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宫女听到这话,纷纷一个激灵。几个胆小的直接就哭出来了。
然而青杨面色却是格外淡然。她施施然向裴映雪行了个大礼:“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便站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爬起来跟了出去。
外头的吵闹声这么大,正在里头冷敷的丽妃自然也听到了。知道裴映雪竟然要杖毙她的宫女,她立马坐不住了。连忙想要起身。素兰却一把将她按住:“丽妃娘娘您现在就老实些、好好管住自己吧!现在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不让她打杀一个人她是没办法消气的。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想要保住这个丫头。可是这么做的话,您可要做好迎接皇后娘娘怒气的准备。”
丽妃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好容易不那么疼了的双颊又开始阵阵发烧作痛起来。她立时半点小心思也没有了,赶紧乖乖坐好,一声都没有再吭。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青杨几个人就回来了。
方才出门时她们就小脸儿惨白,步伐不稳。现在等看完了外头惨烈的状况回来,这一个个更是脚步虚浮,眼神放空。有几个踩到了其他人的裙角都没有发觉。
青杨依然走在最前头。一行人在裴映雪跟前跪下。
裴映雪趁着这个机会稍稍休整了一下,怒气也没有那么盛了。看着下头一溜被吓得面无血色的小丫头,她心头稍稍浮现一丝怜悯,但立马又被她狠狠拍走。
“那个丫头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以后谁还敢如此这般不分是非,在丽妃跟前乱嚼舌根,一律这个下场,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绝对不敢!”青杨带着一众丫头大声表态。
裴映雪微微颔首:“那个始作俑者的丫头虽然已经杖毙了,但是你们几个,身为丽妃最贴身的宫女,在遇到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却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反应,竟然还让丽妃跑出行宫去。这是你们的失职。本宫赏你们一人十大板,你们服不服?”
“奴婢服!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一众宫女忙不迭跪地大叫。才刚看过那个人的惨状,她们早已经知道眼前这位皇后娘娘绝非她们平日里认为的那般和善无用。如今知道只用吃十板子,虽然会有些皮肉伤,但至少不会伤及性命,她们都感激不尽,连忙跪地道谢。
裴映雪再看向跪在最前头一动不动的青杨:“青杨,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奴婢乃丽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却没有发挥作用,这的确是奴婢的失职。奴婢愿意多领十板,以儆效尤!”青杨高声道。
“好!”这丫头果然不一般!裴映雪颔首,“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多赏你十板子。不过,吃完这二十板,你也该再涨些教训才是。丽妃出身乡野。短短一年时间肯定还不能把心态转变过来。你身为她身边第一人,就该担负起时时监督的责任。如果事情紧急,你便是出格一些也无妨。总不能因为皇上宠爱丽妃,你就束手束脚。这样的话,一旦丽妃再惹出什么事来,你觉得外头那个不会是你接下来的下场吗?”
青杨闻言双眼一亮!
“是,皇后娘娘教训得很对,奴婢记住了!”
裴映雪点点头,便叫人又将这群人给领了出去。
不一会,外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丽妃在里头听到了,娇弱的身板都不禁哆嗦了好几下。要不是素兰按着,她只怕都已经吓得跳起来了!
等这批人打完板子,她们又慢慢挪着步子进来谢恩。这十板子威慑的意思更重一些,所以打板子的人并没有下全力。不过十板子下去,有些人也被打出了血。青杨最惨,二十板子下去,她裙子上都是血,被人搀扶着都几乎站不稳。但她坚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复又跪在裴映雪跟前,情真意切的道谢。
裴映雪看在眼里,心里再次羡慕丽妃的好命——她怎么就能得到一个这么聪明稳重的丫头吗?当然了,自己的素锦素问几个也不差。
便点点头,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养伤,裴映雪再扶着素锦的手去内殿探望丽妃。
这前前后后一通折腾,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丽妃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虽然两边脸颊上还残留着五个鲜红的指印,但已经不那么肿了。想必过一晚就应该好得差不多。
裴映雪松了口气,慢慢走上前去。
却不曾想,看到她靠近,丽妃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竟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裴映雪见状轻笑:“妹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看到本宫太激动,这么急着想给本宫行礼?”
丽妃一愣,随即赶紧跪下:“臣妾知错了!多谢皇后娘娘教训,臣妾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算了,不求你以后不再犯,只求你再犯的时候有人能及时拦着你,不要这样丢人现眼也就够了。
裴映雪心里暗道,脸上依然笑意灿烂,亲手将她扶起来:“咱们是好姐妹,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对了,刚才本宫帮你教训了一番不听话的丫头,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不不不!”丽妃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她们本来就有错,皇后娘娘您教训她们不少理所当然的吗?”
话说出口,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错得最大的那一个,赶紧又开口:“皇后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这后宫里别说她们了,就连臣妾都归您管。不管谁做错了事,您要教训都是理所应当,臣妾没有任何怨言。”
这话说得还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不管,好歹她是看清事实了。
裴映雪连忙点头:“听妹妹你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不管,方才本宫似乎太过激动,把你寝宫里的人都罚了。接下来几天,妹妹身边只怕没什么人可用,本宫便把素兰她们几个留下来伺候你几天。等你的人好了,再让她们回去,你说可好?”
“是,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安排。”丽妃赶紧点头。等头点下去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不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她的人手上了吗?方才这个素兰脾气有多大,她可是亲身体验到了的。在她跟前,自己这个做后妃的都吓得小心肝乱蹦,头都不敢抬。接下来几天要是还给她们伺候,自己这日子该怎么过?
想要拒绝,可是她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口齿含糊得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映雪自然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可是,她不情愿又怎么样?难道现在,一切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吗?
便又冲丽妃柔柔一笑:“好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本宫也该走了。妹妹你好生歇息,要是他们伺候得不好,你尽管去告诉本宫,本宫再给你换人。”
她哪里敢嫌弃她们不好啊?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呢!丽妃悲伤的想着。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是无法违抗皇后娘娘的。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等皇上过来的时候,她再好好求求皇上,让皇上给她换一拨人用了。只是想到皇帝,她又不禁想到了方才在翊卫营那边时皇帝铁青的脸色……该不会,皇上也生她的气了吧?
不过再想想,以前皇上也没少生她的气啊!但只要自己掉两滴眼泪,哀声说几句好话,皇上的气不就消了吗?再加上这一次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们家的错,她也只是一时情急做错了事。现在皇后都已经教训过她了……摸摸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她艰难勾起一抹笑——等看到自己这么凄惨的模样,她就不信皇上还能对她生得下气!
而与此同时,就在距离行宫不远的一个帐篷内,和顺长公主也已被气得浑身发抖。
“你……”她看着跪在跟前的儿子,浑身都止不住的抖,“阿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在别苑里杀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一旦被发现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顾里也是一脸懊悔。“娘,孩儿的确是鲁莽了。可是当时,孩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远远看到那个人走在皇上后头,还一脸得意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看到孩儿时还是一脸的不屑,孩儿就不由想到了他们家干的那些事,一时情急,所以就……”说着,他躬身对和顺长公主磕了个响头,“孩儿知道孩儿已经犯下祸事,孩儿身为堂堂男儿,必然不会畏首畏尾。现在回来,孩儿也只是想和母亲告个别。现在,孩儿就去皇上跟前请罪,把事情说个清楚!”
“阿里,你别!”和顺长公主一听立时吓得脸色惨白,赶紧上前去拉住儿子。
顾里一脸坚决。“母后,您放手吧!孩儿知道孩儿今天的举动已经惊动了圣驾,皇上肯定是要派人来查的。而且当时人多眼杂,孩儿做的事情肯定有人看在眼里。与其被追查到孩儿头上,还不如孩儿先一步去认错。这样,好歹也能让您和爹被牵连其中。”
“不行!”他越是这么说,和顺长公主就越是不放手。“你是娘的孩子,娘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岂能让你就这样去给一个低贱的庶民送命?再说了,他们本来就该死!上次我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躲着点,还非往咱们这里撞过来,那就是他们自寻死路!一切都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话虽如此,可娘你觉得皇上他会这么认为吗?”顾里问道。宏状余号。
和顺长公主面色又一暗。皇帝宠爱丽妃,连带她的家人都跟着鸡犬升天,这是整个洛阳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甚至于上次丽妃的小弟冲撞了皇后的銮驾,也不过是给革职了事,后来皇帝还转头就又把人给安排进了羽林卫。至于丽妃堂弟的事……她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想到这个,和顺长公主就一阵心口疼。“现在,不管皇上怎么认为,咱们只要坚持咱们的说法,那就够了!我就不信,皇上他能为了一个丽妃,连我这个嫡长姐的面子都扫空了!”
“那,娘你的意思是……”
“我的儿。”和顺长公主连忙捧起儿子的脸,一脸的怜惜好生不舍,“现在,你还是要去皇上跟前请罪。不过,这话得换个说法。”
顾里连忙点头。“我该怎么说,娘你尽管吩咐。”
和顺长公主便教他说了一番话,又拍着他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修书一封,叫人快马加鞭送去鄂州你外祖母那里去了。不日等你外祖母回来了,你肯定就没事了!只是这些天就要委屈我的儿吃些苦头了。”
“吃苦孩儿不怕。只是外祖母……”顾里有些担忧,“她会回来吗?”
“以前咱们母子俩都没事,她当然可以不闻不问。可是现在,她嫡亲的外孙子都已经命在旦夕了,她肯定是坐不住的!你外祖母的性子娘清楚得很,这个你尽管放心!”和顺长公主异常肯定的道。
顾里连忙舒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孩儿这就去向皇上请罪!”
“嗯。”和顺长公主点点头,满眼不舍的目送儿子里去。
皇帝在外头忙到天黑,这才回到行宫。
只是回来后,他没有去看丽妃,而是径直往裴映雪这边来了。
这个时候,凤鸣公主已经睡了,裴映雪也换了衣裳打算歇下。得知皇帝来的消息,她赶紧披上衣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迎了出去。
皇帝见她这样,也只是低低叹了口气:“朕打搅到你睡觉了吗?”
裴映雪连忙摇头:“这倒没有,臣妾还没睡呢!皇上请先坐坐,臣妾先去梳妆。”
“不用了,你就这样吧,挺好。”有气无力的道,便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
裴映雪见状,心下暗暗纳罕。不过既然这一位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就放心了。便主动给皇帝奉上一杯茶:“皇上今天想必是累坏了,先喝杯茶解解渴。”
皇帝接过去便一口喝下大半。而后将茶杯往旁一放,沉沉开口:“李天赏胸口的箭拔出来了,万幸没有伤到心脉。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还需要卧床调养。要是今天晚上不出事的话,这条命就抱住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裴映雪连忙念了声佛号。
皇帝见状眉梢一挑。“你何时还信起佛来了?你不是说过你是无神论者么?”
什么叫无神论者?裴映雪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它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以前年轻,不知好歹,所以语出轻狂。不过自从一年前死过一回后,臣妾就明白了,从此不敢再对上天不敬。”
皇帝低哼了声,便又低头吃茶。
裴映雪坐着难受,忍不住问道:“皇上来之前可去丽妃妹妹那里看过了?”
“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还去看她做什么?”皇帝面色一沉,语气很是不善。
那就是没去。难怪……裴映雪暗道,便连忙将自己在丽妃处干的那些事交代了一遍。末了,她小小声的道:“臣妾当时实在是气急了,所以才会对丽妃妹妹动手。现在臣妾想起来还后悔得不行,当时实在是太鲁莽了!”
“你的确做得鲁莽。”皇帝点头,“不过,在那样的情境下,你会动手也勉强可以理解。这件事朕已经听人说了,总体来说你处置得还不错。”
我的天!
他这是在夸奖她吗?裴映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皇上,臣妾叫人打丽妃妹妹的那两巴掌似乎重了些,臣妾离开的时候,她脸颊还红通通的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事实说清楚的好。免得这一位等看到丽妃的脸的时候又来对她大发雷霆。
谁知道皇帝听了这话,还是一脸的不疼不痒。“都已经打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以后行事小心收敛些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一笔带过了?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裴映雪这下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相信了——该不会,现在坐在自己跟前的根本就不是那位动不动就矫情一下的皇帝陛下?
其实这个时候,皇帝哪有心思和她说这些?
将手中的茶喝了个干净,他才又将杯子放下,慢条斯理的道:“太后就要回宫了。”
什么?
裴映雪狠狠一惊。“什么时候的事?臣妾怎么没听到消息?”
“今天下午,太医给李天赏拔完箭后,顾里就向朕负荆请罪来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的确是对李天赏心有不忿,自从入了亲卫后就经常会借故辱骂他。这次在树林里,他看着李天赏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朕身后,心里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意,想给他一个教训。他的骑射是跟从京城名家王大勇学的,几乎是箭无虚发箭箭精准,所以他说,他原本只是想射到李天赏身边的树上吓他一吓。谁知道箭射出去了,李天赏突然往旁移了一下,这箭没有长眼睛,就阴错阳差的射到了李天赏胸口。”皇帝慢声说道。
裴映雪听了,顿时明白了。
“他身为亲卫,犯了这么大的错,理应受罚。只是毕竟是和顺长公主之子,他又是无心之失,这件事不好判。”
“何止是不好判?顾里来负荆请罪后,亲卫里又来了不少人,纷纷给他作证他真不是故意射李天赏的。就连当时在李天赏身边的人也来作证,当时是李天赏自己先动了。说来说去,他反倒成了最无辜的一个!”说到这里,皇帝也来气了。
这事的确是气人。明明射人的是他,来认错的事他,但他却偏偏把这个认错的架子摆得这么大,还拉了这么多可靠的人证过来,这叫皇帝怎么判他?而且现在,李天赏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也是事实!
以他过失伤人来轻判吧,必定不能服众。但要是往重了判……人家现在都主动来请罪了,还有这么多可靠的证人,这也必定是不能让有些人信服的。为今之计,就只有一个拖字诀!
等春猎结束,把人扭送回洛阳城,交给大理寺去审理。大理寺那么多官员,必定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回洛阳还有一段时日,在等回去了,大理寺接手这件事再慢慢整理资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一个过程就足够和顺长公主那边上下活动了。而现在他们手里最重量级的一张王牌就是远在鄂州的皇太后。
只要太后回京,主动为外孙子说几句好话,皇帝迫于孝道也不能将顾里如何。
想必现在,和顺长公主一行人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而且,方才有人来报,在事发后不久,就看到和顺长公主府上的家人纵马下山去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回洛阳,而是径自往南边去了。”皇帝又补充一句。
好吧,现在事情已经可以肯定了。
裴映雪无奈摇头。
可怜的皇帝陛下,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现在夹在和顺长公主和丽妃两个女人中间无法脱身。再过一两个月,太后回来了,那就是三个女人,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而且……只怕到时候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毕竟那一位可是被当初的裴映雪给逼走的呢!
裴映雪想到这里,也一阵脑仁疼。
“对了!”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给太后送东西去的人回来说,太后身边多了个小姑娘。说是鄂州张家、安平大长公主的曾孙女,人十分的温顺听话,最近一直侍奉在太后身侧,很得太后欢心。”
“安平大长公主?”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皇帝眉头微皱,“安平大长公主乃是朕曾祖父的胞妹,当初下嫁张家,但因为子孙不济,在京城犯了大事,三十年前就举家搬往鄂州,都已经好些年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太后是怎么和他们家的后人走到一起去的?”
“这个故事听起来要有几分传奇色彩呢!”裴映雪笑道。
皇帝心里忽的咯噔一下!“怎么个传奇法?”
“说起来,这位张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就是当初在京城犯事的安平大长公主之子张怀远的嫡亲孙女,只是因为祖父不成,父亲性子和祖父差不多,都是喜新厌旧之人。她母亲过世得早,父亲早早就娶了继室。她不得继室喜欢,就被寻了个理由送到远处的山上去了。那座山正好和太后修行的山相邻。机缘巧合之下,她和太后相识,两人初见就聊得十分投机,又知道她也是皇族血脉,太后十分的心疼她。甚至还帮她教训了作怪的继母,主动出面让她解除了和未婚夫的婚约。现如今,她是一心一意守在太后身边了,据说是要伺候太后一辈子,再也不嫁人了!”
说起这桩传奇事,裴映雪心里还忍不住感慨连连。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种只在话本里出现的故事,居然也让她给听说到了!而且按照这样的情来看,等太后回宫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一起回来吧?
皇帝听了她说的那些,面上并无半分惊奇,眼底却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命好。在最众叛亲离的时候遇到了太后。那么如果太后回宫,也必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受苦。”
哎哟喂,他们俩居然又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为什么他那句‘在最众叛亲离的时候遇到了太后’听起来那么怪呢?
裴映雪不解:“皇上很不喜欢这位张小姐么?”
“朕都没见过她,何来的不喜之说?只是料想这个人被继母压迫了许多年,居然还能养成这般不折不挠的性子,甚至能在最低谷的时候得到太后的扶持,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皇帝冷声道。
还说你不喜欢!这眼神、这声音,都已经冷得让人鸡皮疙瘩直往下掉了!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也是有几分道理。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她就偏偏那么好命,又能遇到太后,还能被太后如此帮助,甚至还能直接留在太后身边?
裴映雪再天真,好歹也是在裴家那个大染缸里熏陶过十几年的,这一年来在后宫里见识过的牛鬼蛇神更是数不胜数。她早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天上白白往下掉馅饼的好事。要么那馅饼有毒,要么就是这人使了什么法子让人从天上给他往下扔馅饼!
“如此说来,臣妾倒是想让人去鄂州查一查这位张小姐的过往了。”裴映雪低声思索着道。
皇帝闻言立即点头。“必须去!朕这里有几个好手,回头就把人给你,你让他们好好的去打听一番。从她以前的那些事一直到现在,尤其是在遇到太后前后的那些细节,务必都要打听得一清二楚,半点不能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