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风之陨落(十)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凌风自然考得很好,凌宇新很高兴,带着一家人出去吃了一顿,而凌风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一丝勉强,仿佛他也为这样的成绩而感到高兴。

那一天, 凌风对着凌宇新,父慈子孝;那一天,凌风忘记仇恨,甜甜地叫肖怜‘妈’;那一天,对着现在依然比他高的凌笙,凌风宠溺地叫他弟弟。

和凌宇新的喜笑颜开,肖怜的莫名其妙,凌笙的兴奋过度不一样,阮玉清愁容满面,这仿若在诀别一样的场景,让阮玉清想起了那一个似乎已经注定的死亡。

一切似乎都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凌风默默告别凌宇新,终于走向了军队。和军训时完全不一样的苦和累,凌风从未有过怨言,甚至没有喊过一声苦,但是在聂冰允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的心扉又再次封闭起来,看着那样再次不爱笑的凌风,阮玉清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阮玉清做不了什么,凌宇新可没有就这样忍住什么都不做,运用关系直接将凌风弄到了后勤部队,还是一个做饭的。阮玉清这才恍然大悟,明明跟着凌风这么久了,他根本就没做过饭,为什么和她相遇时,厨艺会这么好。

不过这样也好,凌风现在很安全,恐怕凌宇新除了想要凌风受不了自己放弃,还有的就是担心凌风的安全吧。但是该说是进步了吗,凌宇新竟然没有直接把凌风弄回家,该安心了吗?可是为什么心越加慌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着,恐慌着...

凌风的忍耐力也是强,但也或许是凌风本就活得无欲无求,因此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五年的时光,不过让阮玉清疑惑的是,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聂冰允竟从未回来找过凌风,甚至没有联系过凌风,但偶尔想想,阮玉清便将其抛之脑后。

因此当凌风报名,来到特种兵训练基地的时候,阮玉清压根就没想过会见到聂冰允,不只是她,凌风在见到聂冰允的时候,也震惊地半天合不拢嘴。

直到聂冰允将凌风紧紧抱住,凌风的思维才回归现实,推开聂冰允,凌风脸上有的不是高兴“允,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应该!”

“风,我以为你会高兴”聂冰允为凌风的反应,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对不起,我不会让你为难,要是你不愿见到我,我可以现在就退出”

“不是!”聂冰允眼中的认真,让凌风的心有着一瞬间的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允,你是天之骄子,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这样,我会觉得是我...”

“你也是!”

“嗯?”

握住凌风的手,聂冰允回道:“全部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风有多优秀,我在旁边看了三年,很多事不是风做不到,而是你不愿去做”

“不对!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抽回自己的手,凌风直接冲聂冰允吼道。但是一吼完,本来吵吵嚷嚷的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大脑短暂的短路过后,凌风慢慢蹲下身,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凌风的不好意思,让聂冰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可紧接着聂冰允便大笑出声,聂冰允这么一笑,周围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阮玉清明显看到凌风的头埋得更深了。

然而阮玉清却因此深皱眉头,过去的五年,凌风不喜不怒活得浑浑噩噩,可是才和聂冰允见面,脸上的表情便如此生动,原来竟是她错了吗?聂冰允早在凌风的心中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而解救凌风的,是集合的声音,聂冰允特意站到了凌风的身边,凌风红着脸狠狠瞪了聂冰允一眼,不过却没什么杀伤力,聂冰允反而享受般地笑眯了眼睛。

不过紧接着才第一天,阮玉清便见识到了特种兵的地狱式训练,可是阮玉清却一点都不心疼,因为凌风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什么都要跟聂冰允分个高下,虽然输多胜少就是了,但是也因此带动了其他一起参加训练的人,出色地度过了第一天。

当然夜晚休息的时候,应付完其余人,凌风终于有机会逮着聂冰允了,将聂冰允拦在厕所里,凌风咬牙切齿地道:“允,你到底什么意思!?第一天就让我出了这么大的丑!”

“这也要怪我!”聂冰允一脸不可思议地回道。

“不怪你怪谁!”凌风直接狠狠踢了聂冰允一脚“老实交代,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的家人应该不会允许才对”

“脚是我的,我要去哪儿,他们拦不住”

“你多大了,还这么任性”

瞟了凌风一眼,聂冰允啧嘴道:“风,你好像没资格这样说我吧”

再次瞪了聂冰允一眼,凌风的语气气冲冲的“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不要和我相提并论”

“也是”聂冰允笑着回道:“我是为你而来,而你不是,那么,可以告诉我吗?你是为了什么而走上这条路的?”

“大概...”凌风沉思着,看着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可想了一会儿,凌风还是不太确定地回道:“是为了逃避吧,不想过我爸为我安排的人生,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来了这里”

“不是吧”抚上凌风的头顶,聂冰允柔软中带着诱惑道:“应该还有其它的原因,不想说吗?”

在聂冰允的话语中,凌风的目光闪烁着,然而一个字都没有说,聂冰允也不纠缠不休地追问,揉了揉凌风柔软的发丝道:“不想说,就不要去多想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风,五年了,我真的很想你,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无论你选择的是哪一条路,我都会陪你走到底”

“允!”

“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聂冰允说完,不给凌风继续询问的机会,强硬地将凌风送回了宿舍,还不给凌风挽留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凌风最想问的一点,阮玉清大概猜得到,她也觉得聂冰允是明智的,毕竟那种事要是真的要说个清楚,最后痛苦为难的就一定是凌风,更别说凌风从一开始便拒绝了他,而聂冰允也不想见到那个样子的凌风,所以选择把什么都压在心底。

若是往日,凌风一定会胡思乱想,但是特种兵训练可不是普通的训练,接下来的时间,凌风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渐渐地最初强烈地想要知道答案的心,冷却了,然后彻底遗忘了。

在这样的训练中,凌风和聂冰允每天都在改变着,不只是变强。聂冰允变得不再高高在上,变得会关心除凌风以外的人;凌风则渐渐变得开朗,会和其他人打打闹闹,会和除了聂冰允以外的人畅所欲言,会对着别人开怀大笑,阮玉清正渐渐看到那个她所熟悉的凌风...至于聂冰允那看着其余人越来越不爽的表情,就被阮玉清很愉快地忽视了。

在训练中的每个人都期待着,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然后结束那似是永不停歇的折磨,接着又继续过着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天。阮玉清一直看着,不得不说她学到了很多,但是她也祈求着,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无论怎样的祈愿,时间还是不急不缓地前行,看着和凌风同行的人越来越少,看着凌风一天比一天稳重,嗯,大概...总之,阮玉清现在是每天都愁云满面,即使是凌风的快乐都不能感染到她,让她也快乐起来。

即使阮玉清有多么不愿,凌风还是冲过了重重超越极限的考验,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特种兵,训练结束的那一天,凌风兴奋地手舞足蹈,聂冰允看着凌风,连眼中都弥漫着笑意和若隐若无的宠溺。

分配所属部队的时候,凌风和聂冰允依然在一起,听闻这个结果,凌风和聂冰允会心地相视一笑。甚至于凌风和聂冰允都分到了狙击小组,聂冰允为狙击手,凌风为观察手,当然凌风自然不服这个决定,还闹了一场,不过被聂冰允安抚了下来。

接着并没有任务,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能有几天的假期,让凌风兴奋地没有时间去遗憾。脱下军装,凌风直接拉着聂冰允吃遍了大街小巷,如此活泼的凌风,让聂冰允的脸上自然而然面带微笑。

但是这样的快乐还是在夜晚来临的时候结束,凌风催促着聂冰允回家,聂冰允自然不放心,问道:“我回家了,你怎么办?”

阮玉清和聂冰允都看到凌风的脸明显僵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回道:“我,我还能怎么办,两年没有回家了,我当然是回家啰”

“真的会回去吗?”

“当然,那可是我的...家啊!”

“风”凌风的感伤让聂冰允放不下心“我还是陪着你吧,这两天你想去哪儿玩,我都陪着你”

“你当是陪女朋友啊!”话一出口,凌风便觉不对,改口道:“我才不需要你陪,我想我爸了,我要回家”

看着转过身的凌风,聂冰允微微沉眸,然后扳过凌风的身子,凝视着凌风的眼眸“我就不送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家!”

沉默了一会儿,凌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着聂冰允一步一回头地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凌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了看回家的方向,凌风还在犹豫着,迷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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