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王快步长乐宫,一颗心却不受控制的开始乱蹦。
张莹的话也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回响——
皇帝雄风不再!
后宫嫔妃已经多年不曾受过任何雨露!
如果这个是真的,那可就真大事不好了!
“三皇兄看完母后了?”急急行进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钻入耳中。忻州王脚步一顿,连忙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三皇兄免礼。平身。”皇帝笑道,“前些日子朕有些生气,因而将三皇兄拒于门外一个月,三皇兄不会怪朕吧?”
“那件事,的确微臣也有错,皇上这么惩罚已经是轻的了,微臣不怪!”忻州王连忙摇头。
“这样朕就放心了。”皇帝笑道,便主动邀约,“其实一个月不见,朕也十分想念三皇兄。上次我们兄弟同宿夜话,朕还没说尽兴。如果你有空的话,咱们兄弟俩就再聚一聚,不知三皇兄可否赏脸?”
“微臣一切听凭皇上吩咐!”
“那好,我们就去御花园里坐坐吧!”皇帝便道。
忻州王自然只有点头同意的份。
皇帝这次是有备而来。兄弟两个商议好了,便直奔御花园而去。
进了御花园深处,两人在白梅林内的亭子内落座。王全领着一群小内侍摆上热气腾腾的茶点。便退了下去。
皇帝品着茶,笑吟吟的道:“三皇兄还记得这片林子吗?朕还记得当初我们兄弟还一起在这里练过剑,只可惜三皇兄你只爱看书,对剑术不感兴趣。学了许久也只学会了一套十分漂亮的剑法。不过当初皇后对你的剑法却是十分喜欢,还埋怨朕的剑术太过凌厉,带着几分杀戮之气,让她看着害怕。”
听他说起往事,忻州王也感慨万千。“当时年轻气盛,总是自认腹有诗书气自华,对那些刀刀剑剑的东西很是厌恶。若不是母后非要微臣学,微臣是碰都不愿意碰这些冷冰冰的东西的。后来迫不得已,微臣便选了一套剑术。这个东西舞起来格外的好看,但却是华而不实,也只能用来给人看看养养眼了。哪像皇上,您选的是真正防身之术。看起来剑气凌厉,杀气阵阵,那正是你个性的真实体现。皇后娘娘夸微臣的剑舞好看,那是出于女子对漂亮东西的欣赏。但对于皇上您,她却是出自真心的钦佩,毕竟哪个女子不仰慕气势雄浑的大英雄?”
那时年轻还不曾察觉。总以为自己从外貌到一举一动都漂亮养眼,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赞声一片,这便是对自己最好的肯定。但现在回头去看,他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有多傻。反观皇帝,那时他虽然无人庇护,总是一个人埋头默默的读书,苦苦的练习骑射剑术,却早已在悄然间将本领练得格外扎实。那从他的剑术中透出来的威风凛凛的剑气,现在已然和他周身隐隐露出的帝王之气融为一体。
难怪她当初会选择嫁给他。这样的男人的确比自己更适合托付终身。
皇帝听了只是淡然一笑。“时隔多年,不知三皇兄当初学会的那些招数还记不记得?朕突然很想和你在练上几招。”
“虽然已经许久不曾练过了,但想必还没全忘记。”忻州王点头,便是答应了。
很快王全便送上两把木剑,皇帝和忻州王各自拿上一把。便在梅林中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对练起来。
才刚开始,皇帝便露出阵阵杀招,忻州王反应不及,那些漂亮的花招根本就抵挡不住他的招数,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已经被皇帝逼入绝境,无奈缴械投降。
“哈哈,三皇兄你退步了!”见状,皇帝大笑,随手将木剑交给王全。
忻州王惭愧低头:“微臣疏于练习,实在惭愧。倒是皇上,这一招一式比当年还要精准,想必一直都不曾疏于练习吧?”
“还好吧!有时候政务繁忙就会歇上一两天。不过只要有空,朕还是会练上几招。皇后说过,强身健体必须日日坚持,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朕勉强算是坚持下来了。”皇帝笑道。
听他提起皇后,忻州王心中又不禁一动。
“皇上,微臣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心情正好,便欢快的点头:“你说。”
“方才微臣去见太后,太后又和微臣说起了您的子嗣问题。”土叉引圾。
皇帝立马脸色一沉。
忻州王连忙拱手:“太后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皇上您后宫中人就不多,又这些年了一直没有增添人口,太后身为母亲心里难免焦急。”
“你说的朕心里明白。”皇帝颔首,“当初皇后生凤鸣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被吓怕了,后来死活不肯再生。朕也觉得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生,也就顺了她的意。而两年前,朕又微染小疾,用了些不利于子嗣的药,所以这些年也都有所克制。不过最近太医给朕把过脉,朕已经好了。所以不出三个月,宫里一定会有好消息传出,到时候母后自然就会放心了。”
“这样吗?那微臣也就放心了。”忻州王听了这话,心里也长出口气。
他说的这些话,倒是和张莹的都对上了。只不过张莹把情况说得严重了些,皇帝却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这也正常,毕竟张莹是想吓吓他,而皇帝又怎会在人前自揭其短?他能含含糊糊的说把事情给说明白,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等着三个月后后宫里传来好消息了!”
“放心吧,一定会的。说不定还会提前呢!”皇帝悄悄冲他挤挤眼。
看他的神情,愉悦而自然,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得色,并无半点瑟缩,看来是真的?
忻州王心头的疑惑便被打消了七八成。
兄弟二人再入凉亭内饮茶说话。解决了心头的一大疑问,忻州王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皇帝更是开朗大方,兄弟二人竟是谈得前所未有的融洽欢快。
只是正说着话,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间或还有女人的叽叽喳喳声钻入耳中。
皇帝眉心一拧,王全已经走了进来:“皇上,丽妃娘娘还有张嫔等几位娘娘来御花园赏景,听说皇上您在这里,便想过来向您请个安。”
皇帝眼神一暗。
他才和忻州王来这里多久,她们就闻讯赶到了!这次居然还知道带人来!这位丽妃在张莹的影响下,果然聪慧了不少。
忻州王闻言赶紧起身:“既然丽妃娘娘来了,那微臣还是先告退吧!”
“不用。我们兄弟说我们的,她们不过是过来赏景,来请个安自然就离开了。”皇帝淡然道,“既然她们想来,那就让她们来吧!”
王全连忙应是,过去将丽妃一行人给请了过来。
算算日子,皇帝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去过流朱宫了。丽妃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睛都快瞎了,暗地里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却始终没有见到皇帝的身影。今天好容易再见到这个自己倾注了满腔柔情的男人,她禁不住眼眶一红,连忙娇娇的唤了声:“皇上!”
皇帝的脸色顿时一青,仿佛被一个惊雷给狠狠亲了一口。
“爱妃免礼。”他沉声道,“朕听说你们是过来赏景的?倒是来得真巧。”
“是啊!臣妾也是觉得在寝宫里待得烦闷,便打算出来走走。谁知道就遇到了张嫔妹妹,我们就一道往御花园来了。却是不知道原来皇上您也在这里。”丽妃柔声说着,泪水朦胧的眸子还不住的朝皇帝传递着绵绵的情意。
相较而言,张嫔就老实多了。从出现在在皇帝跟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毕恭毕敬的低着头。被丽妃给叫到了名字,她也依然头都不抬,只是小声道:“臣妾今天是应丽妃姐姐之邀才来这里走走。要是早知道皇上和忻州王在这里,臣妾是万万不敢过来的。”
“张嫔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刚才你不还在跟我说,自从除夕家宴过后,这大半年的时间皇上都没和你说过几句话吗?现在碰巧在这里遇到皇上,那就是老天爷给的缘分,你怎么还不抓紧机会和皇上多说几句话?”丽妃连忙笑眯眯的道。
张嫔肩膀一抖,忙不迭缩了缩身子:“丽妃姐姐你说笑了。皇上虽然一直更疼爱你和皇后娘娘一些,那也是你们更值得皇上喜欢。臣妾虽然一年到头见皇上没有几次,但每次皇上去看臣妾,对臣妾也是很好的。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些话,皇帝的双眼已经阴云密布,眼看就要打雷下雨。忻州王也一脸讶异,目光不住的在皇帝和丽妃张嫔之间来回扫视。
“爱妃这是在埋怨朕最近往你们那里去的少了?”良久,皇帝低低开口。
“臣妾不敢!”张嫔连忙趴伏在地。
丽妃却扁扁嘴:“臣妾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您对臣妾一直很好,只是最近对皇后娘娘似乎更好了不少。”
皇帝唇角轻扯。“爱妃的意思朕明白了。你放心好了,你们都是朕的妃子,等皇上为朕生下嫡子,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皇上?”听到这话,丽妃心里冷不丁一个哆嗦,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早别开头。“你们不是来赏景的么?那就继续赏景去吧!朕和忻州王还有话说。”
“皇上,臣妾……”
“臣妾告退!”
丽妃还不肯走,张嫔却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忙不迭就行礼退下了。
她人一走,丽妃一个人想继续赖下去也没了办法。便只能委委屈屈的行个礼,也转身离开了。
等二人一走,皇帝又冷冷一笑:“三皇兄,你看明白她们方才什么意思了吗?”
忻州王连忙低下头。“这是皇上的家务事,微臣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天家哪有什么家务事?朕的一切不都是摊在人前给人看的吗?”皇帝轻笑,“她们居然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逼迫朕。只可惜,朕依然不会如他们所愿!无论如何,朕一定要确保朕的嫡子的位置!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以后慢慢再议不迟!”
原来是这样!忻州王恍然大悟。
“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