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大港的情况很糟糕,马克思没想到这种自发的混沌侵蚀如此猛烈,犹如瘟疫一般席卷了全城。
李察牧师是个好人,他尽自己最大可能收拢了一批没有受到污染的市民,但是地下废墟的空间有限,三千人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主要归功于战神殿多年积累下来的粮食,每一座战神殿都是按照堡垒的规格建造的,还会储备足够守卫者坚守很长时间的粮食。
李察牧师带着圣武士们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打通了地下迷宫和战神殿之间的通道,让战神殿能收容的难民数量翻了十倍。
马克思很佩服李察牧师,那是个少有的能跳出自己的局限从整体看世界的人,但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在这场风暴中只能保护一小部分人。
安东尼大港此时一片寂静,尽管这才刚刚过了中午时间,但是整座城市就像是在午夜一样,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马克思一个人。
他能感觉到街道两边的房屋中,一双双迷茫,冷漠,恐惧,甚至恶意的眼神正看着自己,但是马克思暂时不能帮助他们。
这里是安东尼大港的商业区,这里的人在之前的生活水平都不错,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以及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信任他,马克思之前很少在这个区域出现。
如果说他和赛里斯人学到了什么,那么第一条就是无论你打算干什么都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武装力量支持你。
尤其在这个时候,已经被混沌感染的患者,趁着混乱出来抢劫的恶人,那些担惊受怕躲在房子里的无辜者,马克思更需要支持。
他知道自己要从什么人那获得支持,不是这些人,他们手里的食物还能坚持一到两周,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不会打开自己的房门,去迎接新的秩序。
马克思要找那些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他们要么饿死,要么就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去使用那些变异的鱼类,这些人就像即将熄灭的火种,只要能活下去,根本不在乎支持自己燃烧的燃料是什么。
马克思没有食物,但是他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吃饱饭的希望。
他的时间不多了,安东尼大港的情况已经引起教会和其他势力的担忧,城市已经被封锁了一个多星期,城内的混沌感染越来越严重,城外封锁线的压力越来越大。
连李察牧师自己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最终做出彻底清除的命令。
马克思相信,这不是混沌第一次污染人类文明的城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混沌可以无休止的用这种办法去污染每一座城市,但是人类不能永远都用焚烧灭城的办法应对。
总要有人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总要有一座城市率先从这样的危机中站起来,解决这个问题,马克思打算从安东尼大港开始,早一天解决问题,就是几万条生命被解救。
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他愿意做,因为他是马克思,他曾经打开过世界之书,直面过窜变之主,他决绝了成为神祇的机会,甘愿做一个凡人。
他是麦克,他是马克思,他是人类,他热爱自己的身份,并且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是现实依然凉如水,他打算去拜访自己在港口区认识的那些水手和渔民,才走一半就发现那个方向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连靠近港口区的街道都完蛋了,无人的大街似乎有阵子没人打扫过了,道路中间甚至还有几具深度腐化的尸体,任由长着三条腿,两个脑袋的乌鸦啄食。
马克思在这里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但是周围细如老鼠的摩挲声提醒着他,这里可是‘生机盎然’。
在道路两侧的阴沟中,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活物缓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手臂末端已经没有手掌和五指而是异化成了章鱼触手般的结构,长满了吸盘,不断分泌着粘液。
触手悄无声息的爬过了两米的距离,快如闪电的捕捉了一只异种乌鸦,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马克思迟疑了,他没想到混沌侵蚀的进展如此之快。
安东尼大港内发生的混沌侵蚀和其他地区不一样,以往的混沌侵蚀更像是一帮邪教徒在隐秘状态下召唤出混沌邪魔然后血洗了全城,亦或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带走所有能带走的生命。
但是安东尼大港的灾难,是从食物起源的,没有任何邪教徒在背后控制,它不温不火的在开始阶段几乎没有展露任何威胁性,当人们发现有些人变得不一样时,为时已晚。
城市内九成人口都被怀疑食用了可疑的食物,李察牧师每天都要组织圣武士挨个检查避难所内的难民,看看他们是否有异常。
如果不是信念坚定,马克思也觉得把安东尼大港围起来,一发陨石天降比较省事。
他得先给自己找点帮手,找个落脚的地方,这个地方最好有高高的围墙可以保护里面的人,还需要有井水可以供人们饮用,谢天谢地煮沸过的地下水是可以饮用的,不然马克思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马克思徒步走过了三个街区,没有发现一个正常人,有些人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内在已经完全被腐化了,他们连自己现在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现在这里降临一名混沌邪魔,可以轻易的掌控几万人口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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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似乎安东尼大港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混沌崇拜者在幕后操控,被腐化的人们依然按照惯性活动着。
他们会饥饿,会交流,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些腐化之物根本不具备这些功能。
马克思在街边的酒馆里看见了一个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的酒鬼,正在痛饮污水,那些污水流过他的喉咙然后从肚子上的大洞撒在了地上。
酒保就像没看见一样,不断的将酒鬼的酒杯满上,从地上的痕迹来看这种行为已经有段时间了。
“再来一杯麦酒!”一枚银币被扔在了桌子上,马克思看见了一个稍显稚嫩的身影坐在吧台的另一边。
他在狩魔猎人身边见过这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