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路过之前的流年肆,发现招牌已经被取下,门外站了些油漆工,洛黎停下车观望了下,里面全是英国人,看了会洛黎挑头开走,不忍心再看物是人非,准确的说是物是物非。
这几天洛黎一直在想,林紫兰醒来后会是什么样,自己是不是要给她开个party庆祝下。
正在路上准着,突然手机响了,停下车接通对方是爱德华。
爱德华说:“你好洛黎,你还好吗?”
洛黎答道:“是的,我很好,怎么了?”
爱德华说道:“我们计划去法国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洛黎皱着眉说道:“法国?我不确定,多少人去?”
爱德华说:“就我和我女朋友vivi,你去吗?”
洛黎说:“让我联系下高毅和王政国看看他们去不去,再给你答复好吧?”
爱德华爽快地说:“没问题,等会联系我。”
挂了电话立刻发了微信给高毅和王政国。
没多会两人回复都表示不愿意去,洛黎也就回拒了爱德华,爱德华还是不依不挠:“拜托,让我们一起去巴黎,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很无聊的。”
洛黎说道:“我们是学生呐,学习任务很重的。”
之后爱德华也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其实洛黎何尝不想去法国看一看,只是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紫兰又刚刚有了好转,自己还是每天要忙着打包发货,一刻也停不下来。
可是老天像是开玩笑似的,在百忙中还要给你的生活添油加醋。
一个月后的一天接到茵酥的电话。
茵酥:“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洛黎已经不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每次看到她想到的都是紫兰,可是自己清楚对方不是紫兰。
所以洛黎说道:“我们俩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之后却收到了茵酥的微信,她说:“半小时后在咖啡馆见面。”
洛黎最讨厌这种约会方式,对方明明就不想见你,你却一意孤行,这么说着要是洛黎不去,明显就是放了人家鸽子,显得自己很自大。这是没法拒绝的邀请。
所以洛黎闷闷不乐地去了咖啡馆。
推开门看到茵酥已经坐在位置上,披着长发,穿着一身紧身衣展露着身材。
洛黎走过去,坐下,眼睛看着窗外说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茵酥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洛黎有些不耐烦,说道:“快说事情。”
茵酥微微笑着说道:“问你阿,你想不想有个孩子?”
洛黎哼了下,冷笑:“你到底卖的什么鬼?”
茵酥继续朦朦胧胧,她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洛黎依然记得林紫兰离开的那次,所以效仿了下,站起来就要走,走出两步,茵酥说话了。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怀孕了。”
洛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立马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睛发亮盯着茵酥急促地说道:“你说什么?!”
茵酥装作委屈的样子,嘟着嘴道:“我怀孕了呀。”
洛黎不敢相信,走上前坐下,望着茵酥问道:“孩子是谁的啊?”
茵酥说道:“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洛黎惊呆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后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思考却没了任何力量。
茵酥说道:“你要对我负责哦。”
过了十来分钟,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等洛黎缓过来,他严肃地盯着茵酥道:“你去把孩子打掉。”
可是茵酥却不回答洛黎,用咖啡勺在被子里搅拌着,似乎怀孕对于她来说只是寻常的生活里落下的一个屁。
洛黎两只手紧紧抓着桌子,瞪着茵酥说道:“听到没?把孩子打掉!”
茵酥柔媚地说着:“怎么能打掉呢,他也是个生命呀。”
洛黎急促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钱,你去把孩子打掉!听到没?一定要打掉!”
茵酥满面安详,往椅子里靠了靠,手在肚子上摸着,她摇摇头道:“我不要钱。”
洛黎问道:“那你要什么!”
茵酥低着头望着肚子慢悠悠地说道:“我要,我要你和我结婚,一起把孩子养下来。”
“你疯了!”洛黎不经意叫起来。之后才意识到无理,因为整个咖啡厅的人都望向了自己。
洛黎想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洛黎喘着粗气,第一次觉得这咖啡厅好沉闷,一点都不通风,解下外套的拉链,还是憋得慌,于是洛黎索性站起来离开,也没管茵酥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上了车,轰一声发动油门,车向前飞去。
车里的音响里放着一首快节奏不知名的英文歌,伴着歌声,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洛黎感到周围的景物像放电影一样向身后跑去。
渐渐那些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道道彩色的线条编织成的油墨画。
洛黎打开窗户,风像魔鬼的手掌在洛黎脸上扇着巴掌,渐渐的洛黎感觉到这才是我要的,时光渺渺茫茫中属于自己的那一瞬间,没有谁能左右我的世界。
但是左右不了的只是那一瞬间,车以200码的速度撞上了转角的墙壁。
在那几分钟,洛黎仿佛看清了世界,人们都认为昏迷的人是没有意识的,却不知他们是这个世界仅有的清醒着的人。
洛黎闻到汽油的味道,品尝着脑袋上留下的血流的鲜味,看到模模糊糊的人群在身边穿梭着,他们叽叽喳喳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时光仿佛静止了,空气中的灰尘静悄悄无声无息荡漾着,树上飘下的落叶在空中摆动着枯卷的肢体,蝴蝶煽动翅膀留下的磷粉在回忆里耀眼,却不知道化蝶的却是一去不复返的年华。
洛黎甚至感到有人在抬动着自己,他们身上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看不清脸只见到白色的代表天使的大褂。
还有的就是急救车的警笛,像急了念诵圣经的虔诚。
针头插进身体那一刻真的痛,洛黎想问为什么插那么深,却开不了口,之后只感到一阵阵困意来袭。
洛黎想,就让我这样睡去吧,再也不会有烦恼了。
紫兰,让我自私一次,可不可以陪我而去。
洛黎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漆黑,但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伸出手丈量不出大小。洛黎下了床,周围静悄悄地出奇。
洛黎徘徊在这个空间里,周围渐渐显得清晰起来,原来是有边界的,墙上铺着棕色的木板顶部却看不见尽头,像一望无际的黑夜,还是没有星星的黑夜。
呆久了洛黎有些按捺不住,喊了声:“喂,有人吗!”
没有一个人,一条狗,一只猫,一条虫的回答。
洛黎又喊道:“有没有人啊!”
不但没有人回答,连回声都没有。
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不知不觉蔓上心头,如果死亡被换成永恒,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的永恒,岂不是更恐惧。
“喂,有没有人!让我出去啊!”洛黎边叫边跳着在空间里没有目的的挥舞着手臂,似乎跳起来的那点高度就能碰到顶端的边界。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洛黎哭了,没有任何顾忌的哭了。
哭着哭着嚎淘起来,泪如倾盆,哭断衷肠。渐渐地没有了力气,洛黎不敢去想时间是怎么过去的,时间这东西,越想越慢。
直到精疲力劲,又一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自己见到顶端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绿色的窗帘,吃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
洛黎挣扎着想起来,床发出吱吱的声响。
护士听到后忙转身过来,按住洛黎,说道:“你终于幸运地醒过来了,不要移动,你多处骨折,现在不能动。”
洛黎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神经兮兮地问护士自己在哪里,这明显就是在医院。
按护士说的,洛黎躺下了,洛黎是很听话的,好人的话句句听,坏人的话听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坏人。
洛黎问道:“亲爱的护士,请问我睡了多久了?”
护士面带微笑道:“不长,只有两天。”
“我昏迷了吗?”洛黎问道。
“是的,你手术后一直昏迷,这很正常,你伤到脑子了”护士说着。
洛黎陷入沉思,之前的那个黑色空间是哪里?洛黎不懂,但洛黎可以假设,紫兰是不是就在那个黑色空间里面,那她该有多难熬。
“亲爱的护士,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
“你不用担心这些,但是我会告诉你,四周后会给你拆除石膏,要能走路至少得两个月。”护士说着。
正说着,门开了,王政国和高毅走了进来。
王政国见到洛黎醒着,大笑着跑过来道:“哎呀呀,你他妈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高毅也说道:“这狗命大,死不了。”
洛黎微微笑了下,面部肌肉却感觉到疼痛,叫了声:“哎呦”
护士忙说:“你不能笑,你颧骨也断了,尽量不要笑。”
洛黎只得冷着脸说:“就算我要死了,也会拉上你们两个垫背的。”
王政国呵呵笑着说:“行行行,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