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徐家,徐明轩刚回到家就被徐夫人给叫了过去。
“阿轩,那个张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她自从到了洛阳之后已经生了不少事端出来了?”甫一见面,徐夫人便不悦问道。
这也怪不得她想太多。毕竟对于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不管是一言还是一行她都是异常关注的。虽说现在发生的那些事情经过重重宫门的遮掩,传出来的不过只言片语。张莹的形象也被美化了又美化,当传到徐夫人耳朵里的时候,几乎已经不存在多少关于她的负面消息了。只是只要想想最近几乎宫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牵扯其中,徐夫人还是难免会开始怀疑。
这便是常年浸润在关系错综复杂的高门大户之中的当家主母最敏锐的直觉。
而且,就算那些事情真的和张莹没关系,但现在这些事情都和她有所关联,而且还都是不大好的事情,那是不是也说明她身上带衰?这样的儿媳妇,一般人家也是不大考虑娶进家门的。
徐明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母亲想多了。洛阳城里人多权贵多,本来事端就多,更何况是权势纠缠的后宫?皇后太后一向不和,她们俩掐起来的话,后宫之中谁又能幸免?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帮着太后的,这也证明了她对太后的忠心。现在出了事情。却也没有传出多少对她不利的言语,不也正说明她聪明懂得规避祸事吗?她一个弱女子,能在宫里安然生存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徐夫人点点头,“不过我想,我还是进宫去看看她吧!不然看谁家宴一回客,请她出来走动走动,我也好好看看她。你都已经和她定亲了,我这个做婆婆的却还没有见过她。这事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孩儿不是说过了吗,她现在忙着伺候太后呢,哪有时间出来?这些天她还在忙着读书,就更没空了。母亲您之前也已经遣人进宫去给她送过东西见过她的人了,这也够了。以后您想见她的话,等我们成亲之后天天都能见到,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这孩子!”徐夫人立马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好好好,你舍不得娘给她下马威,娘不去吓唬她了还不行吗?反正那是你媳妇,要是她以后不服我这个婆婆管教。那也都是你的错!”
“娘您真是冤枉死孩儿了!儿媳妇要是真不服管教,您尽管教训她就是。要是您懒得动手,那就儿子来,儿子保证让她对您服服帖帖的!”徐明轩笑眯眯的道。
徐夫人瞬时也笑眯了眼。“好了好了,娘知道你的孝心。你下衙回来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娘这里有你大嫂弟妹她们伺候着呢,你一会也不用过来了。”
“是,娘您好好歇着,孩儿先告退了。”徐明轩连忙便行礼退下。
但等他人刚走,徐夫人就沉下脸。“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古怪。阿轩这孩子一想很听我话的,当初也就在阿雪的事情上顶撞过我一次,但也没见他死活不让我见阿雪啊!倒是现在这个张莹……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像是在故意拦着我,像是在害怕什么?”
一旁的两个媳妇向氏田氏都心中大凛。这样的感觉她们早就有了,只是一直不曾在婆婆跟前提起过而已。不过现在就算婆婆主动提出来了,她们也必定不能直接点头傻乎乎的说是啊是啊,我一直觉得二叔这样表现有问题呢!毕竟那是人家亲生的儿子。当娘的说自己儿子千般问题都没关系,但你们外人敢说他一句不好,当娘的立马就能翻脸!
所以大儿媳妇向氏低笑道:“有这回事?还是母亲火眼金睛,媳妇看了这许久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听母亲这么一提,似乎还真是如此!”
田氏也笑嘻嘻的道:“说不定是二伯太喜欢那位张小姐了呢!毕竟她是小地方来的,比不得咱们在洛阳城里土生土长的,生怕咱们吓到她了。应该等她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就能放心让她出来和咱们走动了吧!”
徐夫人一听,顿时眉梢一挑。“我记得她是鄂州来的吧?既然迟迟见不到她的人,我想也是时候叫人去鄂州打探打探她的消息了。不过这事得背着阿轩才行,当初我就提过要和鄂州的张家接触接触,却又被他打断了!你们说这个孩子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些日子他是越来越古怪了!”
“其实如果娘您真想知道鄂州那边的事情的话,身边现成的就有人知道呢,又何必背着二伯还望鄂州跑一趟?”田氏心直口快,脱口就道。
徐夫人立马扭过头。“难道已经有人去鄂州打探过了?”
田氏赶紧捂住嘴。“媳妇也就那次回娘家的时候听到长辈随口说了一句,其实也没听得太过真切。说不定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多少呢!”
“也就是说,真已经有人去鄂州查探过了?是谁?”徐夫人一听,更加的不依不饶了。以边投才。
田氏踟蹰了几下,向氏见状也忍不住来劝,田氏才小声道:“媳妇那次是听我的二婶和我娘说的。媳妇二婶不就是裴家六房的闺女吗?她说的,前些日子太后不明不白的带了个丫头回来,自称是已故的安平大长公主的后人,皇后娘娘对此存疑,就悄悄的让家里人往鄂州去查探了一下。现在人都已经回来好久了!”
“原来是皇后。宫里突然多出个人来,她会让人去查证一番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她为什么不动用宫里的人,却让裴家去查?”徐夫人小声道。
“谁知道呢?应该是不想让太后知道吧!母亲您也看到了,这些日子太后把张小姐宠成什么样了,就连顺和长公主都比她不上。要是给太后知道皇后居然叫人去查张小姐,太后还不气死?”
“也是。”徐夫人点点头,“算了,管她因为什么?回头等我问问小姑,还怕她不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徐明轩从徐明轩处回到自己的院子,不过坐下来画了几张图,珍儿便从外头进来了。
“二公子,天凉了,奴婢刚去厨房给您炖了一碗血燕,您赶紧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吧!”
徐明轩点点头,端起来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来。
珍儿这时又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方才往这边过来,路过夫人的梧桐苑的时候,看到夫人身边的孟嬷嬷拿着一张夫人的名帖急急的往裴府去了。”
“嗯。母亲以前就和姑母感情极好,几乎亲如姐妹,也就这两年才淡了些。现在母亲想她了,请她过来说说话也是理所应当。”徐明轩似是并不在意的道,只是端着碗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一点,手里的碗勺轻轻碰撞几下,发出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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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因为长乐宫巫蛊之事爆发后,皇宫里很是安宁了一段时间。
太后一天到晚病歪歪的,说话都有气无力。张莹闭门读书,几乎把官府发行的文本都搬了回来,看书看得眼睛都红了。
裴映雪也煞有介事的将从长乐宫抓去的人狠狠审问了一番,终于得到了几个人的口供,认定芙蕖就是这件事的主使,只因为太后当年因为一件事拿杯子砸过她,害得她额头上多了一块疤,她怀恨在心,便利用皇后和太后之间的婆媳问题制造了这一出巫蛊事件。那些和她过从甚密的人都是帮凶。
“儿臣以为,这些人居心叵测,不忠不敬不仁不孝,罪该万死。尤其是芙蕖,母后您这般善待她,却只因为当年一点小事就让她怀恨在心,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简直令人发指!所以儿臣以为,芙蕖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将尸体抛入乱葬岗,诛灭九族。那些‘帮凶’认罪态度不错,九族可免,只诛一族便是。母后以为如何?”
看着她一脸虔诚的在自己跟前将两瓣唇开开合合,太后胸口又一阵气血翻涌,真恨不能一口血喷到她脸上!
人可以无耻,但也不该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这是一刀一刀的在她的心口上剜肉,却还在柔声问她:母后,您看儿臣剜得好不好啊?您给个赞啊!
这一刻,太后娘娘真恨自己为什么要巴巴的跑回洛阳来受辱。明知道裴映雪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却因为她一开始老实听话了几天,怎么就忘了她曾经干的那些事,反而大起胆子来和她对着干了呢?现在好了,女儿倒下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被砍得差不多了。如今她就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完全都不能受自己控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现在,面对裴映雪满脸的真诚,她还必须咬着牙强做出同仇敌忾的模样:“皇后你的决断十分正确,就这样办吧!”
“是,那儿臣这就命人草拟懿旨去了。”裴映雪连忙点头。
太后又立马抬起头:“你说什么?懿旨?”
“是啊!”裴映雪笑眯眯的点头,“事关重大,虽然事情不能明示,但给各地官员下达指令,还是要有懿旨比较好。所以一会,儿臣还要借母后您的太后凤玺一用,还请母后尽快让人准备好才是。”
丢下这句话,她才起身施施然里去。
人才出了太后的寝殿,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慌乱。还有人的大呼小叫。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太后娘娘吐血了!”
裴映雪听到这里,唇角微微一勾,抬脚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