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烨两口子和弘历雅朗等人共享一个宅院,但唐蜜却是和七娘等人住在隔壁院落,因此,听得德儿报信,弘历出门就朝院落小门跑去,却听德儿在身后急急叫道:“四哥,不在那边,在这屋,在这屋。”
弘历收住脚步,顺着德儿的手指一瞅,原来在唐烨和李真的屋子,急忙略微掉了一点点方向,冲了过去,德儿正待拔腿跑却被雅朗给叫住了,“小五,唐蜜到底怎么了?”
为了不让朝鲜人做过多的猜测,德儿的名号在雅朗和额尔德木图口中便成了小五。
雅朗正在急忙穿衣服,所以没在大门口矗立,而是躲在屋子里扬声问着。
德儿只好停下脚步,快速道:“不知道,突然恶心吐了,上吐下泻的,可吓人了…”
说话间雅朗已经粗略的穿好了衣裳,带子没怎么系好,显得有些衣冠不整,不过至少也不会春光外泄了,雅朗也顾不了那么多,跑到了门口,“上吐下泻?其他人呢?”
“我们没事。”德儿摇头,“我和尼满跟着真哥他们一起吃饭,我们都没事,就唐蜜出事了…”
“真邪了门了。”雅朗一边嘀咕,一边跟着德儿朝李真和唐烨的房间跑。
雅朗赶到时,闻到一股酸臭,略微用手捂了捂鼻子,只见弘历正摸着唐蜜的右手,好像是在把脉,而唐烨则在焦急的对弘历说道,“难道是中毒?瞧这样子,难道是中毒?”明显听得出来声音在抖。
唐烨没见过食物中毒,只听过报道。好像都有呕吐恶心之类的反应,但是,大家明明都是一起在吃饭的啊,为什么单单蜜儿出了问题?
唐烨又急又惊又怕又惶恐,抱着蜜儿完全没个抓拿…
“已经去请大夫了。没事的,叶子,你别急。”李真束手无措的在一旁安慰着。
唐蜜很虚弱。有气无力,大约想露个安慰的笑脸,没怎么成功。让人看了更难受。
雅朗正待仔细看个究竟。一听唐烨说中毒,便急忙对德儿道:“叫人去将额尔德木图叫来,还有,派人去通知七娘,千万别再沾吃食!”
“尼满已经去通知七娘了,表哥没吃饭,在等你和四哥,我饿了。就拉着尼满一起来这屋的的,表哥就出门逛街了。”德儿汇报着。
“去将额尔德木图找回来!”雅朗急道,冲侍卫道:“将人召集起来。带人去将厨房封了,两个院子里的朝鲜人一律看管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雅朗,你来看看。”弘历心里着急,奈何医术连皮毛都懂不上,此时也没处后悔了,早知道…,若有那么多的早知道,这世界早变样了,于是,弘历一把抓过雅朗,“你来把把看…”
雅朗和弘历一样,在医术方面,连三脚猫的级别都算不上,诊了一会儿脉,摇摇头,“是不对…”
废话,这脉象是不对,但到底是怎么个不对法,雅朗和弘历一样,完全不明白。
“德儿呢?德儿呢?”弘历急吼吼道,一帮兄弟中,弘暄在医术上的造诣挺不错的,而三胞胎中的其他两个,对于一般的小毛病、老年病以及富贵病也能说得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弘历最垫底,至于德儿,因在康熙身边待得也久,貌似对养生方子很熟悉,但弘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己答不上来的医学问题有的德儿知道,于是,急忙找德儿了。
“我在。”德儿急忙挤上前,忽略到那股难闻得酸臭味,认真的将手放在蜜儿的手腕上,摸了一阵,道:“有些象中毒的脉象,不敢确定,我只是听说过,没见过…”废话,畅春园哪有中毒的脉象让德儿来实习。
雅朗也急忙画蛇添足的补充道:“我也觉得有点象!”
全是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弘历很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将唐蜜头上的一个簪子给拿了下来,问李真道:“银的吧?”
李真猛点头,“不是假的,那是叶子买给蜜儿的,俺跟着去了的,是银子的。”
弘历不等李真废话完,就将簪子在小桌上的饭菜中一一试过,没变黑,难道没毒?
而唐蜜此时面色越发的潮红,人更是昏了过去。
唐烨急了,带着哭腔道:“是不是中毒啊?要是中毒就得让她继续吐啊…”
唐烨不知道怎么解毒,但后世那些吃了安眠药的人进医院的第一件事不都是洗胃嘛,所以,如果是中毒了,让蜜儿继续吐才是正道。
这法子,弘历等人也都知道,但是,不是拿不准病症嘛,万一不是中毒,催吐没准会适得其反,反倒要了唐蜜的小命…
就在这时,方七娘和两丫鬟赶到了,俩丫鬟立马投入到了卫生打扫中,方七娘则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便道,“我略懂些岐黄之术…”
一听这话,弘历等人立马闪开了,“快,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七娘仔细的把了把脉,皱着眉头,“好像是河豚中毒…”
虽然方七娘说了个好像,但是既然能指出是什么中毒,大家便也就将好像两字给忽略不计了,唐烨是马上就将手伸到唐蜜的喉咙里,没药,只能用手折磨唐蜜了…
唐蜜很快就被唐烨弄得一阵乱吐,李真一时间找不到东西接,两丫鬟正在打扫先前的污物呢,也没来得及去找盆,于是,李真便将衣服给拎起,接着了。
一股新鲜的酸臭再度扑来,雅朗不由再度捂住了鼻子,方七娘也不由将手拿到了鼻子底下。
“粘粘草能解毒…”弘历却眉头都没皱一下,道,“去,叫人让孔家找药!”
“粘粘草是什么?”雅朗捂住鼻子问道。略略歪了一下头,虽然没吃东西,但雅朗只觉得自己的胃也在翻滚了。
“福建路边长的一种草,当地人要中了河豚毒,就用那煮水喝…”弘历看着唐蜜解释着。
所以说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福建离朝鲜太远了。不知道朝鲜有没有这种草。
“《本草纲目》上记载,白扁豆也可解河豚毒。”方七娘急忙道,也没敢看唐蜜。
“雅朗。你亲自去和孔府交涉!”弘历看着又一开始新一轮呕吐的唐蜜。不由握紧了拳头,“李真,你用衣服接着干嘛,傻啊?”
“吐得到处都是,不好收拾,熏大伙儿的时间会久先,吐在衣服里,俺将衣服扔出去。就好了。”李真拗着头,屏住呼吸,只用嘴巴说话。“早先俺没料到蜜儿会吐,所以没来得及。”
雅朗则是捂住鼻子赶紧转身出了房间。
雅朗走后。弘历便对已经捂住鼻子站到门边的德儿道:“五弟,你去审问厨房的人!”
德儿翁声道:“我晓得了!”
雅朗刚走到大门口,就遇上了额尔德木图,额尔德木图笑道:“不是叫我回来嘛,你怎么又要出去,你不是病了嘛,哎,衣服都没穿好呢,你这样出去可是有辱大清风化啊…”但还没调侃完,便不由严肃了起来,气氛不对,太不对了,于是,不等雅朗开口,就急急问道:“怎么了?”
“可能被人下毒了。”雅朗面色很不好看。
额尔德木图脸色也刷一下白了,“四爷出事了?”
“四爷没事,唐蜜遭了。”雅朗一边说,一边走,“我去找孔府寻药。”
“什么毒?”
“河豚。”
额尔德木图木然的喔了一声,向着雅朗的反方向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唐蜜已经又吐完了一轮,胃里的东西早吐没了,全是黄水,平躺了下来,面无血色的唐烨紧紧抓着唐蜜的右手,不知道语无伦次的在嘀咕些什么。
李真在兵丁的帮助下,将衣服给剥了下来,叫兵丁拿出了房门。
而一个木盆则放在了唐烨身边。
唐烨和李真的房间没有木盆,也没伺候的人,所以,木盆便在李真拎起衣服后不久才送到。
但屋子里的味道依旧有些难闻,额尔德木图走到门口,就不由用手扇了扇空气。
弘历一见额尔德木图,什么都没介绍,直接交代:“带人去街上的药铺,没河豚毒解药的,全给爷砸了!”
额尔德木图顿了一下,道:“确定?”
弘历点点头,“记得将通译带上!”
额尔德木图缓缓的点点头,“明白了。”然后转身就开始点人手,不再多一句废话。
弘历这才问李真: “她饭前还吃过什么?”从声音听得出来,弘历也不怎么淡定。
屋子里的菜都检查了,没有河豚身上的相关器官。
方七娘有些无措,“也许是我弄错了…”又急忙开始给唐蜜再度把脉,然后便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好像,好像没错,但是,我也不确定…”
“应该是,”弘历则确定了,在沿海待过的弘历虽然没亲眼见过人中河豚毒,但却听过很多个与之相关的故事,回京后还曾请教过太医,询问过一些脉象,如果让弘历用脉象来确诊,弘历没那水平,但是,在方七娘的提醒下,却不妨碍弘历能将唐蜜的脉象和太医所说大致对上。
方七娘见弘历很确定,略微松了口气,“大夫也快来了吧?”
“去请了。”弘历道。
“晚饭里有河豚肉?”方七娘疑惑着。
“没有,我刚看过。”弘历道。
“那就奇怪了…”方七娘纳闷了。
就在这时额尔德木图到了,所以,弘历便中断了谈话,交代额尔德木图去打砸抢了,喔,没有抢。
交代完后,弘历才又接着询问唐蜜的饮食。
唐烨明显失了心神,一听是河豚毒,唐烨就慌了,貌似这个可是剧毒啊…而唐蜜再被催吐了几次后,人更加的虚弱,躺在那一点生气都没有,唐烨已经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因此,弘历便找李真问情况。
“不知道…”李真穿着中衣在一旁干着急,“俺吃饭的时候才回来的,不知道,叶子,你想想,蜜儿今天吃过什么?”李真推推唐烨。
“下午小妹在我房间里跟着做针线,没吃什么,就喝了点茶。”方七娘道,“我也喝了的,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就茶杯不一样…大妹在院子里和尼满玩,然后,然后,大妹就进屋了,也喝了茶的,大家闲聊了一会儿,等到真公子回来了,大妹她们就离开了。”
“见了俺,也没吃啥东西啊,不一会儿,就开始吃晚饭了。”李真忙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大家吃的是一样的,只有唐蜜出事了,太蹊跷了…
就在这时,兵丁来报,说朝鲜大夫请来了。
这个朝鲜大夫就是给雅朗瞧病的,弘历倒也认得,没多问就叫朝鲜大夫直接进屋给唐蜜看病,朝鲜大夫捂着鼻子诊断了一会儿,却说,“水土不服…”
弘历冷笑片刻,“再仔细看看…”
朝鲜大夫又把了一会儿脉,然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再看看,”弘历冷笑着,“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你要再不好好诊断,你全家可都得受你拖累了…”
朝鲜大夫冒出一层层冷汗…
弘历是诊不出水土不服,但是,这不代表大夫能随便用个借口哄骗住弘历,“想好了再说…”
“老朽学艺不精,不知道是什么病症…”朝鲜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
“来人,”弘历叫道:“拖出去砍了!至于家眷,一个也不放过!”
“四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朝鲜大夫还没求饶,孔府的当家主母就出现了,“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孔府如今的当家主母乃李氏,娘家也是官宦世家,官太太的谱还是摆得很大的。
弘历扫了李氏一眼,冷冷道:“庸医误人,爷这是在做好事!”
“这是朝鲜,还轮不到四少爷来做主!”李氏面带不豫,用帕子轻轻捂住鼻子,皱了皱眉头,扫了眼李真,“衣冠不整,这要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弘历对雅朗很生气,亲自去找人,竟然就没给个下马威?那要你亲自去干嘛?!
看向雅朗的眼神就不大好。
雅朗也很郁闷,自己耍了威风的啊,可李氏不犯憷,有什么办法?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大清孔家的一子侄,李氏压根不甩自己的威胁啊…
“耳朵聋了嘛!没听到爷在说什么!”弘历索性不理李氏了,冷冷的对侍卫道…
侍卫自然立即招呼了两个兵丁去逮朝鲜大夫,李氏怒了,“放肆!…”
“想知道什么是放肆?爷成全你!”弘历恶狠狠的对李氏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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