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情看着凌风离去的背影,心里此时一片宁静,纵有不甘,可是那是凌风的决定,他也就不会反对。凌风绝不会一时冲动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一定想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而现在就是他的一个机会,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想要将这份回忆,永远珍藏。
阮玉清没有用轻功赶往印雪阁,但是行走的速度也很快,凌风在后面追赶着,嘴里喊着“玉清,玉清,等等...”,阮玉清没有回应他,可此时凌风的手也快要触碰到阮玉清,脸上隐隐露出看开的笑,凌风想着,玉清,让我们永别吧!
“风!”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的呼喊,凌风下意识回头的瞬间,撞入了一个软软的胸膛,身体被紧紧抱住,凌风能够感受得到那人的温度,还有那不可抑制的颤栗。
“玉清?”凌风试探着问道。
而回应他的是更紧的相拥,站在不远处的玦情,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无视掉渐渐被黑暗包围的一切,玦情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犹豫,只因阮玉清的坚决果断,容不下他做什么,犹豫什么...
黑暗过后,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凌风和阮玉清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装饰得很简单的房间,房中没有人,当然玦情醒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这个地方?”阮玉清坐起身,在环顾了四周后,呢喃道:“我来过,这里是...是芳雪母亲在卢岩县的住所,还是我亲自选的,风,看来我们到卢岩县了,翰临没有带我们回王府...风...”
凌风的沉默,让阮玉清心中有些打鼓,虽说最后的场景她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她能感受得到凌风的不开心。于是阮玉清没有多说什么,下床走动着活动了一下酥软的手脚,顺便查看了自己的伤势,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想必这一次又睡了很久。
“玦情在隔壁”凌风的声音凭空响起,阮玉清闻言笑道:“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不会想和我说话”,但阮玉清也清楚凌风的意思,出门往隔壁房间走去“风,我不会后悔我的选择”
凌风没有回答,在阮玉清打开门的时候,向玦情望去,玦情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阮玉清很自然地上前将玦情压了回去“你的伤不比我的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玦情很听话地躺着,不再乱动,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带着丝丝暖意“风,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风下意识地摇头,接着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玦情看不见,于是张口道:“我很好,我不是睡了半年左右吗?那一次恢复地很好,玦情,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在玦情回答不知道前,阮玉清回道:“是我伤的,风,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什么?”凌风连声音中都带着困惑“那个时候,我只记得我想要阻止你,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记得了吗,那就不要记起来了”阮玉清的语气中听不出高兴还是失落,并且也不在这个方面纠缠,问玦情道:“玦情,风怎么了?为什么说恢复地很好?”
“不知道,风的身体,不,或许不是...反正风很虚弱...”凌风没有阻止玦情,甚至还补充道:“应该是司徒俊弦伤到的吧,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式?”
“司徒俊弦?”玦情疑惑了“难道说我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是因为风受伤了”
“诶,你头痛?还是因为我?”风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阮玉清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玦情,然后接着道:“这件事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司徒俊弦问清楚,现在我们还是去找翰临他们,问一问我们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阮玉清的提议,玦情和凌风都点头同意。阮玉清也不耽误,让玦情继续躺着,就走出玦情所在的屋子,关上门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骄阳,说道:“这个时间,翰临他们应该在正厅用膳,风,你想吃东西吗?我让你”
“不用”凌风拒绝道:“玉清还有很重要的事,不是吗?”
“是有很重要的事,一个拖了两年多的事”阮玉清笑了,只是笑容中没有了以往的悲痛,显得淡然而平静“风,在芳雪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犹豫了,我会道出一切,同时,我也不会再轻易说出交出这条命的话了”
阮玉清的决定,凌风并不惊讶,虽然他们都没有提起那在对方最痛苦的时光的陪伴,但留在他们心底的执着亦更加鲜明。
阮玉清回忆着前往正厅的路,慢慢走过去,这座房屋并不大,阮玉清走过两三个回廊就走到了正厅。果然如阮玉清所料,是在吃午饭,并且人还挺全,司徒翰临、阮玉轩、芜殇、杨芳雪,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杨芳雪的母亲了,珠儿也在一旁伺候着。
众人在看到阮玉清的那一刻都露出了惊喜的模样,不过在看到皆站起来要奔过来的人,阮玉清冷声道:“都别动!也别说话!”
于是凌风就看到司徒翰临等人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和嘴巴,从容地坐到空着的位子上,阮玉清容颜舒展,笑得一脸得意“我知道你们高兴,但是好歹也让我吃饱了再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阮玉清说完就开始端起阮玉轩的碗筷,旁若无人地开始吃饭,众人又都坐了下去,只是意外地都没有人开口,估计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吧。唯有看着不知道情况的杨母在一片很怪异的气氛中开口道:“阮姑娘,你昏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我看你是越看越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见过”阮玉清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当初告诉你芳雪进了王府,来安置你的,就是我,不过那个时候我穿的是男装”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是万万想不到,当初那个清俊温雅的公子,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杨母想了想,笑看着阮玉清,因此没有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杨芳雪颤抖了一下。
“没有啦”阮玉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而对阮玉轩道:“玉轩哥,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一个多月”阮玉轩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
“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阮玉清接着问道。阮玉轩没有停留地回道:“才到两天而已,考虑到你和玦情的伤势,放慢了行程”
阮玉轩提到了玦情,阮玉清夹菜的手顿了顿,转而看向芜殇“芜殇,玦情的伤很严重吗?”
“很严重”芜殇严肃回道:“伤到了心脏,可以说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了”
阮玉清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也没有问玦情能活多久,芜殇摸不着阮玉清心里想什么,可还是提醒道:“玉清,你才刚醒来,还是不要吃油腻辛辣的食物”
“没事”阮玉清忽然间仰头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的胃很强大”
“玉清,你不要勉强自己”司徒翰临看着阮玉清的这幅模样,担心着。而在司徒翰临出声后,阮玉清才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脸上的笑意不变“我没有勉强,只是很多都想明白了而已,我还要谢谢你们呢,没有对伯母和芳雪说出一切”
“因为我们都想到,不由你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芜殇又露出了那一贯痞痞的笑容。
“要说什么吗?”杨母看了一眼突然间有些紧张的女儿,奇怪道:“小雪,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杨芳雪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阮玉清向杨芳雪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对珠儿道:“珠儿,你给玦情拿一些吃的过去”
“玦情醒了”芜殇很感兴趣地插嘴道。
“嗯”阮玉清点头道:“和我差不多一起醒的,芜殇你要过去”
“当然得过去了”芜殇起身笑得有些诡异,让凌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阮玉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还是留下来吧,先让珠儿给玦情送一些清淡的食物”
芜殇没有反对,又坐了下去。珠儿现在可不敢违背阮玉清的命令,向众人欠了欠身,不放心地看了杨芳雪一眼便离开了。
在珠儿走后,阮玉清也放下了碗筷,对杨母和杨芳雪轻声道:“伯母,芳雪,在诉说事实之前,我想我要给你们带来一个坏消息,你们的丈夫、父亲,在差不多五年前去世了,芳雪在进入王府后,查她父亲的下落时,是我阻挠她的”
“你在说什么?!阿放,阿放...阿...放...”杨母不相信地站起身,可是忽然间杨母的呼吸急促起来,杨芳雪在震惊悲伤之余,还是扶住了往下倒的杨母“娘,娘,你怎么了,娘...”
芜殇这时候倒是明白了阮玉清不让他走的原因,安抚着杨母,过了一会儿,才对阮玉清道:“玉清,没事的,就是过度悲伤和激动所致,现在已经没事了”
芜殇这么一说,阮玉轩暗暗放下了心,对杨母道:“伯母,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杨母抹着眼泪,悲伤地回道:“阿放丢下我们母女走了这么多年,如今连家都不曾回过,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请你告诉我!”
杨芳雪也接着道:“姐姐,你说吧,我能接受,你那么对我的原因,还有阻挠我的原因,现在我想听你都说出来”
得到了两人应允,阮玉清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阮玉轩和司徒翰临也适当地补充了一些阮玉清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