷入其中?只是因为听到一个很悲惨的故事吗?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夏宇杰也额蹙心痛,目断魂销,如此悲惨的往事,即便不是头一次经受,可他还是抑不住的撕心裂肺和透骨酸心。

他接着往下说去,还把自称直接改成了我,“我从没想过会成为一国之君,因而,当我坐上那张意义特殊的龙椅时,看着台下严肃谨慎的文武百官时,我惶恐多于喜悦。皇爷爷早就安排好一切,挑选三名大臣辅助我,于是,渥顺势依赖了他们,甚至......什么都交给他们决定。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我发现,原本国泰明安的北夏国,渐渐民怨声四起,原来,三位辅助大臣的族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非但弄得整个京城乌烟瘴气,还控制了周边的一些城市。我也总算明白,为何每次去探望皇爷爷时,他总是瞪大眼睛,怒视于我。原来,他在怒我的不争气,他无法说话,只能那样瞪着我。”

“所以,你要摆脱他们?甚至乎,要惩罚和整治他们,还北夏国一个安宁平静的家园。”冷君柔再次开口,同情心已在悄然萌生。

夏宇杰忽然扭头,朝那边的采璇望了一下,“知道我为何不见采璇吗?因为她的母亲,是其中一位辅助大臣的女儿,还有另外两名辅助大臣的女儿,同样被送进宫,给我当妃妾。他们要控制的,不仅是我的朝政,还有我的人生大事。封哪个为妃,哪个应该第一次怀孕,都是他们着手安排。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采璇娘亲的难产身亡,是我故意搞的鬼;永秦母妃产后忧郁症状,也是我派人把她吓成那样;至于另外一个,终身不育,罪魁祸首同样是我。”

瞧冷君柔小嘴微张、呆若木鸡的模样,夏宇杰冷冷一笑,“怎样,是否觉得我狡诈无情,非常的心狠手辣?”

是的,他真的很恐怖,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会做得出来!而他,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从他的外表,她还以为他至少25岁以上,想不到,他才21岁!

比自己还小一岁!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一个人的阅历,决定其心境。夏宇杰十三岁就被卷入各种斗争中,难怪他会如此沧桑。

想罢,冷君柔对他萌生了一股疼惜。

“怕了吗?还敢不敢夸口帮我?敢不敢与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共事?”她视线完全转到了冷君柔身上。

冷君柔也不回避,应视着他,稍后,肯定地点头。假如他是魔鬼,那么,她当他的特种战士,反正,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借助这个魔鬼,才能消灭到更凶残、更狠毒的狂魔。

她没正面回答他,而是这样问道,“目前的情况,除了那几名辅助大臣,还有谁针对你?你的父亲有那么多兄弟,你应该有很多堂兄堂弟,对了,那个五皇叔,应该还健在吧?”

“除了五皇叔,其他皇伯皇叔都已不在人世,皇爷爷宣布我继位后,也派他们到各个封地,自己有五皇叔一家没走,五皇叔说皇爷爷只剩他一个儿子,故他要留下,陪皇爷爷走过最后一段人生。”

看来,先帝还是应该感到些许欣慰,起码还有一个儿子如此孝顺。不过,既然五皇叔这么孝顺,先帝为何不顺势把皇位传给五皇叔?

“五皇叔有儿女吗?”

“一子二女,堂兄比我大四岁,堂姐比我大两岁,堂妹则比我小一岁。堂姐已经嫁人,只有堂兄和堂妹辅助我。”夏宇杰又是毫无隐瞒。

堂兄比他大四岁!冷君柔心头不由再凛然,再一次想不明白,皇位因何落到夏宇杰身上,看来,着原因恐怕只有先帝才知道,而先帝已经中风,那就是,没有答案的谜题了。

“听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你是否也该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皇宫戒备深严,你是如何进来的?”夏宇杰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她那,之前的沉重和哀伤之色,已荡然无存。

冷君柔愣了愣,对着他锐利的眼神,她坚持隐瞒,“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我是孤儿,从天而降,初始遇到的人,是采璇和永泰他们。实现采璇和永泰的愿望,是其中原因之一;我帮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你将来也能帮我,至于帮我做什么,得等你强大了,成为真正能够呼风唤雨的统治者,我再告诉你。”

如此直接,如此大胆,如此自信,大概只有她才这样。夏宇杰扯了扯唇,唇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语气转为意味深长,“你知道吗?你给人的感觉很冷,很孤傲,我的心,却感到无比的温暖,就冲着这点温暖,我信你,希望,你别让人失望。”

暗地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冷君柔谈言微中,一字一板,“初次偶遇,你像是一个厌世、暴戾的国军;第二次见到你,你是一个刻苦隐忍、雄心壮志的无奈傀儡;不知第三次,你在我面前的又是怎样一种形象。”

“你希望是怎样的?”他也顺着问,继续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绝美的脸庞。

冷君柔樱唇一抿,摇了摇头,不语。她把目光移开,放声呼唤采璇。

采璇回头,望着她,在看了看夏宇杰,随即迈开脚步,先是慢慢行走,最后,奔跑,直接冲进夏宇杰的怀中。

他们终于拥抱在一起,三年以来,第一次拥抱。那一声声父皇,充满高兴和激动。采璇哭了,夏宇杰眼眶也红红的,冷君柔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微风吹起,无数樱花随风而落,粉红的花瓣纷纷扬扬,一片片的,如随风而散的红雨,似光芒四射的霞光,满地撒下,犹如一块绚丽的地毯。

冷君柔不禁伸手接住,顿觉掌心一股凉爽轻柔,伴随着扑鼻而来的清香,溢满整个身心,全身上下都得到了释放。如此虔诚地伸手相掬,一片两片顺着指尖轻轻滑落,她内心更加澎湃和起伏。听说樱花的花语是幸福坚持,一生一世永不放弃,命运的法则就是生命循环,周而复始。

一会,相拥的父女渐渐分开,夏宇杰开始离去,不留只字片语,连个辞别的话,也没留下。

冷君柔一派缄默,目送他离开,然后,她重新和采璇蹲下捡花,就好像,他没有来过一样。

时间如流水,昼夜更替,不知不觉中,又是几天过去了。

自从那次见到夏宇杰,还受到夏宇杰的拥抱,采璇高兴不已,那份喜悦到现在还维持着。对冷君柔,她更是喜欢和崇拜到骨子里。她还和永泰分享这个喜悦,弄得永泰又妒忌又渴望,于是缠着冷君柔,问他的愿望几时可以实现。

看着永泰长得酷似夏宇杰的小脸庞,冷君柔不由忆起了夏宇杰说过的某些话,她抱着永泰,坚定而肯定地答允,“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愿望实现,而且,很快,很快。”

夏宇杰因为痛恨那几个辅助大臣,以致报复在他们的女儿身上,既然他们利用女儿进宫来牵绊夏宇杰,那么,夏宇杰也可以反利用,让他们相互斗争,彼此削弱势力,产生分歧,这些,都是夏宇杰除去他们的好时机。

就在冷君柔详尽思量着妙计时,夏宇杰再次找她,不过,他没亲自过来,而是命人把他召唤过去。

从采璇的公主阁,走路到夏宇杰的住处,花了将近两刻钟。他不给自己安排轿子,应该是觉得自己宫女的身份,如此大费周章会招来注意吧?

顶这炎炎烈日走了那么久,冷君柔气喘吁吁,香汗淋淋,俏脸被烘得红扑扑的,所以,当她进入御书房时,她无所顾虑,先叫夏宇杰给她一杯水,让她解解渴,且稍息片刻。

夏宇杰兴味的表情,照她的意思去办,待她喝完水,休息够了,他才做声,开门见山地道,“今天叫你来,是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冷君柔一听,愕然。这才留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影,一个带着蝶形面具的男人,炯炯发亮的眼眸,正定定盯着自己。

难怪,自己刚才总觉得有道炙热的光芒从右边射来,一度以为是被阳光暴晒的感觉尚未消退,想不到,自己就这么被人偷窥了好一阵。

“他是我半年前收纳的谋士,叫银面,一直以来暗中帮我做事,是我信得过的人。”夏宇杰简单扼要地介绍。

冷君柔再次看向那人,由于他脸上带着面具,她还是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仍旧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深邃的眸瞳当中,明显泛着闪亮的异彩。

半年前收纳的谋士,叫银面,冷君柔暗自呢喃着,心头猛地一悸动,脑海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是他吗?会是他吗?可是,古煊的身影,似乎不是这样,跟眼前这副身躯有点相同,但又有点不同。另外,这人的眼神也不太像是古煊的,多少次梦里,自己脑海萦绕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与这对一样,炯亮、有神,然而......还有,那嘴唇,唇角怎么有道小小的疤痕。

不,他应该不是古煊,应该不是他。可是,可是......

“听主上说,你叫夏雪,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接下来会帮主上实现大计,那我们就是同一等人,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他开口了,蝶形面具下的嘴唇,一张一合,嗓音低沉,醇厚,还有点沙哑。

“银面曾经经历一场大火,导致嗓子被毁了,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正常说话。”夏宇杰突然又道。

卷二 浴火重生 010

大火!本来,听到那道嘶哑的声音后,冷君柔心中几分猜疑已经彻底清除,然而,如今又听夏宇杰这么一说,她便再也无法镇定。

她睁大美眸,一瞬不瞬,还几乎想抬手,当即扯下他脸上的面具。紧接着,她又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那场大火,不仅损害了他的嗓子,还毁了......他的脸?不然,他为何要带面具?

“夏雪,你没事吧?你很冷?”夏宇杰的嗓音再度传来,隐约透着担忧,不明白冷君柔因何瞬间面色惨白,还浑身发抖。

银面不语,深邃的黑眸,却也蒙上了一层关切之色。

冷君柔依然紧紧盯着银面,下意思地问,“你......你是哪里人?”

“银面当然是北夏人。”又是夏宇杰应答,突然想到了什么,“夏雪,莫非你认识银面?银面,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她。”银面摇头,平静地道。

冷君柔不回答,不过,视线已从银面身上抽离,迎着夏宇杰困惑不解的目光,她讷讷地解释,“我......我对他感到很好奇,想知道他因何戴面具。

夏宇杰愕然,不知如何应答,因为,他从没问过银面这样的问题。

这次,银面亲自开口,非常简短,“脸被大火烧了,避免吓人,用面具掩遮。”

被火烧了!真的给自己猜中了!那么......那么......冷君柔极力稳住心中的震撼,因为,她不能再被夏宇杰觉察到任何端倪。而且,她还对银面说出一声道歉,“对不起。”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银面嘴唇一抿,笑了。

这时,又轮到夏宇杰说话,“银面就住在宫中,在本黄寝宫后面的一所北院,以后你们就是本皇的左右手,与本皇共患难,共进退,生死与共!”

说到最后,他嗓音高亢,情绪激昂,只差要歃血为盟了。

冷君柔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为他的真诚而感动,为他的无奈而哀叹。那股莫名的心疼感,再次掠过她的心头。

后来,太监禀告,说辅助大臣求见,夏宇杰于是叫冷君柔和银面先退下。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并肩而走,彼此都不做声,出到大院后,看着四周无人,冷君柔停下脚步,仰脸侧视。在明亮的阳光底下,她把他看得更加清楚,可惜,她依然认不出他是谁。

“夏姑娘一直盯着我看,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又或者,夏姑娘认为我是你的旧识?”银面开口,目光如炬。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纯,那么的楚楚动人。

冷君柔心头一凛,同样目不斜视,稍后,呢喃而出,“本以为你是我的丈夫,可惜,你不是。”

她并不知道,她自以为低不可闻的话语,其实已经被银面听到,银面眸光倏然一紧,一片暗色涌上来。他还不知道,在她心不在焉地对他提出辞别,精神恍惚地走开后,银面一直盯着她的倩影,两唇嗫嚅,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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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烛台上的蜡烛还在静静燃烧,简陋的床铺那,冷君柔一副慵懒地躺在被窝里,美目炯炯有神,盯着手里的相片看着这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她便忍不住想起那个带着蝶形面具的男子,纳闷他刀豆是何人。

明明已经自我强迫说他不是古煊,可回到这里后,还是忍不住纠结,可惜几乎一整天过去了,依然得不到定论。

当时,自己为何会冒出那样的念头,仅仅一个眼神,自己就突然想到是古煊,这到底是自己敏感呢,或真的冥冥中有所提示?半年时间,遭受火灾,独特炙热的眼神,这些,无不吻合,再说,自己那强烈的第六感,也显示这人有蹊跷。

那他呢,假如他真的是古煊,何解不认自己,莫非他体内的蛊毒尚未解除,加上那次在金銮殿被自己要挟,以致他仍非常痛恨自己,且生怕身份暴露,被自己举报,才不敢然自己知道真实身份?

也罢,不管他是不是,不管他是谁,自己都会查出来,就凭那古怪的眼神可以肯定,他一定认识自己!

夏宇杰说过,他住在皇宫,将来自己和他有很多共事的时候,那就代表,自己可以通过这些接触来了解他,观察他,甚至乎......揭晓他是谁。

想开之后,冷君柔终于把相片收起,闭目静默了约有一阵子,采正式进入梦乡。

翌日,永泰又来了,瞧他满脸哀求的模样,冷君柔脑海灵光乍现,带着采璇和他,来到他娘亲的寝宫——永和殿。

永和殿在位置上,确实有点偏僻,但里面的布置和装饰,依然非常华贵和奢侈,丝毫没有那种被冷落的感觉,也是,毕竟是辅助大臣的女儿,夏宇杰再怎么使诈,也只能暗来,这些表面的东西,不能怠慢。

尽管如此,永泰的娘亲——岚妃娘娘,样子难免令人心酸。

夏宇杰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样的药,导致她变得如此惨不忍睹?身体骨架本就娇小,如今看来,更是皮包骨一样,憔悴的容颜不难看出来原来的美丽轮廓,可惜,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这样的她,简直可以用“丑女”二字来形容。

“娘,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仙女姐姐,她很厉害,已经帮采璇实现了愿望,她现在开始帮永泰,不用多久,父皇会来看你了。”永泰已经奔到床前,兴高采烈地禀告。

岚妃那原本沉寂的眼眸,瞬间一亮,她满面愕然,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则又心生一股怜惜,仅是这样一个表情,却足以让人知道岚妃对夏宇杰的期盼和深爱,可怜的岚妃,典型的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压住心头的感慨,冷君柔遵照礼数,对岚妃笑了笑,福身行礼,继而走过去,停在床前,“奴婢想给娘娘把下脉,看看娘娘的情况。”

岚妃再一次感到错愕,但也不拒绝,任由冷君柔拉起她的手。

冷君柔屏息凝神,手机轻轻按在岚妃的脉线上,仔细认真地诊察,不久,松开。

假如没诊错的话,岚妃应该是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倘若能找出解药,病情会好转。这个,恐怕得靠夏宇杰了。不过,她倒很好奇,夏宇杰是如何做到不让人知道的?把所有的太医都收买了吗?

“本宫的病,早不是一两天的事,姑娘无须费神。”岚妃突然开口,一副认命的模样,没有丝毫悲伤。

还有,她称自己什么?姑娘?难道她也和永泰、采璇一样,以为自己是仙女?不,应该不是,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随和和友善。能把一个“宫女”称呼为“姑娘”,大概只有她才这样吧。冷君柔舒展微蹙的眉头,心中更加决定,要帮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家人有多势利和霸道,自己都要帮她和夏宇杰百年好合。

回岚妃一个浅笑,冷君柔转而走到永泰跟前,承诺道,“永泰,姐姐准备开始实现你的愿望喽。”

永泰一阵狂喜,“真的吗?”

“嗯!”

得到肯定地保证,永泰欣喜若狂,刻不容缓地跑到床前,和母亲分享这个好消息,“娘,你听到了吗,夏雪姐姐答应实现我的愿望,再不久,父皇就来看您了。”

岚妃没有接话,不过,目光越过永泰,看着冷君柔,眼光泪花闪闪,还闪烁着一种感激和兴奋的异彩。

冷君柔不由也粲齿,朝她躬一躬身,拉起采璇,离开。

回到公主阁,她先照顾采璇午饭,待采璇午睡后,出发去找夏宇杰。

见她不请自来,夏宇杰有点纳闷,听完她的建议后,俊颜倏然一沉。不得不说,她这个谋划不错,让其中一方得势,引起另外两方的妒忌和嫉恨,导致彼此压制和斗争,等他们的势力都削弱了,自己出面,用“整治”的名义,一个个地解决。可是.....要自己和岚妃,一个奸臣的女儿,情深意切,他做不到。

“这是目前来说最佳的办法,再说,就算你贵为皇帝,也渴望拥有一个知心的女人吧。”冷君柔再道。

“或许,但绝对不会是她!”夏宇杰马上反驳。

“不会是她?那是谁?你那些嫔妃,你敢说她们进来不是都为了某种目的?她们与岚妃不同的是,她们的父亲并非什么辅助大臣,而是其他官员!”

“你对后宫还挺了解嘛。”夏宇杰一声嗤哼,睥视着她,眸中再起探究之色。

冷君柔本能地别开脸,不久再对上他的视线时,言归正传,“你真的很讨厌岚妃?你对她,没有半点情愫?”

夏宇杰听罢,俊颜微瑟,不由自主地回忆,其实,曾经也有些美好的画面,只不过,这些美好都被自己亲自给扼杀了。

“好吧,叫你顺便和岚妃百年好合是我出于同情心、站在一个女人角度上的额外要求,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就当做你虚情假意,利用岚妃得了。”冷君柔决定放弃,语气有点不爽。

夏宇杰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出乎意料的,整个人还是一副思绪满怀样。

冷君柔四处环视,稍后,漫不经心地问,“银面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夏宇杰回神,反问道,“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冷君柔身体一僵,迎着他探究审视的目光,略微思忖后,毅然道出,“半年前,我丈夫曾经葬身火海。”

夏宇杰眸色徒然一紧,结巴起来,“你......你以为银面是他?”

“你是怎么与他结识的?他亲口告诉你,他是北夏人?你还知道哪些关于他的事?能告诉我吗?”冷君柔则继续追问。

“有次我出宫,遭受追杀,是他救了我,我看他身手不凡,打算把他收纳在身边,想不到他也答应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非我问起,一般不会主动说话。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的办事效率,朝政方面,他懂得很多,似乎比我这个正牌皇帝还能干。”夏宇杰也毫不隐瞒地述说,他万万料不到,冷君柔已为人妇,更想不到,她会对他坦白这件事,因此,他觉得自己更应该信任她。

比他这个正牌皇帝还能干!冷君柔又克制不住,开始激动了。

“对了,你丈夫生前是做什么的?”夏宇杰询问,见冷君柔不答,便也作罢,自顾地说,“据我所知,银面只是被大火伤到嗓子和面孔,他依然保存完整的记忆,我想,他应该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冷君柔继续心不在焉,须臾,辞别离去。

夏宇杰也不阻止,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眸色,慢慢暗沉起来......

计划正式开始,夏宇杰遵照了冷君柔的提议,大驾光临永和殿,听说,当他尊贵的身躯乍然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永和殿皆被震住,永泰兴奋高呼,除了喊父皇,还不断感谢“仙女姐姐”,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岚妃,病情都一下子好转不少,其实,是夏宇杰暗中命人给她服下慢性毒药的解药。

接下来,夏宇杰经常光顾永和殿,对岚妃嘘寒问暖,原本已经一潭死水的永和殿,宛如被打入冷宫的岚妃,突然咸鱼翻身,重获恩宠,成为后宫最多人讨论谈聊的对象,当然,也为此招致不少妒忌和愤恨。

而另外两名辅助大臣,忍耐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一切,皆照着计划发展,这天,夏宇杰把冷君柔叫过去,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还对她赞许有加,说他没有信错人。冷君柔内心也雀跃不已,因为,这代表,自己的目标也渐渐近了。

不过,当她乐滋滋地回到公主阁时,碰上一件意外的事。

只见偌大的厅堂里,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宫女们正在忙碌,为她们斟茶倒水。

其中一个,眼尖地看到了冷君柔,立马质问,“你就是那个仙女姐姐?”

艳丽的五官,骄纵的气质,斜视的眼神,散发着鄙夷和轻蔑。

而另一个,竟然斥责出来,“身处后宫,却不懂规矩,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仪!”

本宫?她是后宫嫔妃?另一个呢?她们都是夏宇杰的嫔妃吗?其实想想也能猜出,穿着如此华丽和富贵,非嫔妃莫属,而且,势力应该不错。

“皇嫂说得不错,加上本郡主,一起惩罚,掌嘴三十!”

原来,不都是嫔妃,其中一个,是郡主!

公主阁的那些宫奴,早就听采璇声明过冷君柔的重要性,加上平日里冷君柔对她们都很好,因而,没人立即听从。

两女人不觉来气,于是叫上自己人。

看着两位身材健壮的嬷嬷来势汹汹地走进,还有其他宫奴们的担忧眼神,冷君柔却临危不惧,在嬷嬷靠近之前,辩解道,“奴婢斗胆,奴婢根本不知道两位是谁,又怎么算是违反宫规,两位身上并没有注明身份,也没事先申明是何人,叫奴婢如何行礼?万一弄错了人物,这可大可小,届时,两位说不定又会指责奴婢自作主张了。”

原本凶神恶煞的嬷嬷,顿时被冷君柔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其他宫奴则默默赞同,至于那名妃子和郡主,美艳的容颜,一块红一块绿。

正好这时,采璇出来了,她直奔至冷君柔的身边,拉住冷君柔的手,嘟囔道,“夏雪姐姐,你回来了。”

冷君柔低首,冲她微微一笑。

采璇这才留意到四周的异状,圆溜溜地大眼睛环视众人,目光触及厅中央的两个人影时,小脸一变,连忙行礼,“采璇给皇姑姑请安,给杏妃娘娘请安!”

皇姑姑!原来,那个美艳骄纵的女孩,是夏宇杰的堂妹夏纪芙;另外一个,是被夏宇杰暗中弄得终身不育的杏妃。

冷君柔不由暗自拿她和岚妃 对比,同是辅助大臣的女儿,但岚妃,明显比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杏妃好多了。凌厉的眼神,让冷君柔赶紧暂止感慨,先行礼,“奴婢叩见郡主,叩见杏妃娘娘。”

这下,她们再也无法从宫规上跟冷君柔找碴!

不过,她们早就准备了别的盘问,“你是何人?怎么进宫的?”

“奴婢是皇上派来服侍小公主的宫女。”冷君柔不慌不忙,说出跟夏宇杰事先窜好的借口。

“听说你妖言惑众,不但糊弄小公主,还蛊惑皇上,使皇上重新宠爱岚妃?”这次,轮到杏妃发问。

冷君柔听罢,恍然大悟,她们,是为这事而来!

“说,你和岚妃到底是何光系,岚妃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她指使你这样做的?”杏妃嗓音逐渐拔高。

冷君柔主动抬起头来,波澜不惊地望着杏妃和夏纪芙,镇定地应道,“娘娘对奴婢抬举了,奴婢一介宫奴,试问怎有这种魄力和能耐!岚妃本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宠爱她天经地义,再说,岚妃的父亲自皇上继位开始就一直辅助皇上,岚妃受到恩宠,也是于情于理。”

“敢情你不知道,杏妃的父亲也是辅助大臣?”夏纪芙插问一句,依然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冷君柔,对冷君柔绝色的容颜,发出妒忌和痛恨。

“奴婢听过,杏妃娘娘的父亲对朝廷有着莫大的贡献,只不过,皇上宠爱谁,又冷落谁,真的与奴婢无关,假如奴婢猪呢有那么大的神力,奴婢大可直接让皇上宠爱奴婢了。呵呵,当然,奴婢只是举例而已,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这样的福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奴!冷君柔这样说,虽然保住了安危,却也更让夏纪芙和杏妃进一步了解到她的不同寻常。

“听说你和皇上堂哥关系不错,皇上堂哥常召你过去?”夏纪芙已经来到冷君柔的身边,竟比冷君柔高出半个头,近距离观察,她对冷君柔更嫉恨。

“奴婢不敢,皇上召奴婢过去,只是为了询问小公主的事。”

“询问小公主的事?那你多次进出御书房又作何解释?那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更何况,你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奴’!”夏纪芙咄咄逼人,戟指怒目,长长的指甲差点自冷君柔脸上划过。

冷君柔心头一凛,暗忖了下,讷讷地道,“郡主教训的是,据闻郡主聪颖过人,身为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输须眉,与聂亲王一起辅助皇上,俨如皇上的左右手,也因此深得皇上器重,郡主想知道更多,不妨直接问皇上?”

夏纪芙怔然,俏脸趋近冷君柔,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本郡主不会,本郡主这就去找皇上问个明白,要是让本郡主证实你妖言惑众,本郡主绝——不——放——过——你,还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说罢,她气咻咻地甩了下袍袖,扬长而去。

杏妃也给冷君柔狠狠一瞪,趾高气扬的跟上。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出神地呆望她们的背影,不知因何缘故,她总觉得,这个夏纪芙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她们这次来,虽打着为杏妃抱不平的旗号,可夏纪芙应该有别的目的,今天之所以放过自己,估计只是相对自己做出初步的测试,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接下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故等着自己,自己和这个夏纪芙之间,会起更严重的争执和对峙。

“夏雪姐姐,你也怕了,不过你真的别去招惹皇姑姑,皇姑姑养了一个很厉害的大鹰。”突然,采璇一声呼叫,把冷君柔唤回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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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鹰?冷君柔愣了愣,对采璇发出疑惑。

“皇姑姑养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哥哥,那个大哥哥很高大很威武,戴着一个鹰面具,专门对付那些激怒皇姑姑的人。”采璇做出解释。

原来,不是真正的大鹰,而是......戴着鹰型面具的男人!采璇怎会知道这事?莫非,众所周知的?冷君柔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宫奴,她们都抿唇,冲她点头。

还真奇怪,这夏家的人,怎么都喜欢招揽戴面具的人在身边?夏宇杰是,夏纪芙也是,看来,这个夏纪芙不简单!自己得找个机会,向夏宇杰问清楚她的详细情况才行。

冷君柔再次转脸朝外,盯着夏纪芙等人消失的方向,更加思绪满怀。

卷二 浴火重生 011 媚药

结果,不用冷君柔主动去找,大约一个时辰后,夏宇杰派人把她叫去。

原来,夏纪芙离开后,真的去找了夏宇杰。

去到御书房,冷君柔把今天的情况告诉夏宇杰,同时,询问了关于夏纪芙的事。

夏宇杰也不做隐瞒,对夏纪芙大概介绍一番,其中,顺带提到他的堂兄,即夏纪芙的大哥夏宇涵,夏宇涵天资聪颖,自小被安排学习各种治国之道,常在文武百官面前讲解儒家经典,杰娴熟骑射,可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在夏宇杰继位登基时,大部分堂兄弟被派往封地,京城只剩五皇叔一家,当时在五皇叔的提议下,夏宇涵一直伴随在夏宇杰身边,给他出谋划策,除了三位辅助大臣,夏宇涵便是在国事上与夏宇杰接触最多的人。

夏宇杰还说到一件事,原来,五皇叔的另一位女儿,即夏纪芙的亲姐姐,嫁给一名辅助大臣曾豪孝的儿子,和杏妃是姑嫂关系,难怪夏纪芙会帮杏妃出头。

听完之后,冷君柔直截了当地指出一个疑惑,一个让夏宇杰重重震住的问题。

“虽然五皇叔一家都在帮你,但是,你从没想过给予他们无条件的信任,你宁愿信赖银面,也不愿对夏宇涵敞开心扉,原因是,你潜意识里提防着他们。”冷君柔再次直言,分析得更加详细。

夏宇杰依然不语,定定望着冷君柔,满眼复杂的神色。是的,她说的没错,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警惕和防备着五皇叔一家,即便自己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去怀疑他们。如今,若非冷君柔大胆提出来,自己还继续不敢正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无论如何,你得个夏纪芙一个交代的,是吗?”冷君柔突然又道,话题回到初始。

夏宇杰再沉吟了下,说出决定,“渥准备任命你为我的谋士,明着帮我,银面则暗中帮我。”

谋士?然而,自己是女儿身呀。

“其实,这个打算渥早就决定好,既然纪芙今天来找我,那我就提前把它公布出来。这次岚妃重获圣宠,左丞相心情大好,对我松懈不少,他还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因此,要他赞同并非难事,再说,通过这件事,正好进一步白热化三个派别的矛盾。”夏宇杰郑重解说,满面严肃。

冷君柔下意识的颔首,对他投以赞许之色,这个夏宇杰,其实还是很有才干,不愧是帝王家的后代。

于是,他顺便提出一个请求,“方便带我见一下你皇爷爷吗?渥懂医术,看对你爷爷有帮助不,说不定能查出你爷爷为何不把皇位传给你五皇叔一家的原因。”

夏宇杰怔了怔,便也同意,还当即动身。

皇爷爷被安置在皇宫南面一个幽静的庭院休养,距离夏宇杰的寝宫走路约需两刻钟,由于有夏宇杰带头,他们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

偌大的殿里,金碧辉煌,淡淡的檀香味四处萦绕、弥漫,但还是难以压住那股浓烈额药味。靠窗的软榻上,躺着一个老人,走近后,发现老人形体赢瘦,额骨高突,五官深陷,正双目紧闭着。

夏宇杰略微躬身,朝着床上的老人轻声呼唤,“皇爷爷,您睡了吗?杰儿来看您了,杰儿还带了一个人来,她懂医术,打算给您看看。”

老人还没睡,其实早就听到脚步声,这时夏宇杰叫了,总算睁开眼睛。

那是一对布满血丝的眸瞳,即便此刻浑浊呆滞,可隐藏在最里层的锐利,不容忽视。老人看到夏宇杰,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目光转至冷君柔时,面容突然抽动了几下。

冷君柔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缓缓蹲下,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凝思把脉,可惜,得出的结论与其他太医一样,并无任何突破。

夏宇杰其实早做好准备,故而也不甚遗憾,瞧着窗外射来的缕缕阳光,忽然道,“秋季和冬季,皇爷爷都住在房内,春夏时,我们把他搬出来这儿,皇爷爷无法行动,这样能给他吸收多点阳光和空气。”

难怪了!冷君柔焕然大悟,方才,她还为此纳闷呢。

瞧着老人由于长期卧床导致面色枯槁,肌肤泛红,形瘦皮皱等惨状,冷君柔并没任何该有的惧怕,反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疼,不由自主地,在老人手上按摩起来。

此举,令夏宇杰诧异,然而,老人更是变化莫大。

原本,他神情淡漠,眼神呆滞,宛若活死人一般,当他不经意间瞄到冷君柔戴在脖颈上若隐若现的水晶项链时,双目徒然暴瞪,皮包骨的面庞再一次激烈地动,他甚至反手,紧拽住冷君柔。

冷君柔大惊,蹙起眉头,但很快,想到什么似的,急声问,“皇爷爷,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您想说什么呢,快,告诉我们。”

可惜,老人无法说话,只是继续拽住她的手,把她抓得生疼,睁大的眼眸直盯着她的脖颈。

夏宇杰也纳闷不已,加入询问,“皇爷爷,您没事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对了,夏雪,快给皇爷爷看看。”

冷君柔点头,奈何,她的手被老人箍得牢牢的,根本动弹不得,结果,是夏宇杰帮忙,才让她挣脱开来,赶紧给老人再把脉,发现脉象除了有点儿快,与先前并没有多大异样。

夏宇杰内心更加焦急,想起太医说不宜让皇爷爷情绪过于激动,他只好出手冒犯,给皇爷爷点了睡穴,同时,命人去把太医宣来。

终于得到自由,冷君柔松了一口气,看着由于被点了穴而俨如睡着了的老人,心里困惑再起。老人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出现异样,他对自己怒目圆瞪,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不想看到自己吗?

不过,一开始他并不这样,好像是自己为他按摩,他才起了激烈反应,那就是,他不喜欢自己为他按摩?不喜欢别人动他?他以为自己会伤害他?

对了,是帝王病!

想通之后,冷君柔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夏宇杰,夏宇杰略感纳闷,但也觉得有点道理,便不再多想,后来,专门负责照顾老先帝的太医赶到,给老先帝一番仔细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夏宇杰这才放心,带着冷君柔离开。

几日后,夏宇杰再三位辅助大臣面前正式宣布想招纳冷君柔为他效力。如其所料,岚妃的父亲刘建辉给予支持,杏妃的父亲曾豪孝持反对态度,采璇的外公尉宗暂不表态,他已经听过,那叫“夏雪”的宫女,对他的小外孙女很好。

夏宇杰便抓住这点,对尉宗游说一番,加上刘建辉的软硬皆施,结果以三比二,请示得到批准,冷君柔正式成为夏宇杰的谋士。

来回看着三个老头,夏宇杰表面上欣喜感恩,实则气得咬牙切齿,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连这样一点小事都要受人牵制和安排,哪天,等他吐气扬眉了,他定重重处罚他们,以洗雪多年耻辱!

委任书正式出台,根据律法,冷君柔应该搬去夏宇杰寝宫后面的一所院子和银面等人居住,不过,夏宇杰考虑到冷君柔身为女性,与大群男人住在一起不妥,又看出她很喜欢采璇,便破例让她继续住在公主阁,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给她。

冷君柔求之不得,深深感激夏宇杰的细心安排,和夏宇杰的情谊不知不觉中升华了几分。

这天,她随夏宇杰出宫巡查,这是她首次离开北夏皇宫,也是她首次看到北夏国的城内风貌。

和东岳国的京差不多,房屋井然有序,道路干净宽敞,市集喧闹繁荣,处处可见昌戚,但是,只需细看,不难看出着繁华景象底下,其实隐藏着一种种冲突的隐患。

正如夏宇杰之前所言,官绅勾结,恶霸横行,弱肉强食,民怨到处存在。

看着夏宇杰愁眉苦脸、悲愤异常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冷君柔出言劝慰和安抚,“别这样,这个局面不会维持很久的。”

夏宇杰苦涩地笑,为自己的无能和无助,再郁闷了一阵子,他从中恢复过来,带冷君柔继续游逛,不料,竟碰上夏纪芙。

没有预期中的大群侍卫守护和拥簇,夏纪芙身边只跟着一个人,一个戴鹰型面具的男人,果然很高大,很威凛。

冷君柔暗自打量这个男人的时候,发现他用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她还留意到,他身体在颤抖。

不容冷君柔细想,夏纪芙已经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兴味,“皇上任命夏谋士才数日,如今带她出来巡视,看来皇上对她很器重呢。”

这个夏纪芙非但不行礼,还用了这样的语气,难道也看在夏宇杰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不放在眼里?又或者,持着与夏宇杰关系甚好,以致没大没小?

冷君柔注意力暂且从面具男身上收回,趁着夏宇杰尚未接话,先行礼,“卑职给郡主请安。”

夏纪芙对她斜视了一眼,继而,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在宫外,不必多礼,这是皇上说的,皇上,纪芙没记错吧。”

原来是这样!

“没有,纪芙好记性。”夏宇杰维持浅笑,转开话题,“听说五皇叔病了,没什么是吧?”

“人老了,总有一些旧毛病缠身,没什么大碍,纪芙替爹爹感谢皇上的关心。”夏纪芙说着,发出邀请,“不知皇上用午膳了吗?纪芙准备去幸运酒楼吃饭,不如一起?”

夏宇杰朝冷君柔瞄了一眼,颔首,在夏纪芙迈动脚步后,他也跟着动身,还示意冷君柔跟上。

一行四人,缓缓前进,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酒楼的伙计大概认得夏纪芙,一脸恭敬谄媚的笑容,带大家上二楼,进入一间雅致宁静的厢房。

大圆桌上,铺着一张大红绸缎,碗筷都是白银制成,洗得干干净净,泛着亮白的光。

夏纪芙带着鹰,夏宇杰带着冷君柔,四人环绕饭桌而坐,只见夏纪芙拿着菜单,询问夏宇杰的意见,在夏宇杰答随意后,她便滔滔不绝地朝酒楼伙计说了一番。

伙计拿着菜单出去了,房内开始安静下来,夏宇杰环视整个房间,打破沉默,“听说这间酒楼,皇兄也有份。”

“酒楼老板是皇兄多年的旧识,当时他殷勤切切,皇兄也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与他合股,不过,皇兄只是挂名老板,经营生意这门学问,非皇兄擅长。”夏纪芙从容不迫的解答。

“也是,皇兄文武双全,自小饱读诗书,满身铜臭的庸俗市侩,怕是委屈和玷污了他。”夏宇杰耐人寻味的附和道,端起茶杯,放在唇间轻啜几口,动作非常优雅。

夏纪芙也一直巧笑情兮,美丽的丹凤眼溜来溜去,最后,停在冷君柔身上,深意地道,“我们都以为,皇上会把夏姑娘收在后宫呢,想不到皇上惜才重于美人。”

夏宇杰怔了怔,就着话题打趣道,“那纪芙呢?鹰跟在纪芙身边似乎有三年了,可谓集芙最忠实最稳固的入幕之宾,这些年来纪芙从没正眼瞧过其他男子,敢情是想把鹰纳入香闺?”

夏纪芙俏脸微楞,侧目,瞄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高傲的说,“鹰的确不错,对纪芙言听计从,却唯独有一样,从不让纪芙看他的真面目,所以,等他哪天答应了,纪芙心情大好,说不定会召他为郡马。”

“纪芙这话当真?朕多次介绍男子给纪芙,其中不乏英俊潇洒,神勇威武,可惜都无法打动纪芙的心,还以为你择偶条件很高呢,想不到......是因人而定。鹰,你可要好好把握,在北夏国,咱们纪芙郡主可是独一无二,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难得她如此看重你,是你的荣幸呢!”夏宇杰也看向鹰,眼中暗波涌动。

“多谢皇上提点!”面具下的薄唇,头一次开启,逸出一道极具磁性的嗓音,语气颇为尊敬,却不卑不亢,他幽邃的眼眸,徒然转到冷君柔那,神色复杂地望着冷君柔,平静地道,“夏......雪,请问这是参谋大人的闺名吗?或者,是另起的?”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冷君柔倏然一僵,还有那炙热诡异的眼神,更是使她冷不防地忆起银面,记得第一次见到银面的时候,银面似乎也是这种差不多的眼神,还有,刚才在市集碰上,他身体似乎在震动,难道,他认识自己?可是,夏宇杰说她在夏宇杰身边效劳了三年,那就说明,他不可能认识的,毕竟,三年前,自己正在东岳国,正在皇宫呢。又或者,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但似乎没什么印象。

“夏雪......夏雪......”一声呼唤,在身边响起,中断了冷君柔的疑惑思忖。

她定了定神,发现呼唤来自夏宇杰,她满面纳闷和关切。

“呃,这,这当然是我的名字,唯一的名字。”冷君柔连忙答道,稳住仓惶的心,美目直视面具男人,“不知鹰护卫何解这么问?莫非我长得像鹰护卫的旧识?对了,鹰护卫是哪里人?”

“在下是北夏人,在下也希望能拥有像参谋大人这般美丽动人的旧识,可惜......在下之所以问,只是觉得,参谋大人着名字有点儿奇怪,一般来,冬天才会有雪。”鹰略微嗤笑了下,“在下冒犯了,参谋大人请别在意。”

“我是夏天出生,渥娘喜欢雪,所以给我起名夏雪,我娘还说,这样的名字,才会让人印象深刻,看,鹰护卫应该不会忘记我了吧?”冷君柔编造了一个谎言,为了掩盖,她还故意如此扯上鹰,希望由此转开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夏宇杰哈哈大笑,夏纪芙则黑沉了脸,怒容微露,至于那个叫“鹰”的男人,面具周围的脸色,白皙中泛起一阵红晕,不过,她的眼神,仍旧很复杂,高深莫测。

正好,饭菜开始上了,大家便暂停聊谈,开始专注用餐,吃完后,辞别。

夏宇杰带着冷君柔先走,夏纪芙则与鹰站在酒楼大门口,看着冷君柔消失的方向,夏纪芙忽然道,“鹰,本郡主要除掉这个女人!”

鹰的眼眸,徒然一晃,“嗯?郡主想怎么做?”

“媚药!”

“媚药?”

“身为皇上的参谋士,却水性杨花,迷乱后宫,你说,这罪名够不够大?够不够震撼整个朝堂?够不够令她被当即革职,甚至打入天牢,受绞刑!”夏纪芙冷笑,娇颜由于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狠绝,“给本郡主找几个身体健壮、老实可靠的侍卫,本郡主要赏他们一顿美食!”

鹰听罢,再次愣然,身体也为之一震。

“怎么了,难道你也要试试?对了,平时很少说话的你,刚才忽然主动问人家的闺名,敢情你也被她迷倒了?”夏纪芙猛地凑过脸来,一副摇头叹息的样子,但语气非常冷冽,“可惜......你——不——能!你是本郡主的人,身和心,只能忠于本郡主,决不能沾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她高仰着头,凝视他侧脸上的完美轮廓,一道坚定的光芒,在眼中迅速窜起,终有一日,她要他,主动解下这个面具,将他完整的容颜展现在自己面前,当然......夏纪芙目光渐渐往下,还包括这具健硕迷人的体貌。

对夏纪芙坚定毅然的目光视若无睹,鹰继续静默沉吟,眸色不断幻变,两道剑眉紧蹙着,久久都化不开来......

卷二 浴火重生 012 情魅旖旎,月圆之夜(古煊登场,嘿)

入夜,晚风轻抚,轻轻吹动着纱帘,天空繁星点点,璀璨明亮,看着圆盘似的皎月,冷君柔心头不觉一凛,身体不寒而颤,这才忆起,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即将来临。

明天这个时候,自己要再一次体会那难以言表的痛,在没有二十一世纪那种镇定剂的帮助下,自己还能不能熬得过去呢?

答案是,有可能熬不了!

当初打算回古代,就是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连二十一世纪昌明的医术也无法医治,唯有胡来搏一把,借助神秘人容太妃的药物拒住,或者,有幸找到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古煊直接又彻底地帮自己解除,奈何,自己回古代都将近半个月了,不做任何的准备,是因为不记得了吗,又或者,知道不可能,故潜意识想忽略?

当初,各路人马,包括冷睿渊和上官燕,古杨,易寒等追杀,自己无路可逃之下,唯有跳崖,如今想回宫找药物根本不可能,说不定会更早丧命。所以,其实回来同样是死路一条。

当然,在这里死的话,还是有好处的,无需被蓝隽和雪柔等人看到。他们多日找不到自己,会认为自己可能穿越了回来,以为自己还在另一个时空活着,尽管会惆怅,但不会伤心悲痛。

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在临死前能找到尧儿,起码,能看一眼,确定他真的还活着。

因而,无论如何自己明天晚上都得熬过去,不管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即便是撕心裂肺痛如凌迟,都务必咬住牙关熬过去。

对了,要不要找夏宇杰帮忙,有太医的帮助,可能会保险一些,至少,有起事来当场有人在,但,那就代表得让他知道,不管出于好奇或关怀,他定会追问自己缘由,另外,那些太医,更是一个大麻烦。凭夏宇杰目前的弱势,根本镇不住所有的太医,自己身份特殊,万一太医走漏风声,让这事传到朝堂,甚至整个北夏国,后果不堪设想,更甚,也被东岳国那边知道的话,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等于白费,更别谈报仇雪恨,也别指望能见到尧儿。

所以,看来自己还是只能独自承受,而且,要找个无人的地方。

想罢,冷君柔肃一肃整个神色,定定望着遥远而寂静的夜空,虔诚地发出祈祷:老天,虽然我不确定你安排我回来古代的用意何在,但我心里认定你还是慈悲的,还怜悯我,想帮我,故我希望,你能继续,助我度过这个难关。

接着,她美丽脸庞上的表情多了一份爱意,心里继续默念,“娘,柔儿也希望您在天显灵,帮柔儿度过艰难的明晚。”

她再站了一会,出神地凝望那依然明亮无比的月亮,然后,关好窗门,回到床上。

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她习惯性地拿出唯一一张相片,盯着相片上的俊美容颜,水汪汪的秋眸渐趋迷离,许久才舍得收起,正式入睡,慢慢进入梦乡。

她睡靥安详,呼吸轻微平稳,须臾,房门突然被撬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闪了进来,脸上戴着面具,在淡黄色烛火中闪出道道刺眼的光芒。

他内力很深,武功极高,以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奔到床前,迅速点住冷君柔的昏穴。

她依旧睡得很平稳,可惜,此刻已经毫无知觉。

粗糙的手指,有点儿颤抖,迟缓地爬上她绝美的容颜,沿着她性感的锁骨,毫不犹豫,解开她的睡衣,胸前的一片雪白,让他眸色一沉,见到那对弹跳出来的雪白浑圆,那颗美丽勾魂的小痣,整个人更是浑身颤抖,激动异常。

原来,真的是她,真的是他的宝贝,他的柔儿!

当初,李浩禀告,说她堕下悬崖,自己宛若五雷轰顶,当场震住。

是李浩拼命拉住自己,还苦苦哀求和劝解要以大局为重,自己才痛苦忍住,待古杨那伙人搜查过后,也才偷偷到崖底寻找,可惜都不见她的踪影。

李浩说她可能死了,尸体被野兽吃了,但自己坚持不信,无法接受她会永远离开自己,更无法接受,她会死得这么惨。

苍天有眼,她果然没死,还安然无恙,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勾魂夺魄,令自己深深陶醉和沉沦,爱不释手。

薄薄的睡衣完全被褪下,美丽的娇躯不着寸缕,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宽厚结实的大手,已经抚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括最隐秘的地带,手上全是她的味道,销魂而蚀骨。而她本就妙曼的娇躯经过一番深情又狂野的蹂躏后,此刻红粉绯绯,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高大的身躯已然僵硬,面具左右两侧的眸瞳,紧紧收缩,布满浓浓的情欲,急促的呼吸声划破屋里的安静。

柔儿,你这个小妖精,小尤物,生来折磨朕的是吧,明知朕现在还不能表露身份,故意把朕诱惑的欲火焚身,心驰荡漾,朕告诉你,这次,朕先忍了,下次,朕会讨回来,朕要你,好好服侍朕,弥补这些日子以来,因你而造成的朕的空虚,知道吗。

他极力忍着强大的欲望,在她光洁的前额印下深深一吻,还有深情一视,然后才为她穿回衣服,不忘解除她的穴位,在她并不觉察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她飞檐走壁,快速穿梭奔走于夜色当中,没惊动到任何人和物,逃出皇宫后,在城北一所小庭院停下。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黑暗中马上响起一声“主子?”,紧接着,屋内不再漆黑,淡淡的烛光中,映出另一个人影,他满脸愕然,看着来人,疑问道,“主子,这么晚了您过来是......”

“柔儿真的还在人世,我找到她了!”醇厚低沉的嗓音透着喜悦,面具微微抖动,一对深邃的黑眸更是格外的炯亮。

握住蜡烛的手立即一颤,温润的语音也相当惊喜和振奋,“真的,主子真的找到娘......夫人了,那主子一直深爱着夫人?夫人呢,信不信主子的话,有没有原谅主子,又或者......。”

“浩,你话好多!”醇厚的嗓音不由打断道,语气却难掩喜悦,且面具下的薄唇,往上扬起。

“嘿嘿,是吗,我说多了吗?因为我高兴,替主子高兴,主子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愿望成真。”李浩自个摸了摸头,憨笑着,“主子,那接下来你更要努力,把皇位夺回来。”

微笑,点头。是的,自己不但要保护东岳国的百姓,还要给她一个安定幸福的家,然后,找到尧儿,重新过上以前那种快乐美满的日子。

脸上笑意渐浓,内心更加兴奋,更加幸福。他脑海已无法克制地浮起方才见到的一幕,那美好的,深深印刻在心里的一幕,只需一想,便能勾起他久违而强烈的欲望。于是,他索性闭起眼。

看着他一副陶醉着迷的样子,李浩雀跃仍旧,下意识地问,“主子,您在想什么,能够和我分享一下,让我也乐乐么?”

这些日子以来的同甘共苦,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仅限君和臣,反而更像朋友,一对出生入死、永不分离的好伙伴,好战友。

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淡笑,不语,浩,对不起,其他事和物,甚至将来夺回的江山,我都愿意与你分享,唯独这个不能,她是我的宝贝,仅属于我的小尤物,只有我能欣赏和拥有,明白么?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李浩便也作罢,转移话题,整个人严肃起来,“主子,你还没告诉浩,夫人她在哪,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现在北夏国皇宫,是夏宇杰的谋士。”

“谋士?夫人竟然能做谋士,这...。”

“具体的情况,还有待暗查。”

“噢,那......那夫人安全吗,那个夏宇杰,应该不会......会不会......对夫人做出......”李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面露担忧,毕竟,皇后娘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和无人能比。

古煊却很淡定,语气冷冽,眸光若尖刀般凌厉,“不会,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绝对不会,她只能属于我,除了我,任何人都休想玷污到她。”

“可是......”李浩还是忧心忡忡,眉头深锁。

“好了,我出来太久,必须走了,接下来有什么事,我再和你联系,你也继续工作。对了,别担心,相信我,我能搞定的嗯?”话毕,他给李浩深深一望,毅然离去。

李浩跟出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腹沉思,脸色凝重,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屋......

————

农历十四的夜晚过去后,十五正式来临人间。早朝一完毕,冷君柔就向夏宇杰请示出宫一天,编造的理由是:据闻城郊的太山山顶,有座寺庙很灵,她也想去拜祭祈福。

考虑到暂时并没重要的事要她帮忙,夏宇杰便也同意了,还打算派队人马护送她去。

冷君柔当然是拒绝了,说拜佛靠的是诚心,不宜劳师动众,反正她会武功,加上此去路途不是很远,单独前往也无妨。

夏宇杰于是又作罢,叮嘱她路上小心,还叮嘱她尽量赶在天黑前回来,再不,明天尽早回来。

对此次行程,冷君柔其实早有安排,但表面上还是答应了,与夏宇杰辞别后,她事不宜迟,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策马离宫。

从京城去太山的路只有一条,尚算平坦,到山脚时,山道才开始崎岖蜿蜒起来,冷君柔牵着马,走得不慌不忙,还一路欣赏山花烂漫和竹木清幽,抵达寺庙时,是中午时分。

庙宇巍然屹立山巅,建筑雄伟壮观,千古古木森天,碧绿环绕。寺内更是香火不断,捐款修建,题字、撰文修匾,琳琅满目;信男善女络绎不绝,人头攒动,还愿的鞭炮声震撼山谷,响彻云霄。

看来,自己选择这天,也不无道理。

尽管此行真正目的非祈福,身处佛门重地,冷君柔还是展现了虔诚。她小心翼翼地点燃买来的香烛,在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前跪下,祈祷它保佑自己安然无恙地度过今晚,祈祷它保佑自己找到尧儿,保佑自己能够报仇雪恨,为那些枉死和惨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祭拜完毕后,她开始下山,这时,松涛阵阵,鸟语声声,溪流潺潺,泉水淙淙,偶尔还伴有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在这幽静峡谷中,俨如一首悦耳动听的乐曲。

可惜,她的心情再无来时的轻松和惬意,步履也越来越沉重。下山之后,她在附近徘徊,将近傍晚总算找到一间破屋。

屋里灰尘厚积,屋瓦破落、墙壁颓毁,到处可见蜘蛛网,一看便知久无人住,甚至没人踏足,不过,这正适合她度过痛苦的一宿。

她扫干净木板床,铺上自己带来的被单,点着烛火,上床之后,抱膝蜷缩在角落,出神望着窗口处。

月圆之夜,皓月当空,辉洒四野,虫鸣鸟叫好不热闹,外面必是个美好的世界,可惜,自己要静静呆在这里,等候痛苦的随时来袭。

幸亏,还有“他”!

冷君柔手在身上摸索,从怀中取出相片,看着相片里的人,笑了。

犹记得,云赫这个名字,是从蓝隽口中得知,他的个性也是蓝隽一点点地到来,以致印象中,认为他是个霸道野蛮、不解风情且凶残暴戾的男人,然而,亲眼所见切慢慢接触后,才发现,其实他很温柔,很细心,很有风度,当然,这样的他是建立在秦雪柔的基础上,自己是秦雪柔的前世,是他前世的妻子,才有机会享受到他的温情和怜惜。

其实,自己也和蓝隽拍过合照,只可惜,都留在现代。

蓝隽,伟大得近乎完美,却也无限悲哀的一个男人,冯芝华说得对,蓝隽大概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秦雪柔,耗掉整整十年的光阴,最宝贵的十年。连带着,穿越到古代,为自己赔上多两年。

阿隽,记得有次在泸州,我们一起看日落,你问我有什么愿望,其实,除了为娘亲等人讨回公道,除了找到尧儿,我还有一个同样很重要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女人,陪你度过幸福的下半生。所以,别再消耗青春了知道吗?你说,男人的青春是很长的,但,那终究有限的,云赫比你大两岁而已,可人家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最大儿子,已读三年级。

为了你的家人,为了我们,更为了你自己,你务必得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务必要,好吗?

相片上的人影,错综变幻,冷君柔收起它,开始躺下,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窗户见到夜空中的皎月。银盘似的圆月,已经升到半空,距离子夜越来越近,距离自己的病发也越来越近。

她闭眼,两手交叠抱在胸前,正式迎接痛苦,然而,出乎意料地,时间慢慢消逝,她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许久,她睁开眼睛,发现月亮已经西斜,子夜已经过去。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预期中的疼痛降临?她满腹困惑和不解,伸展四肢,还不惜使劲捏身上每一个部位,痛!但不是那种钻心的痛,不是那种蚀骨的痛,而只是,普通的捏痛。

不可思议,惊喜交加,她忙骨碌地跳下床,直奔出屋外,月亮还是那么圆,那么亮,可位置已经很西斜,恐怕有四更天了。

自己没事,真的没事,这到底因何缘故呢?难道是回到古代的原因?但是,没去现代之前,自己也病发的,尽管有容太妃的药物扼制,一些相关反应还是发生了。

莫非......是太极?自己练了太极拳和太极剑,导致清除了体内的蛊毒?

胸口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惊喜和狂欢,冷君柔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环视四周,尽量享受着夜的寂静和安宁,会心地笑了,灿若星辰的眸瞳中,泪花闪闪。

同一时间,距离她不远处的墙角那,隐匿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深眸一瞬不瞬,追随着她,眸色既有愕然诧异和狐疑不解,又有欢欣喜悦和释然放心......

月亮继续西斜,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不久,一道闪亮的光芒自地平线冲出,旭日升起,照亮整个大地,同时宣告人类,月圆之夜,彻底过去。

清晨的空气,弥漫着沁人的芳香,随风儿四散,飘进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自四更天出来便没再回屋的冷君柔,迎着绚丽的晨曦,沐浴着初升的阳光,继续慢悠悠地走在翠绿的草地上,看着草地上闪闪发光的露珠,她内心彷如洗灌了一股清冽而甘甜的泉水,身心达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适。

过去了,终于过去了,彻底地过去了!感谢天,感谢娘亲,感谢菩萨,感谢二十一世纪的张老人,感谢......所有待自己好的人!

蛊毒的消除,不仅仅是自己避免痛苦的折磨,更象征着,接下来自己会化解一个个难关,实现一个个心愿。所以,这叫自己如何不高兴,如何不激动!

于是,她再一次仰头,闭眼,深深呼吸,不过,再度睁眼时,忽见一个人影走来,身材高大颀长,银色面具在阳光照射下,无限耀眼和慑人。

银面!

他怎么来了?冷君柔眼中升起疑惑,定定看着他的走近,直至停在自己的面前。

“皇上说你来了太山祈福,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黑眸泛着异样的神色。

冷君柔更加纳闷和不解,继续呆呆看着他,找不到接话的内容。

“第一次见面,我一直盯着你看,你应该有印象吧?也为此感到纳闷吧?”银面又道。

冷君柔心头倏忽一颤,但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友,一个我曾经想保护一生、可惜终究无法如愿以偿的女人。”银面自顾地说,突然走到前面十来米处,那儿,种着一小片满天星。

冷君柔也不由自主,跟了过去,靠近时,见他递来一束鲜花。身体再一次颤抖,她把花接过,迟疑地问,“你......你那个朋友,也喜欢满天星鲜花吗?”

“嗯,他很喜欢对着花静思,我想,假如她在花海前起舞的话,一定很美,比花仙子还美。”银面眼神开始憧憬和迷离起来。

冷君柔内心的震撼和疑惑在持续膨胀,轻咬着唇,思忖了一阵子,毅然问出,“银面,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北夏人吗?又或者,你还有别的名字?那叫什么?”

空气中,骤时肃静下来,四目交错,眼神交汇,彼此均发出奇异热切的光。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银面猛地发出一声“哧”,笑了,“为何这样问?”莫非......夏谋士也有一个故友,和我很像?”

冷君柔眉心蹙得更紧,审视着他。

“我们回去吧,皇上等太久的话,会担心的。”银面说着,还补充了一句,“关于我的事,以后再告诉你,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着他开始迈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冷君柔仍旧满眼探究和复杂的神色,她没立即跟上,而是先回破屋,带上该带的东西,解开绑在院子里的骏马,再次和银面交汇时,发现他也坐在了自个的马背上。

两人相视对望,眼神饱含深意,稍后,一起勒紧马绳,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快速朝皇宫奔去。

刚回到宫门口,突然碰上夏纪芙,还有她的“贴身护卫”——戴着面具的鹰。

两人下马,给夏纪芙行礼。

夏纪芙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不屑地朝冷君柔和银面挥了挥手。

待冷君柔和银面重新驾马奔进宫门后,夏纪芙发出询问,“鹰,本郡主叫你找的几个侍卫,都找好了吗?”

自从冷君柔出现后,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此刻,还定定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与她并肩驰骋的另一个人影,剑眉紧蹙,薄唇轻启,“嗯,都办好了。”

夏纪芙唇角一扬,冷笑出声,“好!那就开始计划吧!”

“行!”鹰回予重重一应,低沉醇厚的嗓音相当坚定,高深莫测的黑眸,对着冷君柔消失的方向,发出了一道诡异而炙热的精芒......

卷二 浴火重生 013 yu海沉沦,缠婂不休

回到宫中的冷君柔和银面,把马交回马房,然后一起步行去见夏宇杰,期间,冷君柔打开沉默,一副若无其事地道,“有没有觉得纪芙郡主对我很仇视,甚至很痛恨我?”

银面眸光一晃,直接发出劝告,“那你以后少点惹她。”

冷君柔愕然,“我惹她?你为什么这么说?是我给你这样的信息吗?”

“她身边那个男人,表面上为她效劳,是她的护卫,其实大家都知道,私底下两人必定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银面自顾地说道。

“那与我何干?”

“刚才他一直盯着你,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你不会不知道的!”

听罢,冷君柔再次愣住,当时偶遇夏纪芙,自己心里便暗叫不妙,只想尽快过去,以致看也没看那个叫鹰的男人,对他莫名投来的古怪眼神也不理会。

“女人的嫉妒心最重,而且,嫉妒起来什么否做得出来,这些,你应该很清楚,故你最好和那个鹰,保持距离。”银面又道,语气非常严肃和认真。

冷君柔下意识地颔首,突然想到一点,连忙道,“什么叫做我应该很清楚,银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真的认识我?”

银面颀长的身躯,倏然一僵,内心起了迟疑。

“银面,坦白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你是不是对我了如指掌,你是不是......”冷君柔猛地堵住他,美目直视他的双眼,看着那深不见底、难以猜测的瞳仁,她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去,“你......是不是古煊,是不是他?”

银面也毫不躲避,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她无奈泄气的模样,使他满腹踌躇,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语气平缓地应,“我是银面,皇上的暗卫,你喜欢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

冷君柔在心里一声叹息,打断他的话,“说到底,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一个故友,你寄情,才对我这么好吧?”

银面愕然,一丝窘迫在眼中飞逝而过。

冷君柔于是苦涩一笑,郑重地附和出来,“好啊,那以后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和支持哦。”

互相帮助,互相安慰,鼓励和支持......银面不由也笑了,脑海开始浮起某些画面。

正好,御书房已到。

两人进内,齐齐给夏宇杰行礼。

夏宇杰快速叫他们免礼,注意力留在冷君柔身上,迫不及待地问,“夏雪,此去路途可好,一切都平安无事?”

“谢皇上关心,托皇上的福,我还都好。”

夏宇杰笑着颔首,转看向银面,换成了揶揄的语气,“银面,你也该放心了吧?该静下心来为本皇办事了吧。”

银面脸色微红,两手作揖,“请皇上吩咐。”

夏宇杰又是欣然一笑,但不忘体贴入微,先让冷君柔回去,“夏雪,你奔波了一天一夜,应该又累又饿,快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冷君柔依言,与他告辞,且冲银面笑了笑,退了出去。

她步伐轻盈,走得甚快,想尽快回去洗掉这身疲惫,然而,才走出夏宇杰住处的大院门口,出奇不意地碰上一个人。

挺拔修长的身躯像座巍然屹立的大山,气势磅礴慑人,目光如炬,整个人就俨如他所戴的鹰形面具一样,像只桀骜不驯,狂野豪放的大鹰。

冷君柔目光流转,暮然忆起银面刚刚和自己说过的话,便决定来个视若无睹,重新迈起了脚步,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却似乎不肯放过她,低沉的嗓音挑逗味十足,“夏大人,怎么一见到我就跑,莫非我长得很不堪?”

两脚再一次停顿,冷君柔脑里迅速窜上他的模样,最引人注意的,是那耀眼的鹰形面具。记得首次见面,她暗中留意到,他面部肌肤白净光滑,并不像银面那样有缺陷。既然他是完好无缺的,可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就说明,他要不是对人不尊重,要不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冷君柔正追忆中,忽见眼前黑影一闪,他已再次堵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上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不过,让冷君柔震颤的不是他表情有吊儿郎当,也非他笑容有多迷人,而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在哪见过,还不止一次,有很多次,甚至无数次。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维持了瞬间,便被冷君柔强硬打消,不,不会的,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小白脸”呢。

“刚才看到你和银面一起回来,那么早你们出宫做什么?又或者,你们昨天就去了?”冷不丁的一句话,带着质问的语气,打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她定睛,凝视他,心想会不会是夏纪芙派他来做调查。于是,即便心里很不情愿,她还是解释了,“我去太山寺祈福,银面陪我。”

鹰眸色一晃,脑海闪出某个画面,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你们,你们昨天一起出发的?”

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冷君柔愣了下,拒绝回答,“这是我的私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怎么不关我的事,难道你不清楚男女授受不亲吗?”鹰不觉拔高嗓音,见她渐渐露出不解和狐疑之色,他讷讷地解释,“我,我喜欢你。”

喜欢......他喜欢自己?冷君柔如遭雷劈,当场震住,目光惊诧,紧盯着他,像是看怪物似的,而后,冷声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他眼神炙热依旧。

“那免了,我还不想死,不想成为纪芙郡主的刀下亡魂。”冷君柔则毫不领情,更何况,她知道这句“喜欢”绝不会那么单纯,不会那么简单。

“你......”

“对了,如你刚才所言,男女授受不亲,我想我们没什么可交集,以后要是没必要,我们最好保持距离,为你,我,都好。”冷君柔打断他,稍顿了下,补上这样一句,“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是在说笑,既然,你身为郡主的男人,那就专心点,三心二意对你没好处!”

话毕,给他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警告眼神,走了。

目送着阳光下走得异常潇洒决然的倩影,鹰十分羞怒,顺势一脚踢在路旁的石头上,该死,她何时变得这么会说话,是谁教她的!

————

冷君柔回到住处后,不急着填饱肚子,而是先吩咐宫女为她准备一桶热水,好好地泡澡一番,刚刚弄妥,忽见岚妃的贴身侍女到来,说岚妃想邀请她共用午膳。

冷君柔略感愕然之余,心想应该是岚妃看在自己帮她重获恩宠的份上才作此决定,便也不多考虑,还带采璇一起过去。

美轮美奂的寝宫,仍旧华贵逼人,不过,不同于上次的病态披露,经这段时间的好心情,岚妃已变得容光焕发,神清气爽,恢复原先的美貌。如冷君柔之前所猜,岚妃即便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明眸皓齿,如花似玉,楚楚动人。

岚妃看冷君柔的目光,依然是充满感激的,言行举止之间更是表露了对冷君柔的喜爱和尊重,她拉住冷君柔的手,亲切而温柔,“本来打算昨天邀你,皇上却说你出宫祈福了,怎样,可顺利吧?我也早听说过,太山寺的菩萨很灵,它会保佑好人,帮好人实现心愿。夏姑娘心底善良,乐于助人,菩萨定会保佑你的。”

冷君柔先是开眉浅笑,继而,又重感叹,“嗯,但愿真的是好人,好梦!”

岚妃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迟疑道,“夏姑娘,本宫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娘娘但说无妨。”

岚妃再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出,“听皇上说,你......已经成亲了?丈夫......不幸葬身火海?”

冷君柔心头倏忽一缠,迎着岚妃怜惜关怀的目光,点了点头,还忍不住如实相告,“我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大半年前,走散了。”

岚妃更加同情,握紧冷君柔的手,抖动不停。

冷君柔也黯然悲伤了一会,佯装坚强,心思回到正事上,“想不到皇上连这种事也跟娘娘讲,看来,皇上对娘娘真的很重视。”

岚妃听罢,娇颜爬上一朵红云,心中的悲怅,也顿消不少。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最难得的,也是帝王的爱,夏雪衷心祝福皇上和娘娘白头偕老,也希望娘娘能助皇上度过一个个难关。”冷君柔接着说,深入某件事。

岚妃蕙质兰心,一点即明,俏脸立即又转向忧心忡忡,“皇上继位多年,心中苦楚和无奈,本宫能理解一二,本宫虽姓刘,不过,自进宫那天起,本宫就告诉自己,此后皇上便是本宫的天,是本宫的一生。”

“娘娘对皇上果然情深意重,看来皇上没有爱错认。好,就冲着娘娘这句话,我大感欣慰了。皇上是个好人,娘娘温柔善良,我想不用很久,皇上定会得偿所愿,真正统领天下,名扬千古!”

岚妃也羞涩而欣喜地笑,“希望能承夏姑娘的贵言,夏姑娘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会多点和爹爹会面,爹爹疼我,定也爱屋及乌。”

基于关心,岚妃本打算再把话题转回到冷君柔身上,可心想冷君柔刚刚似有避开之意,便也作罢,聊及其他。

冷君柔趁机问起采璇的母亲,希望多了点了解,看能否有助于搞定采璇的外公,只要两派人马都对夏宇杰降服,曾豪孝那边的势力就不足为惧。

一顿丰盛的午膳,在欢快闲聊中结束,冷君柔不但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与岚妃之间的关系也不知不觉中亲密友好了许多,午后才意犹未尽地辞别,待采璇回公主阁。

今天是她来古代后,头一遭过得如此开心,从岚妃身上,她感受到了久违而渴望的温情,让她很珍惜,很回味,直至整个下午,都心情愉快。

天渐渐转黑,夜幕降临,冷君柔躺在床上,拿着相片消磨时间,看着云赫深邃的眼神,不发自控地,她脑海中闪出另一对眼眸,鹰!

同样的深邃,同样的黝黑,同样的炯亮,同样......高深莫测。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是古煊呢!他在夏纪芙身边效劳已有三年,别说三年,就是一年也不可能,一年前,古煊还在东岳国,还在皇宫呢!

真该死,真离谱,自己竟然这样想!难道,就因为他说的那句“我喜欢放你”吗?冷君柔,别犯傻,一个见面才几次的男人,你怎能相信!怎能......把他和古煊联想在一起!你对古煊日思夜想,情有可原,但是,不该把不相干的人当成古煊!那是一个古怪的男人,是夏纪芙身边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和夏宇杰的敌人呢!

冷君柔拼命地自我自责,为了杜绝消除这个滑稽荒谬的念头,她甚至把相片收起,开始躺下,渐渐地,忽觉自己身体有点发烫,喉干舌燥。

难道是昨晚在户外走了大半夜,导致着凉了?她连忙自个把脉,然而,并没任何风寒的迹象,不过,脉象有点混乱,暂时还查不出是什么问题。

身体也来越滚烫,血液里仿佛有样东西在急速窜走,骚动不已,这种古怪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到具体是什么。心,越来越急,思绪也越来越混乱,冷君柔不知所措,几乎发狂,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毛病,连自己的医术也诊断不出?

某非......

蛊毒发作?

可是,今天已经农历十六,已经过了发作的时期,又或者......发作时间推迟了一天?自己昨晚白开心了?

不,不会的,既然是蛊毒,那必在特定的日子发作,尽管至今仍无法绝对的肯定昨晚不发作是否真的因为练了太极,可今晚的异状,应该与蛊毒无关,绝对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自我安慰,她还下床,去外面打回一盆冷水,拍打清洗自己的脸庞,可惜,那只能暂时降温,温润的毛巾一离开脸,热度重返。

她回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明明很热,全身滚烫,她却感到相当空虚,那股空虚,来自心灵深处,发自......下体,急切地需要填满。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会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念头?自己怎会产生这样的遐想和渴望?

内心被羞愧充斥着,冷君柔却仍无法克制,她甚至......已经自动解开了身上的衣物,那股炙人的滚烫,让她异常难受,以致不能自控。

睡衣解除了,白皙的娇躯只着一件粉紫色的肚兜和白色的亵裤,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忍着没完全褪掉它们。

她彻底体会到,被火煎是何等滋味,此刻的自己,非但是被烈火焚烧,还宛如千万只虫蚁在体内爬行、游走,把自己撩拨得瘙痒难耐,苦不堪言。

她再一次下床,来到面盆架边,用刚才的冷水继续抹脸,这次,还包括身体。

不知名力量的促使,加上为了便于抹身,她把肚兜带子解开,当她抹过前面,动作艰难地转到背后时,手中的毛巾忽被取走。

颤抖的身体,乍然僵硬,她回头,惊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知几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屋内的烛火很淡,很轻,可他脸上的“鹰形”面具,依然很闪,很刺眼。

过于震惊,导致她一时忘了该有的遮掩,直至他炙热的眼神愈加浓烈时,她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春光已被看光看净。

她快速拉起肚兜,掩住胸前的重要部分,颤声质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高大的人影没应答,继续盯着她,深眸中的炽热,几乎能把人燃着,赤果果的情欲,毫不隐瞒。

冷君柔给他一个怒瞪,已经奔至床前,拿起被子直接盖在身上,本欲再审问他,奈何祸不单行,刚才那股难以解释的感觉再次袭来。

“是不是觉得很热,很想把身上的衣裳脱去,脱得一丝不挂?”他也跟随过来。

霎时间,冷君柔又如五雷轰顶,她杏目圆瞪,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自己忽然变成这样,与他有关?是他害的?对了,媚药?敢情自己中了媚药?冷君柔耳边一阵轰隆作响,目瞪口呆。

他却勾唇,嘲弄地笑,“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和强烈,我当然知道。”

冷君柔回神,俏脸一怔,随即羞愧又愤慨,手指着他,怒斥,“出去,给我出去,再不然,我叫人了!”

“你要是不想你的媚态被更多的人看到,我倒不介意你把他们叫来。”他唇角更上扬,笑得更邪恶。

冷君柔欲哭无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与他对打,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然而,考虑到此举会惊动人,故她只能忍着,只能恨恨地瞪着他,继续怒喝,“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立即应答,修长的腿继续朝她迈进,看着她因为他的趋近而节节后退,退到最后跌坐在床上,被困在床铺与他之间,他再次笑了,一抹嘲弄的笑,笑她自不量力,笑她无助较弱,笑她......

“乖乖,我来,是帮你解除痛苦,而且,还会带你攀登欲望的巅峰,带你领略什么叫做人间美好,什么叫做,不枉此生......”他已凑脸到她的耳边,低声吟道,伴随着不断喷出的鼻息。

冷君柔更是全身酥麻不已,体内那股骚动就这样被加剧了。特别是,当他伸出舌头,舔吻她的耳垂时,整个更加触电一般,浑身发抖。

“不要,放开我......”她拾回薄弱的理智,做出挣扎和抗拒。

可惜,被他制服,他顺势将她推到床上,高大的身躯沉沉地压住她,温热的嘴唇已转至她的唇间,“乖,别反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反抗,而是,静静地配合我,让我帮你,帮你解除体内的欲火......”

低沉的嗓音,像是催眠曲,鬼魅地飘进冷君柔的耳畔,在他吻住她的小嘴时,她脑子彻底休克混沌,呈现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想。

因为戴着面具,让两人的热吻有点不自然,加上彼此体内的欲火在快速高涨,他便暂停住吻,开始袭击她身上别的地方。

他的攻击,愈加迅猛和强烈;而她的反抗,却愈加软弱。他的舔弄和抚摸,宛如一股清凉的甘泉漫过她的一寸寸肌肤,原先的炙热和难受随之消失,令她不自觉地对此产生了渴望,渴望身上别处,也能这样,好让体内那股莫名的骚动能彻底消除。

她眼神呆滞而迷离,茫然无主地看着他,戴在他鼻子上的鹰形面具,似乎起了幻变,变成一个高挺笔直的鹰鼻,脸上其他部位也跟着变化,渐渐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俊美绝伦,常在他梦中萦绕的脸庞,她小嘴微张,无意识地吐出了一个字,“煊!”

矫健的身躯,徒然僵住,很快地,他唇角微扬;再次露出那种邪魅的笑,“煊是谁?你的旧相好?你爱的男人吗?”

冷君柔也俏脸一怔,不语,继续呆呆地看着他,看他自行脱去衣服,露出一具健美精壮的体魄,慢慢朝自己靠近,结果,一阵阵痛,附带着销魂蚀骨,蔓延四肢百骸,直冲脑门。

脑海似乎破开一个缺口,冷君柔有了瞬间的清醒,可惜,最后还是被体内那股难以忍耐的骚动冲走,她洁白的藕臂,主动攀住他的脖子,优美的腿更是紧紧缠在他精壮的腹间,加上本就中了媚药而无法克制的撩人姿态,整个画面,简直令人血液偾张。

于是,精壮的身躯彻底动起来,动作相当狂野,彪悍。

他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野狼,终于觅到他的小猎物,他兴奋,高亢,激动,邪恶而自豪地看着她被自己弄得无法自控,形骸放浪。

红粉蜜蜜的娇躯,勾人心魂的媚态,还有那一声声充满渴望、无助又满足的吟叫,无一不是诱惑,无一不刺激着他,让他身上某一点,更加疯狂叫嚣,于是,在她深深的幽谷里面,爆发得更急迫、更迅猛,让她最宝贵的地方,沾满他的味道,使他时刻记住他,渴望他。

如此循环,如此反复,寂静的黑夜,世界万物仿佛都停止了,只有他们在尽情疯狂,彼此需要,彼此满足,欲海沉沦,缠绵不休,演绎出一首销魂蚀骨,绵长持久的爱欲恋曲...

【浴火重生】014 激情后的痛

君柔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古煊,他没死,还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脸庞依然是那么的俊美迷人,体魄依然那么的健壮伟岸,深爱自己的方式,也依然那么的狂猛和彪悍,甚至,比以前都骁勇。

他带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攀登欲望高峰,享受妙不可言的爱欲性狂,他动作是迅猛桀骜的,但他的眼神是温柔深情的,仿佛自己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自己就像躺在云床上,自由而惬意地遨游于高空,接受着一阵阵高亢的激流,全身心得到了舒解,不再难受,不再痛苦,然后,自己哭了,流出欣慰幸福的泪,他抚摸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庞,凝望着自己,跟自己说,柔儿,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此后,侦再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伤害你,朕会永远陪着你,不再让你感到孤独和寂寞。

说完后,他低头,吻去自己的泪水,不顾眼泪的苦和咸,全部吃进肚里去。

自己好感动,因为感动,眼泪再次狂飙,一发不可收拾,双手紧紧抱住他,使劲汲取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贪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结果,他再一次把自己压在身下,火热缠绵,不休不止......

好美的梦,好幸福的自己,可惜,这是梦,一旦回到现实,便什么也没了,什么也没了。

多少次,自己在梦里沉沦,在梦里感受它的存在,在梦里不愿醒来。

可事实是残酷的,是自己不得不面临的,天亮了,自己得醒了。

像往时那样,冷君柔怀着浓浓的惆怅与悲愁,缓缓睁开眼眸,空气里一如既往的沉静,房里的摆设也没变,没有云床,没有高空,有的只是......

不过,似乎有点不对劲,自己的腰间,怎么有东西缠绕?自己的脖颈间,受到一股热气的不断喷洒......

没再多想,冷君柔赶紧侧目,低头,惊见一个男人把脸深深埋在自己的颈窝中,而自己,身上没穿衣服,男人的手臂横跨在自己光裸的腰间,还有,男人的腿,挤在自己两腿间,紧紧压在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天......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何许人,自己还在梦里吗?

冷君柔猛觉自己掉进了千年寒潭,刺骨的冰水淹没她的全身,包括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侵蚀着她的心灵深处,给她带来难以言表的冷和颤。

是他,那个戴着鹰形面具的男人,夏纪芙的贴身护卫!

自己竟然和他......

自己怎么会和他......

这是真的吗,谁能告诉自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冷君柔想自个捏手臂,证实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惜,根本无须多此一举,因为她私处的胀痛,全身的酸痛等这些纵欲后的迹象,已经告诉她这不是梦,那些事儿,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自己和这个叫“鹰”的男人,奋力缠绵了一夜。

她全身发抖,开始追忆过去,回想昨晚的情景,只记得,当时自己忽觉很热,身体似被烈火焚烧,无法自控地脱去衣服,然后,他出现了,他说帮自己解除痛苦,说带领自己体会人间美妙的感觉,他一步步地蛊惑自己,侵犯自己,令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全身失控,只知随他共堕欲海,缠绵不休。

昨晚查不出是什么病因,可如今,总算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中了媚药!那么浪荡那么疯狂地成环在他的身下,甚至不顾廉耻地跟着他的诱导做各种豪放大胆的动作,皆因自己被媚药折磨得神志不清,理智全无,只剩赤果果的欲火燃烧和欲望需求。

俏脸,倏然刷白,冷君柔抓紧被子裹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浑身颤抖地瞪着被她刚才那一推,已经醒过来了的男人。

然而,更令她五雷轰顶的是,她还来不及对这个无耻卑劣之徒做出任何质问和痛斥,房门忽然间被撞开,几道人影快速闯进。

为首的,是夏纪芙!

夏纪芙满面冷笑和得逞,不过,当她目光转至冷君柔身边的男人时,目光爆瞪,手指着男人,发出难以置信地尖叫,“鹰?鹰?鹰?”

仿佛没看到她那近乎崩溃的样子,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上扬,低沉的嗓音带着睡醒的沙哑,“郡主,您怎么来了?”

自己怎么来了?他......他还好意思说,他在装傻吗?打破自己的计划不单止,还......还亲自和这个妖女混在一起,该死,可恶......

瞧夏纪芙气得脸色发绿,冷君柔娥眉紧蹙,脑子飞快打转,思忖和揣测整件事的可能性。

“郡主这么早过来,莫不是有事吩咐?若然不紧急,请给属下一些时间,因为......属下有话与夏大人谈。”鹰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清朗许多,但还是致命般地好听和迷人,他还挑眉,给夏纪芙打了一个眼色。

夏纪芙喷火的美目即刻窜上狐疑,探究式地盯着他,又愤恨地瞄了瞄冷君柔,继而转身,扬长离去。

她带来的几名随从,也一涌而散。

闺房内,恢复宁静,空气里,却弥漫着极度紧张和凝重的气氛。

冷君柔目光回到鹰的身上,简直要杀人似的,颤声质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鹰则依旧一派淡定和悠闲,睨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重现那种可恶的嘲弄,“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我在你身上留的味道还不够多,导致短短时间就消逝,好,下次我会再努力一些。”

“你......”冷君柔当然清楚他指的是什么,顿时气红了脸。

他像是没看到,继续调戏,且越说越露骨,“小雪儿,原来你在床上和你平时给人的形象迥然不同呢,昨晚的你,热情如火,哥哥都差点被你榨干了。”

“啪——”

十分响亮的一巴掌,响彻整个房间,是冷君柔赏他的,由于太过羞恼和悲愤,她一时之间没考虑到自己,导致手无意中被他鼻子上的鹰形面具尖端刺到,鲜血直流。

瞬间,笑容自鹰脸上凝固,他迅速抓住她受伤的手,急切地道,“......怎么了?痛不痛,伤得要不要紧。”

痛,当然痛,手指被划破了,还流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痛呢!可是......股不着疼痛,冷君柔毫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同时怒斥,“别碰我,谁要你假惺惺,你这魔鬼,该死的淫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清白,为什么......”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梦晴多次跟自己谈及,女人的身体不一定一生只属一个男人,在不同的阶段,其实可以和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只要自己认为那个男人值得就行。而某些电视剧,也是这么演。

话虽如此,自己却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观念。是的,古煊生死未卜,甚至可能已经身亡,自己也没想会守寡一辈子,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自己连他是谁也不知,连他真面目都没见过,却失身于他,这叫自己怎能接受,怎能认为值得!

晶莹剔透的泪,突然自她哀伤的眼眶滑出,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她两手捂着脸,趴在床上,瘦弱的背起了猛烈抽搐,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流下,融入被褥中。

一声声压抑而痛苦的哭泣,仿佛从她灵魂深处一丝丝地抽剥出来,散布整张床,蔓延屋里,织出一副暗蓝灰白的悲哀,四周围,似乎也变得朦胧浅淡。

“昨晚你中了媚药,是郡主出的主意。”低沉的嗓音,在她哭泣中响起,同样伤感异常,他眼神黯淡,内心充满怜惜和疼爱,可惜,除了他自己,是没人知道的,连她,也如此。

趴在床上的身影,陡然一僵,冷君柔缓缓抬起脸来,那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绝色容颜,长长的睫毛沾满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迟迟不肯落下。

鹰的深眸中,又是飞速闪过一丝异彩,眼神有点儿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继续道,“本来她打算安排几个侍卫帮你解媚药,定你糜乱后宫、伤风败俗的罪名,顺势将你消灭。”

冷君柔浑身又僵住,回想方才夏纪芙来势汹汹,霎时恍然大悟。清眸怒气依旧,她冷声质疑,“那你呢?你这么做,敢情是为了救我?是何缘故让你不惜破坏她的计划?别忘了,她是你的主子!”

“因为.....我喜欢你!”他迟疑着,毅然道出,目光恢复炙热,隐约透着丝丝情愫。

冷君柔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躲避,不,她不信,才不会信他的鬼话,他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用这样的谎言骗自己!再说,他是夏纪芙的护卫,只会听夏纪芙的命令,根本不可能如此违背,而且......一想到他和夏纪芙搞在一块,想起银面曾经说过关于他和夏纪芙的暧昧亲密关系,冷君柔顿觉一股恶心,不由再次叱道,“出去,给我出去!”

鹰面当然不从,他还拉住她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承诺出来,“你放心,我会负责人的。”

“谁要你负责!”冷君柔使劲一甩,对他更加厌恶和痛恨,整个人比先前也更激动,全身都在抖,“出去,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鹰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瞧瞧她尚未止血的手,决定暂且作罢,开始捡起衣服,穿戴整齐,对她留下这样一句,“我会再来找你,记住,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走了,房间又安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静得只有冷君柔急促的喘气声,那克制不止的泪珠,再次哗哗滚下。这次,她哭得比刚才还厉害,还痛苦,还悲伤。

另一厢,鹰以最快速、最悄然的方式离开冷君柔的住处,直奔到后宫另一所庭院,这是夏宇杰特别赏赐给夏纪芙的。

奢华精美的殿堂里,安宁静谧,玫瑰花香处处萦绕,殿中央的大椅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怒容未退的夏纪芙。

鹰稍顿了下,继续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郡主。”

夏纪芙依然板着脸,对他视若无睹。

鹰眸光诡异晃动,“属下有一事跟郡主请示,属下想收夏雪在身边,望郡主成全。”

终于,夏纪芙忍不下去,凤眼一瞪,尖叫出来,“你说什么?你要那妖女做你的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相较于她的激动和抓狂,鹰淡定得多,以沉默表示承认。

夏纪芙更加恼怒,恨恨数落,“我叫你让人把她给强了,你却和我作对,亲自与她厮混,害我差点把事情给败露,好吧,你是男人,你要风流,行!但现在,你竟然跟我说,你想继续要那妖女?敢情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忘了你是谁?”

“鹰是郡主的部下,专门协助郡主,帮荣亲王完成大计。”鹰的语气,还是相当平静。

“还有呢?”

还有?看着气急败坏的夏纪芙,鹰唇角一扬,先不语,待她怒气持续加深,他才往下说,“鹰虽为郡主效劳,可毕竟是个男子汉,有自己的原则和尊严,做不到在郡主面前露出真面目,故只能感谢郡主的错爱......”

“既然知道那是我的要求,何不答应?”夏纪芙冷哼,语气中难掩羞愤,不错,她对他又爱又恨,爱他的男子汉气概,同时,也恨他的男子汉尊严。

鹰没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转而道,“其实,我这么做,不排除有私欲,但也是为大局着想,郡主之所以想出掉夏雪,无非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整个局势起了变化,阻碍到了郡主和荣亲王的大事。既然老天爷让她出现,我们何不加以利用,逆天而行,说不准,老天爷安排她出现的目的,正是帮我们的呢。”

“你意思是,把她收服,让她也帮我们做事?”

“郡主果然冰雪聪明。”

赞美之话,夏纪芙听多了,她继续沉着脸,质疑,“就凭你?她愿意?”

“郡主不也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吗?又或者,郡主自认不及她?”鹰露出痞子笑。

夏纪芙俏脸泛红,恼羞成怒,“荒谬!”

“所以说,郡主别再多想了,一切,就按属下的安排,属下虽然无法满足郡主某个要求,可属下知道自己的任务,反而除此之外,郡主并无其他伤害她的理由,那何不听我一次?”

没有伤她的其他理由?是吗?是这样的吗?哼,才不是!眼前这个如傲鹰般地男人,是自己早就相中,早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之所以迟迟不明确宣示,一个原因是等待他自动为自己揭开面具,毕竟,自己是郡主,就算自己这个爱他,也该保留着应有的矜贵。至于另一个原因,目前大事未定,待在闺中这个条件,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只是,自己实在料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出现这样的事,自己还没尝过这个极品男人,就这样被那不知从哪冒出的贱妖捷足先登!

一想到他伟岸的身躯是如何彪悍地压在冷君柔的身上,想到他和冷君柔昨晚是何等销魂蚀骨,夏纪芙怒气难平,恨不得立刻奔去冷君柔的住处,一掌结束其性命,然后暴尸野外,让其下贱的身体去喂野狼,让野狼把其五肝六脏撕破!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鹰蓦地再度开口,一副关切状,刚才,他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狠毒很愤慨,自然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夏纪芙回过神来,盯着他那近在眼前的面具,真想伸手把它摘下。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答应他,“好,那我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但是,记住你刚才的话,希望你这样安排,真的为大事着想,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还有她,都休想好过!”

对于她的狠绝与歹毒,鹰毫无感觉,朗声应了一句,“当然。”

夏纪芙沉吟了下,忽然酸溜溜地问,“怎样,她的滋味如何?昨晚是不是欲仙欲死?”

鹰倏忽一怔,没马上接话。

“哼,哪个女人中了媚药不淫媚的,瞧她一副清高呆板的模样,要是换成平时,我看你还销魂留恋不!”夏纪芙满眼不屑和轻蔑,尽做诋毁,“我等着你过几天来告诉我,你厌倦了她!”

鹰仍旧不吭声,眼中飞逝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坚定和满足,不管她有没有中媚药,她都是最棒最勾魂的,最值得留恋,永远!

而夏纪芙,俏脸变得更沉更阴,内心里更是黑暗无比,在法师着等大局已定,务必狠狠弄死冷君柔那妖女,冷君柔曾经从鹰那儿得到多少快乐,她会安排其他男人还冷君柔多少痛苦,让冷君柔后悔,敢霸占她夏纪芙的男人,下场会很惨,很惨,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月明星稀的夜晚,银白的光芒洒在大地,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鸣叫,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映出一个细长的倒影,无比孤独,无比寂寞,在那哀伤凄婉的旋律当中,给人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

夜深了,大家都睡着了,唯独冷君柔仍在承受折磨,在回忆今天的一连串痛苦。

今天早上,自鹰离开后,她就那样趴在床上悲伤痛哭,哭道眼泪干了,声音哑了,后来是采璇找她,她才暂且消停。

面对采璇天使般可爱的面孔,她却感觉不到往日的欣喜和快乐。不想自己的坏心情给无忧无虑的采璇带来难过甚至不良的影响,她借故送走采璇,然后吩咐宫奴为自己准备一桶热水,待房内又只剩下自己时,她才敢再发泄出来心中的痛楚与悲酸。

泡在温热的水中,她死命洗刷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看着身上一个个印记,她好像依稀看到,昨晚自己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和糜乱放荡。于是,泪水唰唰淌流,连绵不绝地落入水中。

她在浴桶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水由热变冷,肌肤也几乎被她擦掉一层皮,可惜还是洗不掉他留下的味道,只需闭眼,她就觉得他似乎还在自己体内,还在里面迅猛冲刺和驰骋。

就连床上,尽管所有的被褥床单已经撤换掉,她却感觉他还在,还在和自己彼此交缠、彼此需要、彼此满足。

昨晚中了媚药,意志模糊不清,可为什么,自己藏留这样的印象!为什么他会像个魔鬼一样,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午后,她把椅子搬到窗边,让折射进来的斜阳,照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照着她单薄颤抖的身躯。手抓唯一的相片,她痴痴凝望那张俊美如旧的面容,满腹羞愧,内疚,甚至无地自容。

犹记得,和古煊彼此相爱的那段时间,自己有次曾经对他娇嗔,说凭什么他可以阅女无数,可以和那么多女人发生亲密的关系,而自己却只能有他;然后还赌气着说,将来自己有机会的话,必定找个男人试试,顺便对比一下他和别的男人。

如此大胆而违背礼教的话,他听着却没半点愤怒,修长的手指宠溺地轻刮着自己的鼻尖,自信满怀地说,柔儿,你绝不会这么做的,这辈子,你的身子,只会由朕来碰,你的美好,也只会由朕得已品尝。他还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柔儿,对与朕的荒唐过往,朕无法控制,如今,这具身躯已经印上你的名字,专属于你,故朕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守住它。当然,至于你刚才抱怨的那件事,朕知道你只是一时赌气的话语,万一将来就算真的这样,真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因此不要你,朕要宠你,把你宠上天,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会包容,都会接受!

是吗,皇上,假如你还在人世,假如你知道柔儿当时的一时赌气之语已经应验,已经成为事实,你会怎样?伤心?崩溃?还会不会......原谅柔儿?真的还会原谅柔儿吗?

早膳,午膳,晚膳,宫奴都如期为自己准备,但自己没动过它们,宫奴对此甚感诧异,原来,夏纪芙还来不及揭露自己的“糜乱后宫”和“伤风败德”,便先发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是她的“爱将”,故整个公主阁的人,尚未知道这件事。

对于宫女们的劝解和关切,自己不予理会,只是深陷在悲痛当中,后来,夜雾降临了,昨晚折腾了将近一夜的身体本就疲惫不堪,加上今天一整天的精神折磨,自己更是累得全身发软,奈何,自己无处可睡,自己不敢睡,不敢靠近那张依然被昨晚的放荡画面所充斥的床榻。

近乎窒息的自己,于是离开房间,跑到这个没人的地方,受晚风吹打,受月亮耻笑,受星星痛斥,受天地万物指责和辱骂,但自己并不理会,用叶子吹曲,投身凄凉悲婉的旋律当中。

此刻的夜,已经渐渐转深,哀婉悲戚的曲子继续漫过整个湖面,忽然间,另一首曲子由远而近,伴随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皎洁的月色下,慢慢显出一个银光闪闪的蝶形面具。

银面!

他来了!他也在用叶子吹曲!

不同于自己的悲伤,他的曲调是轻快的,优美的。

冷君柔呆愣,看着他越走越近,在彼此之间只有咫尺之距时,她停止吹奏,把叶子从唇间拿下。

银面则继续吹了一会,停下来时,整个四周立马趋向寂静。

他凝望着她,轻声道,“听说你今天身体不适,没什么事吧?自己看过了吗?或者,有招太医看过了吗?”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又是夏宇杰跟他说的?夏宇杰呢?从宫奴禀告得知的吗?为何夏宇杰总是跟他谈及自己的私事?

“还记得你昨天早上说的话吗,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鼓励和支持,如今,你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说吧,说出了总比憋在心里自个难受好。”他接着说,灿若星辰的眼眸,出现更多担忧和关切之色。

冷君柔继续定定注视着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悲痛道出,“我被夏纪芙下了媚药,昨晚,和她的贴身护卫缠绵了一夜。”

银面身体当即一僵,似乎呼吸都突然停止了,脸上的面具轻轻抖动,面具上方的眼眸,睁得倏打,他盯着她,难以置信的盯着,颤抖的唇,逸出迟疑的质问,“你......你说......真的?你......真的被那个叫鹰的男人,毁了清白?”

冷君柔不语,绝色的容颜,一脸死灰。

银面高大的身躯起了一个剧烈的摆动,眼里露出绝望之光,他仰天嘶叫,发出尖锐的呐喊,喊声划破整个天空。

然后,他扶住她的两肩,拼命摇晃,再也不顾他有可能会弄伤她,“我不是叫你别惹他们吗?不是叫你和那个鹰保持距离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给人有陷害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浴火重生】 015 同居

为什么?为什么?

是,他有这样说过,而自己,也谨记于心。然而,别人有心策划的计谋,根本不容躲避,防不胜防。

曾经,自己希望娘亲能长命百岁,伴自己度过一生,事实上呢,娘亲只陪了自己十八个年头;

怀第二胎的时候,自己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却依然努力和坚持,指望腹中胎儿能安然面世,结果,自己遭奸人所害,还没成形的胎儿化为乌有;

紫晴,那个让自己感到世上仍有亲情和温暖的善良女孩,自己对她说过,将来要为她找个好人家,看着她幸福出嫁,结果,她为了自己能安然无恙,承认欲加之罪,惨烈牺牲。

就连古煊,自己还来不及对他给予惩罚和报仇,他就那样纵身火海,离自己而去。

尧儿,迄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还有很多,很多......

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留给自己是,是永无止尽的悲伤和痛苦,还有无限的孤独和凄凉。

难道,这些都是自己想要的吗?难道自己不想防备吗?

不,没有谁想接受和面临这样的痛,可是,老天爷无情,硬安排给自己,自己根本避免不了,放抗不了,改变不了,结果只能含泪接受,饱尝痛楚。冷君柔越想,越觉悲伤和愤慨,看着辽阔的湖面,两脚不由自主地迈动起来。

不过,她才走几步,猛觉背后一阵飓风来袭,手臂倏然一麻,自己整个人被拉扯退后,视线中,映出银面那惊惧和焦急的眼眸。

他......在担心自己吗?他也知道自己要自杀?的确,刚才那一刻,自己真的希望纵身湖中,一了百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悲伤,也会随着消失。

“对不起,刚才......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银面忽然道起歉。

冷君柔不做声,心情逐渐平复。

“对了,整件事到底怎样的,你详细跟我说一遍。”银面接着问道,她的痛,他看得出,甚至能感受得到,也明白可以的话,此刻不宜挑起她的痛,然而,这不是一般的事,为了她的安危,他必须弄清楚,好想出对策。

果然,冷君柔娇颜再度转白,但结果,还是勇敢坚强地,娓娓道出整个情况,只除了鹰说的那句什么喜欢她、爱她的甜言蜜语。

银面听后,横眉怒目,愤慨难掩,气得呼吸都加促了。夏纪芙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他早见识过她的聪明才智,却想不到,连这种邪恶的坏水儿也如此在行,做得不留痕迹。选在岚妃那边下药,牵扯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复杂,加上是这种难以开齿的“丑闻”,根本不宜大肆昭告。

不过,她这样对付冷君柔,到底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只因为女人的妒忌心?那个色魔鹰面呢?自动招供此事,又是何用意?

心中疑云阵阵,但银面没有再问,毕竟,这样的问话,他不知如何开口,而且,他潜意识里不希望冷君柔再与鹰那色魔扯上任何关系,他甚至认为,鹰这样做,绝对是另有阴谋,因为口说无凭,反口的情况随时都会出现。

也因此,这件事不能立即找夏宇杰禀告,必须先暗中查探,唯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彻底为冷君柔讨回公道,否则,弄巧成拙反而会使冷君柔被诡计多端的夏纪芙再伤害一次。

那么,目前要做的,就是先好好安慰她,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当然,还有保护她。

深深一个呼吸后,银面从沉思中出来,凝望着冷君柔,说出决定,“从明天起,你搬来侍卫营跟我住,让我来保护你。”

冷君柔还是悲伤满怀,呆呆看着他,不语。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俩也可以搬出宫住,无论如何,我再也不准夏纪芙那女人伤害到你。”银面继续道,目光依然炙热异常。

他说什么,搬出宫住?自己和他?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真的因为自己像他一个故友?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悲痛的心头涌上一阵困惑,冷君柔用狐疑揣测的眼神看他,一会,见他忽然伸手过去,她便下意识地躲避。

结果,他只能碰到她的手指,同时,也看到了她其中一个手指上的纱布,于是,关切之情顿时再起,“你的手怎么了?被什么刮破了吗?严不严重?”

顺着他的视线,冷君柔也朝受伤的手指看去,脑海随之浮起某个画面。当时悲痛欲绝,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个伤口,后来是宫女看到,连忙给她包扎,才止了血。

银面已经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仔细地看,还小心翼翼地整弄着纱布,俨如在对待一个无比珍贵宝物,那动作,那神态,更让冷君柔心生疑惑和不解,某些猜测就那样脱口而出,“银面,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认识我?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甚至......”

她的手,任由他握着,故而,感觉到他的颤抖,于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继续追问,“既然我们认识,既然你那么关心我,那为什么不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为什么呢?”

瞧着她激动切期待的样子,银面黑眸黯沉,布满哀痛和无奈,是的,我们认识,我们还非常熟悉,可惜,因为责任,我暂时还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就像以前,也是为了责任,让我不得不放弃你,失去你。

银面越是沉默,冷君柔则愈加肯定,况且,她也看出他眼中的无奈,到底是什么,让他不能与自己相认?到底,他是谁?

为了破解疑惑,冷君柔不惜做出这样的交换,“你不是准备带我出宫住的吗?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有何理由这么做?所以,你想保护我的话,请告诉我答案,只要你说,我就随你出宫。”

可惜,他还是没说,眸中深情如旧,奈何欲言又止。

冷君柔只能作罢,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自旁边的矮树丛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唇间,重新投入凄美的旋律当中。

这次,银面没有伴奏,而是静静聆听,痴迷地看着她美丽的侧脸。

漫漫长夜,就这样过去,天亮了,银面有任务在身,必须离开,临走前,他对她再做安慰叮嘱她小心,还说两日后回宫,再来找她。

昨晚,他才说过会好好保护她,其实,这样的他,根本身不由己,又谈何保护!

冷君柔半声不吭,默默目送着他离开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视线慢慢变小,变模糊,直至消失。然后,她也离开湖边。

回去住处后,她还是不敢上床,继续窝在窗口边的大椅内,就那样蜷缩着身体,脑海一片空白,不作任何思想。

后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疲惫的眼皮终于阖上,缓缓进入梦乡。

好几次,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宫女在呼唤,问她要不要先吃饭,可她都摇头拒绝了,因此,这一觉,直到夜雾降临还没醒来。

整个房间,安宁静谧,台上的烛火是宫女半个时辰前点着的,柔和的火光中,不但有熟睡的冷君柔,还忽然多出一个人影。

他蹲在椅前,眼睛的高度恰好和冷君柔的脸庞齐平,此刻神情毫不隐瞒,对她发出充满爱意的注视,若不是担心惊醒她,他还想伸手去抚平她紧蹙的娥眉,抚摸她苍白憔悴的容颜,甚至......抚平她心里的痛。

刚才偷潜进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宫女谈及,说她已经两天没吃饭,宫女们还在纳闷这是因何缘故。

其实,个中原因,自己清楚得很,害她成这样的,是自己!

她是个刚烈而痴情的女子,遭受这样的变故,对她来说必是极大的伤害,然而,自己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理由和她在一起,才能时刻见到她,而且,保护好她。

睡梦中的冷君柔,感觉有个人用无比深情怜爱的目光盯着自己,用无比温暖柔和的大手抚摸自己的脸庞,要是以往,她必定沦陷其中,尽情贪恋这日夜期盼的美好,然而,这次她只想立刻醒来,因为,自己已没资格再去享受这样的爱。

只不过,当她真的从梦中醒来,看到不知几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整个人宛如被雷电击中,重重震住。

男人深邃的黑眸,并无任何惊慌错乱,早在他方才决定轻抚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等她随时醒来。

他果然睡得极不安稳,自己才刚触碰到不久,她就醒来了。

想罢,他心中怜爱更甚,略带责备的话语,开始自他唇间溢出。“为什么不吃饭?就算心情再糟,你也得先吃好饭,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对我做出报复?”

他....他在说什么?哼,他也知道,他该死,该遭到报复?冷君柔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同时,怒从心起。

男人忽然探手进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一堆红彤彤的果子映入眼帘。

是....樱桃!艳红鲜美,娇艳欲滴,玲珑剔透,让人只需一看便直流口水。

“已经洗过了,来,先吃一个。”他拿起一颗,亲自喂到她的嘴边。

冷君柔自然是想也不想便推开,樱桃于是马上自他手里滑掉,滚了好几十个圈,停在前方的桌脚。

他收回视线,看向她,眸色深沉,异常复杂,且不再做声,其余的樱桃仍握在他的手中。

冷君柔则面若寒霜,从椅上起来,走向床铺,这是她这两天来,头一次靠近大床。

“你到底怎样才肯吃饭?事情都发生了,你即便绝食也于事无补。”他也跟过来,低沉的嗓音充满懊恼,鹰形面具旁的眸瞳,更是一片无奈沮丧之色。

忽然,冷君柔回头,冷冷的眸子,直视着他,好一会,问,“是否我要你做什么都肯?那好,立刻给我杀了夏纪芙!不是说喜欢我,爱我吗?给我除掉夏纪芙,这样我就相信你的爱!”

出乎意料的要求,让男人黑瞳一瞪,伟岸的身躯,也僵硬住了。

“出去......”冷君柔嗓音持续拔高,苍白的脸庞,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涨红。

“好!但,不是现在。”他答应了,同样是出人意表的,“我帮她,有我的目的,等我借助她完成我的大计之后,我会立刻除掉她,不,由你来处置,你想以牙还牙的话,我会给她灌媚药,然后安排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男人蹂躏她;或者,你想对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行,一切,只要你高兴!”

他是认真的!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无比的光芒!

只是,自己该相信吗?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还都有他们的目的?银面如此,他也如此。

冷君柔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心头的怒火似乎也消除了不少,她忽然变得迷茫彷徨起来,那种无助和孤独,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以后就该和我在一起,我在城内有座房子,你搬去跟我一起住。:他又开口,嗓音还是低低的,沉沉的,极具磁性的。

这次,轮到冷君柔僵住,不禁想起,银面昨晚跟自己提及的话题。

他们两个,竟然都提出与自己同住,当然,他们的目的并不一样。银面完全基于一片好心,完全是为了提防夏纪芙再害自。而眼前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他真的喜欢自己?爱自己?爱到不惜答应自己随口提出的艰巨要求?

冷君柔没有再看他的眼睛,只因,那里越是真诚和坚定,就越会破坏自己的判断能力。

“郡主那边,我已跟她说过,她没反对,只要你答应,她会立刻带我去跟皇上请示,然后你便能随时出宫,和我住在一起。:他继续自顾阐述。

原来,套都想好了,都已经策划好了。男人不都喜欢逢场作戏的吗?他因何这般负责?见面才几次,他就喜欢甚至爱上自己,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吗?

还有,他和夏纪芙明明是暧昧的关系,夏纪芙竟肯这样帮他!莫非,夏纪芙给自己下媚药,不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而是......另有目的?

“乖,听我的安排,跟我在一起,嗯?”他走近两步,出其不意地搂住她。

【浴火重生】 016 对付伤害自己的人,一定要狠!!

宽阔结实的怀抱,并不陌生,昨晚,自己就躺在上面熟睡;这个怀抱,甚至可以说很温暖,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无法克制地产生依恋。

但冷君柔清楚,不管它有多大的魅力,都不是自己应该触碰的。

于是,她扭动身体,挣扎。

担心她会伤到,男人便也松开,满怀失落,思忖着如何继续劝说。

于是,她已下逐客令,语气不再带有愤怒和尖锐,而是出奇的平静,显得有气无力,“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别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样的她,让他更心疼,更不放心,然而,他还是得听从,为免令她受到更多激怒,他只能暂且离开,给她一些空间好好思考那个建议,他知道,她一定会。

对着她的背影,他留下深深一个注视,还留下带来的那包樱桃,高大的身躯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房内变回了鸦雀无声,良久,冷君柔才转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是愣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她收回视线后,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桌面那包东西,俏脸稍怔,随机走进过去。

“柔儿,朕找到一样东西非常适合你吃,而且对你和皇儿都非常有用,你知道是什么吗?樱桃!樱桃味美形娇,营养丰富,是孕妇必吃的最佳水果。”

这句话,是自己当年怀尧儿的时候,古煊对自己所说,那时,刚好有个小国进贡了此种水果,他见外形鲜艳美丽,便问太医是否适合孕妇食用,得到太医的解释后,迫不及待的拿来和自己分享。

色泽红艳光洁,玲珑如玛瑙宝石,这么美丽的东西,单是看着就心情大好,更何况是吃下去,微微的酸,甘甜甘甜,顷刻好像全身心都被洗涤过。

短短半个月内,自己把异国送来的二十斤樱桃全部吃完,还由此上瘾,他便派人去到东岳国某个专产樱桃、但距离京都非常遥远的城镇,快马加鞭运回一批。

蓝隽得知此事后,私下调侃自己是“杨贵妃第二”,他说在他那个时空,历史上有个皇帝唐玄宗,为博取杨贵妃红颜一笑,多次命人跨山岗越河道快运荔枝,不少人把性命都搭了进去,最后荔枝传到宫中竟如新采摘一般,不过,后人都说,杨贵妃吃进嘴里的那些荔枝,其实颗颗都浸着别人的汗和血。

自己听罢,无限惊悚,便再也不要古煊这样做,尽管他再三保证每人因此身亡。

即便已经时隔多时,可那段幸福的过往已深深印刻自己脑海,特别是古煊用嘴来喂自己吃樱桃,然后趁机吃自己豆腐,吃着吃着便躺到床上去,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总会翻云覆雨一番。

古煊浓浓的爱,令自己感到无限的快乐,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孕妇,可惜,好景不长,在自己怀第二胎的时候,再也不见他的柔情和爱意,有的只是数不尽的哀伤、数不尽的悲痛。

而将来,恐怕更加不可能,就算他还活着,自己也却无资格与他一起,自己,再也不是他最宝贝、最珍贵、最纯洁的柔儿。

哀伤的泪,霎时扑簌直流,隔着朦胧的视线,那些殷红鲜艳的果子似乎更明艳照人,冷君柔突然好像着了魔似的,伸手使劲一扫,一颗,两颗,三颗......圆圆的果子瞬间掉落,在地面滚了好几回,散开了一地。

她来回盯着它们,稍后,由于哭泣而抖动连连的身体缓缓蹲下,捡起一颗,迟疑地放到口中,这次的味道,比以前还好吃,然而,少了那份别具意义的爱,只会让她觉得味如嚼蜡。

她机械性地捡起一个个樱桃,不停地往嘴里塞,很快嘴巴被塞得满满的,两腮也被撑得鼓鼓的,可她还是死命的放,直到最后,再也无法继续。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只能靠小小的鼻腔更换空气,但她并没将樱桃吐出,而是就那样含着它们,一个个的咬烂、咀嚼、然后咽下喉咙。

鼓鼓的两腮开始收缩,到最后恢复正常,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顺势依偎在桌子一脚,对这一闪一闪的烛火,静静呆看。

后来,累了,疲了,她的眼皮缓缓闭上,直到第二天,被宫女带进来的采璇叫醒。

“夏雪姐姐,你怎么不在床上睡?”采璇蹲在她的面前,天真无邪的小脸一派纳闷和关心。

冷君柔这才发现,自己头靠桌脚,横躺在地上。

“奴婢扶姑娘起来吧。”这时宫女也开口,在冷君柔的默许下,带冷君柔直接到梳妆台前,“姑娘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奴婢帮您梳洗,然后好用早点。”

冷君柔美目仍一片懵懂和迷惘,看着镜子里面映射出采璇那无比严肃和期待的样子,便也不作拒绝,任由宫女服侍。

在采璇的陪同和“监督”下,她吃了两碗粥,一碟粉,一只鸡蛋和一些油菜,本是无力的身材,慢慢恢复了些许力量。

考虑到已经一天没见过夏宇杰,以免他担忧和操心,加上不想继续别在这间房里,她决定去找他,抵达他的住处时,他刚好早朝归来。

果然,她一脸关心,迫不及待地询问她的状况,问她是否真的确定不用宣太医。

冷君柔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讷讷应答,“谢皇上关心,我真的没事。”

搞笑的夏宇杰,以为她是犯了女人每月必经的“病”,听她这么说,又见她并无大碍,于是作罢,还体贴地叫她累的话就多休息几天,朝堂的事可暂时放下。

冷君柔不觉更加感动,同时万千感慨上心头。自己的命运虽然很坎坷,波折不断,但在这条人生旅途中,也曾遇上许多好朋友,以前有子轩,蓝隽,紫晴,冉妃,如今有银面,夏宇杰,岚妃等,或许,自己不该再有过多的抱怨与厌世。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岚妃的父亲跟我说,她年纪大了,而我也慢慢成熟了,决定把一些国事交给我做主,他还说,会劝另外两个辅助大臣一起辞退这个辅助的任务。“夏宇杰再开口,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张俊脸眉开眼笑。

冷君柔定了定神,由衷替他感到高兴,看来,岚妃说到做到,真的有所行动。

“夏雪,谢谢你,无限感谢!要不是你,我恐怕还不知得彷徨无助和手足无措到何时。”夏宇杰忽然收起笑,郑重而认真的道谢出来,接着,又满眼愧色,且隐隐悲愤,“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心思智慧却远远不如你,难怪我被人压制了这么久。”

冷君柔抿唇,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这般贬低他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是强加弱的综合体,无论多聪明、多强势的人,都有其弱点,这个弱点,正让人们在一生中经历各种磨难和波折,但这不代表那人是没用的,是软弱的,甚至是傻的。

二十一世纪那部经典宫廷剧《金枝欲孽》里面,人物角色个个都很聪明,但她们同样命运多桀,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孤独的孤独,遗憾的遗憾,几乎没人是幸福的,那是因为,她们都有弱点,那些弱点注定了她们要走那样一条路。

每个人的弱点,并非都与生俱来,多数是与生长和生存环境有关。

譬如夏宇杰,他拥有一代帝王必须具备的才华、隐忍和仁义,可他的弱点是,被三位辅助大臣长期限制和压抑,导致他心烦气躁,内心深处藏着一股颓废放弃的潜意思,思维能力受到影响,无法想出好的解决办法,需要自己这个旁观者清的局外人给他相应的提点和建议。

经过这么多年,他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那自己呢,没必要的仁慈、执着和仇恨等弱点,令自己受伤累累,几度痛不欲生,提点和帮助自己的人会是谁?

夏宇杰吗?银面吗?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得偿所愿,了解所有的事?要多久?一年?两年?甚至乎......十年八载或毕生?

冷君柔自个悲叹期间,被夏宇杰再度开口打断,“夏雪,你的话,我一直记得,等我这边彻底成功后,我会第一时间实行你尚未说出来的那个要求,不管你的要求是什么,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答应,会帮你实现!”

坚定的表情和语气,让冷君柔眼眶忽然又是热热的,睫毛有点儿紧,她极力忍住不然泪水出现,却掩不住声音的哽咽,“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我的事,迟点再说。你那边,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刘建斌之所以降服,是因为岚妃,至于采璇的外公,姑且相信他也会吧。但曾豪孝呢?杏妃对岚妃的突然得宠可是很嫉恨和妒忌。”

出乎意料的,夏宇杰并无任何沉闷,立马道,“这个,可以委托堂兄他们帮忙。”

堂兄?夏宇涵吗?五皇叔的大女儿嫁给杏妃的哥哥,算起来关系挺亲近的。可是......五皇叔一家,真的肯帮夏宇杰?

冷君柔内心里,冷不丁的闪过一个念头,对五皇叔一家的怀疑感再袭上心头。她还又想起,夏纪芙对自己的陷害,便思忖着要不要把自己这个不知名的感觉告诉夏宇杰。

不过,夏宇杰会信吗?虽然他一直没完全信任五皇叔一家,但他也说过,这么多年来,五皇叔一家都循规蹈矩,没出现过任何蛛丝马迹。万一他们真的没有异心,自己这样说出来,影响了夏宇杰对他们的看法,岂不是冤枉了人?最主要的是,破坏了夏宇杰和他们的关系,夏宇杰正需要他们的帮忙呢。

看来,还是先别说,自己来这里还不够一个月,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最好先别随意下定断。

夏宇杰一直留意着冷君柔,见到她眉头深锁,娇颜千变万瞬,以为她累了,不禁道歉,“不好意思,你身体不适我不该和你讨论这些,好了,你回去继续休息,这些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谈。”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下,便也点点头,对他福一福身,退出御书房,刚出到主殿门口,不料碰到夏纪芙。

夏纪芙仍旧一身华贵的打扮,容色艳丽照人,态度高傲嚣张,看冷君柔的眼神,也继续充满轻蔑和鄙夷。

上次见夏纪芙,是中媚药的翌日早晨,如今再见,冷君柔心中悲愤再起,清眸一冷,恨不得立刻杀死她。

夏纪芙感觉到冷君柔的痛恨,但无半点惧怕之色,还发出冷嘲热讽,语气幸灾乐祸,“还以为夏大人日后会当本郡主的皇嫂,想不到,夏大人喜欢的是本郡主的属下,听鹰说,夏大人那天和他缠绵了一夜,他还大赞夏大人在床上热情如火,差点令他精尽人亡。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夏大人长得冰清玉洁,清冷孤高,谁又知道在床上是个令男人欲仙欲死的妖精!对了,鹰的技巧如何,看他那体魄,应该很彪悍,不知夏大人是否被弄得喧哗鬼叫,浑身瘫软,兴奋连连?”

听她恶人先告状,还越说越秽浊难堪的侮辱,冷君柔更是怒不可遏,贝齿紧咬着唇,两手自然撺成拳,咯咯作响,整个人呈现出罕见的愤怒样。这个夏纪芙,比淑妃、冷若甄、绮罗,甚至会......上官燕还可恶。

“噢,夏大人敢情生气了?对不起,本郡主有所冒犯,本郡主是看在鹰的关系上,多说了两句,要是别人,本郡主才不屑开口呢,好了,那你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夏纪芙假惺惺的,笑里藏刀,冷君柔越是怒气难忍,她心里越是痛快,持着自己有武功在身,还持着自己是郡主而冷君柔只是一个小小的谋士,她毫不担心冷君柔忍无可忍之下会对她袭击。

是的,冷君柔即便再愤怒,恨不得立即掐死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邪恶女人,可依然维持的某些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屏息凝神,暗自调息着,把怒火暂且压到心底,改用口舌回击,嗓音如雪般冰冷,“能让郡主纡尊降贵,给予关心和留意,是夏雪的荣幸。听说郡主很器重鹰,这些年对别的男子看不上眼,因为等着鹰对郡主降服。鹰和我共度欲海,本来我还担心郡主会不高兴而迁怒于我,看来,那些传闻是个谣言,而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发现冷君柔这么快就平息怒气,夏纪芙愕然之余,还被冷君柔此番暗带嘲讽的话语所激怒,这回,轮到她生气了。

“方才郡主好像问过鹰的技巧,是的,鹰很棒,非常棒,给夏雪带来了一次次惊喜,让夏雪感觉宛如飞在云霄,那种美妙的体验,不是言语能表达,只有亲自经受过的人才知道。夏雪只能感谢上苍,让夏雪遇上如此完美的男子,对了,鹰还跟我说,他喜欢我,爱我,准备带我去他在城内的房子同居,不知郡主知不知道此事?郡主不介意吧?”冷君柔极力强迫自己无视心中的悲痛,毅然说出违背良心的话,她也没去理会这番话会否给鹰带来任何麻烦,因为就算夏纪芙迁怒他,也是他活该,既然这个色魔敢披着人皮无耻地夺去自己的清白,那么,他得为他的一时痛快付出代价,而且,她发誓,将来还有更惨重的代价等着他。

如冷君柔所愿,夏纪芙气得七窍冒烟,程度比冷君柔刚才还强烈,脸色涨红,牙齿颤抖,说不出话。

“郡主,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难道对我们的事生气了?可是,鹰跟我说,郡主很喜欢他,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郡主都会答应,他还说,他已预先跟郡主提过此事,只需我点头同意,郡主会马上带他去跟皇上请示,请皇上准许我出宫与他住在一起。:冷君柔继续道,绝色的容颜,是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更加楚楚动人,勾魂夺魄。

想到鹰就是被她这幅狐媚样给勾了魂魄,夏纪芙真想扬起手臂狠狠赏她几巴掌,甚至撕破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走自己相中的男人!但事实上,她只能忍,费了好大劲力总算把怒气按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的,这事他有跟我说过,毕竟,虽说我很重视他,但终究是他的主人。”

她这句话,也有暗示冷君柔的成分,表明她是郡主,是鹰的主人,她能决定任何关于鹰的事,包括,他的感情事!

冷君柔岂会惧怕,内心一个不屑的冷笑后,表面佯装出感激,“那谢谢郡主了。实不相瞒,那天晚上我其实是误中了媚药,而鹰又刚好那么巧来找我,我们于是......我也不知是谁,心肠那么毒,给我下这样的药,不过话说回来,也得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还不能把鹰迷得如此神魂颠倒呢。”

好不容易压住的怒气,毫无疑问的再次被挑起,今天大概是夏纪芙这辈子以来最气愤难堪的一天,她真想,真想豁出去!

“郡主,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哦,要不夏雪帮你看看,夏雪即便不及宫中太医,但还是懂点皮毛的。”冷君柔忽然抬起手,准备去抓夏纪芙的手臂。

如她所料,夏纪芙立即躲开,嗓音里怒气难平,匆匆回答,“我......我没事,我走了!”

说罢,给冷君柔一个狠狠的瞪视,扭头,拂袖而去。

看着夏纪芙落荒而跑的背影,冷君柔下意识地冷笑,但渐渐地,笑容隐退,伪装的一切坚强也随着卸下,一股精疲力竭的感觉,蔓延她的全身,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蹒跚走到旁边一颗大树下,那儿,正好有块石头,她坐下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记得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自己偶尔会被淑妃等人气得浑身发抖,哑口无言。在二十一世纪,有次跟秦雪柔谈及,秦雪柔给自己的建议是,人可以善良,但要看对象,对于坏人,自己应该更坏、更凶,因为当你把坏人气得直咬牙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的做到自我保护。

当时,自己还不觉得怎样,现在,总算明白了。刚才那场“恶斗”,几乎消耗了自己全身力气,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也不像以往受到欺负那样连心也是累和悲的。

雪柔姐,谢谢你,谢谢你的教导,谢谢你让我今天逃过相似的伤害!

坐了一会,冷君柔起身,步履缓慢的朝外走去......

另一厢,怒气腾腾的夏纪芙回到他宫中的别苑,直奔鹰的休息室,一进门口就发出怒吼,使得正在密目养神的鹰立即挣开了眼眸。

对着她的满面怒容,鹰并不主动发出任何问候,而是摆出苦苦的姿势,静静望着她。

夏纪芙对此早习以为常,再说,她此刻也没多余的心思跟他计较这个,因为她得先发些压抑多时的怒火,不然她会肺腑爆炸。

杏眼圆瞪,她对他质问,“为什么跟夏雪那贱人说本郡主喜欢你?”

鹰听罢,眸色一晃,心头跟着涌上一股担忧,她......她去找冷君柔了?她没对她怎样把?

“还有,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样的信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都会满足你的要求?”夏纪芙继续雷嗔电怒,想起冷君柔得意状,简直要抓狂。

然而,男人的回答,更令她崩溃。

“你没对她怎样吧?”鹰斜视着她,一时之间忘了藏住眼中骤然冷却的神色。

幸亏夏纪芙仍在盛怒中,没有多加理会,自顾痛斥,“本来我打算对她嘲讽“一番,谁知反过来被她气到了,本郡主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本郡主早就送她归西了,我不管,等大事完成,她要交由我处置!”

在他面前,她从不认为自己想要掩盖刁蛮和狠绝的个性,因为她自认有资本这样,自己是个郡主,是个非一般的郡主!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鹰眸光又是一寒,伴随暴戾之色,但又是瞬间便恢复平静,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那小东西,已经学会反击人了,很好,很好!

“她还跟我炫耀,说你的床上技巧很棒,把她弄得几乎要死掉,说你是个完美的男人,我不管,我也要试试,我要亲自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棒,能否也把我弄得下不了床!”夏纪芙高挑的身影,出其不意地趋近鹰,还直接依偎在他的胸前,芊芊素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狐媚而痴迷的盯住他。

鹰伟岸挺拔的身躯,即时僵住。

夏纪芙笑得更加妖媚,青葱玉指缓缓爬上他的脸庞,来到他的鹰形面具上,“今天,本郡主要摘下你的面具,让你正式成为本郡主的男人!”

【浴火重生】 017 爱她,就任她发泄

不过,她还来不及行动,猛然被推开。她怔了怔,羞恼的喊出一声,“鹰!”

见他无动于衷,她再次袭击,然而还是被鹰巧妙的避开,最后,两人纠缠起来,结果是,夏纪芙处于下风,不得不消停。

她恼羞成怒,杏眼圆瞪,难以接受得尖叫,“你宁愿要那贱人,也不要本郡主!”

相较于她的激动和抓狂,鹰淡定又冷静,极具磁性的嗓音,毫无波澜,“郡主身娇玉贵,非属下能高攀。”

“我不介意。”夏纪芙立马反驳。

“但属下介意!”鹰也辨析,语气还是不卑不亢,隐约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男人就好比一颗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女人则是缠绕着大树的藤,应该温柔缠绕,千依百顺,很明显,郡主做不到。”

“你......那个夏雪呢,难道她就能成为你的藤?别忘了你对我做的承诺!”

“属下当然记得。夏雪是夏宇杰身边的人,是个值得利用的棋子,正好也是个令男人热血奔腾的尤物。再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郡主你却不同,将来我要是厌倦了,可以把她甩掉,但郡主呢?既然我无法给你真心,我就不该侵犯你,占你便宜。”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想过和她永远在一起?”

鹰有了瞬间的沉吟,才毅然地道,“当然!”

看着他放荡不羁、无情冷绝的模样,夏纪芙身为女人,应该感到悲哀和痛恨,可是,谁叫他玩弄的对象是那该死的夏雪,故她觉得内心无比痛快和幸灾乐祸。在那贱人会被鹰弄成没人要的残花败柳时,便是自己正式成为鹰的妻子之日!届时,她要扒光那贱人的衣服,游街示众,让整个北夏国的男人看看那是一具多么不堪的残破身体。

恶毒的夏纪芙,越想越兴奋,好像这事儿明天就发生了似的,先前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她无限鼓舞地道,“鹰,你太棒了,不愧本郡主那么器重你,那你记住,给我好好地蹂躏她,把她弄得有多惨就有多惨,有多残就有多残,你是男人,你知道怎么做的,再不,我可以教你,包你欲仙欲死,反正你务必给我把她弄成残花败柳,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对她反胃、厌恶和唾弃;让所有的女人都对她指责、痛斥和辱骂!”

还一个“黄花闺女”!心里扭曲的黄花闺女,其实骨子里比那些豪放大胆的女人还可耻!瞪着夏纪芙口若悬河的恶毒模样,鹰打心里厌恶和痛恨。是的,将来会有这样的好戏看,但,对象不是他的小宝贝,而是......眼前这个该死的恶妇,谁敢欺负他的小宝贝,他绝不轻饶,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诺大的房内,一股明制暗算的邪恶气息逐渐涌起,慢慢流窜,扩散,蔓延到各个角落......

——

回到公主阁的冷君柔,马上被采璇缠住,小人儿的热情和渴望,令她不好拒绝,便答应一起去御花园,顺便让自己也散散心。

两人一直玩到晚,用过晚膳后,冷君柔回到自己的房间,银面突然出现。

记得前天他临走前,说两如后回来再找她,他果然守信用。

一身的风尘仆仆,长衫下摆和鞋子都还沾着泥土,可见他是一回宫就立即赶到这儿。

“夏雪,我想过了,我打算请皇上赐婚,,把你许配给我。”他来不及喘气,刻不容缓的说出苦苦冥思了两天总算想到的一个好办法。不过,他直述中带点急促的语气,压根看不出是在求婚。

而冷君柔,立即被这毫不预警的决定给震慑住,她不由自主地忆起,“鹰”昨晚提出的建议。他们两人,怎么每次的提议都那么相似,令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她肯定,他们绝非同一人。他们的身材即便都是高大强壮的,可还是有点点差距;他们的嗓音、面具下的眼神,也都不同;还有,他们表露的气质,也迥然不同。

因而,除非是二十一演技精湛的影帝,否则根本没人能演绎出来!因而,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搬出宫住,而且,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便不会再起歪念陷害你。”银面继续郑重其事地说,眼神也仍相当真诚和严肃。

冷君柔定一定睛,迎视着他,再沉吟了下,毅然道,“鹰昨晚跟我说,他喜欢我,爱我,会对那件事负责,叫我搬去和他住,他在城内有栋房子。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带来的,却是估计不到的威力,银面双眼一瞠,浑身僵硬,一会,低吼而出,“胡扯!他的话你也信?你们见面才多少回,他怎么会爱上你!”

冷君柔则淡然处之,反问出来,“那你呢?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一个月,彼此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已经数的完,说到深入了解,也就那次在太山附近,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而我,又有何理由答应你?”

银面再度愕然,约有数秒,继续道,“好,不提这个,可是夏纪芙那边呢,你也知道他和夏纪芙关系密切,他根本就是夏纪芙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等于......抢了夏纪芙的男人,她更不会放过你。”

“他说已经和夏纪芙请示过,夏纪芙亲口答应会帮他到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那更加有问题!”银面拔高嗓音,迫不及待地打断。

冷君柔怔了怔,依然一派淡定,“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问题,夏纪芙是郡主,也是皇上得力的助手,鹰是她的手下,这是多好的关系!”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银面冷哼。

“那事实真相是什么?你看出了什么?难道你也怀疑夏纪芙?怀疑她们一家对皇上的忠心?”冷君柔忍不住,激昂起来。

可惜,银面不再吭声。

冷君柔不觉暗暗低咒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描淡述道,“那个鹰,说只要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肯做!我打算叫他查出夏纪芙到底因何缘故害我,有他的帮助,我还能确定夏纪芙一家对夏宇杰有无异心。”

“就算查到又怎样?那也是他们皇室的事,尔虞我诈,争权夺位,是皇室经久不息的定律,没人能阻止,更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去干涉和陷入。”银面终于再开口。

“外人?你不是皇上的侍卫吗?不是要对皇上忠心耿耿,要保护他吗?他是主子,你是属下,他的事即你的事!银面,我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冷君柔故意摆出惊愕和不解样。

“我......”

“银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蒙着我?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让我看看,我们是否认识!”冷君柔趁势追击,打算让他彻底暴露。

可惜,银面顽固得很,为了逃避,他把核心转回到她的身上,“无论如何,反正你不该用自己的清白去赌,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冷君柔稍顿,美目忽的黯淡下来,“清白?我还有清白吗?我的身子被他玷辱过,已无清白可言,所以,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无数次,都没有区别。”

那晚的痛,再一次被挑起,冷君柔悲伤满怀,愤慨哀痛,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我不能白白牺牲,我要追讨回该有的代价,另外,值不值得帮夏宇杰,不是你来定断,只有我才知值不值得!”

“不,我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夏宇杰,我知道你的原因,我......”银面说着,戛然停止。

“原因是什么?是什么?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那丝薄弱的希望,又在冷君柔心中燃起,黯然的眼神,恢复晶亮,她已彻底肯定眼前这个男人早就认识自己,且彼此关系还很熟。

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说,这个胆小懦弱的男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打住了!

也罢,既然他不肯说,自己别再强求,就当做,他只是一个古怪的陌生人,而自己,不该再胡思乱想。深深一个呼吸后,冷君柔声音沉下不少,颇显无力的道,“尽管我们是朋友,但也不可能无话不谈,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正好提起,我心意已决,任谁也无法改变。你奔波了两天,应该很累了,回去吧。”

累?是的,自己很累,但就算再累,还是先赶来看看她,这两天,自己人虽在宫外,心却留在宫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情况,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饭......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谁知,等待他的是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一个令他难以接受,彻底心碎的消息。

她已经走向床榻,纤弱的身影给人一种孤独、疲惫和无助的感觉,银面看着看着,心头泛起丝丝疼惜,他好希望自己能过去,把她纳入怀中,给她温暖、力量和安全,奈何,他的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喉咙也似是被卡住了,只能紧抿这唇,眉头深锁,复杂情思纠结满腹。最后,也默默地离去。

关门声轻轻的,却宛如一颗大石投在冷君柔的心驰,她娥眉微蹙,发出一声沮丧无奈的幽叹,不久,房门忽然又被推开,她内心一咯噔,迅速回头,然而,看清楚来人后,惊喜之色顿然消失,不是银面折回头,而是......那个该死的色痞子!

“银面怎么来了?他找你做什么?”他一进门,进立刻质问。

今天从夏纪芙口中得知她那样描述自己,虽然明知她是为了气夏纪芙才那样说,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当成了赞美之话,为此萌生极大的优越感,本打算一见到她就先给个拥抱,顺道与她温存一番,岂料当自己欢欢喜喜地跑来时,发现银面竟然从她的房里出来,大好的心情,霎时被嫉妒冲走。

对他像个妒夫似的样子,冷君柔视若无睹,自顾说道,“你昨晚的提议,我接受,可我有个要求,不会不经我允许,不准碰我!”

男人的心情,又是大起大落,先是因她前半句而狂喜,接着被她后半句弄得万分懊丧和抓狂。

冷君柔依然面若寒霜,突然提出另一个要求,“我不方便出宫,你明天马上给我弄包避孕药来。”

避孕药?她要避孕药做什么?鹰现实一愕,随即恍然大悟,下意思地反对,“为何要吃避孕药,我不是说过对你负责了吗?要是真的有宝宝,生出来。”

“生出来?对不起,你还没有资格!”冷君柔想也不想便打断,语气尽显不屑和鄙夷。

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值得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即便他曾经狠狠伤过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痛苦还无法抹灭和淡忘;即便自己心里仍旧对他怀有浓浓的恨意,但除了他,她不觉得还有谁值得。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下流色狼,更是休想!

深邃的黑眸,飞快闪过一丝欣然之色,男人猛然发觉,自己心头像是打翻五味瓶似的,不知是何滋味。当他又听她开始下逐客令时,他更是心慌意乱,高大的身躯连忙朝她靠近,一把搂住她。

冷君柔仿佛被触电一般,刻不容缓地奋起挣扎。

“别动,乖,别这样,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极具磁性的嗓音,低低的,隐约透着一股恳请。前天晚上那久违的美妙感觉,使他激动欣喜得几乎落泪,深深回味和留恋,以致时刻想抱住这具珍贵的温柔娇躯,让她永远和自己融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冷君柔当然不依,迅速低头,毫不客气地咬在他的手腕上,她用力地咬,使劲地咬,久久都没有松开。

锥心刺骨般的痛,使得高大健壮的身躯也不止抖动了一下,男人痛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发出嘶嘶低叫,不过,他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只是静静任由她发泄,一来,他害怕自己一旦挣扎,会伤到她;二来,只要能这样抱住她,他愿意承受如此难言的苦痛;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希望这样能让她心情好过一些。

冷君柔继续低着头,拼命咬啃,渐渐开始闻到一股血腥味,让她感到非常恶心,胃不止翻滚,可她还是没有松口,而后,她又尝到一种咸哭的味道。

她的视线模糊了,泪水连绵不绝,滑过她的面颊,漫过两边唇角,同时,一滴滴地打在他的手臂,冲开殷红的血,融合着血自他手腕两边滑下,直坠地面。

空气里,异常的静,静得几乎能让人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沉寂凝重的空气里,传出一阵悲伤的哭泣,冷君柔已经松开嘴,身体自他怀中往下蹲下,掩脸痛哭。

已被剧痛引致麻痹的手,简直毫无知觉,整个身体也似乎被抽离了一样,好像瞬间就能倒下,但是,男人仍旧强忍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单手把地上的人儿搂起来,带她到床前坐下,大手顺势为她拭去挥如雨下的泪珠。

“别哭,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低沉的嗓音近乎沙哑,眸色深深的眼眶中,布满伤痛、内疚和心疼,这句对不起,意义深重,意义多层,不仅是为了目前,更为了很久之前。

他单膝跪在她的跟前,哄着她,求着她,继续为她抹泪,动作无尽温柔和细心,每接住一滴泪,他的心都像是被真砸了一下,揪得发疼。

他受伤的手腕,已经鲜血淋漓,不过,他毫不理会。

正好这时,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恭敬的问候,“夏姑娘,您还没休息吧,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帮您准备宵夜?”

原来,宫女见她这两天少吃饭,担心她饿着。

冷君柔赶忙轻了轻喉咙,尽量维持嗓音的平静,对着门口应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哦,那奴婢先退下了,姑娘有什么事,请随时吩咐奴婢。”

门外恢复了平静。

冷君柔看向眼前的男人,再一次下逐客令。

这次,男人听从,高大的身躯缓缓站直,给她一个深情地注视,安抚道,“你今晚提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跟皇上请示,你早点休息,知道吗?”

说罢,他又是对她深望一会,继而俯身,撕下袍衫一角,随意裹住受伤的手腕,快速离去。

淡淡的血腥味,依然在空气里静静蔓延,冷君柔眼神迷离,对着地面那摊血看了一会,拿起枕头巾,走进过去。

她一边擦着地面的血迹,一边回想刚才的画面,渐渐地,脑海起了混乱,深思也恍惚起来。

不久,血迹清理干净,她却还蹲着,蹲到两脚麻痹,索性跌坐下来,绝色的容颜依然一派呆然,不知所思,甚至阵阵凉意袭来,她才从中惊醒。

回到床上后,她正大空洞而呆滞的眼眸,出身地看着天花板,沉沉睡去时,已是三更时分......

翌日,鹰在夏纪芙的引进下来到御书房面见夏宇杰,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包括......冷君柔已经失身于他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夏宇杰震的目瞪口呆,脑海蓦然闪过冷君柔那两天的异样,于是命人将冷君柔叫来。

冷君柔早有心理准备,只见她一派淡定,静若湖水,自一进门,目光就集中在夏宇杰身上,甚至御书房内的另两个人,对她来说似乎成了透明。

夏宇杰先是神色复杂地对她审视一番,又瞧了瞧夏纪芙和鹰,命他们先出去。

很快,房内只剩下他和冷君柔,他从龙椅内出来,直奔冷君柔面前,气急败坏地道,“君柔,那个鹰,他是不是欺负了你?你那天说身体不适,是不是被他......侮辱了?”

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冷君柔一时怔愣住了。

夏宇杰见状,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猜对了,更加龙颜大怒,“整件事怎么回事,你如实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

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笑,冷君柔摇头,“没有,我......我和他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夏宇杰下巴一垮。

“嗯,既然他已经跟皇上请示了,那恳请皇上答应,让我搬出宫,和他居住。:冷君柔继续道,内心里,伴随着一句只有她自己才听到的话,夏宇杰,请原谅我的撒谎,不错,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维护,然而,有些事不是你目前能做到的,再说,伤害我的人,我不会再容忍,不会再仁慈,我要她血债血偿,要她付出同等的代价,我这条命,或许很贱,但也很硬,既然我能多次死里逃生,我更要好好地活着,完成我尚未完成的心愿。

尽管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且让人失落和惆怅,可最后,夏宇杰只能无奈答应,给她一个腰牌,方便她能随时畅通无阻地进出皇宫,他还承诺,为她准备一顶轿子,专门护送她平日进宫和回家。

得到夏宇杰的允许,鹰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状,叫冷君柔当天中午就随他出宫。

看着夏纪芙铁青的脸,冷君柔刻意回鹰一个妩媚的笑,还当着夏纪芙的脸,叫他陪她回公主阁收拾东西。

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要带的更是少之又少,仅仅一个包袱,便是她的全部家当。

岚妃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及时赶来送别,对冷君柔的离宫感到意外之余,也由衷祝贺冷君柔觅得真爱。

对岚妃的祝福,冷君柔心中无限苦涩,表面上仍感谢其好意,握住岚妃的手,叫岚妃保重,还叫岚妃......继续协助夏宇杰。

然后,冷君柔和宫奴一一辞别,最令她不舍的是采璇。短短一个月,她已对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女孩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可以的话,她真想带采璇一起走,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毕竟,采璇是个金枝玉叶,是个公主,出了皇宫,根本不能呆在其他地方。

因此,结果她只能对采璇千叮万嘱,叫采璇按时吃饭,准时睡觉,乖乖听其他宫女姐姐的话。

依依别离,到了将近午时冷君柔才坐上马车。

车子开始出发,鹰迫不及待地拉住冷君柔的手,心疼地安慰,“你以后每天都会进宫,大可抽空来见她们。”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脱开他的手,同时,别过脸去。

鹰微微失落,便也作罢,又道,“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采璇,别难过,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很快你就能拥有自己的小孩子......”

“避孕药准备好了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述说。

鹰稍愕,讷讷地点头,“嗯。”

冷君柔俏脸恢复木然,开始低垂下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腕上的纱布,整个人忽地战抖一下,但很快,又见她极力甩甩头,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朝外面看去。

【浴火重生】 018 欣喜若狂

从皇宫到鹰的房子,走了大约两刻钟,冷君柔已有起初的观赏路边风景到回车内闭幕养神,甚至耳边响起那声低沉的“到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眸。

无视他递来的手,她弓着腰,自个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宁静幽雅的大院。

有别于皇宫的雄伟壮观,这里绿意满园,朴实简单,最为显目的是院北墙的两棵参天大松树,苍劲挺拔,虬枝舒展,繁茂葱郁,树叶在头顶结成了庞大的绿色“帐篷”,树下则正好设置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

院内其他植物,便是各种花草、盆景和矮树,四季常青,鲜花盛开,将整个院子装饰得生机勃勃,意韵深远。

冷君柔进入自己的卧室后,整个感觉又迥然不同,不大不小的厢房里,干净而雅致,一股清冽馥郁的幽香四处弥漫,原来,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大束鲜艳的满天星。

“时间匆忙,我只是随便整弄了一下,你先将就着,日后我会继续布置和添加。”自皇宫出来就没离开过她身边的男人,突然做声。

可惜,他一腔热情遭受冷遇,冷君柔毫不领情地拒绝,“不用了。”

说罢,她走向床榻,把自己简单的行囊放下,然后打开自顾整理。

“衣服可以放到柜子里,柜子我新买的,已经抹干净,也晒过了。”鹰又道。

这次更惨,回他的是她的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下,你出去吧。”

鹰剑眉一蹙,沮丧和苦恼的神色在眼中涌起,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冷君柔继续整理着衣服,看到那张相片,忽然停下,凝视了一会,就那样抓着它,走到窗口边。

窗外,种着一片满天星,清新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不禁想起,在北夏国,好像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满天星,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满天星是家乡的国花,娘亲又正好姓夏,那么,娘亲的家乡会不会就是......北夏国?

假如是的话,自己要不要去查一查?

不由自主地,冷君柔解下项链,忆起蓝隽看到这个项链时所说的话,他说这条项链,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价值不菲,娘亲必是出自名门世家。若然,娘亲真的是北夏人,而又真的是出自大户人家,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叫夏宇杰帮忙寻查一下?

不过,寻查到又如何?还有必要吗?毕竟,娘亲已经去世了。再说,外公当年狠心把娘亲逐出家门,这么多年来不闻不理,恐怕是早就当娘亲死了吧。

所以,自己没必要去找他们,就算他们真的在北夏国,自己也不会和他们相认!这儿,不过是自己生命旅途中的其中一站,等大仇已报,安静无人的深山,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没有任何惆怅和失落,就连以往那股浓浓的悲愤痛恨,也变得淡化许多,冷君柔将项链戴回颈上,离开窗边走向床榻,和衣躺上去,慢慢地睡着。

醒来时,是被鹰叫醒,窗口那,已被夕阳染成一片红色。

“晚膳已经弄好了,起来吃吧。”他嗓音低低的,很温柔。

冷君柔无动于衷,没任何感觉。

“你不是要报仇吗?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对付夏纪芙?”他又道。

总算成功吸引了冷君柔的注意力,美目一片狐疑和探究,盯着他。

他唇角一扬,眼睛含笑,接着说,“来,去看看今晚的菜是否和你胃口,都是我亲手弄得哦。”

她说过,不经她允许,不准碰她,以免影响她吃饭,故他真的不敢触碰。

冷君柔还是默不吭声,但已经开始下床,缓缓走了出去。

大厅中央,圆圆的饭桌,摆满了饭、菜、汤,每一样东西都冒着白白的细烟,淡淡的香气勾人食欲。

“来,先喝口汤。”她一坐下,他便亲自为她呈上一碗汤。

冷君柔顿了顿,接过,轻啜了一口。是猴头菇炖鸭汤,清甜的猴头菇味,浓浓的鸭味,咸淡适中,入口感觉极佳。喝了大概半碗,她忽然停下,蹙眉望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娓娓而道,“想不到我会煮汤做饭吧。是的,以前我什么也不会,因为什么都有人给我准备好,但后来,我......我必须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自己做,不过,其实挺好的。”

他的声音渐渐转低,眼神也呈现出罕见的落寞,须臾,定睛再看她,露出微笑,恢复调戏的语调,“至少,我现在能煮饭给你吃。”

深邃的眸瞳,炙热而炯亮,清澈而精明,奈何又似幽潭般,让人看不到底,捉摸不透。对着它们,冷君柔有了瞬间的迷惘,心头倏忽一颤,竟萌生一种熟悉感,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不是的,怎么会呢!她连忙低头,极力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为了彻底杜绝,她一口气喝完半碗汤,还抓起跟前早已盛好的饭,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然而,老天爷好像要和她作对似的,她越想逃避,偏偏越是要她面对。

那抹伟岸挺拔的身躯,已经走近来,语气无尽关切,“吃这么快会噎到的,乖,吃慢点,还有,别只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他径自拿下她的碗,刚回桌面,还亲自夹了菜给她。

冷君柔又下意识地抬头,再一次看到了他布满柔情的眼眸,心中不觉起了烦躁,怒斥出来,“要你管!”

对她莫名的发脾气,鹰很是不解和错愕,莫非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小女人刚刚才平静温和的,忽然间火爆起来,自己并没有碰到她呀,难道,关心也不行?

对了,她不喜欢自己关心,因为自己是个“坏男人”,不是她爱的男人,自己对她好,她便感到厌恶。可是,自己无法对她不好呀!

思来想去,简直绞尽了脑汁,鹰最终只能又用夏纪芙来激奋她,“你,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果然,冷君柔身体一僵,质问,“你当真不是夏纪芙的忠心手下?”

鹰稍顿,颌首。

冷君柔于是沉吟一下,毅然道,“那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异心?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一直虎视眈眈着夏宇杰的皇位?”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或许不该在他面前发生,至少,不是现在,可她就是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尽快测出真相。

不过,令她放心的是,他承认了!

尽管事先料到,但她难免感到震惊,心情平复后,趁势要求他,“那明天你随我到皇上面前举报和指证他们!”

这次,他不同意。

“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帮我报仇吗?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原来,你们男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冷君柔急火攻心,痛斥可出来。

虽然,自己不稀罕他的爱,不稀罕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自己也绝不容许被人玩弄和欺骗,特别是......他这种卑鄙无耻的大色狼!

越想,她内心愈发的恼羞成怒,不仅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站起身。

他及时阻止,已有所指的解释,“是的,我爱你,一直爱你,永远只爱你,正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动她。我跟你说过,我为她做事,有我的目的,我必须借助她的势力,完成我的计划,我要给你一个幸福安全的家园,一份完整的爱,我要我们永不分离!”

计划!又是计划!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他到底是谁?没心思去参透他话中的涵义,冷君柔直接问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为什么?”

对着她清冷明澈的眼眸,他双眼一晃,几度欲言又止,结果,只是这样地回答,“我是爱你的人!”

爱!我呸!冷君柔彻底离开饭桌,不回房,而是走出屋外。

鹰便也暂时不顾桌面的狼藉,跟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直紧拉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离开家门后,在墙角处拐弯,继续走了大约十来米,忽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见整条街上,道路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树,此刻正值花期,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落英缤纷,淡雅的花香弥漫整片天空。

一颗颗挺拔的紫荆树,枝条肆意向上伸展,优雅而灿烂的花儿长满枝头,一团团,一簇簇,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的一团红云降落在绿色的树梢上,加上夕阳的辉映,煞是绚丽和迷人。

紫荆花,不似玉兰那样洁净高雅,也没樱花的耀眼和纷繁,更不会俯首弄姿,摆出优美造型,但是,他们的随意奔放和无拘无束,别有一番滋味。

中午路过这里的时候,由于呆在马车内,以致错过这么美好的一幕,然而,让冷君柔惊叹的不只是这片花海,还有它的落花。

宽敞的路面,被无数飘扬洒落的花瓣覆盖,像是铺上了一条长长的花毯子,不同树枝上的完整,地面的花一瓣一瓣的,但每一瓣,都保持着娇艳如初的容颜。

平静的心驰,出现少有的激荡和涟漪,冷君柔猛地脱掉鞋袜,赤脚踩在花瓣上。最亲密的接触,带来一股异常舒服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令她不禁想起,小的时候,娘亲对她的温情触摸。

于是,她更加沉醉,继续缓步往前,享受这久违的幸福,压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正无比震惊的看着她,满眼难以置信和惊奇。

清风拂过,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悠悠扬扬,在风中打转,宛如美丽的舞姬在熟稔而激昂地变换着其妙曼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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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君柔看呆了,舍不得伸手去阻断它们,而是静静看着它们慢慢往下坠落,落到地上时,和其他花瓣叠在一起,轻抚和触碰她娇小的脚丫。

她就那样赤着脚,踏着柔软的花瓣,一步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取代了金色的太阳。

他已经追了上来,跟在她的身侧,缩小步伐随她前行,手里,提着她的鞋袜。

到了路的尽头,冷君柔终于停下,借着淡淡的月光,回头凝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一个个小小的足印,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回忆。然后,她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鞋袜,穿好,这次不再走在花瓣上,而是沿着道路旁边的窄小空地往回走。

直至回到家,回到卧室,她都没与他说过半句话。

她坐在床前,两脚没入他为她准备的热水里,俯身心不在焉的洗刷着白皙的足,包括脚背,脚跟,脚底,还有一个个脚趾。无色的清水渐渐转为淡红,伴随着一股清淡的花香,自水里散发而出。

她不由得闭起了眼,深深呼吸,回味方才的美妙感觉,直至她的脚被人抬起。

是他,他蹲在她的跟前,用干净的布轻轻拭抹她的脚,动作异常温柔,他还不顾她的挣扎,坚持抹干那些水珠。

心头百味云集,冷君柔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运作停止了,再也无法思想。

她呆呆地,愣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脚放回床上,看着他站直身子,从桌子那段来一盅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面前,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哄求的意味,叫她乖乖吃掉。

原来,她洗脸洗脚期间,他已为她做了宵夜,奶香西米露甜汤。

樱桃,奶油西米露,猴头菇煮鸭汤,牛仔骨,鲜鱿筒等等,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也是他为自己安排过的食物,这是巧合吗?或者......

冷君柔不敢往下想,连忙拿起羹匙,用吃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企图让自己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

她吃光整盅甜汤,听到他对她说“早点休息,记住盖好被子”,然后见他拿着空盅出去了,烛台上,烛火继续燃烧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除了那天晚上,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好人,莫非,真的因为爱?

不,不要,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多温柔,多体贴,自己都不能接受他的爱,绝对不能!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对他,结局只会分开,因此,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对自己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告诫,还取出相片分散注意力,不错,里面这张脸,才是自己应该留恋的,是自己追随的。她目不转睛,痴痴看着相片,追忆遥远的情景,结果,终成功地摆脱掉那个不该占据的人影,带着对古煊的爱与恨、情与仇,还带着对儿子的思念和期盼,缓缓进入梦乡。

她浑然不知,在她熟睡之后,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侧坐于床,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直到半夜才舍得离去。

翌日,她醒来时,他已不见人影,只留一张纸条,说他有事要办,早膳在饭桌上,叫她自己吃,务必要吃。

早餐很丰富,种类很多,她怀着复杂的思绪,吃吃停停,耗了将近两刻钟。

巳时,她出到大门,正好看到夏宇杰为她准备的轿子出现,于是乘坐它进宫。除了夏宇杰,她还见到另一个人——银面。

对她快速搬离皇宫,银面竟半句不提,直接给她递来一样东西,是一只用竹子编制的小人,看装扮,是个男童。

“它代表我,陪伴你,保护你。”他说的简短而精要,语气隐隐透着悲怅和伤感。

瞬时间,喉咙迅速冲上一阵热气,冷君柔紧抓住竹制小人,声音哽咽地应了句谢谢。

“他没对你怎样吧?”银面又道,他终究做不到不问不理。

冷君柔点了点头,依然满腹感动。

“那我走了。”他不待她反应,扭头便走。

目送他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渐渐远去,冷君柔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抹去泪水,泪水却还是流个不停。

后来,又一个人出现。他不由分说,直接拿走她手中的东西。

隔着模糊的视线她对他叱喝,“给回我!”

“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准再与其他男人有接触,更不能接受他的东西!”低沉的嗓音,藏着压抑的怒气,刚才的情景,他整个过程都看到了,也费了好大的劲力,不断找各种理由自我安慰,才忍住没当场冲出来,给那该死的银面狠揍一顿。

对于他的“劝告”,冷君柔并不听从,忽然眯起眼眸,斜视着他,冷哼,“别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别以为你真的是我的谁,你,不配!永远都不配!”

修长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僵,他呼吸加速。

冷君柔仍旧面若寒霜,从他手中取回竹制小人,继续毫不客气地道,“就算你真的是我的男人,也没权管我,我有自己的自主权,喜欢和谁来往,喜欢和多少男人来往,你都无权过问,更阻止不了!更何况,你在我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梦晴说的没错,古代的男人,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自以为是,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是谁?为自己煮过两顿饭,为自己端水洗脚,抹脚就能管教自己?简直妄想,简直不自量力,简直......可笑!

她走了,美丽的倩影在阳光底下是那么的潇洒和自在;而他,则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是否可以看成,这是她对别的男人的一种排斥反应?可是,无论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这样!他不希望从她绝美的脸上,看到她发出不屑顽固的眼神,不希望她的思想,起了如此古怪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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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她的男人,当然有权管她,更加有权阻止其他男人窥视她,她只能属于自己,只能和自己有亲密的关系!

还有,自己为她煮饭,为她准备热水梳洗,甚至帮她抹干双足,无非是对她爱的表现,可瞧她说的,这哪儿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话!这几年,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受到什么人的感染和误导,思想变成了这样!

旁边的石头,被他踢了无数次,狠狠地踢,呵呵,每次他抓狂,总有一块石头给他发泄,看来,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

午后的阳光继续普照着大地万物,冷君柔提前离开皇宫,抵达住处附近的路口时,她叫轿夫就送她到那儿,自己改步行回家。

道路两旁,紫荆花依然灼灼盛开,在阳光下绽放更迷人的魅力。

地面依然花瓣满地,不过,她沿着路旁窄小的空地边走边观赏周围的美景。

眼见她即将走完整条路,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边走过,为了躲避他,又不想踩到旁边的花瓣,她下意识的侧身,不料那人走得甚快,她就那样被撞倒在地。

“你没事吧?”那人还算有良心,连忙停下扶她。

“没......没事!”冷君柔下意思地应,缓缓站起,抬头之际,这也看清楚撞倒她的人,刚站稳的娇躯,霎时又是一个大踉跄。

而那人,也目瞪口呆。

“李浩......李浩是你吗?”她边稳住脚步,边迫不及待的颤着声问。

那人嘴唇蠕动,微微颤抖,没答复,而是直接呼唤出来,“娘娘!”

真的是李浩,是他,是他!他没死,那就代表,古煊也活着?冷君柔先是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紧接着,体内似乎升起一股高亢而振奋的激流,在凝固的血液里急速窜走,流到各个血管,蔓延全身,最后,冲破毛孔,磅礴而出。

察觉到她的异样,李浩赶忙关切问候,“娘娘,您没事吧,您......”

“皇......皇上呢?皇上他......皇上......皇上......”冷君柔的声音也抖个不停,以致说话断断续续。

她发觉自己几乎要断气了,原来,自己的反应超乎想象的强烈,她使劲喘着气,希望自己能快速平复下来。对着李浩担忧的眼神,她浅浅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没事,自己只是因为太过高兴,欣喜若狂,导致说不出话。

“皇上他怎样了,他在哪儿,快到我去见他,快!”她终完整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屏息凝神,静候他的回复。

019 醉中痛,遭侵犯

关切和担忧之色暂且从李浩眼中隐退,他转为忐忑不安,不知所错地望着她,暗暗思付着如何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冷君柔却急坏了,不由再次追问,声音还提高了不少。

可惜,她非但得不到他的回答,反而……只见他二话不说,忽然掉头走,让她既纳闷又不解,下意识地快速跟上,她跑得很急,再也顾不得地面的娇嫩花瓣,边走边央求,“李浩,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走?快告诉,快呀……”

她心急如焚,索性拉住他的手。

李浩不得不停下,再次凝望她,目光闪闪烁烁,尽显为难和踌躇。

“李浩!”冷君柔拖长嗓音,这次,带着命令的语气,“我命令你,立刻告诉我,不然我绝不饶你!”

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李浩,却俨如一头倔强的牛,仿佛聋哑了似的,双唇紧闭。

冷君柔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百思不得其解,对李浩来说是明明是很容易的问题,可为什么他像是要回答天大的难题一样,久久无法开齿,甚至还准备逃跑?

难道他不是李浩?不,他绝对是,这张脸,尽管与之前有点儿不同,但仔细一看,轮廓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再说,他的声音,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这都无不说明他就是李浩。

所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到底是何缘故?莫非……古煊……死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俏脸倏然刷白。

李浩的终于回复,更是彻底让她几乎要晕倒,“皇上他……去世了,那场大火太猛,皇上又身中毒剑,结果……结果……”

浑身血液再一次凝固,就连所有的力气也忽然自身上抽离,两脚瘫软无力,冷君柔又是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娘娘!”李浩连忙蹲下,准备扶起她。

结果,被冷君柔推开,她没起来,而是顺势坐在地上,坐着软绵绵的花瓣,眼泪,哗哗而出。

那具尸体果然是他的,他真的死了!葬身火海!罪魁祸首,是自己!假如,自己当时没有劫持他,古扬就不会有机可趁,而他也不会被刺中,不会就此身亡……是自己,自己害死了他。

尽管早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巳经不在人世,然而,此刻真正证实了,自己是多么的撕心裂肺,多么的难以接受!

曾经,自己因为他的冷酷无情和残忍暴虐感到无比悲愤无比痛恨,一直想着要找他报仇,结果,自己做到了,但是,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的痛快,自己根本不想他死,即便他害得自己遍体鳞伤、把自己伤得痛不欲生,即便自己再也不会原谅他,可从没想过要他死!

冷君柔在这边悲痛欲绝,李浩则在暗自后悔和自责,主子说夫人喜欢吃奶香西米露,叫自己准备一些鲜奶过来,自己今天便快马加鞭到郊外的牧场采集,然后火速赶来这儿,自己记得避开不让人发现,孰料躲不了这样的偶遇!偶遇的人,还是她!

怎样,要不要如实相告,告诉她刚才的话是骗她的,皇上依然健在,因为暂时还无法与她相认,自己想不到其他说辞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不,不能,不能告诉她!

这些年来皇上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忍辱负重,历尽千辛万苦,屈尊降贵,受尽各种冷落和鄙视,正是为了夺回江山,为了拯救兄弟,拯救整个东岳国。如今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否则这些年来的心血白白浪费不说,后果严重的话,甚至乎会招来杀身之祸,导致全军覆灭。

“娘娘,对不起,请原谅李浩的撒谎,原谅李浩的难言之隐,将来,一切会雨过天睛的,您定与皇上破镜重圆,美满快乐,白头揩老!”李浩看着她,心里在暗暗默念,同时,祈祷她坚强,务必要坚强地撑下去,只要撑下去了,前面就是宽敞无阻的康庄大道,是永恒的幸福。

可惜,冷君柔没他想象中的坚强,她两手棒起花瓣,泪水流得更加迅猛。

原来,人与花一样,不管过程有多璀璨,有多徇烂,都逃不过消逝枯萎的命运,就像自己和古煊,多少甜蜜多少快乐,但终究,逃不过天人永相绝。自己和他,彻底划上了一个号,所有的过往,只能在回忆中出现。

见她还在一个劲的哭,李浩心如刀割,可又担心这样下去会引人注意,导致自己身份暴露,于是劝解道,“娘娘,您起来吧,对了,您住哪,我送您回去。”

说着,他还主动去搀扶她。幸亏,冷君柔没有反抗,静静任他将她从地上扶起,带着她往前走。

由于她刚才跌坐于地,裙纱上沾满了许多花瓣,此刻随着她的走动,花瓣自她身上洒落,在微风中飘落,连同她手里的,一起曳曳起舞,姿态袅袅,而后,回到地上,寻找它们最终的归宿。

长长的道路,漫漫的时间,他们走得缓慢,一路被伤感包围。

终于进屋之后,李浩深深呼了一口气,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脚步轻快自如,不用问就能直接把冷君柔带到她的卧室。

可惜,依然陷在悲伤世界的冷君柔并不觉察。

李浩呆留了一会,静静注视着神思恍惚的她,心想她已回到家中,应该没更严重的情况发生,加上心急着要去找古煊告知情况,犹豫再三,便暂且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她保重,还说他会再来看她。

出了大屋,他快速疾奔,先是赶回住处,从笼子里取出那只白色的鸟,对着它低语几句,然后把它抛上天空。平时,他和古煊会固定时间固定地点见面,偶尔有急事时,用这只训练过的灵性动物来当信号,在不引人瞩目的情况下,通知彼此。

奈何,“通讯鸟”已经发出去很长时间,他都等不到古煊的出现,心里仍在担忧冷君柔那边的情况,本想再去看看她怎样了,可又怕自己离开期间古煊会到,故他只能心急如煎,边祈祷古煊的尽快到来,边祈祷冷君柔别出啥意外。

时间就这样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天黑时,那个高大挺拔的人影总算在千盼万盼中驾临。

“有什么急事吗?”他一来,立马询问,低沉的嗓音有点儿急促,可见是快速赶来的。

“主子,我……我今天见到夫人了,不,应该是,我被夫人看到了!”

男人身体一僵,连忙接话,“那……那她怎样?有没有问起朕?”

“有,娘娘似乎很高兴,一直问主子的情况,我……我想到主子暂时还不能以真面目和她相见,一时情急,只能撒谎说主子您……那次已经葬……身……火海。”最后几个字,李浩下意识地放低嗓音,而后,继续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包括冷君柔的深受打击和悲伤欲绝。

好长一段话,男人也听得心情跌拓起伏,由起初的无语翻白眼,到喜悦欣然,再到心疼怜惜,最后是担忧焦急,他没理会李浩的拼命道歉和自责,也没去斥责李浩,只对他说了句“我走了,再联系”,高大的身影快速消失于夜色当中。

他使用轻功,一路狂奔,先是回到大屋,却见屋里一片黑暗,点亮蜡烛寻遍屋子各个角落,但都不见她。

心如火燎,他焦躁不安,连忙冲出家门,先到附近那条种满紫荆花的道路,可惜,仍旧鲜花满地的那儿,沉寂幽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于是,他又沿途在附近奔走,一路走到市集,白天的繁华喧闹已然消失,此刻街上冷冷清清,只寸偶尔几个人影在走动,还有一些店铺在营业中。

他稍微放慢脚步,挨着一个个店铺张望,经过一间酒盏时,忽然停止脚步,沉吟了一会,但结果还是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

其实,他要找的人儿,就在里面。

一派繁华热闹的酒盏里,角落的桌子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芊芊素手轻握酒杯,不停往嘴里输送着酒。

下午,李浩走后,她继续沉浸在悲伤和哀痛当中,时间慢慢流逝,她内心的痛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愈加的严重,痛得她浑身发抖,痛得她几乎窒息

于是,她离开家门,漫无目的地行走,只要有路,便能见到她的足迹。

天逐渐转黑,人们都开始回家去了,她仍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不顾旁人的各种目光。经过这间酒盏时,被门匾上的占“消愁阁”几个字吸引进来,可惜,这间酒盏的老板是骗人的,借酒并不能消愁,反而使得愁更愁!

酒盏,是男人消遣游乐的地方,她一个女流之辈出现,又衣着不菲,特别是那张绝色脱俗的容颜,自是引起人们的注意,就连店小二也不时跑来问她要不要结账回家了。

巳经喝了好几瓶酒的她,醉意甚浓,一双美目迷离而散涣,对店小二的关怀毫不领情,还叫他加酒。

店小二心头的纳闷持续膨胀,但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为了保住饭碗,只能照做。

悲伤的夜,继续转深,热闹的酒盏也慢慢沉寂,客人陆续离开,直至最后,只剩角落处的冷君柔。

店小二再次过来,因为,打烊时间到了!

“姑娘,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您已经喝了很多,请别喝了,要不,你买回去喝或明天晚上再来喝吧。”店小二语气轻柔地解释,言语之中露出对她的关心。

冷君柔满面绯红,全身细胞彻底被酒精侵袭渗透,醉眼朦胧斜视着店小二,继而,从怀中取出一些银子,搁在桌上,起身便走。

店小二拿起银子,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于心不忍,追了上来,“姑娘你家住哪,自己还能回去吗?要不要通知家人来接你?”

冷君柔视若无睹,继续朝门口走。

另一个店小二,则没好气地训了一下好心的那个,“喂,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快点收拾东西,收拾完好回家。”

故而,好心的店小二只能爱莫能助,忧心忡忡地目送冷君柔慢慢远去,最后步出酒盏大门。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一下子从温暖的室内出到寒凉的室外,一身单薄裙纱的君柔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还下意识抱臂胸前。

由于喝了很多酒,她的神志已经混沌不清,但灵魂深处的那阵剧痛,还是无法消退,迎面一阵风吹来,她再一次流出无声的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前方的路,唯独模糊不了的,是那难以言表的伤和痛。

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她呕吐了好几回,吐出来的,全是淡黄的水。

她陷入浓浓的悲伤当中,以致警惕和戒备也松懈开来,浑身不知危险正朝她靠近,几名鬼鬼祟祟的人影,自她一出酒盏,就开始盯上了她,他们悄悄尾随,到寂静无人的路口拐弯处,冲涌而上,一并用力,将她压倒在地。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对那一张张陌生猥琐的面容,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奋起反抗和还击,可惜,她浑身乏力,使不出半点力气,结果,她只能睁着呆滞空洞的双眼,静静看着他们的进一步侵犯。

衣物的撕裂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响起,尖锐地划破黑夜的寂静。

020 缱绻缠婂夜,他解下了面

淡淡的月光下,白皙的肌肤毫无遮掩地曝露出来,当即引来一连窜的污言秽语和色迷迷的盯视。

“咱们今晚可走运了,想不到这妞儿如此娇媚,这皮肤水嫩嫩的,滑溜溜的,尝起来一定很爽。”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非她莫属。不知哪个天杀的,舍得伤她的心。”

“你管哪个天杀的,要不是那个天杀的,佳人会出来借酒消愁吗?咱兄弟们能有机会风流快活吗?算起来,咱还要谢谢那个天杀的呢。”

“对了,等下你们谁先上?瞧她这钝样,应该还是个黄花闺女,这里我年纪最大,不如我先上……”

“什么你先上,这里我力气最大,而且你们平时也称呼我大哥,应该我先来!”

“可是……”

粗野庸俗的声音,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过,他们谁都不能“上”,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急速赶到。

瞧着地上一动不动、衣衫被毁得破碎不堪导致春光隐约可见的人儿,他焦急的心顿如油田炸开,风驰电掣,立刻对那三个罪魅祸首发出索命般的惩罚。

鹰形面具旁的黑眸,凌厉而阴森,暴戾而狠绝,深藏着令人惊骇的暗色风暴,他先是抓住一个,只闻阵阵骨折声咔嚓作响,杀猪般的哀叫响彻天地;紧接着,是第二个,脖子被他扭断,当场气断身亡;第三个则眼珠被他一拳击破,鲜血直流,掩脸痛叫。

三个无名之辈,只是犯了一般男人的色心和邪念,尽管理应自食其果,但也罪不该死,然而,谁叫他们有眼无珠,侵犯的人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任何敢玷污她的人,都会死得很惨,甚至生不如死!

寂静的小巷,三具破残的身躯横竖躺着,惨状撼人心魄,恶心的血腥味四处流窜,在空气中蔓延开……

男人依然浑身怒气,眸光阴冷,抱起地上的女子,快速离去。

他有力的臂弯紧紧楼着她轻如燕的身子,感受着她的不省人事,他心如刀绞,回想刚刚的那幕,又心有余悸,自己要是迟了半刻,后果绝对不堪设魅

同时,他还悔恨万分,后悔自己明明在酒盏门前停下,竟没进去看看,否则,她没机会喝得酩酊大醉,更不会遭到那些该死的混混们的侵犯!

“宝贝,对不起,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受苦,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不断道歉,把她抱得更紧,低头吻在她的额上、脸上、甚至身上每一处。

他没有看路,就那样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胸前,凭着感觉前行,大约两刻钟后,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家里突然有另一个人在,那人看到他怀中的冷君柔,彻底松了一口气,而后,在他的吩咐下,放心地离去。

宁静的家,只剩他和她,他小心轻柔地将她放下床,脱去她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然后端来热水,为她抹脸,擦掉一些污迹,雪白的胸前,再次让他想起刚才的情景,怒火不由再起。

刚好,冷君柔醒来,或许可以说,她压根没睡过,她只是觉得身心疲惫,痛得力气全无,于是像个活死人一般。

当她缓缓睁眼,看到面前这张俊美无铸的面庞,散涣的瞳孔倏然瞪大,手下意识地抬起,颤抖连连地伸过去,明明是咫尺之远,她却感觉花了很久时间,真切触到那张脸庞,摸到那熟悉得令她心痛心碎的五官时,全身肌肉,彻底僵住。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可是,李浩不是说他死了吗?他为何还会出现?迷醉茫然的眼眸,四处张望,看着看着,绝色的容颜恢复了先前的暗淡。

是的,他死了,现在,只是一场梦而已!难怪自己经常梦到他,原来,是他的灵魂久经不散,潜入自己的梦里,与自己做着不舍的缠绕。

泪水,再一次涌上眸眶,带着深深的痛,深深的思念,深深的眷恋,还有,深深的恨!

听说,鬼魂能知道人的心,知道世间的事,他大概是得知李浩已将他去世的消息告诉自己,故今晚特意前来,给自己安慰,给自己关怀,给自己……柔情?

不错,他很温柔,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拭擦着身子,然而,她要的不是这

些!她要的不是这样! “对不起……”充满内疚和歉意的三个字,自他嘴里发出,在低沉的嗓音,格外伤感。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跟自己道歉吗?他为什么而道歉?因为伤害自己?又或者,因为抛下自己而去?是的,他亏欠自己,欠自己很多很多,没有偿还就走了,为了躲避赎罪,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他好坏,在生的时候如此,死后,也如此。难道他不知道,她要的不是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惩罚他,她要他活着,好被她狠狠惩罚!

“柔儿一一”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他握住她的手。

不料,立即被她甩开,“别碰我!”

带着痛斥的怒吼,几乎震耳欲聋,她美目含恨,怒瞪着他,“你没资格碰我,别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别以为你死了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别以为你死了就能抹灭你曾经给我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绝不!永远都不!”

悲伤欲绝的她,只知自己无法接受他的死,却压根没考虑过,他的“死”,并非他所愿,也非他能控制。她只知,他走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留给她更多的痛,更多的恨。

曾经,当他给她很多很多痛的时候,她暗暗发过誓,将来要一一归还与他。如今,即便他死了,也逃不过!

所以,她扬起了手臂,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屋顶,紧接着,是第二巴,第三巴,她边打,边歇斯底里地痛诉,“古煊,这巴掌,是为我无辜惨死的胎儿;第二巴,是为我冤死的紫睛;第三巴,是为我娘亲;第四巴,是为冉妃;第五巴,是为我自己,还有第六、第七、第八……都是为我自己!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已经泪流满面,疲惫的身躯跪在床上,挥手使劲打着眼前的男人。俊美绝伦的面庞渐渐泛红,映出一个个手指印,明明喝醉了的她,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打得如此的痛。

不过,他半声不吭,没有躲避,更不还手,而是静静任由她发泄,他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这点痛,跟她所受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待她打累了,停下来后,他继续拧着热毛巾,为她抹去斑斑泪痕,然后,满腹愧疚和心疼,纳她入怀,嗓音无尽伤痛,“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该死,该打,但请别恨我好吗,尽管我不敢奢求你原谅,可也无法承受你恨我,你的恨,比打我还痛,比凌迟处死还难受,还痛不欲生。所以,求你别恨我,别恨我……”

她在他怀中挣扎,但慢慢的,挣扎停下,她的手忽然环住他的腰腹,抬起脸,主动地吻住了他。

软软滑滑的丁香小舌,在温热的唇上摩挲蠕动,熟悉而久违陌生的湿滑,让他呼吸骤然一窒。

他从呆愣中回神,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耳际,在她发带上轻轻一勾,瀑布般的黑发披散下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发精香气,令他不觉更加迷醉,于是继续静静享受她罕有的主动,感受着她薄软如花瓣的娇唇煽情地磨蹭着自己的嘴唇,感受着她小小的舌尖舔掠过自己的舌部味蕾,然后有节奏地绕着自己的舌尖,画圈似的舔吮。

深邃的瞳乳越收越紧,浑身的肌肉也都绷紧起来,火热的感觉从口腔冲下喉咙,他再也无法按捺,反被动为主动,回她炙热狂野的激吻,彼此的衣物也随着褪下。

裸裎相对,春光无限旖旎,她没半点羞赧,他则更是如狼似虎,紧盯着她美丽的娇躯,而后,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肌肤相亲的炽热感,给人带来一种极大的兴奋和高亢,特别是当彼此紧密结合时,更如一股电流击过,酥麻到骨子里。

他小心温柔,动作由慢而快,一点点地深入,懑意陶醉地品尝她的甜美,感受她的美好,看着她迷醉散涣的眼神,他大胆地喊出她的名字,“柔儿,朕的宝贝,朕一辈子的宝贝。”

他不停低吟,继续消魂蚀骨的交缠。

是的,此刻的冷君柔已经醉了,或者可以说,她今晚根本没醒过,否则也不会把这一切当成梦境。因为是梦,她把对他的爱和渴求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激情而狂野地与他缱绻缠绵,鸳梦里沉沦。

温暖而急速的热流,浇灌整个花床,填满了她的空虚,引至了她魇足的尖叫。一双白晰的耦臂轻轻搂住他宽阔的背,下巴拥在他的肩上,吐气如兰,香汗淋漓。

他也牢牢抱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粗糙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背来回游走和摩挲,一会,他捧起她的脸,在上面落下无数的吻,每一个吻都代表着他对她的爱,无尽的爱,永恒的爱。然后,拥着她一起躺下。

冷君柔脑海依然一片空白,迷离的美目呆望着眼前这具壁垒分明的结实胸膛,忍不住再度热泪盈眶。这是梦是醒?是真实?是幻觉?又或者,半梦半醒?亦真亦假?不管是梦还是醒,他巳像一支毒药注射入自己的灵魂,一辈子,戒不掉,直教人深深沉沦,沦陷在痴缠中,永远也不愿意醒来。

于是,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吸着他专属的龙涎香进入梦乡。

他则还醒着,紧紧搂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她的眷恋,对她更加深爱和怜惜……

激情缠绵的夜,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白天来临之际,代表着美丽的梦开始消失。

冷君柔缓缓睁开惺松睡眼,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再次袭上她的心头,然而,当她看清楚周围的状况,看清楚楼着她睡的男人时,更多的是震撼,是惊悚,混沌的神智即刻转为精明。

莫非……自己昨晚又被下了媚药?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得到否决,不,不是媚药,是酒!

从李浩口中证实古煊的确已死,自己悲恸欲绝,跑去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把鹰当然古煊,与他欲海沉沦。

这次,错不在他,在自己!这次,自己再也没资格生气,没资格痛骂,连发泄心中的痛也没资格。

然而,当时的情景,那么真切,那么实在,别的不说,就说这副胸膛,上一次,因为夏纪芙忽然带人闯进,加上自己满腔愤怒和羞恼,压根没正眼瞄过他的身体,如今,看清楚了,这具健硕精壮的胸膛,明明就很熟悉的!

只是这张脸,一夜之间,俊美绝伦的容颜换成一个带着面具的脸庞!面

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惘然的秋眸,从他饱满的额头开始往下看,经过英挺的剑眉,紧闭的双眼,银色的鹰形面具,然后是此刻正微扬着的薄唇,自信的下巴和壁垒分明的胸膛,她还掀开被子,继续往下查看,包括他……

渐渐地,美目忽然窜起一丝狐疑,脑海轰隆作响,一个匪夷所思且振奋人心的念头爆发而出,难道,昨晚不是梦?古煊其实没有死?眼前的他,带着面具的他,正是古煊?

刻不容缓地,她抬手直达他的脸上,然而,碰到那冷冰冰的面壳时,倏然停止了!

她满怀激动,全身哆嗦个不停,在犹豫踌躇着要不要继续,自己只需再进一步,便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能证实心中突如其来的想法,同时,证实古煊是否还在人世。

但,万一自己猜错了呢?万一这副面具底下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呢?自己会怎样?会怎样?

内心的高亢,即刻退却,凝脂般的玉指有了缩回来的意向。不过,她的手才刚离开面具,被蓦然而来一只大手及时按住。

他醒了,紧闭的双眸已经睁开,依然幽邃深黑,依然炯亮锐利,依然……闪动着一种令人不知所措的异彩。

“是不是想看?”低沉的嗓音透着刚刚睡醒的沙哑,不待她回答,温热的大手便带着她的小手一起来到他的耳侧,小心而轻缓地挑开金属扣子,拿下面具,让他的脸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021 震撼的一刻

那是一张非常白皙的脸,白得毫无血色,白得有点吓人,就好像是长期生活在没有阳光的环境里。是因为他长期戴面具的缘故吗?又或者,这张脸本来是这样,故他才戴面具掩护,以免吓到别人?

“怎样,很失望吧?看不到预期中的人。”有别于冷君柔的震愣和诧异,他气定神闲,其实,那根本就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面只有那双炯亮的眼眸能显示他的内心世界,可惜,那儿从来都是高深莫测,令她捉膜不透。

失望……是的,自己岂止失望,简直就是绝望!心中最后一丝曙光,彻底地熄灭了!昨晚缠绵过程中,自己看到的人真的不是古煊,而是因为自己喝醉,产生幻觉,把他当成了古煊。然后,自己打的人也是他!

不过,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被打的痕迹!

昨晚的情景,再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看来,又是一场梦?也好,这样的话,自己当时痛斥的那些话语就没被他听见。

然而,就在冷君柔悲喜参半之际,男人的一句话,让她陷入迷雾、陷入惊慌和陷入了无措。

“那个叫古煊的男人……是你的爱人?你的丈夫?”他轻声地问,星眸锁定她,看到了她的颤抖和惊诧,于是,继续问,“他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你很恨他?恨不得打死他?”

冷君柔美目持续睁大,睁到极限,再也无法继续,她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迟疑质问,音量逐步递增,“你听到什么?你听到多少?你都知道了什么?”

男人也沉吟一会,如实地答,“很多,很多,你昨晚说过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你挥下的那些巴掌,我都接了。”

轰隆!

冷君柔瞬时宛如五雷轰顶,大脑暂停运行,陷入一片空白。

男人还是异常平静,冷不丁地,自顾述说出他的身世,“你不是问我到底是谁吗?不是问我接近郡主有何目的吗?其实,我曾经是个皇帝,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九五之尊,后来,政局大变,我遭坏人暗算,皇位被抢,只好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为将来报仇雪恨,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曾经拥戴我的国民!”

顷刻,冷君柔又好比一阵迅猛的电流击过,激醒了她休克的大脑!他……他说真的?真的吗?他的真实身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他的身份来历,和古煊有点相似!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既然你丈夫已经死了,那你以后继续跟着我,我会疼你,爱你,永远,永远!”他握住她的手,嗓音低下了不少。

冷君柔仍呆呆的,不看他的脸,不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美目直射他的眼中,可惜,在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自己迷惘茫然的眼珠,清晰占据在他的瞳仁中。

他薄唇抿起,微微上扬,拉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放开之后,轻抚她的头发,“你再睡一会,我去弄早点,弄好叫你。”

然后,他把面具戴回脸上,就那样裸着身体下床,当着她的面穿衣。

根据正常表现,冷君柔应该立即转脸回避才对,可她没有,她目不转睛,紧紧盯着他伟岸修长、魅力十足的体魄,眼中没有半点该有的赧然和羞涩,也无任何痴迷和惊叹,有的只是深深的不解。

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胸膛,没有丝毫赘肉的腹部,往下还有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古煊?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像,可以这么的熟悉,又偏偏不是同一个人!

完美的身躯,随着衣物一件件地遮掩而隐藏起来,他出去了,她却没有睡,而是继续发呆发愣,神思恍惚,心不在焉,一直到他的再次出现。

原来,他先煮了热水,给她沐浴用,屏风内的浴桶里因为注满热水而细烟直冒,他来到床前,准备抱她过去。

不过,被她拒绝,她披着被子,下床,自个走进屏风内。

“那你慢慢洗,我继续弄早点。”他隔着高度与他齐平的屏风,朝她交代一句,再度离开。

屏风内的冷君柔,这才掀开被子,踏进浴桶。他把水温调配得很好,热水温度适中,很是舒服,将她一身疲惫,包括昨晚欢爱时他留给她的味道,一一清洗干净。

扰记得,头一次被他占有,自己难以言表的悲痛和愤慨;现如今,内心竟是那么的平静,这,何缘故呢?

因为上次自己被下媚药、是个受害者;而这次是自己产生错觉,自愿的?

因为证实古煊巳死,自己变得对清白再也无所谓?

或是……其他原因?

其实,不管基于任何理由,不管自己反应如何,事情发生了,便再也回不来。其实,李浩带来那样的消息也不错,至少彻底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幻想,令自己能够果断地豁出去!

想罢,她用力甩一甩头,将所有的思绪通通甩掉,从水中起身,穿衣,步出卧室。

浓浓的奶香味,马上扑鼻而来,饭桌那,巳经摆满了各色点心。她不由走近过去,更是被桌面的东西吸引得饥肠辘辘,口水直往上冲。

“出来了?”一声极具磁性的叫唤,自旁边传来,高大的人影从厨房内走出,手里拿着两只碗。

有别于欢爱后的慵懒和妩媚,沐浴过的她恢复了清新脱俗,灵气逼人,不管哪个时候的她,都是那么的动人,让他深深着迷和爱恋。

他先是倒了半杯清水给她,待她喝下之后,为她盛了一碗粥,然后他也坐下开始进食。

“对了,药我已煮好,你吃过早点歇一会,便可服用。”他边吃,边道,见她粥吃完了,改为给她装牛奶。

药汤?他是指避孕药吗?想不到,自己连续两天都吃避孕药汤。

“我今天会去问问大夫,看还有什么药既能避孕,又不会因为经常吃而损害身体。”他接着说,巳经把牛奶放到她的面前。

冷君柔先是一怔,内心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哼。原来,他也记得自己连续两天都在吃药。不过,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以为自己和他之间,还会有第三次?理由呢?除了下药,除了喝醉酒,下次还有什么情况促使自己和他结合?

浓郁的奶香味,不停地自鼻子下方传来,使得她暂停思想,便端起碗,轻啜一口,一丝香滑,直下喉咙,她忍不住再喝了口下,然后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微微一怔,不接话。

“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爱我?你不是一国之君吗?女人对你来说应该最不缺,包括各种国色天香的都有。”冷君柔继续道,碗筷并没有停。

他还是不作答,深情款款和充满无限怜爱的眼神,表明他就是喜欢她,爱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冷君柔见状,便也不再问,继续让各种美味的点心填饱自己饿了将近一天一夜的胃。

忽然之间,她对他早上说的话起了怀疑,他真的是一国之君吗?但即便再落难,也不可能在厨艺方面如此能干的,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根本不可能存在男人拥有这么好的厨艺,能整弄出如此美味如此多样又非常有营养的早膳。

不过,这些疑惑她只是在心里暗付,没开口问他。

一顿丰富的早膳,就这样在各有所思中结束,他建议她休息一天,别再进宫,还说会帮她跟夏宇杰告假。

她也没拒绝,在他离开家门后,出到院子,先是绕着整个庭院走一圈,最后,停在那片满天星花丛前。

看着那些洁白淡雅的小花,她内心出奇的宁静,难道是由于昨天太过伤悲,导致现在已然麻木?那是否代表,自己往后再也不会痛?

原来,自己是个贱骨头,希望继续为那个曾经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男人哭和痛!

生前,这个男人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伤害,太多的伤痛,难得死后不再折磨自己,这大概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吧,所以,自己应该接受老天爷的厚待

自己芶延残喘,是为报仇雪恨,为寻找尧儿,再或者,为报恩也行,至于古煊,尽管这个男人迄今依然令自己念念不忘,但自己也不能因为他而颓靡不振,耽误其他重要的事。

像昨天,自己就那样错过了和李浩的重逢,他当时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惜全然陷入悲伤的自己一个字也没听到!

印象里,李浩总是衣冠整齐,给人一种干净优雅的感觉,现如今,他却一身粗衣布服,头发凌乱,面容消瘦,看样子过得很潦倒。

那时在火海中,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呢,这些日子又都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他还时刻关注着东岳国的情形呢,亦或巳然不理“前朝往事”?这些情况,都是自己应该了解的,不为其他,就为他曾经帮过自己!假如他过得不好,自己有必要给他一些物质上的帮助。

因而,对古煊,就此为止,就此为止吧,为活着的人尽力,才是自己要做的!

深深的呼吸,自她鼻子和小嘴发出,她抬起脸,仰望蔚蓝的天空,让那明媚闪耀的阳光直射过来,令她不得不闭上眼,一会再睁开时,她离开花圃,离开家门。

不同于昨天的失魂落魄与悲痛欲绝,此刻她一脸平静,不过哀伤的气息还是不经意间自她身上流露和散发。

她心不在焉,缓慢行走于热闹的市集,美目四处张望,可惜找不到一丝焦点,直到一个孩童忽然跑来,拉住她的衣袖。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请您行行好,帮我买一个香囊好吗?”稚嫩的童音,充满乞怜和哀求。

冷君柔不由得停止脚步,沿着声音低头看,只见一个年约四、五岁的男孩拽住自己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他衣衫褴楼,面黄肌瘦,小脸蛋还沾着厚厚的尘垢。

明明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可不知因何缘故,冷君柔猛然萌生一股心悸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认识他一样,所以,当男孩摇晃她的手再次发出乞求时,她情不自禁地蹲了下去,先是定定注视了他数秒,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愣了愣,便也回答,“我叫小虎。”

小虎……小虎……冷君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看向他手里的香囊,接着问,“那小虎的香囊多少钱一个?”

“五吊钱!”这次,小男孩想也不想就回复,似乎早就想好的,其实,香囊正常侨格是两吊钱的。

冷君柔听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他,声音还是无限温柔,眼神也充满慈爱,“不用找了,剩下的,是阿姨多给小虎的。”

小男孩圆圆的眼睛瞪大,很是黑白分明,得到冷君柔的再次颌首微笑时,终伸手接过,同时把香囊塞到冷君柔手里,不忘留下一声谢谢,扭头准备离去。

“等等,小虎等等!”不受控制地,冷君柔连忙喊住他,然后起身往前几步,再次来到他的面前,“你是一个人来卖香囊的吗?你爹和你娘呢?”

“我跟我娘一起卖,我娘就在前面,对了,阿姨还要不要买更多的香囊,我娘那儿还有很多。”小男孩说着,伸手指向前方。

冷君柔点头,随他一起过去,来到一个小摊子前,那儿,果然摆满各色各样的香囊。

“娘,我回来喽!”小男孩吆喝了一声。

原本低头摆设香囊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先是对小虎笑了笑,视线随即转向冷君柔。

而冷君柔,看清楚女子的脸时,整个倏然震住,刚才,她差点喊出紫睛两个字。

不错,眼前这个女子,被小虎呼唤为娘亲的年轻女子,长得像极了紫睛,乍一看,令她还以为见到了紫睛。

当然,冷君柔很快便知道,那不是紫睛,女子的五官即便和紫睛很像、很像,但是,眼神、身材、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质等,都与紫睛有所不同,再说,紫晴早就化为血水,悲惨枉死,如今又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惨痛的往事被提上脑海,冷君柔再次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苍白的娇颜不由一黯,无法克制地陷入痛失紫睛的悲伤当中,直至耳边响起一声充满感激和友善的道谢,“听小虎说你帮他买了香囊,还多付了钱,谢谢!”

冷君柔回过神来,脸上哀伤之色却仍未退,对着眼前这张极其熟悉的面容,不由挤出一抹笑,随即又下意识地看向小虎。

不过,小虎似乎不想她留下了,“仙女姐姐你再看看我们的香囊,合适就继续买,不合适的话你快回去吧。”

小虎的娘,则给她递来一些铜板,“这是我们找回给你的钱。”

冷君柔不接,来回望了她们一眼,留下礼貌的笑,无言地离去。

“娘,你说得没错,美丽的女人果然是笨蛋,是最容易受骗的。”冷君柔刚走,小虎迫不及待地说,一副洋洋得意状。

“嗯,她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女子低声附和了一句,目光追随着那抹渐渐远去的白色人影。

“什么大笨蛋小笨蛋?娘,你说清楚一点嘛!”

女子没有再说,视线收回,转到小虎身上,微笑看着他,锐利眼眸中涌动的,却是小孩看不懂的诡异精芒。

另一厢,冷君柔一直往前走,不时抓起香囊来看,脑里随着不断闪出小、虎和他娘亲的模样,还有刚才的画面,也反复重现,一阵阵莫名的精愁,忽然发自内心,困扰她的思绪。

走着走着,她雇了一辆马车,先回家,带上夏宇杰赏赐给她的令牌,然后叫车夫驶向皇宫。

进宫后,她先跟夏宇杰报到,夏宇杰见到她,很是纳闷,刻不容缓地问,“你不是告假了么?怎么又来了?早知道你来,我命人去接你。对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最近你总说身体不适,真的不用给太医看看吗?”

他的关切和紧张,令冷君柔心头一暖,其实,自己哪是什么病,自己不过是……按住激昂的心,她回他一个微笑,“一点小毛病而已,估计是体质问题,让皇上担心,真是夏雪的错。”

“什么你的错,我们关系都这么熟了,那些客套话,你我之间,就免了。”

“是,谢皇上!”冷君柔还是要道谢,接着转开话题,“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嗯,一切顺利!”夏宇杰无比轻快地应了一声。

见他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冷君柔不由想起夏纪芙一家,想起鹰的话,想着要不要如实禀告,不过,犹豫一会后,还是决定继续蒙住,提出想去见见采璇。

夏宇杰便也不挽留,只叫她方便的话,留在宫中午餐。

冷君柔笑着答允,辞别之后,直奔公主阁。

分开明明才两天,两人却仿佛久别重逢,皆无比激动和欣喜,采璇窝在她的怀中,不停地欢呼,表示她的喜悦,表示她对冷君柔的想念。

冷君柔也紧紧接住采璇,若无旁人地回应采璇的热情,其实,刚才在市集与小虎分离后,她忽然间很想见采璇,想借由采璇来填满自己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突然生起的失落和缅怀。

抱着采璇软绵绵的身子,她真的感觉一种幸福充斥胸间,令她感动,令她快乐,令她不再觉得孤独和悲伤。

022 爱她,胜过爱他自己 两人团聚够了,便动身去岚妃的寝宫。

对冷君柔的拜访,岚妃也是激动难言,满怀欢喜,不断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最后还拿出一包花粉给冷君柔,说这是专门为夫妇秘制的妙药,沐浴的时候,把药粉散在水中,妻子泡澡,皮肤会比平时更光滑、更粉红、更好看、更迷人,大大增加夫君的欲望,而且,此药除了能够催情,还有助于妻子一举得男。

岚妃还毫不隐晦,直说出她当年就是借由此药得到圣宠,生下永泰。现今她打算再用,为夏宇杰生第二胎。

看着面容含羞、如花般娇艳美丽的岚妃,冷君柔打心里高兴和祝福,且伴随着一丝羡慕,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凉和酸楚,她知道,这包东西自己肯定用不上,当然,她也没拒绝,笑着收下时,由衷感谢岚妃的好意。

中午的时候,岚妃留她下来共膳,夏宇杰也来了,于是,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共进午膳。

膳食的丰富程度自然不用说,干净的饭桌,摆满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采璇和永泰早就大块朵颐,岚妃和夏宇杰则频频叫冷君柔多吃点,冷君柔也嫣然含笑,一一品尝。

不料,中途出了一个小插曲。

夏宇杰愈加宠爱岚妃,岚妃更是对他深深眷恋,两人情到浓处,若无旁人地展现恩爱。

冷君柔看在眼中,精不自禁地忆起自己和古煊曾经也这样,不,比他们还深情,还甜蜜,还幸福。

当时,古煊为了哄自己怀第二胎,每次吃饭的时候,猛叫自己吃,还不惜驶出各种诱惑手段,只希望自己能多吃一口饭,从而多长一块肉,为他再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贝。

那期间的他,是最温柔最迷人的,也最令自己深深沦陷,以致后来的不

可自拔。

还有一件事,他说要在养心殿多布置几间房,每个房间环境都不一样,为将来生第三胎、第四胎、第五第六胎准备,每次怀孕之前,自己和他会在特定的某个房间就寝,直至怀上为止。

当时,自己又羞又喜,娇嗔他休想,自己才不给他机会这样做,自己又不是母猪!

想不到,结果真的不会!只不过,不给他机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老天爷,老天爷收走了他的命,同时也粉碎了他这个具有特殊意义、象征着他对自己无限宠爱的计划。

“夏雪,夏雪……”

忽然,两声不同的呼唤,把冷君柔从悲伤世界唤醒,他们分别是夏宇杰和岚妃。

“你怎么了?没事吧?”岚妃继续问,语气关切多于纳闷,她看到了冷君柔眼中的闪闪泪花,身为女人,也隐约明白冷君柔在想什么,因而,她接着道歉,“对不起,我和皇上……我们一时忘了。”

冷君柔隐起泪水,强装笑容,讷讷地道,“没事,我没事。”

这时,轮到夏宇杰开口,他的神情与岚妃差不多,“对了,上次听你说,你夫君被火烧死,你现在可以如实告诉我们,你故乡在哪吗?”

冷君柔沉吟片刻,对着真诚的他们,坦白,“我来自东岳国,我和夫君都是那里人。”

东岳国!难怪了!夏宇杰和岚妃皆暗暗唏嘘了一下。

冷君柔则重新起筷,可惜已经食之无味。

“夏雪,你心里的痛,或许我们无法体会得到,但我们想说,你要节哀顺变,一切由命,自有天数,如今你找到鹰,说明老天爷没放弃你,故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岚妃又道,由衷安慰,丽颜充满同情和疼惜。

夏宇杰跟着承诺,“不错,你就安心在北夏国住下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还有,鹰对你不好的话,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

“是的,他对你好,皇上会为他加官封爵;若然他敢负你,皇上就另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疼爱你的人。”岚妃继续。

冷君柔不吭声,对他们投以感激的目光,脑海不自觉地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要论疼爱与合适,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那莫名其妙的男人还胜一筹的。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属实的基础上。

局面再次出现静默,夏宇杰和岚妃便不多说,一会把话题转到永泰和采璇身上,沉痛伤感的气氛渐渐变得活跃,还一直持续到午膳结束。

夏宇杰去忙国事,冷君柔则继续留下,由岚妃、采璇和永泰陪伴,一个下午便也很快过去,还应邀用了晚膳才离宫。

回到住处后,只见厅内一片安静,烛火辉明,饭桌上摆满各色佳肴,可惜都已经凉了,大概放了很长时间。

她这才忆起,他并不知道自己进宫,也不知道自己在宫中用过晚膳才回来

对了,他呢?久不见那高大的人影,她于是重新迈动脚步,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当她从卧室再出大厅时,被猛冲进来的人惊吓住。

他气喘吁吁,全身还带着一阵风,可见是刚从外面急奔回来,而他的眼神,好吓人,好恐怖,他……他要干什么?

冷君柔心中感到莫明的惶恐,伴随着讨厌,决定不理他,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奈何,她还来不及迈步,忽觉一阵飓风掠过,挺拔魅伟的身躯快速堵在面前,他健壮有力的铁臂还不由分说地捏住她两边肩膀,眼神阴鸷,沉声怒问,“你去了哪,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出去!”

剧痛即刻传来,冷君柔被抓得生疼,娥眉紧蹙,奋起挣扎,“你干嘛了,放开我,好痛,好痛!”

“痛,痛,知道痛了吗,为什么每次都不知道回家,每次都要让我找,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有多担心!”他非但不放,还加了一倍力气。

担心她饿着,他今天一忙完要事便火速回家,见她不在,以为她出去散心而已,便先做晚饭,心想她等下回来正好可以吃,然而,满桌佳肴都弄好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这时,他开始急了,冲出家门后在城内四处寻找,这次还包括那些酒盏,茶室,可惜从傍晚找到天黑,都毫无结果。他的心不觉慌乱起来,思及昨晚的意外,更是心惊胆跳,继续把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都寻一遍,边找,边跟老天爷祈求。

他几乎翻遍整个京城,但都找不到她,心头的恐惧已升华到极限,手足无措之下脑海灵光乍现,于是抱着一点希望先回家,真的见到她时,他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怒不可遏,只想惩罚她,让她痛,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担心,自己有多心胆俱裂,而她,是多么的不乖!

大手的力气,在逐渐递增,直接看到她由于疼痛而面容扭曲起来,看到她痛得流出眼泪,那晶莹的液体在烛火的映射下发出闪亮的光,直刺他的视线,他终清醒过来,放开了她。

冷君柔依然美目凝泪,眼泪后面,是难以言表的怒火,对他的莫名其妙感到异常愤怒,不顾肩膀的痛,大吼,“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要你找吗?我要你管吗?你是我的谁啊,别以为煮两餐给我吃,和我有过两次肌肤之亲,就是我的什么人,我告诉你,什么也不是,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的事不用你理,不准你理,识趣的就别再自作多情!爱我?我不希罕,你没资格,永远都没资格!”

越想,她越气恼,加上肩膀不断传来的痛,更让她火上加油,不解气之下,她忽然冲到饭桌那,将饭菜全都扫到地上去。

噼噼啪啪当中,夹杂着她的哀叫声。

而他,迅速跑来,拉住她的手,急声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要你管,滚开,别碍着我!”冷君柔又是使劲推开,不顾此举会加深自己的痛,给他留下一个无比愤恨的瞪视后,朝房内奔去。

他下意识地追,追到门口,当她及时甩上房门时,他便也停下脚步,几经犹豫,结果还是回到饭桌边。

看着洒落满地的饭菜,他沉吟一下,便把上面一层的捡回碟子里,然后坐下吃掉,勉强填饱由于太晚吃饭而巳经饿慌了的胃。

然后,他又走到她的门前,贴耳在紧闭的房门上,发觉里面静悄悄的,并没异样,于是回到饭桌前,开始收拾。

只花一炷香功夫,他便洗好碗碟,地面也巳收拾干净,然后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来到她的门前,先静静聆听一下,撬门而进。

房内安宁静谧,发现正在燃烧的蜡烛点得差不多,他过去换了一支新的,而后才靠近床前。

她睡着了,如云的长发铺满整个枕头,绝美的睡颜一派安详和沉静,不过,那紧蹙的秀眉透露了她睡前一定很不开心。

他先是静静凝望一会,随即伸手,快速点住她的穴道,解开她的睡衣,看到瘦削的香肩於痕触目,心头即刻爬上怜爱和疼惜之情,刻不容缓地取出药膏,轻抹在伤痕上,边小心翼翼地涂匀,边后悔自己当时的过于大力。

不过,自己真的被吓坏了。昨晚的一幕,自己心有余悸,以致今晚寻找她时,每到一个巷口,自己都提心吊胆,唯恐见到与昨晚一样、甚至比昨晚还严重的画面,所以,每次见到巷子空无一人,自己都仿佛顿时卸下了千斤重大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重,越来越重,如今,自己爱她,胜过爱自己,或者可以说,在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经是这样了。

擦完药膏,他替她拉好衣服,对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只有疼爱,没有邪念。当为她盖被子时,猛见有样东西从她掌心滑出。

他顿了顿,迟疑地捡起,看清楚后,剑眉蹙起。

这是什么?画像?哪来的画像?谁画的,为何如此古怪,还有……画像上的人,那个男人……的脸……

然而衣服,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头发更是短得稀奇古怪。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这个俊美无铸的男人看起来非常熟悉,但他肯定,这绝对是另一个人。对了,那只该死的手,竟放在她的腰侧,以后最好别让他碰到这男人,否则,他一定斩断这只手!

还有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娇媚,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侵犯,还似乎羞答答的,敢情她把爱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这几年,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个男人又是谁,是她这期间结识的吗?

如墨的黑瞳陡然一缩,他瞪着“画像”里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道道凌厉的寒光自眼中迸出,伴随的怒火,差点把“画像”给点燃,烧毁。

接着,他还想起方才的某些情景,想起她的口齿伶俐,想起自己是如何被那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抓狂,心中的疑团于是变得更多。

许久过后,他满腔妒火总算平复一些,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画像放回她的手上,解开她的穴道,又对着她美丽恬静的睡靥痴迷眷恋了少顷,才彻底离去。

黑夜过后,嘹亮的鸡鸣声打破黎明的寂静,生机勃勃的清晨缓缓来临。

淡淡的阳光从窗棱间折射进屋,刚好辉映到冷君柔身上,已经醒来的她此刻盘膝而坐,先是对着明亮的窗口呆望一阵,继而捏捏肩膀,缓缓伸展两臂,发觉原先的痛,似乎巳不存在。

她以为是休息一夜,伤痛慢慢褪去的缘故,便也没细想,掀开被单准备下床时,看到了搁在身侧的相片,自己昨晚睡前,竟忘收起来了,幸亏没人发现。

她便顺势再看一会,看着看着,惊见上面突然多了几道浅痕,这些痕迹是怎么产生的?自己昨晚沉睡过程中压到或刻到的吗?眉心拧得愈发的紧,她纳闷思村,直到肚子传来一声咕咕响。

对着浅痕轻抚一下,她把相片收起,下床更衣梳洗,步出卧室后,发现外面的情况和昨天早上的一样,四处无人,一片静寂,饭桌那,又是压着一张纸条,不过,这次的内容与昨天的有点不同了。

早点在锅里,你醒后自己拿来吃。还有,对不起,我昨晚不是有意弄疼你,我只是很担心你,很担心你,很担心你……

龙飞凤舞的字体,使冷君柔产生瞬间的迷惘,其实,昨天早上看到他留下的纸条,她就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看着他道歉的话语,她回忆昨晚的情形,想起了他吓人的眼神和恐怖的气势,他为什么担心自己,自己不就是迟点回来吗,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冷君柔嘟起小嘴抱怨他的莫名其妙和过管闲事时,还暗自为古代的落后通讯纠结了一下,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蓝隽那个年代,绝对是一通电话就得了呢。不过,自己会打给他吗?会主动跟他说自己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吗?

心中,没有答案,只是一片茫然。

稍后,她甩开混乱的思绪,放下纸条,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边吃,边忆起昨晚因为一时气愤而把食物扫到地上,不由为此感到后悔和自责,后来,她还情不自禁地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某些电视剧里,丈夫常为妻子准备早餐的宠溺疼爱行为。

没去理会自己因何想到这些,她继续心不在焉地亭用早点,他做了很多,但她吃得也不少。

夏宇杰昨天说过要她多休息一下,今天不用回宫,用罢早膳,她突然想起小虎,便换件衣服,前往集市。

那儿依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惜,再也找不到小虎和他娘亲的踪迹。她想他们可能去了别处摆摊,于是沿着整条街寻找,奈何都没有结果,最后,当她准备放弃时,被一个求救声吸引住。

是小虎的声音!

她顺着求救声,越过围观人群,如期看到了小虎,还有他娘亲--那个长得很像紫晴的女子,两人正被几名汉子劫持压制着。

眼尖的小虎,巳经见到冷君柔,迫不及待地呼救,“仙女姐姐,救我,救救我们!”

他娘亲也看到了,也对冷君柔发出恳求的眼神。

冷君柔对她们点点头,先是观察一下眼前的情况,继而走近过去,对其中一个汉子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可知此举是犯法的?”

她盘问的,正是这伙人的头头,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非善类,本就是很小的眼睛,此刻眯起更是俨如一道缝,对冷君柔回与粗声恶语,“你是何人?与她们有何关系?没有的话给老子滚开,妨碍老子办事的,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君柔听罢,秀眉蹙起,本就清冷的眸色,更如寒穷拂过。

“她是我阿姨,我们的事,就是她的事!”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发自小虎。明明被一个比他高出大半截身体的大人劫持住,可他没半点顾忌和退缩,老气横秋,小小的身子透出一种与生俱来且不容忽视的霸气。

023 登堂入室

冷君柔看着,不觉弯起小嘴,对他笑了笑,特别是得到他的回笑时,她内心更是莫名的激荡,想也不想便附和出来,“不错,她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好,这婆娘欠我们钱,你有就帮她还,没有的话,还是要滚蛋!”带头的汉子,依然粗声粗气。

不料,其中一个混混起了邪念,给出鬼主意,“老大,不如把她也抓了吧,她绝对比婆娘值钱。”

“不错,这婆娘已经生下孩子,不像这美人儿,必是个黄花闺女,加上这美若天仙的容貌,哼嗯,这次我们可要跟李妈妈吊高来卖,不给一千两,我们绝不成交。”另一个也跟着道,笑得相当猥琐淫邪。

对着他们的猥琐样,冷君柔打心里厌恶,还隐隐起了愤慨,恨不得即刻使出功夫送他们归西,当然,想归想,她还是没有这样做,继续面容寒霜,冷冷地问,“她们欠你多少钱。”

带头的汉子稍顿了顿,举起三根手指,“三百两!”

“胡说,才不是,才不是,我娘借他五十两,利息一百两,总共也才一百五十两!”小虎马上嚷道,嚷着嚷着,突然发出哎呀的痛叫。

原来,是那带头的汉子捏他的脸,“小子,算术不错嘛,那是昨天的,今天翻倍,已经三百两了,今天再不还,明天便是六百两,到时候卖了你娘和你这小野种也不够!”

听着小虎声声凄惨的哀叫,冷君柔心驰捣颤不止,瞧见他小脸蛋被捏得越来越红,她更是难以形容的心疼,还有,从带头汉子口中发出的“小野种”称呼,更让她说不出的愤怒,再也忍不住,身影轻盈地冲过去,一掌劈开那男人的手,不理会男人的抱臂痛叫,伸手轻揉着小虎脸上被捏的地方,边呵气边关切地问,“小虎你没事吧,还痛不痛?”

小虎先是被她的举动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没事,阿姨请救救我娘。”

冷君柔放下心来,牢牢牵住他的手,这才扭头重新面向那些坏人,由于他们的头目受到袭击,此刻个个都起了杀气。不过,冷君柔没丝毫惧色,嗓音仍旧冰冷,不慌不忙地道,“她们欠你的钱,我会偿还,但只有一百五十两,多一分也不会给!你们要是答应,把欠条给我,不然……”

她俏脸一沉,美目更幽冷。

带头的汉子,亲自体会到冷君柔的袭击,一个身形娇弱的女子,却能如此快速,如此狠劲地袭击自己,那肯定是身怀绝技,而且,瞧她长得玉骨冰清,清冷绝俗,非普通人似的,故心里即便再不忿,也不敢反对。

结果,冷君柔分别点了他们的穴道,交代小虎和他娘亲留下看着,即刻出发去皇宫。

当初她搬出宫,夏宇杰本打算给她一些金银珠宝,可她拒绝了,如今一时之间要这么大笔钱,她得进宫和他要才行。

对于她的进宫,夏宇杰再次纳闷,得知她是专程来跟他借钱的,更是诧异不已,心想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不食烟火的她做出这样的请求?弄得他突然好想见见她口中的那对母子。

当然,纵使心中再好奇、再不解,他也没有为难她,速度命人给她准备五百两。

由于急着救人,冷君柔便也不浪费时间去拒绝多出来的钱,跟夏宇杰由衷感谢后,争分夺秒,离开皇宫,奔回市集。

幸亏没啥意外出现,她解开那伙人的穴道,将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他们,同时从他们手中取回欠条。

高利贷灰溜溜地走了,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周围只剩谷君柔、小虎、和他娘亲。

小虎的娘亲满面感激状,对冷君柔频频道谢,冷君柔也恢复浅笑,沉吟了片刻,直问出,“你因何跟他们借钱?”

自小和娘亲游荡江湖,她知道五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

小虎的娘亲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做隐瞒,语气哀伤地解答,“昨天我们收档时,小虎调皮,不小心弄脏了一个公子哥的衣服,那人要索赔五十两,否则会带我们见官。我们一贫如洗,全部家当连五两银子都不够,哪来五十两呢,可是,我看那人带着家丁,穿着不凡,心想非富则贵,一旦闹上衙门,小虎必定凶多吉少,不得已之下,只好跟高利贷借。”

冷君柔恍然大悟,既悲又愤,为小虎和他娘亲感到怜悯和同情,为仗势欺人的恶势力感到愤怒,且痛斥那些冷血无情,一心只想着谋取暴利的高利贷。

“小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小虎恐怕过不了今天,谢谢,真的很感谢!”小虎的娘亲再次道谢。

冷君柔抿唇微笑,示意她别客气,继续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虎他爹呢?你们住在哪?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女子想了想,应答,“我闺名叫赵玉,自小是个孤儿,跟着一个老婆婆长大,四年前家乡发生旱灾,村里很多人饿死,收养我的老婆婆也难逃此劫,本就不大的小村庄顿时变成了空城一样,我把老婆婆下葬后便离开村庄,沿途流浪,不料会拣到小虎。”

“拣到小虎?你是说,小虎是你捡来的?并非你亲生的?”冷君柔美目瞪大。

“我……我还云英未嫁。”赵玉点头,麦色的脸庞飞过一朵少女特有的红云,“我自身难保,本不想理小虎,然而,看着当年才那么小的他,我于心不忍,又想起我正因有老婆婆的收养才能活到今天,便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责任,于是再也无法弃小虎不顾。”

“然后呢?这一路上你一定很辛苦吧。”冷君柔肃然起敬,打心里敬佩赵玉,同时更加心疼她。

“我带着他一路乞讨,终于熬到了京城,幸亏我有一技之长,见到市集有各种买卖,便做香囊来卖,只可惜,那刚能解决温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剩下,导致……导致今天这个田地。 ”赵玉说着说着,忽然掩脸低泣起来。

冷君柔也听得黯然伤神和透骨酸心,赵玉的苦,她理解、明白。曾经,她和娘亲正是过着这种颠沛流离的贫苦生活,当年,自己还有娘亲可以依赖,赵玉却无依无靠,还要照顾一个小孩,那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最可贵的是,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赵玉一直没有放弃小虎,小虎虽长得面黄肌瘦,但起码平安健康,这是赵玉的功劳。

深深吸着鼻子,冷君柔极力忍住不让自己也流泪,见赵玉巳经泣不成声,她毫不犹豫,取出手帕递给赵玉。

赵玉稍顿,才迟疑地接过,像是不敢亵渎似的,小心翼翼地擦着脸上的泪水,而后摩挲泪眼充满感激,看着冷君柔,声音哽咽地再道谢,“谢谢你,谢谢你的菩萨心肠,谢谢……”

冷君柔在赵玉把手帕归还后,亲自为赵玉擦掉泪痕,这般善良可怜的赵玉,更加像紫睛。于是,她取出剩下的三百五十两银票,全部给赵玉。

这次,赵玉没有接,婉言拒绝。

冷君柔无奈地咬了咬唇,继续劝她收下,但最后,还是遭到婉拒,不过,赵玉忽然提出一个建议,“刚才我们算是逃过一劫,可我担心那些高利贷不会就此罢休,香囊摊子以后估计无法经营了,不知小姐家中是否需要人做家务活,我什么都可以干,你只需负责供我和小虎吃住,你放心,我们不会吃得很多,至于住的方面,只需给我们提供一间小柴房便可。”,

冷君柔一听,略作思付,来回看着他们,看着赵玉忧心期待的样子,看着小虎可怜兮兮与无比渴望,便也答应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叫……夏雪,你比我小,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称呼我为夏姐姐。”

“好,谢谢夏姐姐,谢谢!”赵玉欣喜若狂,连忙拉起小虎,教导道,“小虎,来,快谢谢夏阿姨。”

“谢谢阿姨!”小虎也刻不容缓地照做,还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那以后小虎是不是有鸡腿吃了?”

霎时让冷君柔再次感到心酸,不由得蹲下身,搂住他,“当然,小虎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阿姨,阿姨都弄给你吃!”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喜欢吃大虾,喜欢吃鱼,吃螃蟹,吃鸡腿,吃甜汤,吃……”

越听小虎喋喋不休地点出一连窜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物,冷君柔差点忍不住落泪,把他搂得更紧,频频点头,“好,行,都行,阿姨一定弄给你吃!”

于是,这个话题停下来时,巳是好一阵子过后,冷君柔松开小虎,站直身子,对赵玉露出窘迫和歉意,“对……对不起,我刚才……”

赵玉却伸手,阻止她,“夏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夏姐姐菩萨心肠,能得到夏姐姐的疼爱,是小虎的福气,是我们的福气。”

如此的善解人意和蕙质兰心,令冷君柔对赵玉的好感不觉又加深几许,瞧瞧天色将近中午,便带他们到附近一间酒楼用膳,一顿非常丰富的膳食。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太浪费,冷君柔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点上一份。不过,看着小虎手舞足蹈和眉开眼笑的模样,她也感到很是欣慰。

午膳后,他们事不宜迟,来到赵玉的住处,那简直称不上是“家”,难怪赵玉的要求那么低,因为这间租来的小房,简直破旧不堪,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四脚不平衡的桌子和椅子,再无过多的家具。

“这儿虽然简陋,但总算有瓦遮头,有次我交不上房租,连跪带求才求到房东大发慈悲,让我们继续住下去。”赵玉边收拾着简单的行李,边说起某些过往,语气尽显悲凉和落寞。

“以后你们再也不用为这事忧愁了。”冷君柔连忙安慰她,还动手帮她收拾。

赵玉回她感激一瞥,点头,收拾得更快。

不到两刻钟,她们便收拾完毕,还退了房,然后冷君柔不急着带他们回家,而是重返市集。刚刚收拾的时候,她看到小虎衣服很少,且都很破旧,故她想为小虎买几套新衣。

小虎得知后,高兴不已,赵玉则不忘客套一番,谢着接受,在冷君柔的安排下,她也买了几件新衣。

接着,她们还买其他用品,三人逛得不亦乐乎,正式回到住处时,已傍晚时分。

屋里点着蜡烛,可静无一人,冷君柔顿时闪出一个念头,莫非,他又出去找自己了?不过,饭桌上好像还没有弄好饭菜呢,而且现在跟昨晚的时间相比,似乎还早着。

“对了夏姐姐,请恕我冒味问一句,你的家人……总共有多少人,包括哪些?”看着静悄悄、空荡荡的屋子,再想起自己进门这么久都没见到一个人影,赵玉不由得询问出来。

霎时间,冷君柔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呆呆看着她,下意识地咬唇。正好,有个高大的人影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饭菜!

他在家,他没有出去!他才弄好饭菜!冷君柔心中悄然一雀跃。

见到她,鹰也眸光一晃,发现她身边跟着两个人,剑眉迅速蹙起。

冷君柔踌躇片刻,走近过去,低声讷讷地道,“我……我带了两个人回来住,她们以后都住在这里。”

魁伟的身躯倏然一抖,锐利的黑眸再次看向两个“外人”,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其中一张清秀的容颜,让他感到一股惊震的熟悉。他把菜放到桌上,越过冷君柔,直接走向她们,高大挺拔的身躯停下时,堵在赵玉面前。

银光闪闪的面具,在烛火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特别是他那幽冷睿智的眼神,让赵玉浑身一哆嗦,连忙低头,避开他凌厉而探究的注视。

一边的小虎,突然出声,“叔叔,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你这样看着我娘,很没礼貌哦。”

锐利的目光稍微朝左边移去,看到身高只及自己大腿的小不点,看到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蛋,【鹰】忽觉心头莫名一颤,眸色更沉更幽。

【浴火重生】 024 身世大发现

小虎顿时被吓得大叫一声,快速躲到赵玉身后,小手紧紧拽住赵玉的裙纱,探出头来,一副敢又不敢的样子,怯怯看着鹰。

冷君柔见状,走近过来,下意识地护住小虎,杏眼圆瞪,对鹰发出不悦的斥责,压根没考虑到他是个大男人,“你干嘛要吓他?快去把饭菜都端出来,小虎饿了,我也饿了。”

她……她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语气?鹰浓眉皱起,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句,“我没煮到他们的饭!”

“那继续煮啊。”冷君柔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忘了他和自己的古怪关系,俨如他真的是她的夫君,一个对她言听计从、把她疼到骨子里的“二十四孝”夫君。

鹰瞬时又是一阵羞恼,可又无可奈何,结果,对赵玉和小虎来回审视一下,依言走开。

冷君柔开始安慰小虎,叫他不用怕,继而转向赵玉,对她露出歉意之色,然后,陪他们把东西放到一边,再一起走到饭桌那。鹰正好把饭菜都端了出来,他原本煮的大概有三个人的分量,于是没再煮,打算自己少吃一点,让出一半,应该够应付这两个不速之客。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人闻着口水直流,冷君柔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招呼赵玉和小虎起筷,还不停地给小虎夹菜,边吃边不经意地问,“怎样,好吃吗?味道还可以吗?”

赵玉礼貌地点头,然而小虎并不客气,明明吃得大朵快颐,可发出口的却不是赞美之语,勉为其难的语气,“还可以了,只不过,跟酒楼的比,差远了。”

说着,他还故意瞄了一下鹰,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鬼脸。其实,饭菜很好吃,很美味,但他就是不想称赞这个戴着面具耍酷、俨如冰块似的古怪叔叔。

可惜,结果是,嚣张的孩子没糖吃!

他话音刚落,一只大手横跨过来,将他的饭碗拿走,急得他连忙大叫,“那是我的碗,那是我的饭,那是我的菜,叔叔你干嘛要拿走!”“不是说不好吃吗?不好吃就别吃!”低沉的嗓音冷哼了一句。小虎顿时嘟起小嘴,“什么嘛,我说说而已,你用得着这样跟我计较吗?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这么小气,夏雪阿姨,你还是别要这个家奴了,把他赶走,另外雇一个,雇一个不戴面具,比他还帅的叔叔!咦,我娘不是要来帮你干活么,以后让我娘代替他就行了。”

冷君柔目瞪口呆,对小虎的早熟感到无比惊奇和感叹。至于被小虎批得一文不值的男人,则气得脸色涨红,只见他眸色一凛,对小虎射出阴寒的光。

赵玉留意到了,连忙出面赔罪,“大哥对不起,请你息怒,是我管教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保证,以后尽量抽时间管教,请你们别赶我走……”

她是个大人,当然不会像小虎那样认为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家奴”,她看得出,这个男人和夏雪关系非同寻常,有可能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瞧赵玉一副卑微胆怯和难过惶恐状,冷君柔顿生心疼,先是安抚赵玉,叫她不用担心,然后,再次怒瞪鹰,威胁出来,“你再敢跟我作对,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滚出这个家门?拜托,这是自己的家好不好,再说,哪有当妻子的把丈夫逐出家门的!鹰浓眉不自觉地蹙起。

冷君柔却毫不顾忌,给他冷冷一瞪,见赵玉和小虎吃得差不多了,带他们离席,“来,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房间就在冷君柔卧室的隔壁,原本是空置出来的多余房间,但由于有床有被,正好合适。

看着比以前居住的地方大很多,且又崭新明亮的房间,小虎乐滋滋的,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蹦蹦跳跳。

赵玉更是万般感谢,几乎都要磕头了。

冷君柔喜笑颜开,满腹欣然,每次看到小虎兴高采烈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感到满足。接着,她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从自己的房间搬点用品过来供他们使用,见时间差不多了,意扰未尽地告辞,临走前,不忘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随着冷君柔的离去,欢乐的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小虎突然靠近赵玉,小声问道,“娘,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在这里住下了吗?这个仙女姐姐,她当真信了我们的话?”

赵玉也笑容隐起,严肃交代,“嗯,所以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你不想再回去住那间下雨天会漏水的破房子,不想天天吃咸鱼青菜,以后你都得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好,小虎知道了。”小虎无比认真地答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过娘亲,那个面具叔叔呢,会不会怀疑我们?他的样子好恶哦,眼睛好恐怖,像是吃人的老虎,他到底是谁呀?”

对着虎头虎脑、天资聪颖的小虎,赵玉顿了顿,半呢喃半回应,“应该是夏雪的……男人。”

“什么叫做男人,是指夏雪阿姨的夫君吗?那夏雪阿姨可倒霉了,自己那么善良,嫁个夫君却这么凶恶。”小虎即刻撅起小嘴。赵玉回神,若有所思地瞧着他,再一次板起脸,警告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你记住,你还想在这里吃好住好穿好,以后就少点惹他。”

“哦,知道了!”小虎拖长尾音,刚好打了一个呵欠,于是坐下,咕哝着,“娘,我困了,先睡,晚安!”

赵玉没有给他回应,在他自个躺下且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后,她开始迈动脚步,沿着整个房间慢走,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眼波流转,暗涌攒动,脸庞上,尽是复杂的思绪。

话说回头,与赵玉母子告别后,冷君柔直接回卧室,更衣上床,对着头顶的幔帐发呆,稍后,伴随着房门咯吱一响,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朝她缓缓走近。

她下意识地皱起娥眉,他竟然不敲门就进内!

高大的身影已停在她的跟前,幽邃的黑眸先是对她注视一下,心平气和地问,“她们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冷君柔不应,回他冷冷一瞟。

深眸即时闪过一丝懊丧,他又是沉吟片刻,接着道,“我知道你生性善良,富有同情心,假如她们真的很可怜,需要帮助,你大可出钱资助,而非把她们带回家,万一人家居心叵测,你岂不是……”“什么居心叵测,赵玉菩萨心肠,小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难道还会害我不成?我说你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冷君柔不再沉默,马上反驳出来,又是给他一个不悦的瞪视。

鹰内心又是一阵苦笑,颀长的身躯突然在床沿坐下,不顾她的抗拒与挣扎,握紧她的手,告知某件事,“还记得你前天喝醉酒吗?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被几个畜生色迷迷地盯着,幸亏……幸亏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进一步伤害你!”

他边说,边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再次体会到那一刻的肝胆俱裂和深深恐惧,其实,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不愉快的过往,可是今天忽然发生这样的事,为了她的安危,他只好说了,尽量避重就轻的说。果然,冷君柔听后,重重震住。他说什么?难道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侵犯了?因为他及时赶到,自己才逃过一劫?对了,当时自己离开酒盏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走着走着,好像有几个人影冲出来,然后……然后……前晚醉得太厉害,自己把他当成了古煊,与他缠绵,导致潜意识里不想去忆起当晚的事,从而也忽视了那一段模糊的惊险。想不到……“那几个人呢?你把他们怎样了?杀了他们?”她定一定神,忍不住问。

他眸光陡然一凛,迸出道道凌厉阴森的光,狠绝地应道,“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任何胆敢欺负你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他真的把他们全都杀了?!冷君柔再次目瞪口呆。“你毕竟是个女人,外面到处充满着危险,昨天你迟归,我以为你又出了啥意外,心急如狂,几乎寻遍整个京城,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仿佛看到了深渊,内心无比恐惧,说不出的恐惧,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他神色略微舒缓了些,目光集中到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也恢复柔和。

感受着他把自己的手握得愈发的紧,那淡淡的疼,那炙热的手温,还有……他刚刚说的那一段话仍在耳边回荡着,冷君柔心驰霎时像是激起千万朵浪花,不知所措地咬住唇瓣。

宽厚结实的大手,渐渐肆意起来,先是裹住她小小的柔夷抚摸,随即缓缓移到她的背部,把她纳入怀中。

冷君柔即刻又是一震,全身僵硬,而后,挣扎。

“让我抱抱,我就抱一下,绝不会再有其他举动的。”低沉的醇厚的嗓音透出恳求,他没有放松。

冷君柔也真的停止挣扎,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再起抗拒,使劲推开了他,冷冷的,出言警告,“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的目的,我的身子,只会给我爱的男人抱!”

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自己应该高兴庆幸呢?还是应该苦恼烦闷?他黑眸烁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而后,转身朝外面走。

出到门外的他,先是到隔壁房,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剑眉微蹙,眸光暗涌,最后,悄然走开,回去自己的卧室。

另一厢,冷君柔重新躺下床后,陷入呆愣和凝思当中。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影响到了,尽管他戴着面具,尽管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尽管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清楚他之前所说的“身世”是否属实,但自己对他,已经不再无动于衷。

他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关爱、呵护、隐忍、包容等,都已在自己脑海留下记忆,刻下印痕。

当然,她也清楚,不管他是谁,即便他对自己再好,自己都不能回他任何相关的情愫。他有着他自己的国仇家恨和使命责任,自己也有自己的冤仇与牵挂,因而,将来等彼此都获胜,都实现愿望了,便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想罢,她闭眼,一个深呼吸,取出相片,每晚都会看一次的相片。晶莹剔透皓如水晶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张宛如毒药一般深深渗入自己骨髓和灵魂的俊美容颜,渐渐地,秋眸蒙上一片迷离与茫然之色,瞳孔一寸寸地缩小,直至最后,全部隐藏在长长的睫毛内……

翌日,冷君柔很早就起床,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最迟的那个。赵玉果真勤快,老早就起来扫地,小虎也跟在一边抹桌擦凳,忙得不亦乐乎,至于鹰,身处厨房,弄早点去了。

“夏雪阿姨早!”见到冷君柔,小虎嘴巴甜甜地打起了招呼。冷君柔立即回他一个宠溺怜爱的笑,摸着他的小头颅,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些活儿,不用你做的。”

“娘亲说做人要自小就勤快,既然我们进来是帮阿姨干活的,那就更不能偷懒喽。再说,这样也可以锻炼身体呢。”小虎却是无比谦逊,其实,这些话是娘亲早上教他的,他正睡得香甜,就被娘亲叫醒,又像昨晚那样说自己要是不起来帮她干活,以后便不能继续好吃好住,否则他才舍不得离开舒舒服服的床铺。

听着小虎聪明乖巧的回答,冷君柔大感欣慰,对赵玉的教导方式不觉又是钦佩一番,便顺势转为劝赵玉,“小玉你刚来,应该先休息两天,不用这么快干活,反正屋子挺干净的。”

赵玉摇头,憨笑道,“夏姐姐哪里话,我既然是来帮忙的,就该履行基本的义务,何况这些活儿很轻松,比起我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如她所料,冷君柔被感动得心酸,不再多说,加入他们的行列。搬来这儿已有几天,冷君柔压根没理会过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鹰一直在收拾整理。

赵玉见状,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阻止冷君柔,可是冷君柔固执得很,坚持要一起干,故她只能作罢。不过,由于她之前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因而无需多久,整个屋子便被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刚巧,早膳准备好了。

鹰做了很多早点,有粥,有粉,有面条,有包子,当然,还另外做了两杯鲜奶,本是打算给冷君柔一杯,小虎一杯,奈何,他料到冷君柔会疼小虎,却料不到,她连那个叫赵玉的女人也眷顾了。

“小玉你试试喝一杯鲜奶,很有营养的。”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纪那段时间,得知牛奶对小孩子非常重要,想也不想便拿了一杯给小虎,自己那杯,稍作考虑后,决定给赵玉。她想,自己这辈子虽然也经历过清贫生活,但后期在皇宫,在二十一世纪,可谓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反观赵玉,吃了这么多苦,应该进补。

赵玉又是一副感动流涕状,慌忙拒绝,“呃,不用了,谢谢夏姐姐,我吃其他的就行。”

她知道,这杯矜贵的鲜奶,是这个男人专门为夏雪而备,小虎之所以能吃,是由于这个男人担心夏雪会把自己的那份转让给小虎,才多弄一杯。而小虎,已留意到鹰那骤然沉下的眼眸,眼珠子溜溜打转,忽然也把自己的让出来,“夏雪阿姨,您自己吃吧,我可以分一半给娘亲。”

冷君柔听罢,阻止小虎,自己分了一半给赵玉。

不过,赵玉还是推来推去,不肯接受如此“贵重”的东西。

后来,是鹰开口,他清楚,自己必须得开口,结果,也总算停止这场令他非常不爽的“鲜奶让吃”插曲。

“那我分一半给叔叔吧。”小虎再次做声,小脸尽显真诚,再也不像昨日那样做鬼脸了。

鹰当然不会接受,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膳食。早有计划的小虎,锲而不舍,转为拿其他点心“服侍”鹰,甜甜的小嘴巴更是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结果是冷君柔出面,对鹰又是白眼又是斥责,还有轻微的警告意味,终于让鹰勉强接受了小虎的好意。一顿早膳,就这样在插曲不断但仍算相安无事中度过。冷君柔准备进宫,她交代赵玉和小虎好生休息,然后坐上专属轿子出发了。鹰临走前,则对赵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偌大的屋子里,忽地清冷下来,眼见只剩自己和娘亲,小虎迫不及待地跟娘亲献宝邀功,“娘,我今天的表现怎样?还可以吧?”今天的表现怎样?岂止可以!才四五岁的孩童,却懂得如何讨好人心,这大概是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家的优良基因在起作用吧。赵玉若有所思地望着小虎,稍后,笑着表扬出来,“嗯,小虎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小虎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吧?”

“知道!反正呀,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都要吃好,睡好,穿新衣服!”小虎肯定地点头,小小的身体,自然流露出自信的气质,他使劲蹦跳着,以此显示他是多么高兴,多么快乐。

赵玉也樱唇上扬,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杏形水眸看似温柔慈祥,实则隐藏着某种诡异而难懂的暗机,可惜,年纪还小的小虎,一直都不知道……

冷君柔进宫后,先是找夏宇杰,为正事商讨和研究,结束后,去看采璇,还带采璇拜访岚妃。

不像以往的喜形于色,整个殿里混乱一片,宫奴太监都忙成一团,岚妃更是惊慌失措地走来走去。原来,夏宇杰送给她的一条水晶项链,不小心被永泰给弄断,散了一地,宫奴们刚刚拣起,如今想着怎样窜回来。皇帝赏赐的东西,须得加倍重视和保护,这是众所周知,冷君柔曾经深居后宫,对此更是非常了解,便也连忙加入操心,然而,当她看到玉盘上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时,内心莫名地颤了一下,特别是,后来整条水晶连窜起来,恢复原状后,更是重重地震住!

不,不可能,一定是错觉,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冷君柔呆若木鸡,不断在心里自个安慰,然而,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水晶项链,她无法镇定,无法说服自己。若不是担心招致没必要的意外,她真想立即解下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做个详细的比较和鉴定。

其实,根本无需比较,无需鉴定,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也是外公送给娘亲的生日礼物,自己早就看过无数遍,在脑海已牢牢记住。

细心的岚妃,觉察到了冷君柔的异状,连忙关切问出,“夏雪,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冷君柔略微回神,沉吟了一下,迟疑道,“皇上对娘娘真好,如此贵重的礼物,难怪娘娘刚才那么紧张。”

岚妃怔了怔,把水晶项链拿到手中,俏脸渐渐露出感恩和欣然,“其实,这条项链的贵重,不仅是它的材质,而是它的象征意叉,曾经,皇爷爷给所有的儿女都订做了一条水晶项链,本宫这条,正是皇上的父亲留给他,他则转送给我。”

冷君柔听罢,顿时再次僵住,忍不住打了一个踉跄。“夏雪,你没事吧。”岚妃及时扶住她,困惑再起。冷君柔站稳脚步,对她讷讷一笑,不作答。

刚好,夏宇杰来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他的身上,对冷君柔的异状,便也渐渐忽略。

只是,冷君柔的心再也无法安定下来,她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午饭过后,更是刻不容缓地跟夏宇杰提出想去探望一下老国王,用想给老国王诊断一下,看能否有啥新发现的借口。

夏宇杰略觉纳闷,但也没多想,毫不耽搁地带她出发,前往皇爷爷居住的别苑。

有别于第一次的冷静淡然,冷君柔走得甚快,不料,去到那里的时候,老国王沉睡中。

看着一副焦急的冷君柔,夏宇杰困惑不已,奈何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只能静静陪她等候,幸亏,一炷香工夫后,老国王醒来了。冷君柔不顾失态,直接奔上前,刻意将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呈现给老国王看,像上次那样,老国王激动异常,身体哆嗦搐动,双目暴瞪,紧盯着冷君柔的脖子,确切来说,盯着她的水晶项链。

顷刻间,冷君柔脑海轰隆作响,忽觉被一股凌厉的雷电打中,快速的光芒聚集而来,炸得她面容刷白,浑身硬化。

原来,老国王突然产生这样的反应,并非由于仇视自己,也非帝王与生俱来的防备之心,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那件他曾经送给他“女儿”的贵重礼物!

娘亲说过,满天星是她家乡的国花,而北夏国,到处可见这种花,原来,娘亲的家乡真的是北夏国,娘亲的家,在北夏国的皇宫,娘亲的爹爹,那个为了面子而把娘亲逐出家门的冷血无情的外公,是眼前这个老人,夏宇杰的爷爷,北夏国的老国王!

【浴火重生】 025 他就是古煊!!

冷君柔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但夏宇杰暂时还不觉察,只因他整个心思投注在老国王身上,他的皇爷爷,忽然又像上次那样,起了古怪的反应。

英俊的脸庞布满焦急和慌张,他边用力稳住老国王,边言语上劝阻,“皇爷爷,别激动,别怕,她叫夏雪,是杰儿的谋士,杰儿的朋友,她给杰儿很大的帮助,所以,她也不会加害皇爷爷的,皇爷爷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可惜,老国王几乎对他视若无睹,泛红的双眼依然紧盯着冷君柔,身体还在不停颤抖,努力挣扎着想起身。

“夏雪,不如你先出去,你去外面等。”夏宇杰只好转向冷君柔那边下手。

冷君柔深深震撼当中,并没理会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动也不动,毫无焦点的眼眸,注视的方向是老国王。

夏宇杰这才发现她的异状,不过也没多余时间去探究和查询,又用上回的办法,给老国王点穴,总算让老国王沉睡过去,然后,命人去传太医。混乱的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夏宇杰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观察一下老国王,这才扭头看向冷君柔,见她依然一副呆愣状,呼唤道,“夏雪,夏雪……”冷君柔略微回神,看着他满眼困惑的神色,她却一脸茫然。“你……刚才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宇杰接着说,脑海忽然灵光乍现,整个人变得恐惧起来,“莫……莫非皇爷爷有意外?夏雪,你是不是诊断到什么?快告诉我,快!”

说着他还一把拽住冷君柔的手臂,大力摇晃。

这下,冷君柔彻底被摇醒,看着心急如焚的他,她欲言又止,踌躇满怀。最后,还是忍住,安抚他道,“没事,老……老国王没什么。”

“没什么?可是你刚才……”夏宇杰不信。“我……我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很抱歉。”冷君柔编了一个谎言。

夏宇杰纳闷不减,狐疑地看着她。

为了避开夏宇杰的探究,冷君柔把话题转回到老国王身上,借给老国王再把脉检查,重新走近床前,握住老国王的手腕,屏息凝神一会,对夏宇杰禀告,“老国王脉象并无异样,你大可放心。”

夏宇杰仍旧陷在对冷君柔刚才的异状中,直至太医赶到。由于老国王的情况与上次一样,太医的检查结果便也如上次,说老国王并无大碍。于是,夏宇杰与冷君柔双双离开。

为了躲避夏宇杰的继续追问,更因为突然发现的某个事实,冷君柔刻不容缓地做出辞别,在夏宇杰满是思绪的目光中,坐上离宫的轿子。身处小小的空间里,她这才解下水晶项链,彻底详看一遍,果然,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与岚妃那串一模一样,娘亲她……真的是老国王的女儿!

一直以来,娘亲从没对自己提过外公家的情况,直至临离世的前一刻,终于打算相告,可惜,只说到几个字:柔儿,其实,其实你外公是……是……

娘亲来不及说完的几个字,应该是“北夏国的皇帝”吧。娘亲身为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北夏国公主,为了爹爹,不惜与外公决裂,付出的代价沉重无比,可惜结果换来的却是,被抛弃,被追杀,被鞭尸,还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冷睿渊,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你这个是非不分、糊里糊涂,没有人性的匹夫,我冷君柔,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燕,那个卑鄙阴险、歹毒狠绝的恶妇,同样不会有结果,自己务必要她血债血还,她怎样对娘亲,自己必定加倍追讨!

还有冷若甄,要不是她,娘亲的骨灰不会随风飘散,不会被雨水冲得变为乌有,而自己,也不会错杀汐太后,冉妃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牺牲。故此,冷若甄她和上官燕一样,都是罪该万死,不会有好结果!

白皙纤细的手指,牢牢拽住水晶珠子,因为过于用力,手背显出了一道道浅浅的青筋,掌心抓出了一个个淡淡的红印,被悲痛往事逼出来的泪水,从冷君柔眼中哗哗直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弄湿了她整个脸庞。她掩着嘴,不敢放出声音,边流泪,边回忆曾经的某些画面,直至轿子停下,传来轿夫的呼唤,提醒她到家了。

将水晶链戴回脖子上,她迅速抹去泪水,稍微整理一下,这才出轿,低垂着头,没有跟轿夫们辞别,直接踏进家门。

她边穿过寂静无人的回廊,边继续调整神色,还抬手轻拍脸庞,尽量把哭过的痕迹隐藏起来,然而,当她回到屋里,还是被眼尖的赵玉看到了。赵玉一脸关切,迫不及待地询问,“夏姐姐,你怎么了?”

小虎也跟着表示关心,“夏雪阿姨,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他们,冷君柔鼻子一酸,但还是极力忍住不让泪水再冲上眸眶,须臾,待心情平复些许后,对他们抿一抿唇,先表示自己没事,继而问道,“你们用过午膳了吗?”

早上临走前,她给赵玉一些银子,叫赵玉自行弄午膳和小虎吃。赵玉颌首,“嗯,吃过了。夏姐姐你呢,吃过了没,要不要我为你准备?”

“不用了,谢谢,我也吃了。”冷君柔婉拒,“那你和小虎自便,我先回房。”

说罢,摸摸小虎的头,不慢不急地朝卧室走去。

“娘,夏雪姐姐怎么了?她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小虎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

赵玉不语,目光继续追随着冷君柔的背影,异样的精芒,在她眼中暗涌不断……

整个下午,冷君柔都关在房内,晚膳也一副神思恍惚样,吃的少之又少,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赵玉白天已经表示过关怀,如今便不敢再多问,【鹰】却耐不住,晚上借着给冷君柔弄宵夜,进入她的卧室。

他把宵夜放在桌上,来到床前,静静对她注视了一会,迟疑地问,“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其他事困扰?”

冷君柔视若无睹,闻而不听,继续维持着沉思状。鹰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你晚膳吃的很少,我给你煮了一碗甜汤,你记得吃。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管你想什么,或者做什么,都必须得先吃饱肚子,没有力气,做什么都不行。”

他太了解她,因而话毕后,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去。出乎意料的,他才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呼唤,她叫他……“鹰”

伟岸的身躯稍微顿了顿,他缓缓回头,回到床前。她终于正眼看他,迷离的水眸呆望着他的鹰形面具,望着他幽邃漆黑的双眼,樱唇轻颤。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他开口,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如炬的黑眸,一瞬不瞬。

“我……我……”冷君柔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刚才,看着他就要离开,她便出声喊住他,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告知他关于今天的身世发现吗,但,他是自己的谁?有何理由知道,凭什么知道如此重要和机密的事!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吗。”鹰已经在床畔坐下,还拉住她的手,对她发出略带恳求的目光。

冷君柔暂且不挣扎,此刻她再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些所谓的礼教,何况,去过一趟二十一世纪的她,对这样的肌肤之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清白都拿走了,自己再保护手,未免多此一举。

“夏雪……”他再次开口,声音更加低沉,沉得有点沙哑。其实,他想叫的,是另一个字,她真正的名字。

冷君柔也满腹思绪,定睛凝望着他,终于说出整句话,“为什么会爱我,你真的爱我吗?”

鹰倏然一怔,然后,果断应答,“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一个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睛绝对不能,一直以来,她都看不懂这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可现在,她懂了,那里面,装载着满满的情与爱,不错,他真的很爱自己,尽管他没说出理由,尽管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冷君柔一直目不转睛,忽然,看到他的脸朝自己慢慢靠近,从他鼻里喷洒出来的热气拂过自己的肌肤,不过,在他好看的薄唇即将贴上自己的嘴唇时,她及时伸手阻止,还起身从他腰侧越过,下床,走到他放置宵夜的桌子边。

红薯甜汤!

他知道自己今晚吃的少,煮的宵夜是容易饱肚子的。

他果真是个极品好男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被他爱的女人,何其有幸!

冷君柔想着,内心却无任何该有的庆幸和喜悦,心头反而充斥着一股苍凉和悲酸,全身上下也是,自己整个人就好象是包围在浓浓的伤悲当中。假如,自己能早几年认识他,那该多好;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自己便不会把心交出去,一直保留到现在,那该多好。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假如,自己曾经希望的很多假设,都无法实现,根本无法实现。

自己的心,已经附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上,遗失在那个冷酷无情、给自己带来无数伤害、名叫古煊的男人身上,且随着他的离世而消失,因此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回报身后这个好男人。

极力忍住直往外冲的哀痛之泪,冷君柔迅速端起玉碗,羹匙装着红薯甜汤,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可惜,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抑制不止,不断落入碗中,和着甜汤,被她全部吃进肚子里。

她吃得极快,一会便吃光,然后将空碗搁在桌上,转身回床榻,躺下之后,拉高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凝泪的眼,没有再对上他的视线。

鹰皱着眉,抿着嘴,无奈叹着气,这丫头,都好几年过去了,还是不改什么都放在心中自个承受的特性,真是该改的不改,不该变的反而学了不少。也罢,既然她不肯说,那就别勉强她,自己再查,看她的情况,应该与她有切身关系,但也不会给她带来危害,自己不用担心。对着躲在被子里面的她,他留下一个无比深爱的注视,随即拿起空碗朝外走,跨出门槛后,不忘关上房门。

他先是把碗放回厨房,绕着整个屋子走一圈,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还检查一遍整个房间,确定没人能看到房内的情况,且确定没人能够闯进来,这才解去外衣,来到镜子前,拿下面具。

清晰明亮的铜镜里面,映出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先是沉吟一下,宽厚的大手缓缓抬起,来到耳朵后面,只闻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非常细微的兹兹声,镜子里面,一张薄薄的脸皮,随着他的手指在移动,当整块脸皮都撕下之后,镜面上,辉映出来的,是另一副面容,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额头饱满,剑眉英挺,鹰眸深邃有神、蕴藏着锐利的光,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异常自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配上那高大挺拔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邪妄,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和霸气,与生俱来的尊贵和高雅,此等完美的男人,简直是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佳作。

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呆呆凝望了好一阵子。

接着,他解开里衣,露出精壮健美的胸膛,又闻兹的一声轻响,他在右胸那块肌肤撕下一片约有三寸长宽的薄皮,露出原本隐藏底下的一个小疤痕。

这道小疤痕,是剑伤,当年,在金銮殿上,她用匕首劫持着自己,三皇弟则用利剑狠刺自己的胸膛,经过将近四年的时间,伤疤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不过,为了防止被她发现,他还是用某种特质的薄胶贴在上面,把它遮住。

伤口好了,伤疤淡了,可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依然清晰印刻在脑海,一辈子,都将忘不掉。

【浴火重生】 026章

他对着镜子,沉思了片刻,随即回神,就那样光着胳膊走到床上,盘膝而坐,面朝里,屏息凝神,开始运起功来。

伴随着一股炙热的气流在他体内来回窜走,他的脸庞和身体皆出现一层微红,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布满他饱满的额头、俊美的容颜,还有健壮的体魄。

他眉头深锁,继续运行真气,可惜,不像以往的心平气静,他脑海无法克制地受到干扰,超乎他的忍耐,以致最后,胃里突然起了一阵翻滚,一阵极强的气息直往上冲,漫过喉咙,直奔他的口腔,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他嘴里吐出,染红了他面前的白色幔帐,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他迅速睁开眼,边吐气,边盯着幔帐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剑眉皱得更紧。

当年那一剑,虽没结束掉自己的性命,但是,剑上的毒已侵入体内,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祸根。四年来,自己必须每天坚持运功,用真气一点点地逼出残留的毒液。

另外,此毒有一种荒唐的禁忌,那就是,在毒液尚未完全解除之前,不得近女色,否则,运气排毒的过程中会出现排斥现象,导致口吐鲜血。过去三年,这个荒谬的禁忌对自己来说完全没问题,现如今,确定柔儿还在人世,确定她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便无法自控了。夏纪芙给柔儿下媚药,自己亲自上战,一来是为了阻止夏纪芙的奸计,不允许其他男人玷污柔儿;二来,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把柔儿带回身边;第三个理由,还不是自己那该死的“色性”在作祟!

将近四年,一千多个日夜,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以致有机会,便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只想真切感觉她的存在,体会她的美好,重温那多少次萦绕在自己梦境的消魂感觉。

所以,明知那样是个禁忌,明知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影响,自己还是克制不了,就连她喝醉了那天晚上,又一次与她缱绻缠绵,欲海沉沦。

风流消魂的结果便是,一次次地吐血,一次次地承受钻心的痛!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真气逼毒的过程中,最基本的条件是必须排除任何杂念!她今晚的转变,令自己精神无法集中,导致吐血的次数,比前几次更频了。

刚才,她忽然对自己呼唤出一声“鹰”!尽管她最后并没说出口,可她已经动了想告诉自己的念头。随着自己对她的一系列爱护,她慢慢被感动了。自己吃自己的醋,算是一种可笑的行为,然而,自己完全笑不出来。自己对她好,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皆因她是柔儿,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兴许,潜意识里有想过她会感动,会因此而给予多少回报,但自己要的,不是回报在“鹰”的身上,而是……真切的自己——古煊,她永远深爱和追随的夫君。

记得刚得知她就是柔儿的时候,李浩曾经提议要不要和她相认,自己立即否决了,理由是她太单纯,太善良,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不管她对自己有恨还是有爱,她的反应一定都很强烈,这样的话,容易让有心人发觉。因而,在大仇未报之前,在自己尚未有足够能力保护她之前,都不宜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自己和李浩这些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再甚,由此招来杀身之祸。

自己与她经受过这么多苦难和折磨,如今有幸重逢,绝不能让她再出啥意外,自己,不能再失去她。

可惜,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她对别的男人产生微妙的感觉,即便“这个男人”的真身是自己。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别继续对她好?不,不可能!或者,阻止她对自己好?那更不可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继续在练功中无法集中精神,导致狂吐鲜血?

长长的叹息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冷峻的面庞上,依然眉头深锁,愁云满布,古煊伸手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从床上下来,缓缓走到铜镜前。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不舍与怀念,先是对着镜子里面完美俊

颜凝望了一会,这才拿起桌面的假皮,小心翼翼地贴回脸上,确定不露任何痕迹后,把鹰形面具也戴上。

他没立即歇息,而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宁静如旧,鸦雀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他又是沿着整个屋子静静游逛一圈,将近三更天,终再次返回卧室,正式就寝。只睡三个时辰便起床。天刚蒙蒙亮,到处笼罩在一片淡白色当中,他拿着被血染脏的幔帐,到天井清洗。

这些活儿,以往都有专人负责,与柔儿住在一起后,本打算让李浩暗中帮忙,奈何,她如今无端端把两个外人带回来,导致这活儿,只能落在自己的肩上。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她为何将那对古怪的母子带回家,前天晚上本来有机会让她说,都怪自己,一时忍不住想与她温存,还问不出结果就被她轰出房间。

思及此,他不由再一次摇头叹气。

正好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非常温柔、轻缓的呼唤,“大……大哥,不如我帮你吧。”

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谁,是那个叫什么……对了,叫赵玉的女人,柔儿带回来的碍手碍脚的不明物体。

“我是夏姐姐带回来的仆人,这些活儿应该由我来做,大哥也大可直接吩咐与我。”赵玉又道,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她还不待他允许,直接蹲下,准备动手。

见幔帐上的那块血迹已被肥皂冲掉,古煊便也不做拒绝,起身走到井边,洗干净手,然后再次看向赵玉,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夏雪有何关系,你用什么办法令她把你们带回家的?”他知道,这样的问话会让人听着困惑,甚至可笑,毕竟,在别人眼中,自己和柔儿是“夫妻”,但他不介意,他要了解清楚任何与柔儿有关的事情,好杜绝任何会伤害到她的可能。

忙碌中的赵玉,陡然停了下来,她缓缓抬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望着他,稍后,毅然告知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包括那天在街上被冷君柔营救的情况,反正冷君柔知道多少,她都对他如实相告。

古煊听后,恍然大悟,内心下意识地无奈叹气。

其实,他有猜过柔儿肯定是同情心泛滥,加上母爱泛滥才做此决定,但料不到,实情是这般曲折和惊心动魄,幸好那天她遇见的是普通小混混,倘若那些人是武林高手,又或拥有背景势力之人,她还能这样逞英雄吗!

“大哥,我明白您的想法和担忧,我答应您,我会老实安分,只求您别赶我们走,我一个大人,挨苦倒无所谓,但小虎不同,他才那么小,真的好可怜,而且您也看到,他也是非常乖巧懂事,最主要的是,夏姐姐简直将小虎视为己出,我想这是他们的缘分,我看得出大哥很重视夏姐姐,大哥应该也不希望她不开心的吧。既然如此,大哥何不给我们一个机会?”赵玉再度开口,仰着脸,楚楚可怜地望着古煊,眼中不断发出恳求的讯息。古煊暗暗嗤哼,同时,警惕起来,这个女人,很会说话,且短短时间内,竟能看懂人心,懂得抓住人心,恐怕不似她外表那么简单。只不过,她有一点说的不错,柔儿对那个叫小虎的毛孩,真的很喜欢,柔儿有可能把对尧儿的思念,寄情到小虎身上。

尧儿!

想起自己那无辜可怜,迄今生死未卜的皇儿,古煊眸色陡然一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使得他高大的身躯,抑不住地抖了一下。这些年来,他和李浩都有暗中留意和寻找尧儿,可惜都没有结果。“大哥,蚊帐洗好了,请问要拿到哪儿晾呢?”又是一声温柔胆怯的呼唤,把古煊从沉痛中惊醒。

他定睛,看着眼下这张酷似紫晴的面容,眸光悄然晃了一下,稍后,伸手指向院子北墙,伴随着从嘴里发出的一句话,“那你记住你的话,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话语的内容没有任何明确的警告字眼,可那冰冷刚硬的语气,足以令人不寒而栗,赵玉当然明白这背后的意思,于是连忙承诺,“我知道,谢谢大哥,我一定谨遵大哥的教诲,一定的!”

古煊不再做声,锐利的黑眸对她留给一个复杂的瞥视,转身,朝屋里走。赵玉先是低头数秒,继而捧起面盆,快步走向北墙晾衣服的地方,停下来时,缓缓回头,正好看到那抹挺拔伟岸的身躯跨过了门槛。她复杂的眼眸中,突然窜起一股异样的光芒,还一直持续到她晾好蚊帐,进到屋内。

今天的早膳,丰富程度与昨天的差不多,虽然鲜奶很难采集,但思来想去,古煊还是做了三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赵玉拒绝了,她说昨天突然腹泻,不知是不是鲜奶造成,毕竟,她从没吃过这东西。冷君柔听罢,便也不觉奇怪,因为在二十一世纪就曾了解过,有些人群确实不适喝牛奶,喝了会有腹泻的症状。

古煊则感到庆幸,并非他心疼鲜奶的矜贵,而是这鲜奶是李浩负责采集,如今多两个外人在家,李浩过来已经很不方便,所以,鲜奶的库存时间是越长越好。

另外,他对赵玉的关注,多增了一份,无论这女人的话属真实或是找借口,都足以证明她很识趣,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放松,暗中仍继续保持着该有的戒备和警惕。

早膳后,大家各就各位,古煊直接去夏纪芙家,冷君柔则坐轿进宫,出其不意地,忽然收到一个独特的消息。

夏宇杰告诉她,过几天是老国王的生辰,他准备召集王公贵臣和文武百官等,为老国王贺寿!

看着目瞪口呆的冷君柔,夏宇杰自作聪明,阐述道,“你也觉得很仓促,很意外是吧?其实,自从皇爷爷患病后,每逢他的寿辰,都只是我陪他静静度过,再或者,五皇叔也会进宫坐一坐。不过,今日凌晨,国师急匆匆地来找我,禀告说他测到皇爷爷寿辰那天紫微星高照,在那日举办一场大宴会,说不定能冲冲喜,冲走皇爷爷身上的晦气,有望恢复健康。”

紫微星高照……据说,紫微星是帝王之星,紫微星高照的话,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照这么说,到时老国王真的会康复?那么,他会认出自己,会当场指出自己吗?

当年,他把娘亲逐出家门,是因为娘亲不顾他的阻挠,坚持和爹爹在一起,为他蒙羞。一旦他得知自己正是那个让他蒙羞的证据,会否一气之下,灭了自己?

不,自己不能冒这个险,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有了全新的计划,各种大仇未报,且还没见到尧儿,自己绝对不能死!

冷君柔脸色倏然刷白的样子,让夏宇杰看到,顿时心生困惑和关怀,迫不及待地唤道,“夏雪,你没事吧?夏雪……”

冷君柔回神,略微调整一下内心的慌乱和惊恐,迟疑地说,“皇上,你一定要我参加吗?我……其实我不是王公贵族,又非朝廷要官,没必要出席的。”

夏宇杰目不转睛,回望着她,沉吟了片刻,语气无比认真和诚恳地应,“不错,在身份上,或许你只是一介五品参谋士,甚至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可在我心目中,你是我的战友,我的亲人,我真心希望,你能出席。”

战友!亲人!

确实,假如娘亲真的是北夏国的公主,自己和夏宇杰,便是表兄妹,关系很亲的亲人!只是,夏宇杰,你若知道我是你的表妹,你会怎么想?在你心中,你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姑有何认知,有何看法,有何感想?然后,对我这个根本不知道存在于世的表妹,又打算怎样对待和处置呢?

【浴火重生】 027章

“那就这么定了,筹备方面,我已经吩咐给礼部,你的礼服,我会叫岚妃帮你安排,等下你去找岚妃,她会命人为你量身,然后赶工定做。对了,瞧你身体和岚妃差不多,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借用岚妃的衣服,那样种类相对比较多,可供你任意选择。”夏宇杰再度开口,看来,他是执意要冷君柔参加了。

冷君柔娥眉紧蹙,习惯性地咬住唇瓣,正想着如何继续推搪,脑海倏地灵光乍现,想起了某件事。

记得刚刚答应帮夏宇杰的时候,他曾经提及,他父亲和一些叔伯寻找皇姑姑的途中,离奇失踪与身亡,皇爷爷病倒,也是由于深受打击,那是否说明,这个外公,对娘亲还是有感情的,其实已经后悔当年把娘亲逐出家门?

不过,经历了这些灾难,外公还会继续疼爱娘亲的吗?毕竟,他那些儿子是因为寻找娘亲而一个个地离世,说不定,他已经对娘亲再生痛恨。

“夏雪……”见她一个劲地愣着,夏宇杰不由又叫。迎着他困惑不解的目光,冷君柔暗暗长吁一口气,将苦恼隐起,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对了皇上,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皇上打探一下。”

夏宇杰微愕,颌首,“嗯?有事不妨直说,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冷君柔继续沉吟数秒,语气转为迟疑,问了出来,“我记得刚来的时候,皇上跟我谈过你皇姑姑的事,在这条寻亲路上,你皇爷爷痛失这么多儿子,其实有没有后悔,有没有责怪甚至痛恨你皇姑姑?”

夏宇杰听罢,再次怔然,不明白她这个时候为何会提及此事,不过,他也没深究,而是就着她的话题,反问了一句,“夏雪,你知道我皇姑姑是为何离家出走的吗?”

轮到冷君柔微愣,摇了摇头。

夏宇杰抿一抿唇,再开口时,整个人变得哀伤起来,嗓音也充满无尽的悲凉,“其实,皇姑姑她……是被皇爷爷逐出宫的。皇爷爷育有四子一女,皇姑姑可谓他的掌上明珠,加上皇姑姑自幼天资聪颖,美丽温柔,乖巧懂事,更深得皇爷爷的百般疼爱。长大后,皇姑姑出落得愈发美丽,简直可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无数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对她倾心,然而,就在大家都思忖着谁会是那个幸运儿的时候,竟然爆出,皇姑姑私会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这件事,不但震惊了整个朝堂,更令皇爷爷龙颜大怒,即刻勒令皇姑姑和那人分手,可惜,皇姑姑已经泥足深陷,对那男人迷恋得不可自拔。”

这算是皇室的丑闻,但他毫不隐瞒地告诉她,只因心里萌生的一个莫名想法,觉得她似乎有资格听。

不去理会自己因何产生这样的古怪念头,夏宇杰继续往下说,“皇爷爷无奈之下,唯有向国师救助,看能否借助神灵来阻止皇姑姑的错误。不料,国师正好算到,假如皇姑姑硬要跟着那个男人,将来必定是遭到抛弃,遭到伤害,最终下场是灰飞烟灭。”

遭到抛弃,遭到伤害,最终结果是灰飞烟灭!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那个国师,能晓未来!

听到此,冷君柔顿如被一记闷雷击中,浑身一抖,随即僵硬。夏宇杰仍旧一副悲伤状,继续阐述,“皇爷爷不觉更着急,更气恼,为了杜绝皇姑姑的念头,为了保护皇姑姑避开国师所预言的坏下场,不惜起了杀死那个男人的念头,岂知,性子刚烈的皇姑姑得知以后,扬言要是那个男人死了,她也绝不独活,为表决心,她还当着皇爷爷的面,先割腕示威。皇爷爷拗不过,便暂且作罢,后来换一个处理办法,假意把她逐出家门,一是因为真的很失望、生气与无奈;二来,为了试探她和那男子的爱情是否坚定,让她亲自去体会和证明她的执意选择其实是错误的。”

原来,娘亲是这样被逐出家门的!并非仅仅是因为面子,而是……既然外公是这样的情况下把娘亲赶走,那么,他应该会暗中派人留意和跟踪,后来呢,见到娘亲被抛弃被伤害,又何解不出手相救?冷君柔满腹哀伤,紧紧盯着夏宇杰,等待他的继续。

似乎收到她的疑惑,夏宇杰忽然对她点一点头,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说,“皇爷爷本打算让她吃点苦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北夏国起了政变,皇爷爷为国事操心烦劳,暂且顾不得皇姑姑的事,直至三年后,政局稳定了,皇爷爷却发现,北夏国再也找不到皇姑姑的人影,就连那个男人,也失踪了。皇爷爷于是开始派人去寻找,然后出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一连串离奇命案。”

夏宇杰稍顿,转而感叹出来,“国师可能预言对了,我想皇姑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出现。”

其实,娘亲为了躲避上官燕等人的追杀,一直隐姓埋名,偷偷逃亡,就算真的被外公派出的人找到,恐怕也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导致错过与外公相认的机会。

这,应该就是冥冥中早有注定,国师预测到娘亲会遭到抛弃,会没有好下场,结果,娘亲真的痛苦身亡,她为了负心汉爹爹,爱得义无反顾,爱如飞蛾扑火,换来的却是,到死也见不到爹爹,也弄不明白为何会遭到爹爹的抛弃甚至一路追杀。

伤痛悲愤的泪,已经无法压制,迅速夺眶而出。

夏宇杰留意到了,暂且停止内心的悲伤,关切问候,“夏雪,你怎么了?”

“我……突然听到这么悲伤的故事,一时感触,忍不住流泪。”冷君柔找了个借口,但并没因此而止泪,继续任由泪水唰过自己苍白的脸庞。夏宇杰便也不疑有他,还深深感慨和惋惜,“或许这就是红颜薄命,皇姑姑本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按理说,应该嫁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惜老天爷并没这样安排,或许,这就是皇姑姑的命。”

“皇上,你怨她吗?恨她吗?”冷君柔忽然问,已经停止流泪,只是眼中依然蓄满泪水。

怨?恨?夏宇杰霎时愣然。自己尚未出世,皇姑姑就已经离家出走,对皇姑姑这些事儿,也是有段时间陪皇爷爷,从皇爷爷口中得知。家族的巨变,与皇姑姑有关,若然皇伯皇叔们不去寻找皇姑姑,他们兴许现在还安好,自己的父亲也一样,从而,皇位根本轮不到自己来继承,那么处处受辅助大臣牵制的生活,也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追究起来,自己的确应该怨皇姑姑,可是,怨又怎样,恨又怎样?她也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真正要怨要恨,恐怕是老天爷,老天爷让皇姑姑爱得这么傻,这么执着,导致毁了一生。

无需等待夏宇杰的答复,冷君柔猛地再次做声,“皇上,你今天提的寿宴,我答应你,到时会准时参加。”

夏宇杰定一定神,注视着她,点头,顺便催促她去找岚妃。冷君柔也轻轻颌首,与他辞别后,直奔岚妃的寝宫。她没有度身定做,而是打算从岚妃现有的服装中随意挑一套,不过,由于岚妃盛情难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比试,结果还是为她选了一件非常美丽和高雅的礼服,令她感动异常。

忙完正事,她开始和岚妃闲聊,而且总有意无意间,谈及与娘亲有关的事,岚妃毕竟是女人,谈及期间,更是弄得大家伤感连连,使得冷君柔几度控制不了,清然泪下,幸亏岚妃本身也被感动着,才不至于起疑或困惑。与岚妃的一番交谈,更令冷君柔体会到,当年娘亲爱上冷睿渊——那个愚昧无知的负心汉,是多大的错误,是多么的悲剧!

接下来,她一直处于深深的悲痛和愤慨当中,直至回到家中,见到小虎,才勉强拾起哀伤的心情。

小虎眉开眼笑,边给她呈上一样东西,边无比敬重欢欣地道,“夏雪阿姨,这个泥公仔,送给你!”

“今天我见闲着没事,带小虎出去逛街,无意中看到这个泥公仔,他爱不释手,还说这个漂亮的仙女姐姐像极了夏雪阿姨,要买来送给阿姨。”赵玉跟着解释,也笑吟吟的。

看着赵玉,看着小虎,再看看小虎手中的泥公仔,冷君柔顿觉一股暖意从心头漫过,即刻伸手,把泥公仔接了过来,仔细端详。

小虎年纪虽小,眼光却很不错,这个泥公仔,身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裳,五官雕刻得精致美丽,嘴唇微扬,巧笑倩兮。

内心的感动逐渐递升着,冷君柔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单臂搂住小虎,在他额前落下一个亲吻,温柔的嗓音透着微微的颤抖,“谢谢你,小虎,谢谢!”

小虎忽然被弄得不自在起来,小身体在她怀中不断磨蹭和扭捏,但扭着扭着,嘎然停止,还主动依偎在她的胸前,他发现,夏雪阿姨身上的味道很香,自己似乎曾经闻过,如今想继续。

冷君柔也先是一怔,顺势把他搂得更近一些,心里没来由的激荡和感动,恍惚间,她还以为胸前的小人儿是尧儿,不过她又很快清楚,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尧儿即便尚在人世,如今顶多是两岁,跟四岁多的小虎,相差至少两年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紧抱住小虎,放任自己的思想,把小虎当成尧儿,以慰藉多时的思念和记挂。

后来,是鹰回来了,中断这个令人留恋与感动的温馨画面。看着站直身子的冷君柔一脸失落状,鹰剑眉微蹙,眸色复杂,先是对她凝视一会,随即往赵玉和小虎身上来回瞥了几下,最后便也不说什么,开始去厨房弄晚餐。

出其不意地,赵玉跟了上去,胆怯温柔地道,“大哥,不如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弄吧,或者,让我帮你一起弄。”

鹰不回答,可看他的架势,很明显,不准她参与。赵玉于是一脸窘迫,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冷君柔见状,安抚她,还带她和小虎到一边闲聊,以解除她的窘迫,同时也暂且让自己忘了今天的伤痛。

故此,整个傍晚,包括晚膳期间,冷君柔都是平安无事的,直至回到卧室,再次取出娘亲留下的水晶项链,再次想起娘亲悲惨的人生,她便又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记得娘亲说过,这辈子最恨的人是爹爹,但最爱的人,也是爹爹,因为爹爹,她才拥有自己。

但是,可以的话,自己宁愿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宁愿娘亲没和冷睿渊相遇、相爱,那么,情况会如夏宇杰所言,娘亲如今必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丈夫疼爱,有美满的家庭,即便她的孩子,不是自己!

可惜……世事不如人愿,娘亲命中注定要经受这样的悲惨人生,而自己,注定了要背负如此沉重的仇恨。

娘,柔儿不清楚这是不是您冥冥中把柔儿引到这里,不过,既然情况如夏宇杰所说,柔儿决定和外公相认,告诉外公,娘从没怨过他,还经常想着他,让他知道,尽管娘亲如预言中悲惨离世,可还是留下了柔儿,让柔儿代替娘亲尽孝,献上一份微薄而迟来的孝心。

冷君柔把头埋在膝间,边在心中述说,边继续伤悲痛哭,这次,还哭出了声音,导致有人进来,也不觉察。

一只宽大的手,在她颤抖的肩上轻轻一按,待她抬起脸,梨花带雨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他更是心如刀害。

手自她肩上离开,缓缓爬上她苍白的脸庞,无限小心和轻柔,拭去上面的一滴滴泪珠、泪痕,他幽邃的黑眸中,怜惜和疼爱之情从不间断。他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冷君柔不自觉心起涟漪,整个人顿时愣了愣,潜意识里想静静享受这份真挚的关怀与呵护,但她突然想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某样东西,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便赶紧停止那不该有的贪恋,迅速缩手回被子里。

奈何,还是被他发现!

只见他大手快她一步,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抓在那串晶莹剔透的水晶项链上。

【浴火重生】 028 被认出来

“放开!”她心急,下意识地叱喝,声音带着哭后的哽咽和沙哑。他不放,还轻轻掰开她的手,拿起那串水晶项链,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会,目光回到她的身上时,意味深长地问,“这条水晶项链,是你的?”

冷君柔没有应答,继续轻斥,“把项链给回我!”

“你不说,我就不给。”这是他头一次跟她来硬的。

尽管目前自己的身份是“鹰”,尽管自己会吃自己的醋,可他还是宁愿她对自己坦白,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给她劝慰和开解,他不想每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关在房内痛哭,哭得泪流满面,哭得浑身颤抖,倘若今晚自己不进来,她必定是哭到泪也干了吧?

可惜,冷君柔执拗得很,再也不跟他废话,爬起来准备去抢。不过,古煊眼疾手快、触觉敏锐,自然没有让她得手,结果,一抢一躲之间,冷君柔一个不留神,整个身体朝他身上栽去,还被他趁机搂住。她恼羞成怒,使劲挣扎。

他的手臂却宛如铁钳,把她箍得牢牢的,在她无意识的扭动下而引起的身体摩擦,忽然使他全身仿佛点了火苗,下腹一紧,痛苦地低叱出来,“不要动了,不想我今晚强要了你,最好乖乖地别动!”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极力压抑的欲望,令冷君柔浑身一僵,挣扎抗拒的动作也迅速停止,但仅仅一会,她又无法克制地扭动起来。这次的结果是,身体被抱起来,两脚被分开夹在他的腰腹上,私密处,被一样炙热的东西不偏不倚地顶住,那滚烫的感觉像电流一般,麻痹她的全身,令她又是下意识地推打着他的胸膛。

古煊先是坚持了片刻,随即将她身体往后仰放,自己也跟着趋压过来。“看来,你也希望我爱你,那好,我们一起重温消魂的感觉。”浑厚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面具两旁的鹰眸炯炯发亮,布满浓浓的情欲。冷君柔先是一呆,继而再起反抗,怒骂的语气更加羞恼,“谁要和你重温,放开我,你这该死的色魔,不准碰我,唔……”她被他吻住了,她还来不及骂完,小嘴就被他温热的嘴唇堵住,那湿滑的龙舌像条泥鳅一样,快速溜进她的口腔,侵犯她每一寸芳香,与她舌唇交缠。

为了防止她挣扎,他还可恶地点住她的穴道,继续蹂躏着她的唇舌,邪恶的大手,还抚遍了她的全身。

尽管是隔着衣服,冷君柔却仍感到无比愤恨和羞辱,她动弹不得,只能圆瞪杏眼,对他发出悲愤痛恨的怒视,不久,泪水忽然从她眼中滚出,渐渐越来越多,无声恸哭起来。

霎时,古煊什么欲望都被冲走,眸色闪过一丝惊慌,本在她胸前流连忘返的手迅速移到她的脸上,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边抹,边心疼地道歉,“别哭,别哭,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不起,别哭哦……”

冷君柔咬紧唇瓣,泪水流得更猛更凶,美目迸射出来的悲愤的锋芒,继续透过层层泪水直射向他。

古煊捧住她的脸,不断拭泪,稍后才记得点开她的穴道,孰料,他还来不及再做其他,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袭,伴随左胸一阵剧痛,他高大的身躯从床上飞起,就那样飞出床外,跌倒在地。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窜起,来自他的唇角。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疼痛未退的胸口,紧盯着她,深邃的黑眸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伤悲。她的武功几时进展了这么多?虽然自己猝不及防,可那招式也太强了吧,连自己这么深厚的内力都顶不住。还有,她咋那么狠心,竟然舍得出此重手,倘若自己是“古煊”,她会否也这么做?

“出去!”冷君柔直接叱喝,对他唇角的鲜血视若无睹,同时,拣起了他刚才搁在被褥上的水晶项链,戴回脖颈上。

古煊继续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她,须臾,皱着眉头,吃力地站起身,缓缓来到她的面前。

“出去!是不是还想我出手?”冷君柔再一次怒斥。她出手?不错,刚才那一招,着实厉害,但假如在自己有所防备之下,恐怕就不会这么了得!不过,他可舍不得和她争锋相对,可舍不得伤她半根汗毛。

继续给她一个深意宠爱的注视,他轻声道,“我可以出去,不过你答应我,不准再哭了。”

冷君柔身体倏忽一僵,娇嗔,“要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不让我管还让谁管?”

他的女人?冷君柔先是一怔愣,随即给他一个不屑且轻蔑的瞟视,边躺下,边拉高被子,让自己躲在他的视线之外。

古煊看着,无奈地摇头苦笑,沉吟了少倾,暂且离去。关门声响起后,空气里也彻底沉寂下来,冷君柔掀开被子,侧目看着门口,俏脸尽显沉思,她抚着唇,想起刚才被他强吻的情景,想起身体其他部位被他占便宜的情景,胸口瞬时又被羞愤和恼怒所充斥,某种隐隐的情愫,也随之荡然无存。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而是更换思维,开始回忆其它一些美好的过往,一阵子后,勉强进入了梦乡……

由于这天晚上的“插曲”,接下来冷君柔对古煊采取了无视态度,非但没正眼看过他,有时简直当他透明。

赵玉觉察了,连忙来问冷君柔是否与他吵架,是否因为她和小虎的出现妨碍到他们。

看着赵玉战战兢兢的样子,冷君柔赶忙摇头,坦白自己的确和“鹰”冷战,但绝对不关她的事,还安抚她别担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和小虎赶走。赵玉听罢,暂且放心,不过还是好心劝冷君柔,说“鹰”是个好男人,气消了就尽快与他和好。

冷君柔闪闪烁烁,应付式地直说知道,行动上,却继续冷战着。

一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维持到老国王的寿宴。由于老国王的状况,宴会被安排在白天举行,冷君柔比平时提前出发,进宫后,直接来到岚妃的寝宫,与岚妃坐在同一间房里,由专员负责梳妆打扮。

经过半个时辰,镜子里面,分别出现两个美若天仙的佳人。

岚妃身着大红色宫装,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正宫地位的寓意十分明显。她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漾着淡淡浅笑,整个人雍容优雅,贵气逼人。

冷君柔浮凸有致的娇躯则裹在一袭淡紫色的、绣有细碎樱花瓣点缀的衣裙内,柔亮润泽的青丝,轻轻挽起,仅插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很简洁,但别有一番清新淡雅、出尘脱俗的滋味。肌肤晶莹如玉,精致绝美的五官薄施粉黛,已经足以倾国倾城。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君柔不由得忆起某些画面,曾几何时,自己也常这样装扮,而每一次,总有一个人,深情着迷地看着自己,毫不吝言地发出赞美之语,然后,用他惯有的“好色”方式,把自己吻得七晕八素。只可惜,这样的情景,以后再也不会重演。

岚妃也一副静默,侧目凝望镜子里面的冷君柔,美目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艳。当初选这件服装,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很配冷君柔的气质,却料不到,真正穿起来竟是如此的炫目迷人。即便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感到由衷的赞赏和羡慕。同时,她还好奇和揣测,冷君柔以前恐怕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所嫁的夫君,必是非富则贵,叹只叹,红颜命苦,弄得最后阴阳两隔。瞬时间,两面铜镜中,佳人双双转向黯然和伤悲,不过,一会儿后,又一起平复,恢复淡静。冷君柔从悲伤世界出来,是因为想到距离宴会时间不久了。岚妃暂停止惋惜,则由于想到了“鹰”,那个被老天爷安排来弥补“夏雪”的好男人。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一切准备妥当后,出发去宴会现场。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张灯挂彩,琴瑟和鸣,觥筹交错,王公贵戚和文武百官等隆重出席,每人都满面笑容,到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对此热闹喧哗的场面,冷君柔见惯不怪,并无多少感想,注意力集中在大殿门口,百感交集地等待某个人影的出现。

须臾,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字正圆腔的通报,大门口人影闪动,在若干宫女太监的拥簇下,以一身明黄色龙服的夏宇杰为首,连同夏宇涵、夏纪芙,还有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几人一起推着一张精致华美的软榻,缓缓进入大家的视线。

殿内所有的人,马上低首作揖,异口同声地高喊出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国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错,软榻上的人,正是老国王,今天他也换了一袭喜气洋洋的华服,可惜依然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对周围的一切均没反应。直至上到高台,小心翼翼地放下软榻,夏宇杰这才做声,叫众人平身。然后,在礼部司仪的引导下,夏宇杰做了简单的致辞,冷君柔没心思去听他具体说什么,美目仍牢牢锁定着软榻上的老人,这个曾经对娘亲百般宠爱、但也是把娘亲逐出家门的外公。

看着看着,她忽觉一股异样的锋芒自右边射来,令她心生纳闷,且潜意识里起了警惕和防备。她先是沉吟片刻,沿着那道火热的目光,望了过去。是刚才那个和夏宇杰等人一起推外公进场的中年男子!

正面相碰,她更体会到这道目光是多么炽热和锐利,里面隐藏着诧异和震惊,除此,她似乎还捕捉到一股杀气。

他是谁?因何盯着自己?还用这样的古怪眼神?

极大的困惑,在冷君柔心中窜起,她边继续迎视,边仔细端详,倏忽,脑海灵光乍现,莫非……这人就是夏宇杰的五皇叔?是夏宇涵和夏纪芙的父亲?外公唯一幸存的儿子,自己唯一的……舅父?

他这样看着自己,敢情是认出了自己?不过,他眼里的诧异和震惊可以理解,可是,为何会对自己露出杀气?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冷君柔心潮澎湃,波涛起伏,准备继续探索和审视,却猛被殿内响起的雷鸣般掌声所惊醒,原来,夏宇杰演讲完毕,宴会正式开始了。大家各就各位,冷君柔也被岚妃带到相应的位置,再也无法与那古怪的中年男子近距离相对。

突如其来的发现,打乱了冷君柔整个思绪,接下来,她心不在焉,神思恍惚,还不时去追寻那个古怪的人影,不断暗付和分析内心那份理不清的情怀。

宴会进展得很顺利,很成功,可惜,结果并不如国师所说的奇迹出现,老国王身体没有丝毫的好转。

大家先喜后悲,怀着无限难过与惋惜陆续散去。冷君柔也在专门护送下,离开皇宫,她更是满腹悲愁和怅然。

至于另一伙人,夏宇涵一家,回到府中后,褪去伪装的难过和伤感,表露其真实的一面。

“还是爹厉害,什么破国师,叫他滚到一边去!”夏纪芙满面欣喜,迫不及待地欢呼。

夏宇涵也得意奸笑着,“这叫做,他们有张良计,我们自有过墙梯,老不死想重见天日,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不错,任何想阻止我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今老不死又被我们控制了,接下来不用多久,就轮到那个没用鬼。”夏纪芙继续跟着附和,忽然走向一直静坐大厅中央的中年男子,半撒娇,半困惑道,“爹,您怎么都不说话?咦,您的脸色有点难看,没事吧?”

这时,夏宇涵也走近过来,眼中同样布满不解和关切。檀木大椅上的人,叫夏铭泽,夏宇涵和夏纪芙的父亲,老国王的第五个儿子,也即夏宇杰的五皇叔,今晚与夏宇杰几人,一起推着老国王进场的那位中年男子。

他面色凝重依旧,先是来回看着一双儿女,稍后,沉声问出,“今晚与岚妃坐在一块的那个女子是谁?身着淡紫色裙纱的那个!”

浴火重生 029 情况危急

夏宇涵与夏纪芙一呼,皆感愕然,夏纪芙更是多了一份隐隐的恼怒,娥眉一蹙,气急败坏地道,“爹,您问这个干吗?”

“你别管,先告诉我,你们是否认识她?她到底是谁?后宫嫔妃吗?”夏铭泽继续问,脸然一脸严肃。

夏纪芙收起气焰,如实告知,“她叫夏雪,就是没用鬼新招纳的那个谋士”。

因为鹰的关系,她对那个叫夏雪的女人多了一份留意,今晚也不例外,当场就为夏雪那身美丽优雅的打份妒忌,想不到,连爹爹也被吸引过去了,真是可恶!

“最近爹爹身体不好,以致不知道她,不过爹大可放心,就她一介女流之辈,根本不成气候。”夏宇涵也开始接话,以为父亲担心,赶忙做出安慰。

夏铭泽不语,再觉吟了下,突然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大厅,还叫上夏宇涵和夏纪芙。

夏宇涵和夏纪芙相视而看,彼此眼中均是困惑不解之色,但也不多说,齐齐跟上父亲的步伐,一路疾走,最后停下的地方,是父亲的书房。

夏铭泽直接取出一只锦盒,打开,一条晶莹剔透、璀璨绚丽的水晶项链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先是被水晶项链的灿烂光芒震摄了几秒,夏纪芙迫不及待地发问,“这条项链不是老不死送给爹的么?爹怎么无端端把它拿出来了?”

夏宇涵尽管不开口,可也满眼疑惑,等待着解答。

夏铭泽拿起项链,先是端详一下,娓娓而道,“当年,灵山山顶出现一块水晶石,光泽圆润,纯净透明,带一层神秘而美丽的紫色光芒,国师算出,这是天降神物,载满老天爷的庇佑和祝福,父皇于是命人用此石打造成六条水晶项链,正好那会即将是皇妹十五岁生日,父皇顺带送给皇妹当生日礼物。”

“皇妹?爹指的是那个伤风败德、不知好歹且红颜薄命的皇姑姑吗?”夏纪芙又急忙问。

“皇姑姑没死?还生了后代?”夏纪芙又是一声反问,脑海接着一激灵,美目瞠大,难以置信地往下猜,“莫不是……爹爹想说的是,那个夏雪,就是皇姑姑的女儿?爹爹看到夏雪身上也戴着这条项链?”

“我没看到她的项链,但她的样貌,和当年的皇妹很是相像。”夏铭泽浑浊的眼眸,顿时更加泛红,再次在脑海比较两张同样绝美的面孔。

“相像?爹您确定没看错?确定夏雪真的和皇姑姑长的很像?”夏纪芙还是非常怀疑与不信,只因潜意识里不接受那个令她打心里瞧不起、打心里厌恶的女人和自己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和自己一样,是金枝玉叶。

想罢,她更肯定地补充一句,“不会的,国师当年预言皇姑姑的下场是遭到抛弃,痛苦身亡,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成亲生女,爹您一定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

看错了,不可能!兴许,自己会认错其他人,兴许,别人少见甚至没见过皇妹,以至认不出今晚那个女子,可这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和皇妹年纪相差最近,自小一起长大,还对她百般疼爱呵护,只可惜,她天生犯贱,自甘堕落,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不过也好,也幸亏她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做后面这些事!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有所注定,这是她给自己的回报!故而,一切的进展,都得继续遵循自己的计划!

思及此,夏铭泽暂停沉思,回到正事,继续询问夏纪芙,“芙儿,我记得你曾跟爹提过,派了鹰去降服这个女人,准备让她投明弃暗,为我们所用?”

夏纪芙怔了怔,如实应是。

夏铭泽也点点头,露出赞许之色,猛地把水晶项链递给她,“你去找鹰,叫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查出那个叫夏雪的女人身上是否也拥有同样的水晶项链,必要时,叫他故意给那个女人看看这条项链,只要她起反应,便能彻底肯定她的身份。”

夏纪芙依然一副呆愣,但也接了过去,神思恍惚地审视着水晶项链。

夏宇涵则再次开品,“金,万一她真的是皇姑姑的女儿,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计划中,可是完全没有她的存在,如今她这样冒出来,岂不是影响到我们的全盘计划?”

夏铭泽稍作沉思,眼神陡转犀利和阴狠,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冷冷地道,“先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至于如何处置,爹自有办法!好了,时候不早,你们都去歇息吧,芙儿记得明天立即行动。”

话毕,他对夏纪芙和夏宇涵分别留下一个深意的注视,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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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涵目送着他,待他身影隐没于门口处,注意力这才转回到夏纪芙那,轻拍一下好怕她的肩膀,做出严肃的提醒,“芙儿,皇兄知道我很讨厌那个女人,但皇兄必须提醒你,一切以大事为重,我们付出这么多精力和心血,害了这么多人,不能到头来前功尽毁。特别是爹爹,我们更不能让他伤心和失望。”

夏纪芙眉心微蹙,仰望着自己的大哥,稍后,眸中茫然之色逐渐裉去,精明和敏锐取而代之,肯定地点头,“芙儿知道怎么做,大哥请放心,芙儿绝不让大哥和爹失望。”

夏宇涵颌首,微笑,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叫民她,一起离开书房。

由于今晚被冷君柔的惊艳扮相剌激到,宴会结束后,夏纪芙故意扣留了鹰,因此,当她和夏宇涵分别,回到自己的庭院时,能立即找到鹰。

不错,在这干等了半个时辰的古煊已心急如焚,脑海尽是冷君柔的倩影,那个他会去珍爱一生的可人儿,如今见到夏纪芙总算出现,一时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发问,“这么晚了,郡主还把我留下来,到底有何吩咐,有急事?”

看着总是一副沉着稳重的他,忽然变得如此淡定不安,而这样的转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贱人,夏纪芙于是感到莫名的恼火,还有说不出的妒妒忌和嫉恨,想也不想便扑到他的怀中,伸手来到他的面具上,摆出她自以为最妖媚的模样,嗲声道,“这么晚了留下你有何吩咐?那本郡主说,留你下来暧被的,你答应不?留你下来与本郡主好好缠绵的,你高兴不?”

伟岸的身躯,倏忽一僵,古煊强压住心底的反感和厌恶,后退几步,正好脱离胸前这声牛皮糖,表面上,仍佯装笑脸,“郡主别开玩笑了,郡主要是没别的事,属下先回去。”

不料,牛皮糖就是牛皮糖,夏纪芙马上又粘了过来,这次还皮皮搂住他,丰满的胸部一个劲地住他怀里推送,动作极具挑逗和暧昧,继续煽情地道,“倘若我不是开玩笑的呢?你应该知道,本郡主早就想被你爱一次!鹰,来吧,解下你的面具,发挥你的雄风,好好爱本郡主,本郡主知道,你定能把本郡主弄得欲仙欲死,甚至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

瞧着她那放荡风骚的样子,古煊想到的,不是好好“爱”她一回,而是恨不得一掌 把她劈死,免得脏污了自己的眼睛。不过,他又很清楚,目前还不能,尽管自己内心是多么厌恶,自己都得先忍住。

然而,就在他努力暗忖着如何摆脱掉这块牛皮糖时,惊觉有事情似乎演变得愈加糟糕,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自个脱去衣裳,脱得全身只剩肚兜,亵裤,然后身无寸缕,再度朝自己依偎过来,手指还主动抚上自己的胸膛,侵狠某两个凸点。

另外,彻底让他惊悚和震住的是,这个无耻下贱的淫——娃,直接袭击他的下面。

他再也无法淡定,再也无法忍耐,曾经,他自个发过誓,全身仅属于柔儿,这两久最重要的地方,更是不可能被她之外的第二个人指染的!

啊——眨眼间,一声凄惨的痛叫,划破安静的房间。

只见原本黏在古煊胸前的夏纪芙,整个人跌倒在地,像只反肚的青蛙,赤条条的青蛙,那样的姿势,那样的妖媚,恐怕是男人见到都会起反应,可惜,这不包括古煊。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宝贝柔儿,至于其他女人,即便再煽情、再妖冶,于他看来,也只觉厌恶和反胃。

他片刻不留,速速说了一声告别,“郡主没别的事,属下先走了!”

不过,他才走两步,身后立马传来一声娇喝,充满羞恼和抓狂的妖喝,“站住!”

夏纪芙不再投怀送抱,而是真接堵在他的面前,杏眼圆瞪,丝毫不为自己此刻的身无寸缕感以任何羞愧、窘迫和不自在。

古煊剑眉则下意识地蹙起,睨视着她,高大的身躯突然转过去,从地上捡起外衫,递给她。

夏纪芙怔了怔,娇嗔道,“怎么了?担心我的身子被别人看到?你放心,除非我允许,没有人敢进入这儿,包括我爹和我大哥。”

古煊心里一阵冷哼,他才不管这个淫荡的女人会不会被人看光,被多少人看光,之所以要她盖住裸身,原因之一是不想自己的眼睛被污染dri因之二,既然目前还不能和她破裂,那就尽量杜绝和取消她那可笑的念头,自己也好尽早脱身。

想罢,他回头,去捡她其余的衣物,捡着捡着,被她上衣兜里滑出来的某样东西震住,并非由于这件东西的惊世之美,而是……柔儿的水晶项链怎么会在夏纪芙手中?难道,她又对柔做出什么伤害?

心头即刻涌上焦急、恐慌和愤怒,古煊站直身子,回头准备发出质问,不料,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项链被夏纪芙抢走。

看着项链,夏纪芙猛地忆起大哥今晚说过的话,于是收起先前的一切暧昧举止,同时快速穿上衣服,举着项链直接交代道,“你认清楚这条项链,然后去看看那个夏雪是否也有同一条。”

古煊一听,紧绷的心下意识地松开,照她这么说,这条项链不是柔的?她没对柔怎么样?不过,她那话又是什么意思?对了,她怎么拥有一条与柔一模一样的水晶项链?柔以前曾以说过,那条水晶项链是她娘亲的遗物。

内心的恐慌和担忧开始转成困惑现纳闷,在夏纪芙把项链递过来时,古煊顺势再认真观看,仔细端详,彻底确定,这条水晶项链与柔的如出一辙!

他略微思忖了一会,俊眸半眯,斜视着夏纪芙,“你们是否发现了什么新装况?”

夏纪芙愣了愣,决定暂不解答,“你先照我意思去做,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不说,我不会照做!”

“你……”夏纪芙俏脸陡然涨红,但还是如实道出今晚的意外发现,连自己和父亲、大哥的谈话也一一告知。

古煊听后,深深震惊,大手紧紧拽住水晶项链,差点将它捏碎。柔的娘亲,竟是如此来头!那第,柔儿知不知道她是老国王的外孙女?对了,那天晚上,她正握着水晶项链大哭,莫非知道了?不过,以前在东岳国皇宫,她好像也经常对着娘亲的遗物伤心落泪。

他就那样不停追忆,不停猜测,不断更换着思绪,直至夏芙呼唤才消停。他快速调整一下神色,若无其事地试探,“假如她真的是你皇姑姑的女儿,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

“暂时还不知道,爹爹叫我先查,确定后再做决定,另外,我们一旦确定她的身份,还要追查皇姑姑 是否尚在人世,连同皇姑姑也要揪出来!夏纪芙继续如实禀告,见古煊还想追问的样子,不由恼差成怒,“好了,你别再问那么多,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不该说的,也说了,我可是对你百分之百的信任,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你知道一果的!”

对她最后的威胁话语,古煊没半点惧怕,沉思片刻后,提出告辞,“属下这就去查,尽快给郡主答复!那属下先走了。”

说着,他把水晶项链交回给夏纪芙,不待夏纪芙反应,快速离去。

出了王府,他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先去找李浩。

当李浩得知这个消息,和他当时的反应一样,被震得目瞪口呆,而后,是忧心忡忡,首先点出一件重大发现,“看来,老国王派去寻找女儿的那几个儿子,是夏铭泽所杀!”

“嗯,肯定与他有关!”古煊颌首赞同,这些往事,夏纪芙早就跟他提过,当初并没多大留意,也就没有想到夏铭泽的身上,如今在联互柔,必须得重视了。

“夏铭泽为了称帝,可谓机关算尽,连手足都不顾,夫人为夏宇杰出谋献策,让夏宇杰获得不少权力,本就招到他们的痛恨,如今加上这皇室的身份,恐怕璨加危险,属下担心,他们一量确认夫人就是当年六公主的亲骨肉,立即会杀无赦,来个斩草除根!”李浩接着分析,神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古煊也一派静默,眸色深为沉,但又涌动着愤怒,“不,朕不会让他们伤到柔!”

李浩再冥思了下,给出一个提议,“主子,不如把真相告诉夫人吧,一切的真相!夫人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必定信任你,听从你的安排,找夏宇杰说明身世,认宗归祖,然后除掉夏铭泽一伙,再顺理成章地借用北夏国的力量,为主子复国!”

古迷怔了怔,拒绝,“不,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行?主子是担心得不到夫人的原谅吗,不错,夫人心中的恨或许会被挑起,但是,不管夫人怎么恨你,她终究爱着主子,看她对主子的‘离世’那么伤心便知她依然很想念主子。到时,我也会加入劝解,夫人虽然生性倔强,可是还是会为大局着想,毕竟,她最想做的事,是为她娘亲报仇,为了找到小皇子。”

“柔君儿会否恨我,骂我甚至打我,我都不介意,我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当凭一条水晶项链,未必能够让夏宇杰相信柔的身份。万一弄得不好,被夏铭泽等人反咬一口,我们恐怕会全军覆灭!再说,我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夏铭泽一家有谋反之心,也暂时证明不了老国王的那些儿子是他杀害,夏宇杰那有名无实的皇帝身份,注定其最终会妥协,会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必要时,柔儿还会成为牺牲品。”古煊样子凝重,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霎时,把李浩说得又挫败起来,悲愤的语气,更加忧心,“夏铭泽那只老狐狸,不是一般的难为会,不但有大男人的心狠手辣,还拥有女人家的细密心思。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030 夫妻同心

古煊又静思一会,作出决定,“你刚才的提议,我们可以照样进行,不过,并非用我真实的身份,而是继续用‘鹰’的身份。”

“继续用鹰的身份?”

“柔儿本来就喜怒哀乐尽摆脸上,如今家里又多出两个人,故更不能让她知道 的真实身份,否则,那个叫赵玉的女人说不准也会觉察。那女人是个笨收也就罢了,可我看她绝对不是,我担心她会利用这个消息谋妈好好处,为万无一失,暂时还不宜让柔儿知道切。”古煊郑重其事,详细辩析,说得有的放矢,“至于夏纪芙今我的吩咐,我会照实办……”

“照实办?那样夫人岂不是很危险?”李浩忍不住打断。

古煊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们想对会柔,应该不急于一时,毕竟,现在杀了柔儿对他们来说没多大好处。我想他们顶多会派人监视,而那个人,会是我,有啥突变和意外,我都会随机应变。其实,我保密和柔的真正关系,还有个重要原因,是万一他们真的处置柔儿,我不会被牵扯在内,只要我还是安全的,就有机会想办法营救柔。”

李浩恍然大悟,正式露出赞许之色,“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古煊微微扯唇,眸光更加坚定,无论如何,自己务必保护柔儿不受毫发之损,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到她。

“对了主子,那个叫赵玉的女人,她当真不是易容的?”李浩忽然又道。

“应该不是,我曾经点过她的穴道,仔细观察过她的脸,根本找不到任接中。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会继续留意,倘若她真的只是普通的骗吃骗喝,那就由她,不然的话……”古煊稍顿,双眼迸出阴狠凌厉的炎花。

“嗯,我也会暗中留言。”李浩附和,再问,“夫人那边,我也真的不用再去见她了?”

“不用了,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别再挑起她的伤心。而且,我担心夏铭泽会不会另外派人暗中跟踪监视她,故你目前不宜与她有任何接触,免得节外生枝。”

“好,我明白,我知道上怎么做了。”

古煊颌首,高大的身躯突然走到烛台那,漫不经心地挑着火芯,少顷,继续开口,“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李浩也跟了过来,同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一闪一闪的火苗,直接禀告,“朝堂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上次‘恶鸠’社行了杀鸡儆猴的政策,导致部分官员敢怒不敢言,不过,最遭殃时受苦的还是百姓,为了修建河道、水坝,面姓死伤无数。”

担心被有人发觉,他们统一把古扬称为‘恶鸠’鸠点鹊巢,正是比喻古扬霸占和抢夺了古煊的皇们。

古煊不语,但抓住小木棒的手,骨节凸起,青筋毕露,投射在他瞳孔内的火苗,更像是要点着燃烧起来似的。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恶鸠是个仁慈之人,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却想不到,他才是最善于伪装,才是最凶残的。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好好珍惜子民的性命,可他,似乎嫌人口多,非得弄死一群人,国家人口少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李浩继续抱怨和痛诉,语气渐渐变得悲愤起来。

古煊则继续沉默,只是,满腔怒火更甚,他极力忍着,可惜最张终还是克制不住,手臂一横,将桌面的一切东西通通扫掉,包括蜡烛。

整个屋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几弹指间,又恢复明亮。

李浩放下炎折子,走近十煊,连声安慰,“主子,您别生气,对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李浩满 脸后悔,后悔自己岁才不该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悲愤,而忽略了比他更要怒不可遏的主子。

古煊眯着鹰眸,咬牙切齿,依然半声不吭,手已撺成拳头,随时都有爆发之势。

李浩见状,再做安抚,“属下明白主子的痛,请主子再忍一忍,如今计划加速,那代表着距离主子复国的日子和拯救国民的日子愈来愈近,再说,人各有命,那些枉死的百姓,他们九泉之下,会谅解主子,同进也会保佑主子,为什么报仇雪恨……时候不早了,主子恐怕得回去,夫人在家等着呢。

终于,古煊从愤怒中出来,不错,自己应该回去了,水晶项链的事,还有待自己处理,很多事,有待自己处理!

对李浩留下一个无言的告别,古煊事不宜迟地离去,又是一轮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工回到家中。

他先到赵玉居住的房间,如期发现赵玉和小虎都沉睡中,于是伸手,快速点了赵玉的睡穴,准备离去时,刚巧小虎发出梦呓。

“娘,我知道 ,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我不想每次吃饭只有白菜和酱油,我要吃鱼,吃吓,吃鸡腿,我要继续在夏雪阿姨这里好吃好住!”

软绵绵的童音,天真无邪,很自然地勾起人的怜悯之心,就连古煊,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注视。

这才发现,这个调皮淘气的小毛孩,已经变得与刚来时有点不同,面黄肌瘦的小脸蛋渐趋红润,五官也俊俏起来。

看着看着,古煊内心顿起了一丝异样的熟悉感,一种他解释不清的莫名感觉,然后鬼使神差似的,伸手朝眼下这张小脸缓缓靠近,不过,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虎那娇嫩光滑的肌肤时,忽闻小虎再一次发出梦呓。

“娘,夏雪阿姨那么好,我们这样骗她会不会很坏?其实,我真的不想骗夏雪阿姨,但我又不想离开这儿,我好矛盾哦,怎么办?善良的谎言当真不会遭到老天爷爷的惩罚吗?”两片薄薄的小嘴唇继续一张一合,小眉头皱得甚紧,眼睛也仍紧闭着,但那长而翘的睫毛,隐隐闪动。

古煊的手,即时僵在半空,唇角倏忽一扯,勾出一抹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不过,除了骗吃骗喝,她还有没有别的企转接头?

想罢,他瞳孔急剧一缩,侧目看向旁边的赵玉,对着她那看似无害的面宠射出了几道凌厉之光,原本打算模向小虎的脸的手指,转变方向,将小虎的睡穴也点住。

对赵玉的认识多了一份,古煊却不急着对付和处置她,锐利的黑眸朝母子俩来回扫视了一番后,重新动脚,彻底步出房门,进入隔壁那间。

雅致静谧的室内,笼罩在一片柔和淡黄的烛光中,床上的人还没睡,她虽不像那天晚上的伤心痛哭,可那泪痕未干的脸庞和红红的眼睛,显示她今我哭过。

这丫头,都不知是不是水做的,咋这么爱哭 !

对于他的闯进,冷君柔已然习惯,此刻更是没心思与他争辩,只对他冷冷一瞥,继续呆看着窗口的月光。

古煊则缓缓走近,停在床前,静静对她凝视片刻,直接说明来意,“今晚夏纪芙找我,给我看了一条水晶项链,吩咐我回来查看你是否也拥有相同的一条。”

蓦地,冷君柔心头一颤,目光即刻重返他的身上,美眸睁大。

古煊也一瞬不瞬地俯视着她,低沉的嗓音继续往下迷说,“我记得,数日前的一个夜晚,你拿着一条水晶项链在哭,和夏纪芙今在给我的刚好一模一样。夏纪芙还对我说,这条项链是老国王当年为其六个子女打造,夏纪芙那条,属五王爷夏铭泽;你手中那条呢?不可能是夏宇杰给你的吧?据闻,夏宇杰那条已经了岚妃。”

冷君柔娇躯已以起颤发抖,原本是背靠着床板,北刻坐直,黑白分明的水眸,逐渐泛起惊慌之色。果然,那个中年男子,自己的五舅父,已认出了自己。那么,他们准备怎样?

“你长得应该和你娘差不多吧?夏铭泽说,你就是老国王早年失踪的六公主的女儿,是他六皇妹的女儿!你的真实身份,确实是这个吗?”古煊床畔坐下来,与她视线齐平。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冷君柔终于开口,颤抖的嗓音透露了她的慌乱和焦急。

古煊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声音更沉,更柔缓,“别怕,你忘了吗,我说过会保护你,因而,没有人能伤害你。”

伤害?他意思是说,夏纪芙要害自己?冷君柔呆愣间,忆起了那个中年男子眼中的杀气。

古煊继续轻捏着她凝脂般的青葱玉指,动作极具小心和温柔,曾经,自己经常对她做出这种宠溺的举动,这几年来,也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味,如今,总算可以真切重温和体会,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感觉,更令人感动、着迷与眷恋。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他才得以如此肆意,于是,他就这样边揉捏,边相告,“今晚的寿宴,本是为老国王冲喜,希望他能病愈安康,可惜,在人间终究是由人类主宰,什么紫微星,根本不及夏铭泽。”

冷君柔瞬时又觉一阵惊诧,急声质问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国王的病,与那个夏……铭泽有关?”

古煊颌首,不拐弯抹角,“老国王的病久经不愈,并非太医无能,而是,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

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那个人,是夏铭泽?对了,老国王并没有传位给亲儿,反而传给了隔一代的孙子,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什么?且又因此,招致病患?冷君柔想着想着,美目更是瞪得倏大。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古煊薄唇一扬,对她发现赞许之色,他的柔儿,好像聪明了许多哟。

可惜,佳人回他的,是不信和怀疑。

只见冷君柔定睛后,狐疑地斜视着他,“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何目的?你不是要借助他污染力量复国吗?难道就不怕我坏了你的计划?”

虽然很懊恼沮丧于她这样的目光,但是,古煊清楚此刻自己在她眼中是“鹰”,她这样想属正常,便不多纠结,继续正题,“我决定改变策略,弃暗投明,换为借助夏宇杰的力量。”

弃暗投明?瞧着他满眼认真和坚定的神色,冷君柔娥眉蹙起。

古煊不由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醇厚的嗓音透出果断和冷冽,“他们可以伤害其他人,但绝对不能是你,既然他们要加害你,便不再是我的盟友,而是我的知人!”

是吗?他说的真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比国仇家恨还重要?为了自己,不惜舍弃这些年来的处心积累和精心部署?看着他眼中不断散发出来的深情,冷君柔开始把手缩回。

不错,她不信,因为没有理由让她信,她从不觉得,且不接受自己会让人不爱江山爱美人。

古煊也顺势松手,回到起初的话题,“你那条项链,是你娘留下的遗物吗?老国玉当真是你的外公?”

“那确实是我外公送给我娘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至于我娘是不是当年的六公主,我不清楚。”冷 君柔也直言不讳,即然他们都猜到了,自己再欲盖弥彰也是多余的。

古煊沉吟数秒,刻不容缓地说出大概策划,“你的身世,应该不会错了,我会如实寻他们复命,然后随时留意他们的举动。你则先去试探趱宇杰的口风,直接跟他禀告,说你认谡夏铭泽一家有谋反之心,看他是如何反应,一旦他也怀疑,那我和人里外应和,步步击垮夏铭泽。全盘计划我已心中有数,到时你只需配合我的指导和吩咐便可。”

他巧舌如簧,说得有条不紊,冷君柔则听得怔愣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一会,他提出辞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你再呆一会就好休息了知道吗。”

说着,他身子趋近过来,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前落下深情一吻。

031 万水千山终相认

仅仅一吻,他便站起身。

其实,他想做的当然不止这样,他希望能拥她入眠,甚至和她翻云覆雨,一夜缠绵,可他知道地是不可能的,故唯有尽早离开,好让她也早点歇息。

古煊已经走了,室内的空气转眼间似乎也冷动了不少。冷君柔继续神思恍惚状,渐渐地,眉心紧蹙,再陷入沉思。

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夏铭泽真有那么坏?不但害死其他舅父,还将外公弄得半身不遂。

其实,对今晚的宴会,自己除了心存忐忑和慌乱,也抱有渴望与期待,自己还是希望外公如国师所言,病情峰回路转,然后认出自己。

可惜,结果是多么令人失望和惆怅,而这样的结果,属于人为,凶手是自己的舅父,外公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人生总是贪婪,为什么每个皇室家族总存在着手足相残?相比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任何亲情都成了罪孽?对了,当年追杀娘亲的那伙人,除去冷睿渊和上官燕,还会不会有另一方势力?一方来自夏铭泽的势力?

越想,冷君柔越觉得可怕,一般寒气就那样迅速自脚底窜起,直冲她的头顶。

其实,不管【鹰】的话可不可信,自己都必须照做,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自我保护,才能反击,否则,只会坐以待毙,最终成为夏铭泽称霸北夏国的牺牲品之一。

还有夏宇杰,和自己有着四分之一相同血统的表哥,对自己呵护关爱有加,于情于理,自己都得帮他!

所以,唯今之计,只能照鹰的办法去做了。

她手抬起,来到静静躺在脖颈上的水晶项链,捏着一颗颗水晶珠,边凝视前方的烛火,边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娘,请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保佑表哥,保佑外公,拜托您了!”

一个漫长而孤寂的下半夜,在冷君柔的失眠中度过,翌日,她准时起床,鹰已不知去向。

少了他的监督,她倒是可以随意,把大部分早点都分给小虎和赵玉,自己则简单吃一些,然后出发进宫。

待国事告一段落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宇杰,转开话题,问起老国王的情况。

夏宇杰眼神霎时暗淡下来,语气极尽悲伤,“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起色。”

冷君柔也怅然若失,稍后,做出安慰,“虽然昨晚无法得偿所愿,但也算是为老国王举行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寿宴,还是值得高兴与欣慰的。”

夏宇杰听罢,抿一抿唇,对她回以感激。

“对了,我想再看看老国王。”冷君柔趁机请示,见他犹豫,不觉解释道,“我昨天忽然忆起,曾经在医书中看过,对这种病还有一个诊治办法,那就是跟病人说话,剌激他的大脑,有可能会令其恢复说话能力。”

夏宇杰顿时又是一阵诧异,再思量片刻后,答允了,陪同她一起来到老国王的寝宫。

有别于上两次,这次冷君柔自踏入这座华贵幽静的殿堂,便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和观察,不仅对环境,还包括那些宫奴。当她进入老国王的卧室时,更是直接对夏宇杰提出想一个人和老国王独处,她还故意加大音量,确定老国王能听到她的话。

发现皇爷爷似乎很安定,不像前两次的激烈反应,又瞧瞧冷君柔一派诚恳和果断,夏宇杰便也赞同,屏退所有的人,他自己也暂且到门外等。

偌大的寝室,开始安静了下来,冷君柔屏息凝神环视着容荡荡的四周,而后,莲步轻移,朝大床走近,停在床前。

她剪水秋眸一片暗淡,布满伤痛和悲苦,先是定定望着老国王,留意到他逐渐出现激动的反应,终于,喊出一句,“外公!”

温柔 嗓音,低低的带着哽咽,还带着小小的颤抖,只有老国王能听见。

老国王本是抖动的手,倏忽僵住,浑浊血红的双眼暴瞪,隐隐透着震撼和惊喜。

冷君柔吸了吸舅子,回他一个凄然的浅笑,继续用只有他能听得到的音量往下迷说,“我叫冷君柔,我娘叫夏艳芝,她跟我说,因为年轻的时候喜欢我爹,被外公赶出家门。不过,她从没有恨过外公,因为她知道,外公那样做是疼她爱她的表现,她还经常因为曾经的不孝导致外公失望而感到自责、难过与愧悔。娘亲还说,满天星是她家乡的国花,小小的,白白的,像星星一样,能给人带来希望,在家乡到处可见,将来有机会,一定带我回来看看。可惜……”

冷君柔顿了顿,深呼吸着,暗自调整和平复突然窜起的悲痛,好继续说下去,“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娘亲就香消玉殒,娘亲从不对我说外公是谁,也没明说过她那美丽的家乡是什么地方,直至临死前,拿出一条水晶项链,那是外公送给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娘亲本想告诉 外公的身份,奈何最终还是无法达成心愿。”

老国王骨瘦如柴的手,忽然再次有了反应,再次哆嗦战颤起来。

“娘亲一直叫我别怨恨外公,可我一直都怨恨外公,我不明白,不理解,外公既然疼爱娘亲,因何把她逐出家门?娘亲那么善良,却得不到她该拥有的幸福,爹爹抛弃她,外公驱赶她,最后还红颜薄命,早早离开这个人世……”悲伤的往事,一幕幕涌现,伤痛的泪水再克制不住,冷君柔开始热泪盈眶。

老国王的手则抖动得愈加厉害,他摸索着,朝冷君柔的手靠近,仰起布满皱纹的脸庞,紧盯着冷君柔,眼中不断迸出炙热的精芒。

冷君柔轻咬唇,主动伸手让他握住,同时也真切感觉到,他的手是那么的瘦,瘦得骨头凸起,瘦得皮纹深皱。她缓缓蹲下,让自己与他面对面,泪眼婆娑,继续道,“直至我来到北夏国,听了一个凄美感人的故事,我终于懂了,终于明白娘亲为何叫我别恨外公。寻不起外公,给你带来这样的坏消息。不过,你放心,娘虽然走了,但还有我,我会替娘亲尽孝,代替娘亲,好好孝顺您。”

老国王无法言语,只是,他的手牢牢拽住冷君柔的,把冷君柔拽得生疼。

冷君柔明白他为何这样,伤悲的心头爬上欣喜和激动之情,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腕,丝毫不惧他的手被病魔长期折磨后,已变得非常难看和可怕。

于是,老国王逐渐镇定下来,眼神也恢复正常,呆滞中,隐约透出了感动和喜悦。

冷君柔不觉更加肯定,外公仍旧疼爱娘亲,他还爱屋及乌,对自己的存在和出现感到无比高兴和欣喜,只可惜,由于病魔在身,无法尽情表达。

浓浓的喜悦中,夹杂着淡淡的惆怅,冷君柔先花一些时间,与老国王共同体会这份迟来而不易的亲情,完毕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观察一下周围,再度俦的,直接说出某件要事,“外公,请恕柔儿冒昧一问,您把皇位传给表哥,是否因为发现了什么?您的病,是不是某个有心人造成的?其实,柔儿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包括其他舅父在寻找娘亲途中意外身亡的缘由。所以……柔儿决定帮表哥,铲除内奸,同时,为那些冤死的舅父报仇。”

说到最后,她义愤填膺,嗓音冷冽起来。

老国王身体又是一阵僵硬,滞重的眸瞳底下,涌起一般异样的光彩,然后,他手指使劲掐她。

冷君柔则心驰荡漾,澎湃起伏,外公不但能听懂自己的话,还能给自己反应,他这么做,是想暗示自己,自己猜测对了?

本想继续问一些话,奈何她估计过于激动,导致一时想不出要问什么,又考虑到自己已经呆了很久了唯恐夏宇档进来,更免其他有心人看到,便决定作罢。

她略微调整好心情,重现笑脸,一个带着亲情而温馨的笑,“外公,我们今在先到此为止,请记住柔儿刚才的话,柔儿会帮表哥,另外,我也希望外公坚持和努力,早日恢复健康,好接受柔迟来的尽孝,嗯?”

老国王果然听得明白她的话,松开她的手,那非常缓慢的动作,表示了他的依依不舍。

冷君柔看在眼中,激动在心里,可她极力忍着,心想来日方长,以后自己定有机会与外公光明正大地以祖孙相处,一起体会这份难得而伟大的亲情。

骨肉至亲的温馨所息,在空倔里渐渐散开、变淡,冷君柔从陶醉中出来,对老国王留下了个饱含深意的注视,毅然转身走到门口,把夏宇杰喊进来。

夏宇杰一脸紧张,看来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他焦虑而期待,刻不容缓地直问冷君柔,“怎样,还行吗?”

冷君柔沉吟,思忖着如何应答,却见他高大的身躯,从自己身边越过,直奔老国王面前。

“皇爷爷,您怎样了?您认得杰儿吗?能叫一下杰儿吗?”

他抓住老国王的手,声音异常急切。

可惜,老国王像以往那样,只是呆呆看着他,嘴唇蠕动,但无法言语。

“皇上,请别这样,就算是仙丹妙药,也不能立竿见影,何况这只是普通的诊治办法,不可能一次见效的”冷君柔也跟过来,还补上一句别有深意的保证,“我会继续努力,老国王……也必定好起来的。”

夏宇杰失望地点了点头,可又正好惊觉,自己的手忽被用力握了一把,令他好不容易平复些许我心不由得再起激昂,“皇爷爷,您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皇爷爷……”

奈何,老国王也就只能是那样的反应,冷君知情,明白老国王的意思,夏宇杰不知情,干着急,后来,冷君柔出面劝解,终告一段落。

一会,他们离开老国王的寝宫,回到御书房,刚好碰上银面。

久违多日,银面依然一身黑衣装束,面具上的双眼炽热如炬,紧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嫣然地笑,回他几句问候,继而注意力转向夏宇杰,神情严肃和沉重起来,“皇上,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夏宇杰先是一怔,颌首,示意她直说。

冷君柔深吸一口气,又银面望了一眼,美目回到夏宇杰身上时,毅然道出,“皇上曾说过,五皇叔一家对皇上很忠心,很拥护,只是,不知皇上有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她这话一出,不但夏宇杰愕然,就连银面也相当震撼,眼神更加炯亮狂热起来。

冷君柔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切入重点,“我觉得,五皇叔一家表面上协助皇上,实则……别有用心,故请皇上对他们多加提防和警惕。”

夏宇杰持续震惊当中,连嗓音也起颤了,“夏雪,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为什么忽然间这么说?难道皇爷爷刚才和你暗示过什么?是不是?是不是?”

“不,不关老国王的事,我那样说,纯属我个人感觉,我觉得他们会对皇上不利!”冷君柔赶忙否认,照着【鹰】的吩咐来说,且对夏宇杰追问道,“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如今内心有何想法?皇上其实有没有怀疑过他们?希望皇上能对夏雪如实相告。”

迎着她直视的目光,接受着她气势逼人的询问,夏宇杰内心更显慌乱,正思忖着如何作答,恰好,外面传来太监的宣报,说辅画大臣求见。

敏感尖锐的话题,不得不暂停,冷君柔先被夏宇杰令退,银面也是。

两人一起离开御书房,走向内堂,在仅有他们两个的宽大空间里,银面迫不及待地对她发出问话,“你则才说的话是真的?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为何如此轻率地禀告皇上,你说之前,有没有先深思熟虑!”

见他这般紧张和焦急,冷君柔心生纳闷,斜视着他,露出不解之色。

“那是他亲叔叔,还是为他效力多年的臣子,无论从哪方面,人家都比你这个刚来不久的人物重要,你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银面继续气急败坏,语气略带责备。

冷君柔则更加诧异和困惑,同时也为他的话感到一丝不悦,于是给出反驳,“不错,我呆在皇上身边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我对他忠心可鉴,何况我所说的均事实,难道皇上还会因此而害我?”

“事实?当凭你一时猜测就确定是事实?好,就算你的猜测对了,那证据呢?任何想令人信服的,必须靠真凭实据!”银面还击,一时情急,出乎意料地加了一句,“我知道我心急着报仇,急着实现愿望,但也不可这么冒失,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你明白不!”

而冷君柔,彻底被他的话震住!被他最后一句话!他刚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要报仇?知道自己要实现愿望?他,到底是谁?

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漏了口风的银面,自顾发出劝解,“等下回去后,你跟皇上说那是一时猜测,然后忽略这个话题……”

“你是谁,银面,你到底是谁?”冷君柔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是急促,“你知道 要报仇,知道我有心愿等待产现,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银面一听,总算领悟到,刚才无意间泄露了底细!

冷君柔目转睛,瞪着他,久久得不到他的反应,她脑海一激灵,想到一个好办法,“其实,今在那皮鼓话是鹰教我这么做的。”

果然,银面修长的身躯倏忽一僵。鹰?那个神秘的鹰?他不是郡主的人吗?何解反咬郡主一口?

冷君柔美目流盼,眸光流转,将鹰的来历大概述说一遍,她确定银面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且是真心为自己好的人,故她不怕告诉了这些,再说她实在想弄清楚他的真面目,便也顾不着那么多了。

银面先是沉默了一阵子,训导出来,“你竟然信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自己对鹰的来历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去怀疑,毕竟,暂时来说,那似乎与自己没多大的关系!冷君柔心里是这么想,不过,为了刺激银面,她故意点头,“为什么不信?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没有怀疑的理由,再说,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他是真心待我,他真的很爱我!”

银面慢真的被刺激到了,略显沙哑的嗓音,不自觉的拨高,“爱?好,就算他爱你,那你就按受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你的原则呢?你的专一呢?你的痴情呢?”

随着他言语间越来越多的透露,冷君柔愈加肯定彼此曾相识,而且,关系匪浅。她心里像是无数浪潮在翻腾,在冲击,动荡不已。

她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脑海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念头,莫非,他是古煊?可很快,又否决了,不,不可能是古煊,李浩说过,古煊已经死了。又或者,他是李浩?李浩以为自己移情别恋,在为古煊抱不平?像了,像了……但是,这身材,与李浩大大不同,因此,他也不可能是李浩!

那么,他是谁?是谁?究竟是谁?

今天,无论如何自己也解下他的面具,要看清楚他的真实样貌,弄清楚他到底是何人!

032 解下面具时的震撼(新年发红包喽)

澎湃的心,又陡然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冷君柔急如火煎,恨不得立即扯掉他的面具,不过,她还是极力忍住,继续在言语上剌激他,“被人爱,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何况,这个男人其他方面都很优秀。所以,你说我不该相信他,难道我就应该相信你?”

银面哑然,支支吾吾。

“银面,尽管我不清楚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可我感受到你的关爱。然而,他并不比你差,他是借着爱我的名义对我好。反观你,有点莫名其妙呢。本来,他和你一样,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在我面前,他还是解下了面具。你呢?你明知我有多渴望见到真实的你,你却每一次都令我失望,不顾我三番五次的请求,故而,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我做出任何批评,也没有资格关心我,我不要一个这样的人给我关心与呵护,我不要,懂吗!”说到最后,冷君柔情不自禁地愤慨起来,不再只是为了刺激,还表明了她的心声。

“我……”银面双眼更如蒙上一层灰色,眉头皱起。

“你明明认识我,却不肯以真面目相对,你是有苦衷的吧,那到底是什么苦衷?”冷君柔语气忽高忽低,发自内心的怅然苦失和烦恼无助,“倘若你确实有极大的苦衷,我答应你会保密,而且,我只需看一眼,知道你是谁,只需要一眼就行!我真的不想每次与你对话的时候,总得分心去想,这副面具底下是怎样一张面孔,他为何那么熟悉我,那么关心我,却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了的真实身份。那样很痛苦,很痛苦的你知道吗?”

冷君柔缓了缓气,“假如,我也戴着面具,不主具象知道 是谁,你会怎样?扪心自问,你会怎么想?抓狂?崩贵?甚至乎,再也不愿意和我交涉?”

说罢,她突然抱头,痛苦地顿脚。

银面见状,赶忙阻止她,“别这样,别,不要激动。”

少顷,冷君柔镇静下来,美目泛起点点泪花,无助地看着他。

银面眸色也更加默淡,深深地与她四目相对,最终,做出妥协,“好,我答应你,我可以让你看,但仅此一次,另外,看过之后,你就当做不认识我,可好?”

冷君柔先是怔愣,随即心头涌上一丝欢喜,坚定地点头,接着,屏息凝神,更加目不转睛。

银面再凝思了下,手缓缓举起,先是停在脸颊部位面具上,而后手指一滑,直接来到耳际,解开紧紧相缠的金属扣子,面具落下,将自己的真面容,清楚展现在她的面前。

重重和倒抽气声,在寂静空旷的殿堂里强烈响起,冷君柔小嘴一张,美眸瞠得倏大。

蓝……蓝隽?不,应该是蓝子轩!

印象里温润俊雅的脸庞,此刻白皙不再,在风霜雨露长期洗礼下铸成了古铜色,另外,嘴唇附近多了几道长短不一的疤痕。

不过,依然不变的,是微笑,那浅浅的笑容里,充满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

“君柔,你还好吗?”他略显干涸的两片嘴唇蓦地张开,发出问候,声音还是沙哑的。

激动欣喜的泪,自冷君柔眸眶溢出,她抬手掩着嘴,拼命点头。

他走近,主动为她试去眼泪,动作仍然极具轻柔和小心,令人感以无比熟悉和温暧。

“这下,你清楚我为什么会紧张你,为什么会关心你,为什么会对你了解那么多了吧。”他继续道,也继续试擦她狂流不止的泪水。

好一会,冷君柔的眼泪总算停止,她吸着鼻子,看着他,反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啊?都经历了什么?因何会来北夏国,还甘愿国夏明杰办事?”

蓝子轩修长的手指自她脸上移开,先不回答,而是叫她一起到旁边的奇子坐下,才娓娓道出,“当年,有密报回,说兰陵王正带兵从封地出发,十日后会攻打入城,暂代皇上打理国事的老王爷,无法确定此事是否属实,又不想让此事太过宣扬而被有心人利用,于是派我亲自过来通知皇上,我和两名侍卫快马加鞭,眼看即将抵达冷家堡,不料突遇狂风暴雨,山路倾泻,我一时把控不住,连人带马滚下山坡,一度昏厥,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谷底,还令我惊奇的是,我的身体似乎变了样,容貌差不多,但衣服,装束等均非我熟悉。尽管我无法相信,可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的灵魂,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另一具躯索壳,依附在一个与我长得差不多的人身上!”

听着他的述说,冷君柔内心明了,他果然与蓝隽灵魂替换!

蓝子轩不慢不急的语速,继续往下叙述,“我身处的地方,是个万丈深渊,到处都找不到出口,对不会武功的我来说,更是插翅难飞,故我只能边在崖底呆留,边不懈地寻求出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却毫无结果,不过,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山洞,洞内有具尸骸,还有几本武功秘诀。”

武功秘诀?听到此,冷君柔不禁忆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一部叫《倚天屠龙记》的电视剧,男主角张无忌似乎也在崖底拣到一本武功秘籍,然后练成了给予世神功。对了,蓝子轩现在似乎会武功,还说搭求过夏宇杰,莫非他也经历了张无忌一样的机遇?

对着冷君柔发亮发光的眼眸,蓝子轩讷讷地笑,以免出意外,他先把面具戴回脸上,再接着道,“我本不是习武之人,这武功秘籍对我来说也就相当于一堆废纸。但是,在崖底无所事事,心想学会一招半式,总比什么都不会强,便静下心。认真专研,幸亏那些秘籍当中,有一本是为初学者准备的,且招式都由浅渐深,我学起来勉强能应付,后来还沉迷了,直至废寝忘食的地步。我就那样努力修炼,当我练完整套武功时,已是两年过后,我试着上崖,不料途中突然出现一道光圈,把我包围住,我再次失去知觉,醒来时,发现又回到崖底,还发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肉身,之前那个躯壳,不知去向!”

冷君柔愈发感到神奇,蓝子轩的经历,可谓与金庸剧里的张无忌越来越相似,只除了灵魂替换这方面。

当时他灵魂再次更换,应该正好碰上蓝隽随自己跳崖的时候吧?蓝隽曾经说过,回到现代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回到原先的肉身,不过,照蓝子轩这么说,在崖底呆了两年多,应该是满面胡须,头发乱糟糟才对,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见到的蓝隽,应该是已经梳洗整理过的样貌了。

“对于灵肉合一,我大感欣喜,且非常好奇,总会苦苦冥思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我无法弄清。我继续修炼,然后日月穿梭,等真正上到地面时,时间又是过去两年多。”

又过去两年多?那岂不是总共将近五年?可是,怎么可能!算来算去,最多不会超过三年吧?即便从他去冷家堡的途中失踪算起,那时自己怀孕刚好两个月,再过八个月,生下尧儿,尧儿一岁的时候,自己离宫,然后在泸洲逗留将近三个月,从宫变到自己堕崖,中间也是三个月,再加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呆了将近半年,林林总总起来,也就三年多,怎么可能五年过去了呢?

怀着层层纳闷和怀疑,冷君柔忍不住问,“你确定你在崖底呆了五年?你确定没算错日子?”

蓝子轩微愕,点头,“我确定!不错,我练功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忘了昼夜,但是,当我回支东岳国后,我确定我离开已经五年时间。兰陵王继位已经三年。”

三年,古扬继位不是大约一年吗,怎么可能三年?在,这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就那样过去了两年?冷君柔脑海一道灵光乍现。

“对了,君柔,你又是如何来到这儿的?”

冷君柔不答,继续问他的情况,“你呢,你回去过东岳国?那边的情况怎样?”

蓝子轩稍顿了嗓音沉下不少,双眼也默然伤神,“当我欢天喜地赶回东岳国,准备跟皇上禀告和分享劫后重生,却发现,全国上下似乎变了样,一问之下,方知江山易主,皇上于三年前被兰陵王夺位,还葬身火海。”

冷君柔绝美的容颜霎时也愁云遍布,伤悲呢喃出来,“那场大火,是他最终的归宿,那个皇位,他终究得归还于人,不待我追讨回他赐我的伤害,他就那样走了。”

陷在自己回忆世界的蓝子轩,则继续娓娓而道,“对于皇上的死,我无能为力,便改为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后宫已经把你诽谤成狐狸精转世,祸害江山,荼毒生灵的妖女。原本,看到政局大变,我不想给家人节外生枝,但听到这些关于你的传闻后,我再也忍不住,冒着极大的危险与父母相认,也从中了解到真实的情况。还在我的书房内,找到一本杂记,记录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要事,很多内容关于你。

随着他的述说,冷君柔心情渐趋平复,听到杂记二字,更是长吁一声。他找到的杂记,应该是隽写的吧?难怪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原来蓝隽的日记起了作用!

于是乎,冷君柔顺势对他提起蓝隽,考虑到时间关系,她只挑重点,大概述说。

蓝子轩听后,目瞪口呆,为这神奇的人生感到惊叹,感到难以置信,不过,事实面前,还有冷君柔的信用度,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冷君柔也暗暗唏嘘着,等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开口,“子轩,你还没告诉 ,你为什么会呆在夏宇杰身边,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一朝君子一朝臣,蓝子轩曾经是古煊的心腹,如今古扬继位,在东岳国,子轩恐怕是无法呆,不过,倘若只为求生,子轩大可退隐归田,而非再次卷入宫廷这个是非之地。

对着冷君柔不解、探究的眼神,蓝子轩不再隐瞒,如实说出自己的计划,“不错,本来我应该销声匿迹,默默过完下半生,但是,老天爷似乎对我另有安排,让我和夏宇杰有所交集,我便想,莫非后面不家别的事情等着我?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呆在夏宇杰身边,直到你的出现,我恍然大悟,渐渐明白到这是我的使命,我要保护你,一起报仇雪恨!”

冷君柔听得心潮澎湃,回他感激的眼神,略显哽咽道,“那你最近有没有东岳国的情况?”

“有。古扬继位三年,庸俗无能,是非不分,政局动荡不安,官场腐败,东岳国已不见往年的繁荣昌盛,贫富分化极其严重,百姓更是无法安居乐业,因为开辟漕运和修筑陵宫,死伤无数,几乎血流成河,我想,东岳国可能气数已尽。”想起近日暗中看到的某些悲惨画面,又忆起曾经的欣欣向荣景象,对比之下,蓝子轩必然惋惜,差点潸然泪下。

冷君柔除了感到悲伤哀切,还有震颤惊悚,她想到了易寒!想起了当年在牢房与冉妃最后一见,由冉妃口中得很大的一些消息。

看来,古扬继位后,有可能被易寒控制了,易寒想并吞霸占东岳国,想为南楚国的迁移做准备,不惜牺牲东岳国的百姓!

冉妃的话,应验了,今年便是东岳国生死修关的一年!接下来……

对了,尧儿!

之前由于算错时间,认为尧儿至今和两岁多,可实际上,应该是四岁半,还有半年就五岁。再妃说过,要彻底击溃东岳国,必须用尧儿的血来泡浸小册子,方可看到时面的内容,那么,易寒和容太妃定会寻找尧儿,若然尧儿尚在人世,会否已落在他们的手中?

思及此,冷君柔俏脸刷白,猛觉浑身发冷,冷得全身上下不止颤抖和哆嗦。

蓝子轩见状,连忙问,“君柔,你怎么了,怎么无端端……”

迎着他充满关切和担忧的目光,又考虑到事态严重,冷君柔便决定把一些情况相告,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开口。

因为,夏明杰出现了!

只见他俊颜严肃凝重,布满焦急之色,一来便追问刚才的话题,“夏雪,你刚才所说,到底怎么回事?皇爷爷当真没对你暗示过什么?”

刚才,好不容易结束和辅助大臣的谈话,他等不及命人把冷君柔和银面带回御书房,于是亲自跑来,当然,他也清楚这个内堂重地,隐秘和安全性不比御书房差。

不待冷君柔开口,蓝子轩已做声,“皇上请别着急,那只是夏雪的一番猜测,和我她刚刚分析过了,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皇上不如就当做……没听过这回事。”

没听过这回事?行吗?她的一进猜沿,可是自己心里扎根许久的疙瘩,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堤防呀!夏宇杰暂且忽略不看蓝子轩,继续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也目不转睛,一会,毅然道出,“不错,我是怀疑五王爷一家,非常地怀疑,我觉得他们表面对皇上拥护与爱戴,实则暗藏异心和杀机,时刻想把皇上击垮,而且,他们必定早有计划,一步步谋权篡位。”

“君……夏雪!”蓝子轩惊呼出声,语气透着懊恼,自己方才抢先那样说,无非是想借此暗示她,岂料她是执意而行。

冷君柔看向他,娇容一派认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别担心,传达自己自有打算的意思,然后,继续对夏宇杰道,“夏雪当初答应帮皇上做事,曾提过一个要求,希望皇上真正君临天下后给夏雪实现,皇上当时一口答应了。如今,情况有变,夏雪心愿急需实现,故夏雪不想再拖延下去。无论是为夏雪,或者是为了皇上,都请持上正视这个问题,请皇上正视自己的心,确定谁是坏人,从而把他们铲除掉,彻底稳固皇树!”

“本皇记得这事,本皇一直都放在心上,照你这么说,你是急着要实现这个愿望?那你可否现在就告诉我,我做得到的话,定会先帮你解决。”夏宇杰趁机询问。

“谢皇上的厚爱,可惜,目前的你,做不到!只有成为北夏国真正的领导者,你才有能力帮我!”冷君直言不讳,“所以,夏雪恳请皇上,速战速决!”

对着她满面严肃、真诚和恳切,夏宇杰踌躇犹豫,心潮腾涌起伏,可惜,最终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这事倏关”重 大,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思量,好吗?”

好吗?好吗……自己说不好又如何?冷君柔满怀失望,却知再坚持也无益于事,便讷讷地点了点头,决定等下继续和子轩计议。

不料,夏宇杰忽然带走银面,说有要事商讨。

她于是先到岚妃那儿坐一会,大约半个时辰后,再来夏宇杰的寝宫,得到的消息是,夏宇杰和银面出宫了。

终于,她不得不回家。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思忖不断,直至到家看见小虎,恍惚的心这才恢复些许。

小虎正在吃着果子,见到她,赶忙献殷勤,“夏雪阿姨,请你吃!”

冷君柔下意识地粲齿浅笑,并不接过果子,只是宠溺怜爱地看着他,看着看着,脑海像是被闪电劈开,冷不丁地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让她惊喜交加,激动颤抖,迫不及待地拉住小牙,“小虎,你能不能脱掉裤子,让阿姨看看人铁屁股?”

她记得,尧儿的屁股上,有个鱼形的胎记!

之前,一直认为尧儿只有两岁,如今看来,尧儿应该四岁半,和小虎差不多年纪,那么,小虎会不会就是尧儿?

小虎是尧儿?验明正身

小虎双眼已经瞠得俨如一对铜铃,边下意识地甩开冷君柔的手,边提高声音直问“为……什么?

冷君柔定一定神,手僵在空中,瞧他反应极大的样子,顿时语塞。

“对不起,夏雪阿姨,我是男生,你是女生,我那个地方,不能让你看……”小虎转为一副抱歉状,小心翼翼地解释,他忽觉脸口怦怦跳个不停,他在想,自己拒绝了夏雪阿姨,会不会惹来她的不悦,会不会因此而被赶走。

可是,他真的不想被人看到小鸡鸡,不想被人看到小屁屁,即便眼前这阿姨长得很美,有可能比自己将来的媳妇儿还美,但自己的秘密的地方,还是只能留给媳妇儿看的。

冷君柔继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稍后,保证道,“我称应你,只看你的屁股,而且,看一下就好,嗯?”

“你想看什么?我屁股有什么东西吗?”小虎还是坚守战地。

冷君不觉又一阵哑然,暗忖如何说服,正好,赵玉出现了。

小虎仿佛见到了救星,小小的身体,朝赵玉飞快奔去,“娘,夏雪阿姨叫我脱裤子给她看我的屁股,您快跟夏雪阿姨解释一下,并非我有意不给她看,而有……那个地方……我连娘您都不给看呢。”

赵玉身体倏然一僵,一道银芒在眼中飞逝而过,目光迎上冷君柔时,已恢复平常,若无其事地问,“夏雪姐姐,你……要看小虎的屁股?为什么呢?对不起,这孩子很害羞,三岁起就不肯让我替他洗澡,不肯让我瞧他的身子。”

冷君柔俏脸刷地变红,内心无比尴尬她窘迫,本打算告诉赵玉真实情况,可思来想去,还是忍住。

不料,赵玉却打破沙窝问到底,一副好心样,“夏雪姐姐,到底怎么了,你不会平白无故这样的,是不是有事?那不妨直接告诉我,看我能否帮忙,假如你真的要看小虎的屁股,我会帮忙说服他的。”

对着赵玉一脸真诚和热切,冷君柔反心里感激,又听她这么说,再深思熟虑一下,便这样说,“我前天和家人见面,谈及有个亲戚几年前弄丢了儿子,我突然忆起小虎是你捡的,便想确认一下小虎会不会是我的表侄儿。我表侄儿,他屁股上有下鱼形胎记。”

赵玉眸光猛地又是一阵闪烁,继而,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不过呢,我记得小虎屁股干干净净的,并没什么胎痣。呃,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不如就看看吧。小虎,来,让阿姨看看,只看看屁股,不看前面,乖……”

听赵玉这么说,冷君柔惊喜的心,冷下不少,但还是抱着一半希望,只因她太渴盼小牙就是尧儿,那样的话,不但能够母子团圆,最主要的是,代表尧儿不会落入易寒和容太妃手中,不会面临被放血的危险。

小虎依然扭扭捏捏,站得远远地,嘟着小嘴,不肯答应。

赵玉继续好言相劝,不果,忽然板起脸,拉长声音,“小虎,难道你忘了娘跟你说过什么?不听娘亲的话,是否想没饭吃”

她故意,加重了“没饭吃”三个字。

果然,可怜的小虎立即被吓得面色发青,不过,那与生俱来的不轻易屈服的个性,仍使得他继续犹豫矛盾,艰难地坐着心理斗争。

冷君柔看着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赵玉应该不会记错,便决定作罢,“赵玉,既然他不肯,那就算了,可能真的是我突发奇想,想多了。倘若他屁股上有胎记,你不可能没印象的。”

赵玉却不甘休,继续意有所指地威胁着小虎,结果,小虎还是“威逼”在食物之下,乖乖地走了过来,乖乖地任由娘亲把他的裤子脱下,只是,他的小手儿依然紧紧拽住前面的裤头,尽量保护着最重要的部位。

裤子缓缓被腿下,小虎娇嫩的小屁股也一寸寸地展露出来,冷君柔刚几乎不敢呼吸,心也被一点点地吊起。

当裤子全部落下,完整的小臀部映入她的眼帘时,她彻底失望和绝望,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赵玉说的没错,小虎屁股上没有胎记!那儿白白净净的,别说胎记,连个小瑕疵都没有!

“夏雪姐姐……”赵玉站直身子,给冷君柔一个抱歉的眼神。

冷君柔摇了摇头,语气依然难掩伤感和失落,“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刚才也说了,是我一直胡思乱想,小虎的父母,可能另有其人。”

“夏雪阿姨,您别难过,您亲戚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孩子的。”小虎忽然也插说一句,小家伙已经第一时间拉上裤子。

看着他,冷君柔心头霎时又是一阵激,情不自禁地举手抚上他的小脸庞,抚摸着他那愈发俊俏的小五官,突然间,内心更难受,更悲伤,从他小小的五官中,自己竟然看到了古煊的影子,可惜,他不是尧儿,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尧儿!

“阿姨,你要哭了吗?”软软的童音,沉下不少,小虎黑白的眼眸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冷君柔再也无法克制,真接将他纳入怀中,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盈满眸眶,接着,淌流出来。

小虎也猛地安静下来,小身体一动不动的,任由冷君柔抱住。再一次帖在这个怀抱中,他感觉很温暧,很安全,比娘亲执政党 令他留恋,直想就这么依偎上去,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这样可能会引起娘亲伤心和难过,便又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在场的另一个人——赵玉,杏形眼中,眸光暗涌流窜,眼神深沉复杂,冷冷盯着冷君柔的脊背,少顷,忽闻一阵脚步声,赶忙收起一切表情,只剩伤感。

原来,古煊回来了!

他一直屋,目光很自然地追寻向那抹熟悉的人影,发现他的宝贝儿蹲在地上,抱着那个叫小虎的小毛孩哭得泪流满面,一双剑眉立即蹙起。

他过去,扶起她,同时,试擦着她的眼泪,幽邃的黑眸发现了疑问的眼神。

小虎为讨她他,自告奋勇地禀告,“夏雪阿姨以为我是她亲戚的儿子,后来弄清楚不是,她就哭了,叔叔,您也劝她别哭吧,她表侄儿会回到爹娘身边的。”

古煊听罢,高大挺拨的身躯陡然僵硬,下意识地注视打量小虎,看着他俊俏的小五官,黑瞳出现怔愣,直至感觉侧面有道炙热的光芒射来,他心中一个警惕,迅猛地、不着痕迹地恢复正常。

然后,他还故意这样安慰冷君柔,“孩子吉人天相,很快会回到爹娘身边的,你别想了,快去洗个脸,我煮饭。”

说着,他带她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又是对她安慰几句,随即进去厨房。

“大哥,我帮你弄吧。”赵玉竟然跟了上来。

这次,古煊没拒绝,但也不正面答允,开始淘米。

赵玉稍作思忖,便也合起菜来整弄和清洗,约几分钟后,忽然道歉出来,“对不起呀大哥,今天的事我也想不到,虽然我养了小虎几年,对他有着浓厚的感情,但还是真心希望了能与父母团圆,只可惜,他不是夏雪奶姐姐的表侄儿。”

古煊不语,点着了炉灶,明亮的火焰将他银色的面具照得更闪闪发光,幽邃的黑眸,愈加高深莫测。

赵玉顿了顿,看着古煊手脚麻利的样子,语气转为赞叹,“大哥真是个好男人,若非亲眼所见,赵玉还真不敢想信世上有这么好的男子,这天底下,恐怕没哪个女人比夏雪姐姐更幸福,当然,那也是应该的,毕竟,夏雪姐姐是那么的真、善、美!

赵玉此话,不得不说确实冷古煊心花怒放,但是,古煊并不会因此而放下对她的防备的探究,他依然记住,刚才那道隐隐诡异的视线,这也是他今天破例留她在厨房的缘故,他要暗中观察,尽可能地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和认知。

厨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本就不大的空间,由于两人的存在而变得有点局促,空气中更是有种古怪的气流窜走弥漫。

一阵子后,赵玉借故出去:古煊则边炒菜,边盯着热气腾腾的锅,被白烟缭绕的眼睛,显得更加捉摸不透了。

晚膳的情形,和平时差不多,在平静中度过,然后大家各自回房。

刚才在外面,有其他人在,还有小虎在,冷君柔尚能放宽心情,如今回到寝室,只有自己时,压制心底的悲怅便自然流露而出。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弄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产生那样的想法,因何会把小虎当成尧儿。

刚认识小虎的时候,小虎面黄肌瘦,渐渐地脸色红润起来,自己也才发现,他其实长相挺俊的,不过,由于之前算错时间,便一直没将他和尧儿联想在一起,如今,也不知是否心理作怪,竟然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古煊。

可惜,事实证明,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是自己后时幻想,小虎和尧儿,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自己的尧儿,迄今还不知身在何外,不知是死是活!

“叩叩——”

突然,房门响起。

冷君柔从悲怅愁思中出来,第一念头猜是古煊,便决定不理,直到敲门声二度响起,还伴随一声轻柔的呼唤,“夏雪姐姐,您睡了没?我是赵玉,我可以进来吗?”

黯然的容颜,倏忽一怔,冷君柔缓缓下床,打开房门后,如期见到赵玉站在外面,面带歉意,还有掩不住的关切之情。

“您……还没睡吧珠”赵玉又道,迟缓的语气。

冷君柔抿唇,回赵玉淡笑,示意她进来。

这可谓赵玉首次踏进这个房间,她美目流盼,先是四处环视一番,目光回到冷君柔躲在时,一副犹豫状,而后,还是沉吟地道出,“夏雪姐姐,请恕赵玉冒昧,关于你错认小虎的事,赵玉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想问清楚。”

顿时,冷君柔又是愣了愣,招呼她一起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赵玉依言照做,清澈的双眼,继续闪烁不停,且继续刚才的话题,“夏雪姐姐所为谓的表侄儿,其实并非真的如此,而是……你的亲骨肉?夏雪姐姐认为小虎是自己的亲儿?”

听到此,冷君柔俨如被雷电击中,浑身即时僵住。

迎着冷君柔目瞪口呆的模样,赵玉自顾往下说,“我也是女人,尽管小虎非我亲生,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那种母爱,我尚能了解,倘若情况真如夏雪姐姐所说,我感肯定,夏雪姐姐不会如此伤心,因为,只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才能令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反应。”

冷君柔内心已被震颤得无法形容,自己已经尽量扼制和隐藏,想不到,还是被人给识被和看穿。到底是自己的伪装能力尚且不够呢?又或者,赵玉心思过于细腻,彷如拥有一双金睛火眼?

“夏雪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赵玉再开口,嗓音变得怅然,秀气淡雅的脸庞也暗下了不少,“自小,我便是个孤儿,除了抚养我成人的柳婆婆,极少和其他人接触过。直至小虎出现,我才再次感觉到亲情的温馨,而你,更是让我深深渴望和感动,你就像是我的姐姐,给我安全、温暖、疼爱,看到你伤心痛哭,我也感到异常难过。”

伤悲之情,在持续上他升着,看着赵玉那酷似紫晴的脸,恍惚间,冷君柔好像看到了紫晴。

曾经,紫晴也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对自己说出这样类似的话。

曾经,自己多少次被古煊伤得悲痛欲绝,彻夜流泪,都是紫晴不休不眠地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安慰,给自己开解,最后,为了保护自己脱离危险,紫晴还不惜献上宝贵的而灿烂的生命。

本就难以克制的眼泪,此刻已如崩堤的河水,哗哗而出,迅速成两条小小的溪流,在冷君柔苍白冰冷的面颊不停划过……

034 夜归被他抓到

一只纤细的手,缓缓爬上冷君柔的脸庞,赵玉眼神更显关怀和伤感,且一副后悔状,“对不 起,夏雪姐姐,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隔着朦胧的视线,冷君柔愈加觉得赵玉像紫晴,便不由自主,低吟出来,“赵玉,你知道吗,你长得和我一个妹妹很相像,见到你,我仿佛见到了她,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妹妹?夏雪姐姐的亲妹妹吗?”赵玉立即疑问。

“原本是我一个贴身侍女,但我们彼此亲如姐妹,不过,她为了救我,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冷君柔说罢,再次潸然泪下。

赵玉则继续温柔地为她试擦着眼泪,秀气的脸也一派黯然悲怅,稍后,迟疑 道出,“夏雪姐姐喜欢的话,可以把赵玉当成她。”

冷君柔一怔,眼泪也凝住了。

“姐姐必定对那个叫紫晴的女孩感情深厚,而我竟然和她他得相像,这可能是老天怜悯姐姐,安排我到姐姐身边。”赵玉解释着,神态逐渐窘迫起来,“当然,我这么提议,不单是为解姐姐的相思,不可否认也含有……私心,姐姐能干善良,重情重意,能成为姐姐的妹妹,必是一种福气,赵玉自小缺管亲情,对此更是渴盼。”

静静聆听着这番真情剖析,冷君柔心潮荡漾,看着赵玉真诚期待的样子,更是禁不止的感动。

其实,当初之所以那么直接而快速地把赵玉我小虎按回家中,除了同情她们的遭遇和钦佩赵玉的为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赵玉的长相。

记忆里,那个纯真善良,忠心勇敢的紫晴,和古煊、尧儿、娘亲一样,都是自己经常想起的,而且,自己对紫晴还多了存一份内疚,毕竟,她是因自己而死。

眼前这个赵玉,不但拥有紫晴相似的面容,还具有紫晴的善解人意,莫非,这真是老天爷特意安排,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

“紫晴虽是因姐姐丧命,但我想,她应该无怨无悔,假若时光能够倒流,让她再选一次,她必定还是心甘情愿那样做的。”赵玉猛地又道。

冷君柔继续深望着她,赞许之情悄然涌上心头,不过,还夹杂着一股疑惑。

赵玉分析得没错,曾经,紫晴不止一次表示能够服侍自己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即便临死前,也不曾后悔过。可是,赵玉一个普通村姑,怎会拥有如此玲珑之心?见解和看清何以能够这般精辟?

当然,心中的疑惑只是瞬间,冷君柔便迅速打消,不,自己不能因为人家的出身而给予轻视,赵玉带着小虎闯荡尖湖数年,有一定的阅历,有这种思想也不出奇。

于是,她抛开怀疑,对赵玉郑重道谢,“赵玉,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姐姐客气了,赵玉才要感谢姐姐呢,对我和小虎这么好。”赵玉顿了顿,岔开话题,“姐姐要是不嫌弃,不妨当小虎的干娘?”

“当……小虎的干娘?”

赵玉又是作故沉吟一下,“关于今天那件事,姐姐即便没有明说,但我还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想,难得姐姐那么喜欢小虎,有小虎叫姐姐干娘,某种程度上,算是抚平了姐姐痛失亲儿的创伤。”

想不到,她仍坚信自己就是当事人!这次,冷君柔对赵玉的正确猜测不再生疑,而是钦佩与感激,不过,她也还是没有正面承认。

赵玉一副不为难状,忽然起身,“那我现在就去把小虎叫来,让他正式给你敬茶。”

“呃,不用,赵玉不用了!”冷君柔连忙阻止。

赵玉回头,眼神陡然一黯,语气幽幽,“姐姐这是嫌弃小虎吗,也是,那终究不是亲骨肉,姐姐未必希罕。对不起,是我一时鲁莽,我只想到帮姐姐减轻伤痛,却忽略了血缘关系。亏我刚才还叫姐姐把我当成紫晴,其实,我只是长得和紫晴相似而已,又没有服侍过姐姐,更没有陪姐姐出生入死过,我……我……真的很抱歉,夏雪姐姐,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你千万别不高兴。”

看着她惭愧哀伤,且快要哭出来,冷君柔顿生心疼,赶忙安抚,“呃,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对小虎,我是打心里喜欢,对你,我也一样,刚才阻止你,是不想打扰小虎睡觉,绝非你想的那样。”

赵玉听罢,暗淡的眼眸马上恢复光亮,“那姐姐意思是,同意认小虎为干儿子,而且也不嫌弃我?”

冷君柔浅笑,抿唇,但不直接答是。

“谢谢姐姐。”赵玉则认定她是答应了,即刻重展欢颜,稍后,提出告辞,“那我不打扰姐姐了,对了,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道,姐姐又如此善良,距离母子团圆之日不会很远的,姐姐也就别再难过了哦。”

冷君柔美眸再现感激,对她道了一声晚安,送她出去。

赵玉跨出门槛后,不忘回头再对冷君柔安慰两句,这才彻底分别。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整个表情立马转变,一切伪装也全部卸下。

脸色深沉的她,慢慢走向床榻,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酣然睡大睡的小人儿,看着看着,出其不意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虎醒了,睡眼惺忪,软软的童音带着淡淡的鼻音,“娘,您还不睡吗?”

赵玉怔了怔,莞尔,“娘刚才去夏雪阿姨房间坐了,你呢?怎么突然醒来,是否哪儿不舒服?”

不理会自己的事,小虎迫不及待地道,“娘,不如我就当夏雪阿姨亲戚的儿子吧,这样她可能不会伤心了。”

一抹银芒,在赵玉眼中一闪而过,她不着痕迹地盯着小虎,继续微笑,“对了小虎,你想叫夏雪阿姨为阿姨呢,还是为干娘?”

小虎双眼蓦地大睁,小嘴也张成了圆形,看到赵玉冲他点头,示意他回答,他才略微调整一下震惊的神色,先是讷讷地问,“娘要小虎说真话吗?那娘亲答应小虎,别难过哦?”

赵玉微愣,颌首,“是的,娘要听真话。”

“那……可以的话,我想夏雪阿姨当干娘。”小虎一股作气地说出,已开始想起了今天下午被冷君柔抱在怀中的情景,小小的心头,不自觉地产生了依恋和渴望。

空气里,立即安静下来,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不久,小虎首先回神,看到赵玉满面沉思,且笑容隐退,他以为自己的回答伤了她的心,连忙道歉和安抚,“娘,别这样啦,是你叫小虎说真话,小虎也不知为何会那样说,小虎只是觉得,夏雪阿姨真的很好,因为她,我和娘亲才不用上街卖东西,不用住下雨天会漏水的房间,不用挨饿,不用担心天冷 了没衣服穿……”

小虎在滔滔不绝地数说,赵玉深沉的眼眸则闪烁不断。

“娘,你放心吧,就算我有夏雪阿姨这个干娘,我也不会忘记你,我会继续听你的话,以你为重。再或者,你还是不开心的话,我顶多不要她当干娘了.”小虎转为保证,小脸仰得高高的,尽是认真的神色。

赵玉沉吟了片刻,紧抿的唇,微微一扬,语气也恢复温和,“娘没有不高兴,娘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夏雪阿姨便是小虎的干娘!”

“娘——”小虎惊喜。

“呐,你明天早上起床后,娘会为你倒好茶,你端去夏雪阿姨的房间,敬给她,知道吗?”赵玉自顾说出安排。

小虎喜不自服,一口答允,“好,小虎知道,小虎知道了!”

“那赶紧睡吧。”赵玉说着,也自个脱去身上的外套。

“嗯,娘亲晚安!”由于心情兴奋,小虎根本无法即刻入眠,他时而闭眼,进而睁眼,翻来覆去,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终进入梦乡。

赵玉躺在他的身侧,双眸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他俊俏的小脸,渐渐地,脑海突然闪出别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然后,是一个带着面具,身材挺拨的影子,最后,是一张绝美如昔的容颜,霎时,澎湃的内心变得更加狂潮如涌,眼神凌厉阴狠,咬牙切齿,连带整上清秀淡雅的面容也慢慢地趋向了扭曲可怕……

另一厢,送走赵玉后的冷君柔,并没有入睡,而是一直在不停思忖和纠结,先是错认小虎的事,渐渐地思绪转到蓝子轩身上,越想,内心愈发混乱、彷徨和慌张。

和子轩相认,是老天赐给自己的意外惊喜,只可惜当时时间紧迫,太多话还没问清楚和明白,最主要关乎尧儿!

之前以为尧儿才两岁多,实际上,距离灾难只剩半年,自己再无多余的时间等下去了,办此,必须尽快找子轩商讨对策,尽早施行自己的计划,好防止尧儿受害。

彷徨紧张的心,已经转成深深的恐惧,冷君柔再也忍耐不住,连忙身更衣,带上夏宇杰赐给她的能随时进宫的今牌,悄然离家,用轻功快速直奔进宫。

幸好,子轩回来了,而且,他还没睡!

见到她,他不但惊诧,还有欣喜,然后带她来到一处隐蔽没人的地方,继续白天被打断的话题。

“君柔,我当时不是叫你先别说那件事吗?怎么最后还是一意孤行?”他首先对她白天的急于求成做出轻微的斥责。

冷君柔又是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将冉妃曾经告诉知的某些事情,一一转述与他。

蓝子轩听后,恍然大悟,也马上变得焦急起来,“照你这么说,东岳国目前的装况是易寒造成?”

冷君柔点头,“假如我没猜错,古扬必是被那易寒控制了,易寒正在背后一步步掌控着大局。”

“那你的计划呢,你对夏宇杰的请求具体是什么?”

冷君柔不急着说,先概述一遍自己的遭遇和经历,包括意外穿越,去了一趟别的时空,最后,在蓝子轩的目瞪口呆中,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本来,我打算等夏宇杰真正成为握有实权的皇帝后,让他用和亲的方式送我前往东岳国。我觉得,想查清楚整上情况,阻止和打破易寒的一切阴谋诡计,为我娘报仇!如今,时间不多了,我得尽早去东岳国,弄清楚情况,先阻止尧儿遭迫害。”

“可是,你确定尧儿真的还在人世吗?”蓝子轩插问,语气微促,尚未彻底从震撼中出来,“还有,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代表着……你可能会被古扬污辱,所以,我觉得还是另想办法吧。”

“不错,我不确定尧儿是否还在人世,但我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生机,我都要把握。”冷君柔先是坚定的神色,渐渐地,嗓音讷讷起来,“至于我本身,是的,在我们这个世界,清白和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堪比性命,不过,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毕竟我早就不干净了不是吗?我和那个鹰……我已两次失身给他,就算再失身给古扬又何妨?只要能救尧儿,能为我娘和紫晴等人报仇,我,无所谓!”

听着她这样的表态,蓝子轩眼神不见更加暗淡,她一直是个痴情倔强的女子,他认为她会永远这样,身和心,都属于她爱的那个男人。

现如今,她变了,接二连三的磨难,这几年的阅历,还有那个什么二十一世纪,已将她的思想改变,变得令他既心痛又心疼,又同情且怜悯,同时,无可奈何。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相较于他的伤感和怅然,冷君柔 反而看开很多,“子轩,不用为我难过,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管我的身体属于多少个男人,我的灵魂都将永远不变,生生世世,仅属于他。当然,我答应你,去到东岳后,我会尽量保护自己,直到最后真的无能为力。”

她忽然想起了云赫和雪柔,想起了那生生世世,相伴相随的宿命之爱。

蓝子轩仍旧悲愁满怀,但最后,只能握住她的手,沉痛地道,“君柔,从此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会与你并肩作战,不管将来我们能否保住东岳国,但是,倘若尧儿还在人世,即便要我赴汤蹈火,甚至付出性命,我都务必保护他安然无恙,然后与你共同对付冷睿渊一家,为你娘和他冤魂,报仇雪恨!”

他一说完,冷君柔便哭 了,泪水哗哗直流。

在她的生命里,有三个这样的男人,他们非她的爱人,可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古扬,蓝隽,还有眼前的蓝子轩——她的第一个好朋友,如今也是唯一一个。

古扬虽然已变质,可她知道,那不是他的初衷,那是易寒的迫害。因此,在她回已里,古扬会一直保留着温柔体贴的形象,永远是那个为她甘愿做任何事的好朋友。

至于蓝隽,最令她感动的知已,陪她度过无数个日子,也将深深印刻在她的记忆,

其实算起来,老天爷还是待自己不薄,所以,自己的愿望必会实现,或许中途险阻重重,或许自己会继续痛苦,但结局,一定如愿以偿!

冷君柔 依然在流泪,蓝子轩则开始拥住她,让她依偎在他的肩上。

冷君柔先是一僵,便也不拒绝,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梦晴曾对自己说过,男女之间并非真的授受不亲,某种程度上的亲密接触,是一种友爱的休现,是一种关怀的流露。

这儿,终究是古代,但不知怎么的,她不是那么想再被那些封建枷锁禁锢!所以,她心安理得了,静静地依偎在子轩宽阔的肩膀上。

本来,她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譬如她的身世,譬如她和鹰之间的相互利用关系,譬如下来应该如何说服夏宇杰尽快对付夏铭泽一家。

不过,她没有再开口,其他的事,准备留到明天。

蓝子轩同样缄默不语,满腹感慨地享受这久违的、一直是他渴望和眷恋的温馨。

后来,更鼓声惊醒了他们。

四更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他依依不舍,可考虑到她一夜未睡,还唯恐再坐下去会招致没必要的意外和麻烦,便只能暂且和她分开,他想,来日方长,这样的美好将来还会有,以后,他要和她并肩作战,他要和她共存亡。

冷君柔也是非常不舍,不过,她拒绝了他的护送,直接在侍卫营与他分别,走出皇宫后,再次腾去驾雾,奔回家中。

宁谧的寝室里,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周围空气依然一片冰冷和沉寂,只不过,自己的床榻上蓦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双眸幽邃暗沉,深情不再,此刻蓄着浓浓的怒气,紧盯着她,那愤怒的火苗比正燃烧的烛火还狂烈,简直把她点着、烧毁。

浴火重生 035 他如野兽般,狠狠蹂躏占有

若是以前,冷君柔必是立即转脸,躲开他的注视,可今天,她没有,而是勇敢迎视他,同时,眸光冷清,带着怒气。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三番五次不经允许便闯进自己的闺房,是谁曾经说过只要自己肯搬来和他住,他绝不会侵犯自己的隐私的?亏自己还慢慢对他改观,慢慢补仇视他呢,看来,卑鄙小人终究是卑鄙小人,不管他对自己说过多少甜言蜜语,不管他对自己做出多少关爱,都无法抹掉他是禽兽的本性。

哼,若不是接下来需要他的配合,她真恨不得立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她忍住满腔怒火,淡淡地问,“有事?”

他不语,阴鸷的眼眸,仍牢牢盯着她。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很困,要睡了。”冷君柔清淡的嗓音,压制着愠怒。

“困?你也知道困?既然困了还三更半夜跑出去?”古煊终于开口,怒气一展无疑。

冷君柔微微一怔,随即冷哼,“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难道你忘了上次你是如何陷入危险的?忘了你差点被人玷污?你三更半夜去找银面,难道就没半点顾虑?别忘了,你是个女人,是个极易引起男人欲望的女人!”古煊转为低吼,火气节节升高。

由于身体有点疲惫,他今晚很早就入睡,半夜忽然醒来,不由自主忆起她白天那件事,便过来看看她是否又在自个忧愁伤悲甚至落泪,岂料正好碰上她一身外行服,从房内出来,偷偷溜出家门。

他满腹疑惑,本想喊住她,问她要去哪,不过转念一想,改为尾随,跟着跟着,见她前进的方向竟是皇宫,他更是顾不得那么多,继续追去。

还以为她去见夏宇杰,谁想到,她连夜进宫,竟是幽会那个银面!

是的,她根本就是和银面在幽会!两人并肩而坐,银面拥住她,她非但不拒绝,还顺势对银面偎得更近。

他当下盛怒,全身几乎被妒火给燃烧起来,思来想去,反复权衡之下,总算忍住没冲上去,隐匿在远处,用喷火的眸子盯着他们,直至他们分开,那也才发觉,衣服单薄的自己,已全身冰冷、冻僵。

古煊在回忆着方才的情形,冷君柔则也被挑起了怒火,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为何总喜欢提那段往事,还有,他竟然跟踪自己!那自己和银面相见的整个过程,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自己和银面的那些谈话呢?会不会也被偷听去?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的计划,他都获悉了?

思及此,冷君柔更加愤慨,一时情急,痛骂出来,“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跟踪我?说,你有没有偷听我们的对话,有没有!”

古煊先是对她的反应愣了愣,渐渐地,也怒气更甚,脑海再次涌上她和银面相依一起,爱意绵绵且依依惜别的画面,紧接着,是上次她和银面一起从宫外回来的情景。

那一个月圆之夜,他担心她情毒发作,半夜跑去行山,看到她好好的,他既纳闷,又欣慰,正好有任务在身,便也放心的先行回城,可万万想不到,翌日清晨会撞上她和银面一起,令他当场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认为她情毒不发作,是因为与银面结合。

这个疙瘩,一直留在心中,今天见到她和银面的亲密,自然而然再次跃上脑海。

于是,他赌气地,反吼回去,“对,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全都听到了!还有,我是谁?你说呢?还用问吗?我是你的男人,当然有权管你,有权监视你,还有权……”

咆哮戛然而止,他不由分说的抓起她,把她压在床上。此刻的他,被浓浓妒火所包围,抓狂崩溃,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出其不意的举动,将冷君柔震住,直到听见那一阵衣物撕裂声,她才回过神来,奋起反抗。可惜,她天生力气不如他,加上失去理智的人根本就是锐不可当,即便她再努力,结果还是被他脱个精光。

美丽诱人的胴体,白如凝脂,丰润柔腻,玲珑浮凸,顿时把男人迷得全身僵硬,眼神却愈加狂野炽烈,野狼般地掠过那一寸寸令人血脉喷张、欲望膨胀的芳土。

冷君柔已经极度愤怒,不想以往那样先是下意识地找东西遮掩,而是趁着得到自由的空挡,迅速起身,对他作出袭击。失控如她,再也不顾接下来的计划的靠他配合,她只知道,她要结果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不,他戴着面具,根本就是个兽面兽心!

因而,她的动作也是令古煊猝不及防的,他硬生生地吃了她一招,犹豫她怒气攻心,掌风凌厉,让他不觉浑身震颤,再也不敢轻视,三下两下赶忙将她制服。

他怒气还是不减,加上她曼妙迷人的娇躯吸引,于是乎,他点了她的穴,绑住了她的手脚,然后狠狠的占有了她。

他无视她眼中的愤怒,无视她的泪水,无视她的痛苦,使劲在她身上冲刺,他发现,这样除了可以填满自己内心的空虚,还能消除心中的妒火。

一直以来,他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她的清白,可他终究无法做到,尽管自己的身体无法对她忠心,但他要厚颜无耻的要求她只属于自己一人,包括她的身和心。

野兽般的蹂躏,不知持续了多久,他看着她悲愤的表情渐渐减弱,到最后眼神呆滞和绝望,于是,他解开她的穴道,如他所料,她不再挣扎,即便已经得到自由,她整个身体和刚才被点了穴一样,只是随着他的驰骋而动,毫无反抗的迹象。

是的,冷君柔可谓已经麻木,感受着那一下下用力的撞击,撞到她的身体深处,甚至连她的灵魂也被捣了出来。她不禁想起银面今晚的惋惜,惋惜她为何对清白不再那么在乎。

其实,都是眼前这个禽兽害的,假如没有第一次的媚药失身,就不会有第二次的醉酒缠绵,而现在……既然自己都被如此糟蹋和霸占了,那有何惧将来有可能被古扬占有?

结合,本就是一对相爱男女爱情达到升华的体现,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奈何在自己身上,却总是这般低俗和羞愧。

犹记得,当年为了阻止冷睿渊和朝廷联盟,为了阻止冷家堡势力强大,自己不惜对古煊献身,整整十夜,快乐和痛苦并着,承欢于他的身下。就算到了后来,为了留住古煊的心,也不惜运用美色,毫无尊严的利用这具得天独厚的身体。

如今,自己遭到这样的羞辱,也还是因为报仇所致。

这一切,都是冷睿渊给自己的的,冷睿渊不但毁了娘亲的一生,还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人生,令自己,不但害己,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所以,冷睿渊,在我有生之年,我都绝不原谅你!

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但冷君柔没有哭泣,没有任何叫喊,只是毫不眨眼的盯着身上的男人,盯着他面具上方的那一双幽邃眸瞳。

他已将绑在她手脚上的束缚也解下,故她得到了全然的自由,可她还是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如灵魂出窍般承受着那一次比一次迅猛激烈的撞击,从目前的情况看,她知道,这场冲刺,不会很快停下。

结果,真的如她所料,折磨彻底消停时,窗口已经逐渐泛白,她累得浑身僵硬,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他则趴在她的身上,睡过去了。

他睡得很熟,很放心,自己只需动一动手,便能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她没有,只因为,接下来还要他的帮助和配合。

就这样,她躺着不动,娇颜呆滞,眼神空洞,脑海一片空白,直至疲惫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而缓缓阖上。

不久,又在一阵惊呼声中醒来。

忘记上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房里多出两个人,一个是小虎,一个是赵玉。

小虎手中端着一杯茶,乌溜溜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直直看着床上,不断发出好奇和疑惑的神色。

赵玉则是一副窘迫,整个脸庞都红了,对着冷君柔惺忪睡眼,她频频道歉,“对不起夏雪姐姐,我……我不知道您……你和大哥会……我本来是想带小虎过来给你敬茶,让你们正式相契,万万想不到……想不到……”

冷君柔混沌的脑子顷刻清晰了不少,羞涩的本性,让她还是忍不住呈现尴尬和不自在,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具如大山般沉重的身躯。

“夏雪阿姨,你是不是准备和鹰叔叔生娃了?那您还要认我当干儿子吗?”小虎再度做声,黑白分明的双眼依然睁得很大,来回看着冷君柔和古煊。

他们身上虽然盖着被子,可是他们的睡姿,还有裸露的手脚,无不说明了他们是什么情况。

至于小虎因何小小年纪便懂这些,那恐怕得再问了。

“小虎,别多嘴。”赵玉连忙啐了他一口,给冷君柔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拉起小虎,准备出去。

不了,遭到小虎的挣扎,“娘,我们不是说好要给夏雪阿姨敬茶的吗?我还没正式喊她干娘呢,难道夏雪阿姨真的有了自己的小宝宝,因而不要小虎了?”

说到最后,小虎稚嫩的嗓音变得难过起来,小虎还弓着身子,不肯离去。

“夏雪阿姨现在没空,我们迟点再来。”赵玉应了一声,不由得加大力气。

“夏雪阿姨不是坐在床上吗?怎么会没空?何况,喝杯茶而已,又不会占很多时间。娘,你就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你耍我的,夏雪阿姨要生自己的娃,根本不会再要我了,是不是?”小虎继续挣扎,还使劲回头看向大床,直接问当事人,“夏雪阿姨,是这样吗?我说的对吗?”

“赵玉,等等。”冷君柔终于开口,喊住即将走到门口的赵玉,同时起身,披着被子下床,当然,不忘拿起另一件被子盖在男人光裸的身躯上。

她先是进入屏风内,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再出来时,直接走近小虎,不顾身体的疲惫和酸痛,半蹲着,温柔地道,“小虎,不是要给阿姨敬茶么?那还等什么。”

小虎一怔,结巴起来,“阿姨……真的愿意当小虎的干娘?可是……那您和鹰叔叔的娃……”

“阿姨肚子里没有娃,再说,就算阿姨真的有,小虎也还可以当阿姨的娃。”冷君柔粲齿,露出一抹浅笑。

“小虎,听到了吗?夏雪阿姨都这样说了,你还愣着做何?”赵玉插了一句。

小虎这才举高茶杯,激动得声引起了颤抖,说出赵玉教他的话,“小虎给干娘敬茶,干娘早上好!”

尽管这声呼唤多出一个“干”字,可依然深深牵动着冷君柔细腻温柔的心,让她倍觉珍贵,毫不犹豫地接过茶,仰头一口喝尽,把空杯子给赵玉拿着后,她再度纳小虎入怀。

昨天的一场欢喜一场空,着实让她失落和惆怅不少,如今,能当小虎的干娘,也算是一种安慰,想罢,冷君柔不禁抬头,再对赵玉发出感激的注视。

赵玉眉梢带喜,笑容可掬,静静回望着她,一会,先带小虎出去。

冷君柔则回床前,看着依然抱头大睡的男人,她恨意再起,同时,也略觉纳闷。

凭他的武功和内力,刚才场面那么吵闹,他没理由不清醒,敢情昨晚的纵欲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让他……精尽人亡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下意识地幸灾乐祸和解气,但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不,他还不能死,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忙,他怎能这么便宜就死去!

她伸出手,推他,动作由轻缓到快速,还一边呼唤着,奈何他仿佛真的死了一般,无动于衷。她只好移手到他的头上,更用力的拍打,正好发觉,他的额头好烫,当她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后,整个人霎时僵住。

浴火重生 036 别怪她的无情,这是你欠她的

原来,他发烧了!

哼嗯,这是报应吗?昨晚他可恶地对自己施行兽欲,以至染上了风寒?

心里的恨和怒,顷刻舒缓了不少,冷君柔把手收了回来,静坐床畔上,若有所思的瞪着他,突然,手再度伸去,抚上他的面具,不过,在脑海随即闪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后,她又马上将手抽离,且站起身。

这也才正视到身体的不适,那是被狠狠蹂躏和占有后的胀痛和酸痛。

她便再走进屏风内,解下衣服。只见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吻痕,下面更惨不忍睹。

前两次被他占有,对过程她并无印象,只从事后的迹象看出他的骁勇,可也根本不像这次的惨烈。

昨晚,自己停止挣扎的动作,但感觉依然继续着,对于他如何疯狂蹂躏自己最柔软的地带,她记忆深刻,如今回想起来,不觉感到异常羞愤和可笑。

当时,自己竟然几度出现幻觉,认为他就是古煊,那眼神,那动作,那感受……使她迷惑,茫然,还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渴求。

不过,最后还是清醒过来了,发现那只是自己为了压制愤恨和羞辱而作出的自我安慰,只是自己为了掩饰曾经那么瞬间起的自然反应。

他,根本不是古煊,不可能是古煊。

因为自己知道,那冰冷的面具底下,是一张苍白如蜡,毫无血色的脸,尽管五官也很英俊,可绝非古煊。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被他的伪装给误导,差点认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是个卑鄙下流的色魔。

“叩,叩叩,叩叩……”

突然,几声敲门,伴随着一声呼喊,“姐姐,夏雪姐姐……”

是赵玉。

冷君柔暂停思忖,重新穿回衣服,开门后,看到赵玉略显拘谨状,讷讷地解释道,“我……我给姐姐煮了热水,姐姐要不要沐浴一下?”

冷君柔先是一怔,随即明了,是的,以往每次欢愉后,自己都会泡个热水澡,洗掉身上的不适,就连前两次也不例外,前两次是身后这个禽兽为自己准备,这次,竟是赵玉,令她又忍不住想起紫晴,以前在皇宫,都是紫晴为自己张罗。

见冷君柔久不做声,赵玉连忙道歉出来,“是不是我自作主张错了?姐姐暂时还不需要洗的是吗,对不起,我只想到时候不早了,姐姐就要进宫,而大哥也要出门,所以……”

“呃,没事,那麻烦你帮我把水抬进来。”冷君柔定一定神后,连忙安抚。

赵玉欣喜颌首,快步离开。

冷君柔则回头,再来到床前,眸光已经转向冷漠,瞪着床上依旧毫无知觉的男人,稍后,才去衣柜边拿衣服。

她准备得差不多,赵玉也正好把水抬进来,待赵玉出去后,她开始清洗,整个过程很使劲,很用力,身上几乎擦掉了一层皮,只为消除掉他留下的体味。

好长一段时间后,浴桶内的水已经由热变凉,她这才起身,穿好衣服,直接步出房门,没有再看床上的男人。

赵玉和小虎早就在厅堂里静候着,见冷君柔出现,小虎屁颠屁颠地奔跑过来,甜甜地叫出一声,“干娘!”

冷君柔清冷的容颜即刻露出一丝笑意,摸着他的小头颅,举手投足间尽显宠溺和疼爱。

赵玉也缓步过来,先是瞧了一下卧室的方向,迟疑道,“大哥他……还没起床吗?”

冷君柔笑容凝固,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赵玉则忽然又道,“我已煮好了早点,可能没大哥弄得那么丰富和美味,姐姐你可要将就一下。”

冷君柔回神,对她投以感激一瞥,随即拉起小虎,径自朝餐桌走。

确实,和以往相比,今天的膳食简单许多,不过,冷君柔并没任何微词,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赵玉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呢。

于是,她先行坐下,招呼赵玉和小虎也一起吃,吃饱后,还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这时,赵玉又发出了疑惑,“姐姐,要不要叫大哥起来吃?可以先吃了再继续睡的。”

小虎这鬼精灵,为了博取机会表现,则已自告奋勇到,“我去叫叔叔起床。”

“呃,小虎等等。”害的冷君柔连忙叫住他,对他和赵玉来回望了一下,终如实道出某件事,“他……病了,可能是染了风寒,正发烧中。”

赵玉听罢,即刻惊呼,“染了风寒?那……要不要叫大夫看看?姐姐怎么现在才说呀?”

冷君柔神态更加窘迫,又是思忖片刻,讷讷地道,“我懂医术,已经给他看过了。”

“哦,那没什么大碍吧?对了,发烧应该吃药的,姐姐你好像并没有……”赵玉说着说着,戛然停止,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冷君柔,声音已经低下不少,“姐姐,你昨晚和大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大哥惹你生气了吗?”

冷君柔美目一晃,不语。

赵玉则认为她是默认,往下说,“我虽不清楚大哥因何激怒姐姐,可大哥终究是姐姐的……夫君,如今有病在身,必须先诊治,姐姐有天大的委屈都应该暂且搁置一边,等大哥身体好起来,姐姐再惩罚他也不迟。姐姐,不如这样吧,让我来照顾大哥。”

赵玉话毕,不待冷君柔给反应就动身朝卧室方向走。

冷君柔见状,也迅速迈步跟上,到达自己房门口时,叫紫晴先在那稍等,自己则进来,关上房门,走向床榻。

赵玉说的没错,不管自己心里有多憎恨这个兽面兽心的魔鬼,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忙,而且,一些事情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醒来。

芊芊玉手,刻不容缓地掀开被子,冷君柔无视那具精壮的身躯有多健美有多迷人,直接捡起被推到大床一角的衣物,快速套在他的身上。

为他穿好衣服,并非出于对他的关心,更非在意他裸露的身体被别的女人看到,而是,不想难为委屈了赵玉,赵玉还是个黄花闺女,自己应该保护她的冰清玉洁。

不忘给床上的禽兽再投以一个愤慨的瞪视,冷君柔这才去开门,让赵玉进来。

原来,趁着刚才的空当,赵玉已经准备好一盆热水,她拧了热毛巾,敷在古煊的额头,同时,提出一个请示,“姐姐,大哥这副面具是何作用的?能不能先把它摘下?抹抹整个脸庞,他会舒服很多。”

“呃,不用了,没事的。”冷君柔连忙拒绝,不是为了保护他,只是,不想他因为真面目暴露而带来节外生枝,以至影响到自己。

未免赵玉多想,冷君柔开出一个药方,叫赵玉去药铺买,然后让轿夫给夏宇杰送信,说自己告假一天。

他是病人,自己算是大夫,理应给予关注和重视,然而,她真的做不到,要自己去关心一个昨晚才对自己施行兽欲的魔鬼,那是不可能。

所以,无论买药、煎药还是喂药,他都让赵玉代劳,自己则只呆在一边,冷眼静看。

到了傍晚时分,他终于醒来。

那双幽邃的黑眸,由于病了而变得有点涣散,先是环视着四周,看到冷君柔,眼中亮起异彩,轮到赵玉时,则眉头蹙起。

“大哥你醒了,身体没什么事了吧?对了,你染了风寒,发高烧,已经睡了一天。”赵玉首先开口,一脸欣喜雀跃,相较于冷君柔的冷漠,她仿佛更像是他的爱人。

古煊一听,便也恍然大悟,其实,自己前两天就已开始感到不舒服,经过昨晚单衣暴露户外,加上下半夜的纵欲风流,身体彻底垮下。

“夏雪姐姐为了照顾你,今天还特意告了假,没去皇宫呢。”赵玉猛然又道。

对赵玉的喜形于色视若无睹,古煊再次定睛在冷君柔身上,尽管她关心的对象不是真正的自己,可他心里头还是天滋滋的,因为,这样代表她已经原谅了他,他便不用担心如何去为昨晚的失控行为赎罪,不用担心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变差甚至破裂。

不过,他的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只见她突然转身朝外面走,使得他一时情急,呐喊出来,“你去哪?”

要是以往,冷君柔必定头也不回,如今,有赵玉在,她只能停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进宫一趟,看看有什么事。”

担心赵玉会无意或者有意地看到他的真面目,她被逼无奈唯有留在家中,如今他醒了,她也该去办自己要办的事。

进宫?天都黑了还进宫作何?夏宇杰要是有急事,肯定早就宣她的,难道,她是去找银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古煊马上来气,不假思索地做出阻挠,用命令的语气,“不准去!”

很自然地,当即引起冷君柔的反感,倔强的樱唇,冷冷一扯,双脚继续迈动。

“站住,不准去,听到没有,不准你再去找银面!”古煊更加气急败坏,只见她已经跨出门槛,他也迅速下床。

可惜,还在生病的他全身根本提不起力气,双脚一着地,即刻扑倒。

“大哥,大哥您没事吧。”赵玉连忙冲过来,扶住他。

浴火重生 037

古煊推开她,支撑着起身。

赵玉锲而不舍,在此扶住他的手臂,“大哥,您有病在身,快回床上躺着吧,别这样。”

“滚开!”古煊叱喝出来,将她甩开,然后继续吃力地往外追。

被推倒在地的赵玉也连忙重新站起,疾步追去,及时扶住他颠颠颤颤的身躯,这次,陪他一起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空荡荡一片,早已不见冷君柔的影子。

古煊黑眸霎时更沉,还额暴青筋,咬牙切齿,双手攒成了拳头。

赵玉侧目仰视他,静静感受着他的怒气,少顷,怯怯地道,“大哥,您别生气,夏雪姐姐一时赌气而已,气消了会原谅您的,看她今日特意告假一天在家照顾您便知她对您有多重视了。”

气消?原谅?敢情柔儿将昨晚的事跟眼前这个女人说了?可……这事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羞辱,难以启齿的,看来,柔儿对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还亲近和信赖。

“大哥,你快回房吧,外面风大,不适宜久呆。”赵玉再次开口,打破寂静的局面,她温柔似水,深深望着他。

古煊也继续眸色复杂地审视,随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扭头转身。

赵玉立马上前搀扶,“大哥,来,我扶你。对了,你想回姐姐的房间呢,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

古煊不吭声,也不拒绝,乏力而沉重的脚步已然迈起,前进的方向是他自己的寝室。

赵玉便也静默下来,直至他回到房中坐下,才又开口,“大哥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把粥端来,你睡了一天,可得进食了。”

说罢,她出去了。

古煊则继续呆坐着,高深莫测的眸瞳,四处环视,直至赵玉回来。

她仍一副温柔体贴状,不惜亲自为古煊喂食,古煊稍作沉吟,便也不拒绝,同同时不着痕迹地留意她,如期发现了她的暗自窃喜。

“大哥对姐姐疼爱有加,姐姐心思细腻,必定也感怀于心,所以,大哥千万别生气,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把姐姐哄回来。”赵玉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就餐,边好心解劝道。

古煊沉默依旧,静静吃着粥,差不多的时候,小虎忽然出现,还喊出一声令他重重震住的称呼。

干爹!

为了讨好巴结,这小鬼头竟然叫自己干爹!

可是,不应该这么简单的,莫非……古煊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

而小虎接下来的话,更是进一步证明了他的猜想,“干爹别生干娘的气哦,她连夜进宫肯定是有事情忙,忙完她就会回来的。”

那“善解人意”的赵玉,则跟着解释,“我见姐姐和小虎很投缘,便提议让小虎认姐姐为干娘,姐姐同意了,至于大哥您……请原谅小虎的自作主张,他觉得您是姐姐的夫君,应该称呼为干爹。”

夫君?又是柔儿告诉她的吗?或者,是她自己猜测观察的?不过,平心而论,自己和柔儿目前的状况,哪像是夫妻呢!

不知不觉中,古煊已经吃完了一大碗粥,当赵玉伸来手帕要为他抹嘴时,他即使阻止。

赵玉手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容,若无其事地道,“大哥不介意的话,可否先把面具解下,我去打盆热水,给大哥洗洗脸。”

古煊也浑身一僵,眸光下意识地犀利起来,对赵玉发出若有所思的睨视,数秒后,拒绝,“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不用再进来了。”

赵玉怔了怔,依言听从,不忘表露体贴,“那大哥好生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叫我。”

“干爹晚安!”小虎也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俊俏的小脸蛋,如阳光般灿烂。

古煊丝毫不为所动,抬高脚,整个身子都上到床内。

赵玉对他欠欠身,带上小虎,出去了。

整个室内也随着寂静下来,古煊背靠床柱而坐,侧目看着刚刚闭上的房门,不久,下床,来到镜子前,对自己审视一番,确定没什么异样和不妥,这才重新返回床上,继续呆坐。

另一厢,火速赶进宫的冷君柔,确实是去找银面,不,对她来说,应该是蓝子轩了。

见到她,蓝子轩首先询问,“听闻你今天告假一天,没事吧?”

冷君柔微笑,给他一个无须担心的眼神,沉吟一下后,大概说出今天的情况,当然,并不包括昨晚被那亲手蹂躏占有的情景。

蓝子轩听罢,恍然大悟,同时放下心来,话题转到正事上,“对了,有好消息,今天夏宇杰找我谈起关于夏铭泽谋反的事,还问了我的意见,最后作出决定,准备采纳你的计划。”

果然是个好消息,冷君柔听罢,整个人为之一振,欣喜若狂,激昂的心,许久才得以平复。

然后,她刻不容缓,对着蓝子轩告知昨晚尚未说完的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

蓝子轩顿时也被震撼,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有诧异,有惊喜,有焦虑,有紧张。

冷君柔清楚他在想什么,接着往下道,“根据鹰的说辞,外公估计是被夏铭泽所害,我已经不停翻看医书,希望能找到治疗办法,再不然,只能等夏铭泽被揭发败露后,要他主动供出诊治方法。至于我的身世,也只能等外公病好了方可认祖归宗。”

蓝子轩渐渐回神,颔首赞同,稍后,忽然问,“对了,鹰的那些状况,你当真信了?我担心那会不会是夏铭泽的另一个阴谋?”

冷君柔愣然,没立即回应。

“君柔,不是我对他有偏见,也非……因为我的私心,我就姑且相信他对你是认真的,可我总觉得,倘若他当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真的曾经是一个皇帝,那根本不可能如此感情用事的,毕竟,你们认识不久,而且,你们之间又没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爱。”蓝子轩为自己的猜疑做解析。

冷君柔再沉思了下,说出自己的看法,“子轩,你的分析很对,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身世,没有相信他的真心,但我还是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是为他自个的目的,与夏铭泽无关,他跟随在夏纪芙身边三年,最容易击败夏明杰的时期,可都无法成功,如今夏明杰势力已渐渐强大,想对付更不容易,故他弃暗投明也未尝不可。”

听到此,蓝子轩便不再争辩,经过那些磨难,他发现她真的变了许多,或许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事实证明,她已经慢慢强大,当然,不管她变成怎样,善良和宽容的个性依然没改,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化解了对老国王的恨。

这也让他坚信,这场“战”,一定会赢,毕竟,老天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好人,即便中间饱受苦难,但结果,还是会雨过天晴的。

心中其他情绪通通消失,只剩欣喜和希望,蓝子轩于是叫冷君柔在此等候,自己离开一阵,再回来时,递给她一包东西。

是桂花糕。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桂花糕。

怀着无限的感激,冷君柔迅速拿起一块,毫不犹豫地放在口里,同时,再拿起一块,递给他。

蓝子轩也不客气,接过便吃,边吃,边扯开话题,不过,这次聊得都是趣事,冷君柔述说居多,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见闻与他分享,当然少不了蓝隽这个好知己。

使得蓝子轩对蓝隽不觉更加好奇起来,至于是否真的是前世今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和他,都深深关爱着冷君柔。

所以,两人这一聊,又是聊到了三更半夜,分别时,依然意犹未尽。

重种种欢喜事,让冷君柔心情大好,然而回到家中,见到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后,内心的高兴瞬间又消失得荡然无存。

其实,她真的不想回到这儿,不想再见到这个禽兽,奈何,暂时还不行,况且,小虎和赵玉还住在这儿,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得忍下去。

“姐姐,你回来了?”蓦然,身后响起一声呼唤。

只见赵玉袅袅而进,面带微笑,当看到床上的男人,又大声惊呼,“咦,大哥怎么又跑回这儿睡了?”

冷君柔柳眉也再次蹙起,疑惑的眼神看着赵玉。

“刚才姐姐走后,大哥便叫我扶他回她自己的卧室,我服侍他吃了晚饭,叮嘱他好生休息,想不到……他又跑来这儿。”赵玉解释着,俏脸忽的一红,羞涩地道,“姐姐,看来大哥真的很爱你,不如你就看在他病了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吧。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一直留在这的呢。冷君柔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开。

“对了姐姐,你还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煮点宵夜给你?”赵玉再道。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冷君柔回神,婉拒,刚刚才和蓝子轩吃过桂花糕,如今还饱着呢,再说就算饿,也没必要,虽说赵玉是来帮佣的,可毕竟都这么晚了,她也不想赵玉再操劳。

于是,冷君柔补充一句,“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嗯,那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赵玉便也不停留,辞别离去。

房内恢复静谧,冷君柔缓缓走到床前,先是呆立片刻,随即给他把脉。看来,他运气不错,烧已经彻底退了,一时半会是死不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把他叫醒,他那庞大的身躯,加上呈大字型的睡姿,几乎占据了整张床,自己根本没地方睡,再说,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和他同床共眠。

想罢,她便不顾他还是个病人,伸手准备推他,凑巧,他发出梦话,“不准你去见银面,我的女人,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坚决不能,知道吗,知道吗!”

冷君柔手僵在半空,而后,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恨哼嗯,每个男人都这么专制,这么自私。他是谁?凭什么这样要求自己?有何资格?

白皙的手重新往前,直接来到他的耳畔,毅然解下了他的面具。

那张脸,还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除了眉头紧紧蹙着,其他部位没有丝毫表情。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有爱。

她不禁想起子轩的猜疑,于是乎,对他仔细端详起来,对着这张看起来有点古怪的面容,她小心翼翼地审视、观察、辨析。

就在她屏息凝神,附脸越来越近之际,那双紧闭的眸瞳冷不丁地睁开,她来不及反应,便觉腰间一麻,自己整个身体朝他身上扑去,那只忽然横跨在自己腰腹的大手,牢牢地箍住自己,将自己的上半身,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前。

心头立起羞愤,冷君柔即刻伸手,直接袭向他的脖颈,一把掐住。

古煊见状,不觉也大吃一惊,连忙收起搁在她腰间的手,改为自卫,这丫头,竟然如此凶狠和无情,简直想谋杀亲夫嘛!

“以后给我安分一点,下次要是再敢对我毛手毛脚,小心你的命!”冷君柔面若冰霜,冷冷地扔出一句警告,坐直身子。

她发现,自己想杀的人当中,又多了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禽兽,待大仇已报,她定会亲自结果了这个禽兽的性命,会一剑切掉他的命根子。

对着她冰冷凌厉的眼神,古煊尽管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也猜测一定是很毒的东西。不过,他没多加理会,而是打算对她连夜进宫的事继续批评和盘问,谁知,她先一步,主动提及。

“上次那件事,我跟皇上说了,他听取了我的提议,准备正式对付夏铭泽一家。”冷君柔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古煊面色一怔,下意识地朝房间四周瞧瞧,而后才压低嗓音,“好,知道了,我这边会安排,安排好了再告诉你怎么做。”

他微顿,“对了,我有个要求,以后不准和银面再见面!你今晚进宫,肯定又见到他了吧?你和他,到底是何关系?”

极具霸道且带着质问的语气,让冷君柔又起反感,鄙夷道,“别管太多,记住你的身份!”

古煊顿时气结,整个脸庞都扭曲了起来,瞪着她,不惜做出最后的威胁,“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休想我和你合作,接下来如何对付夏铭泽一家,你自个想去!”

这次,轮到冷君柔恼羞成怒,他这算什么?威胁吗?他以为自己当真要靠他?以为自己没有他真的不行?

“哼,你占了我的便宜也就罢了,还诸多要求,以为自己是谁?以为我真的稀罕?我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连银面一根手指头也不配!我就喜欢跟银面在一起,只要我喜欢,我和谁在一起都行,就算你真是我的丈夫,也无权过问,何况,你这兽面兽心的魔鬼,什么也不是!”冷君柔一口气吼出,留给她一个深恶痛绝的瞪视,随即扭头,往外冲去。

古煊先是为她的痛斥怔愣,眼看她的倩影奔到门口,这才晓得起身去追,边走边呐喊,“喂,你去哪,回来,停下,不准再走!”

可惜,他越叫,她走得越快,很快便没了人影,而他,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在自己视线中消失。

该死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竟然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感情她把三从四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是夫君也无权过问?假如自己把脸皮撕下,对她露出真面目,她还会不会这么说?

另外,那个可恶的银面,在她心目中真有那么重要吗,论与她认识的时长,自己和银面差不多;论付出,绝对是自己比银面多。为何她偏要对那小子念念不忘,对自己,则是厌恶痛恨!

古煊眉头深锁,心里不断低咒,渐渐地,忽觉背后出现一股异样,他心中一凛。

有人在偷窥!那个赵玉!

这个女人,是凑巧碰上呢?又或者,别有用心?看来,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

不知是否察觉到他已发现,背后那道诡异的目光,片刻便消失。

古煊继续屏息凝神,好一会儿,才侧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冷君柔的房间,戴上面具。尽管有一块胶皮保护,他依然不想让人看到这张假脸,特别是这个越来越可疑的女人。

下半夜,冷君柔不知去向,古煊则无眠到天亮。

紧闭的房门,响起敲门声。

古煊潜意识地起警惕,少顷,紧绷的肌肉放松开来,沉声问,“谁?”

“大哥,是我,赵玉,我给你送早点来了。”温柔的嗓音,徐徐而来。

古煊又是一怔,随即允许,“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只闻吱的一声响,房门缓缓推开,赵玉袅袅走进,今天的她,一袭荷叶色衣裙,面若桃花,巧笑倩兮,手里端着几样东西,正是热腾腾的早膳。

浴火重生 038 用心良苦

她放下东西,先拿起一杯热茶,递给古煊,“大哥,先漱漱口。”

古煊剑眉微蹙,便也接过,先是对茶水认真观察一番,这才漱口。

待他弄妥后,赵玉拿走茶杯,把早点端过来,像昨晚哪样,很自然地准备喂给。

这次,古煊拒绝,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她呢?”

赵玉先是一顿,随即道,“大哥是问姐姐吗?姐姐她……她还没有回来,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

没有回来!

她竟然彻夜不归!

并无上次的担忧和焦虑,古煊反而感到熊熊怒火冲上心头,经过上次的教训,他不用担心她又去喝醉,而凭她突飞猛进的武功,一般的混混流氓应该伤不了她。

所以,她肯定又是进宫去了,拿着夏宇杰赐给的可随时进宫的令牌,做任性的事,做激怒自己的事。

“大哥,我昨天不是劝过您,别跟姐姐坳气了吗?姐姐毕竟是女人,需要多迁就一下的。”赵玉猛然又道。

古煊定睛,探究审视着她,顺势直问,“昨晚你都看到了?你偷听我们的话?”

“呃,嗯,我都看到,不过,我绝非故意偷听的。”赵玉俏脸立转苍白,神色也显得有点仓皇,“姐姐连夜出门,我很是担心,一直等到她回来,但我回房不久,又蓦然听到一些争执声,于是打算起来瞧瞧怎么回事,刚出门口,便见姐姐人已走远,大哥则从房内追出来,我本来想上前劝大哥,可又担心加重大哥的怒气,故只好忍住,继续在暗处静静留意。”

是吗?情况真如她解释的这样?她是得知自己已发现了她,故才主动承认,还用这种听起来十分合理的说辞?古煊深眸半眯,眸色更加幽冷。

赵玉却俏脸飞上一朵红晕,羞涩地道,“大哥,您……怎么了?莫非赵玉脸上有东西?”说着,她还装模作样伸手自个抚摸面庞。

古煊内心顿时一阵冷哼,收回视线,吩咐她出去。

赵玉犹豫,支支吾吾,“那这些早点……”

“我等下自己会吃。”古煊又是冷冷一句,剑眉已经拧起。

赵玉身体一个哆嗦,对他微微一鞠,疾步离去,且顺手关上房门。

古煊于是解下头顶的发簪,从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插入各类早膳中,并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享用。

这根针,是李浩有此无疑遇见一个老人,为老人所赠,能测百毒,故他随时带到身边。

由于昨天生病,几乎没什么东西下肚,导致他此刻吃得狼吞虎咽,不久便把早点全都解决掉,然后,离开这间房,回自己的卧室。

尽管一些机密的东西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习惯每天查看一遍,预防万一出啥意外,也能及时知道和补救。

今天的查看结果,和往常异样,让他放心。

继而,他走到镜子前,取下面具。

昨晚,自己大病初愈,本疲惫不堪,奈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只因她尚未归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加焦急和烦躁,索性去她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她独特的幽香,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且还睡得很放心,毫无防备,导致后来差点被她发现。

当时,若非自己及时醒来,她会否撕下自己这张假皮?看到自己正式她以为已死得人,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思及此,他突然很后悔昨晚关键时刻阻止了她!

正好,一个讨厌的声音把他从懊恼中拉了出来,“大哥,您在里面吗?药已煎好,您趁热吃吧。”

又是那个碍手碍脚的赵玉!

古煊剑眉下意识地蹙起,拿起面具戴好,这才走去开门,二话不说,毫无表情,直接从赵玉手中接过药,刻不容缓地,重新关上房门。

像刚才检查早膳哪样,他先用银针测试,确定没事才服用,完毕后,继续无所事事地呆在房内,边思忖,边留意外面的情况。

可惜,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听不到想听的消息,他愈加狂躁和烦闷,实在忍不住,于是走出卧室,到院子去。

凑巧小虎也在,小鬼头见到他,再显讨好,嘴巴甜甜地打招呼,“干爹早!你病好了吗?”

赵玉也赶忙迎上,关切道,“大哥,您自己能走么?要不我扶您?”

看着母子两人殷勤样,古煊回予冷冷瞥视,自顾漫步起来。一天一夜没出来,他正需要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需要活动一下筋骨。

当他走得略觉疲惫,便在石凳坐下,小虎忽然又跑了过来,为他呈上一束花,“干爹,送给你!”

灿烂的笑靥,如天使般可爱,记得柔儿以前说过,小孩子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纯洁的天使。她说的确实没错,不管是尧儿,还是眼前这个自己打一开始就不喜欢的小虎,都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温馨,感到心情平静。

“干爹,你小的时候都吃了什么?可以长得这么高大!”小虎已经在他旁边坐下,兴致勃勃地仰望着。

不管他是真的崇拜,或是假装,都成功引起了古煊的注意力,曾经对他的那份不悦,已在心底悄然消失,古煊回望着他,这张其实蛮俊俏的小脸,看着看着,心头竟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同时,不由想到,柔儿哪天错认眼前这个小毛孩的情景。

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尧儿,尧儿才一岁多一点,如今算起来,尧儿应该有四岁多,与眼前这个小虎年纪相仿,但容貌上,似乎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当然,小孩子的变化可大可小,一岁多的样子和四岁多的相比,发生变化也难免。

只可惜,小虎真的不是尧儿,柔儿身为娘亲,是最熟悉尧儿的人,都已确定他不是尧儿,自己这个身为父皇的,与尧儿相处时间远远减少,更是无法确定了。

“干爹,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干娘?对了,你和干娘是不是打算生娃?”小虎忽然开口,打断古煊的沉思。

赵玉则迅速走近来,轻训小虎,“小虎,别乱说话。”

“我没乱说话呀,干爹和干娘睡在一起,又不穿衣服,不就是在生娃嘛!”小虎一脸无辜,辩驳着。

他视线转回到古煊身上,语气如先前的讨好,“干爹,我说的对吧,您也喜欢干娘为您生娃的是不是?对了,等干爹和干娘的娃娃出来后,我会很疼他,会帮忙照顾的。”

对着小虎天真无邪的样子,古煊并没任何不悦和厌恶,反而……心生一丝期盼和希冀,是的,他确实希望柔儿能再次为自己生个儿子,可惜,这个愿望在目前来看,根本不可能。

“大哥,对不起哦,这孩子经常自作聪明,望您原谅。”赵玉一脸窘迫尴尬状,向古煊道歉。

古煊眸色复杂,睨视着她,忽闻大门口响起的细碎脚步声,锐利的眼角余光扫到那抹熟悉的倩影,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对小虎朗声说道,“小虎当真愿意帮干爹带娃?那干爹和你娘生一个怎样?”

“跟我娘?可是……那干娘呢?”小虎两眼瞪大,别看他年纪小,这几年浪迹天涯,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呢。

古煊没立即作答,薄唇抿了抿,目光转到赵玉身上,诡异地凝视着她,如愿看到她脸上泛起红潮,他这才开口,“你干娘不解风情,自以为是,冷得像块冰,呆得俨如一根木头;你娘则不同,温柔似水,三从四德,若非有她照顾干爹,干爹的病哪会好得这么快。”

霎时,赵玉娇颜更加醉红,由于羞涩,低垂下了头。

小虎继续大嚷,“娘亲为干爹生娃,那干爹岂不是药娶娘亲,干娘会同意吗?”

“既然你娘为干爹生了娃儿,干爹肯定不会亏待她,至于你干娘嘛……那是干爹纳妾,她无权过问,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古煊一反常态,给小虎解释着。

当然,他一直都在暗暗留意着右侧,感觉到那个人影越来越近,还出其不意地抓住赵玉的手,如此说出,“赵玉,你愿意吗,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赵玉头再次抬起,手抖动不停,美目一片茫然,带着羞答答的色彩。

古煊嘴角溢出一抹坏笑,修长的手指,开始摩挲她的掌心,“你要是能为我生个一男半女,正正室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大……大哥……”赵玉更是浑身颤抖,眼神已经转为痴迷,稍后,赧然点头,“大哥不嫌弃的话,赵玉愿意继续服侍大哥。”

“当然不嫌弃,你如此温柔体贴,如此善解人意,大哥怎会嫌弃呢,好,那你今晚来我的房间。”古煊极具磁性的嗓音,透着喜悦和暧昧,大咧咧地说着儿童不宜的话,丝毫不顾旁边正有个儿童。

赵玉顿时羞得移开脸,这也终于,看到不远处的白色人影,笑容即时凝注,怯怯地喊,“姐……姐姐……我……”

小虎猛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炫耀,“干娘,干爹要我娘为他生娃,我娘的地位以后是不是和你的一样,这样我和我娘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了。”

“小虎……”赵玉连忙开声叱喝,还伸手掩住小虎的嘴。

小虎使劲掰开赵玉的手,抱怨出来,“娘,你干嘛了,我又没说错,干爹都答应娶你了,你快点帮干爹生个娃吧,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没好饭吃了,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老用这样的条件来吓唬甚至威胁我!”

赵玉更加无地自容,松开他,改为走到冷君柔的跟前,频频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瞧着满怀歉意的赵玉,冷君柔感觉到的不是愤怒或伤悲,而是……淡淡的惆怅。自己不爱那个禽兽,就算他和谁发生关系,要谁为他生娃,甚至纳多少妻妾,都不管自己的事。

其实,今天这场戏,很明显就是那禽兽故意这样弄来让自己难过,是的,自己的确心里不好受,并非因为赵玉抢了自己的位置,而是……替赵玉感到可悲与怜悯。

赵玉的想法,自己能理解,一个自小无亲无故的孤儿,长期流离失所和拮据贫穷,那种艰辛并非一般人能承受,一生中所追求的东西,便是平静安稳的生活。

只可惜,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发自真心,可怜的赵玉,只是被他利用而已。

想罢,冷君柔不由更满腔怒火,轻轻推开赵玉,疾步冲到古煊面前,对他发出难以言表的怒瞪。

古煊会错意,心中得意洋洋,丝毫不顾她那简直要吃人的目光。

周围的气氛,陡转紧张,干燥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团煤油,只需火种一点,便能燃烧起来,不过,划破这寂静局面的不是熊熊烈火,而是……一道尖锐的女高音,便随着一股刺鼻的玫瑰花熏香。

看着忽然驾临的人,冷君柔内心一阵冷笑,哼嗯,这禽兽桃花倒是不少嘛,又一个出现了!

原来,来者是夏纪芙,一如既往的火红打扮,盛气凌人地驾临,对众人视若无睹,眼中只有古煊,直奔他的面前,表示关切,“鹰,听说你染了风寒发热,没什么大碍吧?好些了没?”

古煊已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和得意洋洋,淡淡地道,“多谢郡主关心,属下没事。”

“没事就好,本郡主可是一大堆任务等着你做呢。”夏纪芙说罢,这才看向在场其他人,目光先是锁定冷君柔,鄙夷中多了一份仇视,当看到赵玉和小虎时,柳眉蹙起,“他们是谁?”

“回郡主的话,他们是我的朋友。”冷君柔先作答。

“朋友,什么朋友?”夏纪芙继续质问,确定了冷君柔的真实身份,她对冷君柔更加警惕和提防。

“什么朋友?虽非姐妹,却亲如姐妹。”冷君柔说着,邪恶的基因猛然窜上心头,补充道,“鹰说喜欢赵玉的温柔似水,准备纳赵玉为妾,让赵玉为他生儿子,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赵玉的确算是‘姐妹’。”

如她所料,夏纪芙俏脸即刻变色,喷火的眸子先是瞪她,接着是赵玉,最后,转向男人。

冷君柔心中不觉更感痛快,拉起赵玉和小虎朝屋里走,她知道,接下来那禽兽必有一番好受,至少,得头疼着如何安抚这个花痴郡主,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皇室败类。

越想,冷君柔心情越是雀跃,直至回到卧室,耳边再响起赵玉那饱含歉意和愧疚的呼唤后,她轻松的心情又是沉重起来。

“姐姐,你骂我吧,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慕虚荣,明知大哥是姐姐的夫君,我还那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干娘,我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得意忘形,你原谅我娘吧,其实她也是因为害怕不能好吃好住,才答应干爹的要求,希望你别怪我娘,求你行行好,别赶我们走。”小虎也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状。

冷君柔看着,心头百味陈杂,其中最为强烈的,是莫名的羡慕和妒忌。她羡慕赵玉能拥有小虎如此珍贵的维护和敬爱,于是发现,赵玉其实比自己幸福。

“姐姐,求求你了……”蓦地,赵玉双膝跪下。

小虎也连忙跟着照做。

冷君柔更是心潮澎湃,迅速扶起他们,注视着赵玉,幽幽地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你和小虎继续留在这里住。”

赵玉顷刻热泪盈眶,“谢谢姐姐,姐姐的大恩大德,赵玉会铭记于心,还有,赵玉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否则天打雷劈!”

冷君柔不自控地抬起手,为她擦拭着眼泪,“傻赵玉!没事了,没事了……”

赵玉继续自惭形秽,挥泪如雨,最后,是冷君柔不停安慰和劝解,终于慢慢停止。

她吸着鼻,眼睛红红的,布满感激之色,一会,表情多出一丝担忧,“对了姐姐,刚才那个女人当真是郡主吗?她好像不大喜欢姐姐。”

冷君柔颔首,如实告知,“嗯,她喜欢鹰。”

“喜欢大哥?可是……”

忽视赵玉惊诧的样子,冷君柔转开话题,“好了,你们出去吧,休息一会,准备午膳,今天的午膳,可能还要劳烦你。”

赵玉怔然,摇头道,“姐姐客气了,能为姐姐煮饭,是赵玉的福气。那姐姐也休息一下,我煮好午膳再来叫你。”

说着,叫小虎跟冷君柔道别,然后一步一回头,双双离去。

冷君柔一直盯着他们,目送他们消失,她美丽晶亮的眸瞳,若有所思。

踏出冷君柔的房门的赵玉,则面色立马转变,眸中波光暗涌,诡异复杂,牵住小虎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满腹思绪,走得极快,在走廊转弯处,有个人影冷不丁地闪出,气势逼人地堵在她的面前。

她定睛,看清楚是谁后,面色一变,连忙行礼,“民妇拜见郡主!”

夏纪芙不怀好意地睨视着她,“赵玉是吧?跟本郡主来,本郡主有事交代你!”

浴火重生 039 带她隐退江湖?

赵玉怔了怔,回头吩咐小虎,“小虎,你先去厨房等娘亲,娘亲随后就到。”

小虎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布满疑惑,盯着夏纪芙,而后,便也朝赵玉轻快应了一声,跑开了。

赵玉这才对夏纪芙再一鞠躬,恭敬道,“郡主,请!”

夏纪芙早就感到不耐烦,但也不说什么,开始转身自顾朝前院方向走,最后,停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直截了当地发出盘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住在这儿?”

赵玉先是沉吟片刻,继续一副谦卑状,“回郡主的话,民女本与养子相依为命,有此遭到流氓欺负,幸得夏雪姐姐搭救,得知我们无处可去,还好心收留我们,民女对夏雪姐姐的大恩大德铭感于心,又难得姐姐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环境,于是住下了。”

夏纪芙扯唇,冷笑,“看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嘛,只不过,既然如此感激她,那还抢走她的男人?”

赵玉肩膀瞬时抖瑟一下。

夏纪芙嗓音拔高,蕴藏着极大的愤慨和不忿,训道,“说,你和鹰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你是如何勾引他的,他真准备纳你为妾,要你给他生儿子?”

夏纪芙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看中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有染,何况,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低贱,先是夏雪那死不去的孽种,再是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低贱村姑,这不摆明了降低自己的档次和身份么。

最可恶可恨的是鹰的态度,刚才不顾自己多番追问,甚至发火,他皆一口不提此事,害得自己不得不浪费口舌在这个低贱的村姑身上。

赵玉已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哆嗦,连忙做出辩解,声音颤抖连连,“郡主请息怒,民女绝对没有勾引鹰大哥……”

“没有勾引?难道是他勾引你?”夏纪芙一听这句,更加羞恼。

“呃,也……也不是。其实……其实情况是这样的,这几天夏雪姐姐和鹰大哥闹别扭,大哥祸不单行,染上风寒,卧病在床,我只好代劳照顾和服侍大哥。至于刚才在院子的事,我想……应该是大哥故意哪样说来气夏雪姐姐,目的是为了让夏雪姐姐吃醋,大哥爱的人是姐姐,只爱姐姐……”赵玉继续解释着,见夏纪芙面容更加阴沉扭曲,又连忙改口道,“大哥只爱姐姐和郡主,对其他得女人,根本不屑一顾,民女出身贫寒低微,更不可能。”

夏纪芙盛怒依旧,对冷君柔的痛恨持续上涨,半眯眼眸,睨视赵玉,一会,忽然道,“你想不想鹰今天所说的气话变成事实?想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赵玉愕然,无法立即应答。

“你要是肯跟本郡主合作,本郡主保证你以后生活无忧,安居乐业!”

夏纪芙说着,语气猛地一转,威胁出来,“否则……我会把你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差百倍、千倍!你应该看得出,本郡主绝非善类,而且,有能力说到做到!”

赵玉惊恐万状,美目瞪得大大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忽的刷白,对着夏纪芙愈加狰狞恶毒的样子,她结结巴巴地妥协,“郡……郡主请……请饶命,郡主要民女怎么……怎么做,请明示。”

“不错,本郡主看呐夏雪很不顺眼,本郡主要对付她,而你,正好可以帮郡主。迟点我会给你一包药,你偷偷放在她的饭菜或茶水中,确保她每天都服用过。”夏纪芙大刺刺地吩咐出来,没没半点顾忌赵玉会否将此计划告知冷君柔,只因打心里看不起冷君柔,觉得此事即便暴露,夏宇杰也不会对自己怎样,何况,没真凭实据,更加没人能奈何自己。

赵玉两眼再次睁大,惊呼出来,“郡主是打算给姐姐下毒药?可是……鹰大哥对姐姐那么好,万一姐姐出什么事,岂不……”

“这些你别管,你只需照我吩咐去办,至于是什么药,你也别理,反正你只需每天让她服下就行。”夏纪芙又一次打断她的话,“另外,你给本郡主放机灵点,要是事情败露,你这条贱命,也休想留着!”

赵玉不再吭声,一脸思忖。

夏纪芙瞧着,冷笑,“怎么了?舍不得害她?对了,瞧你刚才那么说,你的命为她所救,如今应该是你回报她的时候,要不你自杀吧,这样就能躲避本郡主的安排。”

赵玉定睛,咬唇。

“不过呢,假如你真的死了,那个小鬼头再留在这个世上也就没必要,本郡主届时就当积德行善,送那小鬼头随你去,这样你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寂寞。”

“郡主……”赵玉再次大呼出来。

“本郡主明天再来找你,你好好想想怎么打算,记住,但凡和郡主做对的人,都会没有好下场!对了,你要是对本郡主还不够了解的话,可以跟你那位‘夏雪姐姐’打探,我想她会告诉你本郡主是个什么人,都有一些什么能耐,打听完后,你自然会答应本郡主的吩咐。”夏纪芙自信满怀,得意洋洋,对赵玉留下一个鄙夷的瞥视,准备离去。

她刚迈出几步,被赵玉喊住。

赵玉娇小的身影,重新奔至她的面前,定定迎视,郑重问道,“民女可以答应为郡主效劳,但是,民女不要郡主刚才所说的当鹰大哥的女人,鹰大哥确实是个好男人,民女不敢亵渎,更不敢侮辱了郡主,因此,民女希望郡主能另外给点好处。”

“另外给点好处?那你说说,你想怎样?”夏纪芙眉头挑起,心情变好了许多。

“民女当初随夏雪姐姐住进这儿,本是为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不料会卷入郡主和夏雪姐姐的恩怨中,唯有舍义取身,若然民女能成事,希望郡主给民女五百两银子,民女会带着样子远走高飞。”赵玉装出一副悲愁样,幽幽述说。

“好,没问题,你只要乖乖地为本郡主办事,别说五百两,一千两本郡主都能付得起!对了,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鹰!”

“民女明白,民女会万分小心,毕竟,这关乎到民女的性命!”

“想不到你挺聪明的,那好,本郡主更放心了,本郡主最欣赏识时务者。”夏纪芙语气更加雀跃,稍顿了顿,“至于那个药粉,本郡主明早会带来给你,到时也详细跟你解释怎么用。”

“好,民女随时恭候郡主!”赵玉异常坚定。

夏纪芙抿一抿唇,勾出一抹得意的笑,要是夏雪那贱人得知自个是毁在被她所救的人的手中,必定后悔莫及,死不瞑目且元魂不散吧。

哈哈哈!

不留任何辞别的话,夏纪芙趾高气扬的走了。

呆呆看着夏纪芙消失的方向,赵玉眸光暗涌,满腹思绪,好一阵子,才从中回神,环视着依旧安静无人的四周,她也开始迈步,朝屋里走去……

是夜,万籁俱寂,天地万物笼罩在朦胧昏暗的夜色当中,一个人影悄然地翻墙而降,直奔某间寝室。

寝室里,烛火辉明,古煊正闭目养神,闻到响声,即刻睁眼,看清楚来人,黑眸一亮。

“主子,您没事吧,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来人是李浩,原来,他和古煊约好今晚见面的,奈何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古煊出现,以为有事发生,便连夜赶来。

古煊这也才忆起,即刻露出歉意,“对不起,李浩,我忘了去找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浩继续关切询问,跟随古煊多年,他清楚古煊是个做事极具分寸的人,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疏忽,“莫非……是夫人有事?”

古煊沉吟一下,颔首,毫不隐瞒地将这两天得情况述说出来,包括自己因为妒忌而强行占有冷君柔。

李浩听罢,百味云集,先是关心古煊的痴情,证实古煊已无大碍,便转向正事,先谈及中午那件,“主子,您今天利用那个赵玉,不仅是为了让夫人吃醋吧?主人还有别的用意?”

古煊即刻对他投以赞许的眼神,娓娓道出,“嗯,首先,我想借此测试赵玉的观察力,假如她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那么,她肯定也注意到柔儿归来,按理不会答应我的要求。结果她答应了,说明她没有武功,而柔儿,也趁此机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会赶她走。”

李浩听罢,摇了摇头,“结果呢?夫人有没有赶她走?”

古煊顿时语塞,不错,结果出乎意料,柔儿非但没有责怪那个赵玉,反而同情赵玉。

“主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夫人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吃醋?再说,经过那些伤害,即便夫人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未必会……未必会……”李浩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耳力强悍的古煊还是听见了,黑眸瞬间黯淡下来,皱眉,深思,稍后,痛苦地说道,“李浩,不如我们放弃吧,东岳国真要灭亡,那就听天由命。”

低沉的语气,透着浓浓的苦恼和沮丧,那双想来都蓄着狂妄与自信的星眸,此刻更是无比颓废和沮丧,李浩震惊看着他敬爱的主子,难以置信刚才那句泄气的话语,是从主子嘴里发出。

“我想现在就跟她表明身份,她要打要骂,我都随她,然后,我立刻带她离开这儿,退隐江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至于红尘世事,石是幸是灾,是福是祸,再也与我无关。”古煊接着道,语气更加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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