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志笑着说道:“就是家里出了点事,原本定下来的婚约要晚些践行,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正好芳菲多陪着祖母一阵子。”
赵老夫人听到了这里点点头,“也好,她一团孩子气的,原就比不得听风处世稳重,那听风呢?”
孟舒志说道:“听风病了,没有跟着过来。”
“她怎么病了?”老夫人听到了听风生病,心中就有些着急,“怎么回事?”
“往年春日里,她素是不耐花的。”孟舒志说道,“今年相较往年更是暖和,这草木生长,花朵怒放,听风就有些受不住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祖母您醒了,若是离开不得听风,我让听风过来就是了。”孟舒志的话是以退为进,他这样说了,按照祖母的性子是定然不会再让听风过来的。
果然,听到了这里,老夫人开口说道:“既然身上不舒服,何必让她过来,好生休养就是了。”赵老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祖父的身子怎么样?”
“祖父的身子很好,就是挂心您。”孟舒志说道。
赵老夫人说道:“我醒过来了,这消息缓缓告诉他。”赵茜同孟宪潜少年夫妻,两人在双方的心中都是不同的,将心比心,若是昏厥了过去的是孟宪潜,她定然是忧心忡忡辗转反侧,得知了对方醒来,狂喜之下若是生了旁的事是不好的,所以便叮嘱孙儿徐徐说出这件事情。
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算是睡了太久的时间,这样靠着说话,面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眼皮也是无精打采地耸了下来,“祖母也累了,多休息一阵,若是有事情,摇铃就好。”杜莹然开口说道。
老夫人倦倦点头。
见着杜莹然要搀扶祖母躺下,孟玉溪连忙扶住了祖母,“我来。”
等到老夫人躺下之后,一行人出了屋子就见到了翘首以盼的听风,行过礼了之后,她的声音有些急促,“老夫人醒过来了?现在精神可好。”
孟玉溪说道:“若是你担心祖母,晚些时候等到祖母醒过来了,亲自看看就知晓了。刚刚祖母还问起了你。”
听风的手背抚了抚面上的红肿,这几日已经消缺了不少,但是透过铜镜依然可以看到是可怖的脓疮,“我就不进去了。”听风说道,“若是老夫人问起我,就说我生了病,在府里待着就好,等到过段时间好些了,我再伺候老夫人。”听风自然是想要伺候老夫人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一次的花粉症发作成这样,老夫人又刚刚醒了过来,让她为自己忧神反而是自己的过错,就如此说道。
孟玉溪说道:“刚刚哥哥已经同祖母这样说过了。”
听风对着孟舒志蹲了一个福礼,小声说道:“少爷这样同老夫人说了,这段时日我就不伺候老夫人了。”
杜莹然笑着说道:“那听风姑娘不如暂且跟着我,正好也让我松快松快了。”
杜莹然是给老夫人恢复身子,别院之中最为清楚老夫人身体状况的就是杜莹然了,这个安排对于听风而言是再合适不过,她感激涕零,于是对着杜莹然行礼,应下了这个差事。
“那老夫人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听风再次问道。
听风的这个问题也是孟舒志同孟玉溪两人最为关注的,屏气凝神,等待杜莹然的答案,春日里的微风徐徐拂过,院子中的榆树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挺好的。”杜莹然说道,“就是昏睡得太久,这几日身上恐怕有些不自在,明菱和明悦两人多给老夫人做些按摩,再配合慢慢的行走和做些针灸,会渐渐好起来的。”
“阿弥陀佛。”孟玉溪双手合十,“这样就好呢。”
孟玉溪开口了之后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孟舒志说道:“祖母已经醒来,我去书房休书一封,送到祖父那里。”
杜莹然点点头,孟玉溪开口说道:“等会我送过去,我和祖父说就好。”
“也好。”孟舒志点点头,“那我不必休书,你同我来。”
孟玉溪的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一样,并没有离开。等到杜莹然也看向了她,她小声说道:“我还有话想要和嫂子说。”
杜莹然看了一眼孟舒志,“你先去书房里等着,我和玉溪说说话。”
孟舒志对着听风说道:“那听风你同我来,我还有事情要同你嘱咐。”听风这段时间不在祖母身边伺候,芳菲是要回去的。此时祖母刚刚醒来,他不想让祖母因为芳菲的亲事劳动心神,芳菲以往时候对于听风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便想要叮嘱听风一番。
“到我屋子里去说话?”杜莹然刚说完之后就想到了泡温泉时候,孟玉溪一个又一个的哈欠,困倦之人在室内带着会越发困倦,今日里春光正好,杜莹然就说道:“不如在外走走罢,今个儿是个天气好。”
孟玉溪点了点头,杜莹然觉得孟玉溪的神情并不那么欢快,眼眶还是红彤彤的,就同孟玉溪说道:“祖母醒过来了是好事,你怎么还哭鼻子成这副模样。”说完之后拉起了孟玉溪的手,柔声说道:“眼眶红红的,哭得像是兔子一样。”想了想说道:“我教你一个法子,等会在马车上的时候,用一个剥了壳的热鸡蛋敷一敷,你这样去见了祖父,他可是要吓了一跳的。”
“我并不是因为祖母醒过来才这样的。”孟玉溪的心中越发难受,“今个儿表……柳表姐说了不少不好的话。”说完之后孟玉溪盯着在宝蓝色如意纹马面裙下若隐若现的绣鞋,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杜莹然。
半晌听到了杜莹然应了一声,“这样啊,我知道了。”
孟玉溪听到了杜莹然的话,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嫂子的面容沉静,见着自己抬头甚至扬着唇笑了一笑,春风之中的笑容仿佛是花朵盛开,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总之,我是因为听了她的话,刚刚在泡温泉的时候,很冷淡。我,我不是有意的。”孟玉溪说道。
杜莹然深深笑容,面颊上的梨涡乍现,笑意让那双闪亮的瞳眸熠熠生辉,如同那深蓝夜幕之中的星子。“没关系。”杜莹然说得是实话,就算是没有孟舒志替自己洗白,她也会寻个机会解开孟玉溪的困惑,总不能让柳莲安这个搅屎棍在其中惹是生非。“你现在知道了就好,应该是你哥哥和你说了什么吧。”杜莹然说道。
“恩。”孟玉溪点点头,见着嫂子的笑容,知道嫂子并没有介怀自己在温泉里的冷淡,心中是放松了不少,也露出了笑容,她红彤彤的眼加上这样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滑稽。
“又哭又笑的。”杜莹然说道。
孟玉溪歪了歪脑袋,“你不好奇她说你什么?”
“有一点好奇,又不是很好奇。”杜莹然诚实地说道。杜莹然知道柳莲安不待见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柳莲安把孟舒志视为囊中之物,偏生被自己夺了先,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杜莹然没有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柳莲安能够生出这样的事故来,孟舒志说起柳莲安曾经做过的事情,让杜莹然不由得感慨,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狠。
“为什么这样说?”孟玉溪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好奇的是她究竟说了什么,让你一丁点都不想和我说话,不想理我。不好奇是因为她说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啊。”杜莹然说道。
直白的话让孟玉溪有些发乐,这事情当真就如同是嫂子说的这样了,孟玉溪小声说道:“其实我从哥哥的口中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中伤嫂子,还会给王二姑娘写出那样的信笺,那可是会死人的啊。”
说旁的话,或许没有办法那么快让孟玉溪相信柳莲安当真是如此不堪的人,那封信笺则是铁板钉钉的死证了。杜莹然见着孟玉溪的神情黯然,说道:“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和你哥哥一直都没有想过她怀着这样的心思的,更是没有想到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小一块儿长大,孟府的环境又是单纯,怎能够想到看似高洁的外表下竟有着如此不堪的内在。
孟玉溪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杜莹然说的就是事实,她当真是从未想过柳莲安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明明她的诗词之中满是风骨。
孟玉溪并没有难过太久,大约是在哥哥的书房里哭过了劲儿,此时落了两滴泪,就慢慢止住了。杜莹然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孟玉溪哭个不停,等会再怎么用鸡蛋覆,也压不住的,见着孟玉溪止住了哭声,就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孟玉溪却站住了,小声说道:“嫂子,我还有一桩疑惑,她说,你是抢了华姐姐的姻缘,当真是如此吗?”孟玉溪还是有些介怀为什么嫂子会嫁给自家的兄长,见着嫂子不生气,也就大着胆子想要说出柳莲安说出的话,想要从嫂子的口中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