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本来娘打算你过年回家的时候,就给你把婚事办了,可是你迟迟不回,娘只好把芸娘给你带来了,你不要怪娘事先没有通知你,娘知道,如果说了,你肯定不会答应的。”许夫人慈爱地看着儿子,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缓缓起身,她走到许元启面前,柔声道,“这次我跟你爹已经商量好了,一直住到你们完婚后再回去。”
一旁的许员外看着母子俩,只是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明就里地说了一句:“好茶。”
许员外眉眼弯弯的,白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皱纹,似乎岁月并没有在他眉宇间留下任何沧桑的痕迹,他得体的衣衫上有整齐烫压过的痕迹,散着一丝淡淡的衣香。
“爹娘,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已经接到调令,不日前往渔州任职,眼下,只等新任知县上任后,就离开了,这个时候,我成什么亲?”许元启摇摇头,淡然道,“还是等我安稳下来,再说吧!”
“那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一直等你安稳下来。”许夫人有些不悦地说道,“反正,你今年必须成亲,俗话说,成家立业,自然是成家才能立业。”
许元启只是低着头,没有吱声。
屋里一阵沉默。
“好了,先不说这事了。”许员外摆摆手,扭头问道,“元启,你这就去把萧夫子一家请来,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读书任职,也没少叨扰人家,我和你母亲说什么也要好好谢谢人家,咱们两家好好聚聚,记住,要亲自去请!”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他夫人道:“走,咱们出去再给人家挑点礼物,以表心意。”
“是。”许元启忙起身,趁机走了出去。
苏芸娘静静地坐在里屋,透过虚掩的窗户,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激动不已,她和许元启一起长大,两人虽然没有婚约在身,但是她却早已倾心于他……。
尽管许元启一直在外读书任职,有没有忘记她这个人还很难说,但是她依然在苦苦地等着他,就在她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许员外和许夫人敲开了苏家的门,那一刻,她彻底相信了缘分,她之所以愿意千里迢迢地来见他,跟他完婚,是因为她要把握这天赐的姻缘!
她望着他风度翩翩的背影,禁不住泪流满面……。
“娘,我们要去哪儿?”巧灵被她娘按在椅子上,洗脸梳头,换衣裳,不解地问道。
“许夫子请我们在镇上吃饭,巧灵想不想去呀?”于氏眉开眼笑地问道。
“想。”一听是去吃饭,巧灵顿时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那里,让许氏给她梳妆打扮,临了,还把那对小巧的绢花仔细地别在鬓间,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很是良好,才一溜烟地朝老屋跑去。
“慢点跑,还早呢!”萧成山抱着儿子,在身后喊道,“这孩子,性子真急。”
“性子急总比你性子慢强,干什么都慢吞吞的,总在人后。”于氏嘀咕着,从他手里接过儿子,放在炕上,手忙脚乱地给他换着衣裳,冲自家男人说道,“你还不去洗脸换衣裳,出门做客,总得收拾得利索点吧?”
“知道了!”萧成山不耐烦地拿着脸盆走了出去,真能叨叨!
巧灵走进老屋,见萧云正站在院子里喂鸡,仰脸问道:“大姑姑,许夫子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不就是吃顿饭嘛!”萧云心不在焉地喂着鸡,瞥了她一眼,看着她别在鬓间的绢花,笑道,“哎呀,巧灵打扮得真漂亮,小心路上让人抢走了。”
“我这么小,人家抢我干嘛?”
“因为你漂亮!”
“姑姑被人抢过嘛?”
“当然没有!”萧云打了她头一下,这孩子,说什么呢!
“那是不是因为姑姑不漂亮?”。
“这孩子……。”萧云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一时语塞。
小木门那边,林雪仪听见这边姑侄俩的谈话,忍不住地扑哧一笑。
巧灵听见那边的笑声,又问道:“大姑姑,我听我娘说三婶娘的妹妹来了,是不是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长着一张柿饼脸。”萧云听见小木门那边的笑声,嘀咕道。
“什么是柿饼脸?”巧灵问道。
“你傻呀!柿饼脸就是像柿饼一样好看的脸!”萧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进了屋。
巧灵想了想,推开小木门,进了院子,看见林雪仪,问道:“姨娘,我三婶娘呢?”
“你三婶娘出去了,你找她什么事?”林雪仪蹲下来,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这小姑娘长得还挺清秀的。
她见巧灵一直盯她看,不解地问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大姑姑说你的脸像柿饼,我怎么看着不像!”巧灵认真地看着她。
林雪仪闻言,气呼呼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里,隔着小木门,正好看见萧云从屋里走出来,便上前冷声道:“你说我是柿饼脸?”
“开玩笑的话,你也当真,无聊!”萧云也冷冷地看着她。
“开玩笑?那你怎么不拿你自己开玩笑,我看你那脸连柿饼也算不上,最多也算个磨盘脸。”林雪仪理理衣衫,轻笑道,“有些人就是这样,成天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了不起,其实内心自卑的很!哼!”
“你是说你自己吧?”萧云毫不示弱,说道,“你以为你攀上了太子你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了不起了?”
“那也比你强,成天喜怒无常的,哪个男人敢要?至今没有婚约吧?怪不得一直嫉妒人家的,活该!”林雪仪掐着腰,愤愤地说道,“我告诉你,你以后敢在我姐姐面前摔脸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摔不摔脸子,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里狗拿耗子,我们家的事你少搀和。”萧云越说越靠前,“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让太子来抓我呀!”
“抓你?你有什么资格惊动太子,我告诉你,我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你们家的事情,你们家就是闹翻了天,只要不牵扯到我姐姐,我才懒得管呢!”林雪仪越说越生气,她指着萧云道,“我姐姐愿意留在你们家过日子,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地欺负人,别说你了,就是姐夫,他敢欺负我姐姐,我一样不饶他。”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吵起来了?”沈氏和于氏领着孩子,走进来,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沈氏轻笑道:“姑娘家家的,怎么还吵得这么厉害?老远就听到了!”
萧成山和萧成海也走进来,上前拽了拽萧云,训道:“大妹,你跟客人吵,不嫌丢人啊!”萧云一甩脸,进了屋。
“巧灵,怎么回事?”于氏悄然问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大姑姑说小姨娘是柿饼脸,小姨娘说大姑姑是磨盘脸,所以,她们就吵起来了!”巧灵看着于氏,认真地说道。
众人扑哧一笑。
“雪仪,你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怎么这么不懂事?”林雪漫急急地推门进来,她老远就听见家里的吵闹声,才出去一小会儿工夫,就闹成这样!
“没什么!不是要去镇上吃饭吗?走了!”林雪仪耸耸肩,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林雪漫见她满脸不在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顺子从车上跳下来,说道:“大家快上车吧!许大人已经等着大家了!”
“好了,弟妹,快走吧!顺子都来了!”于氏劝道,“小姑娘家吵架,一会儿就好了!”
“姐姐,咱们上车。”林雪仪忙上前搀着林雪漫,得意地朝老屋看了看。
“不用你扶我!”林雪漫推开她的手,自顾自地上了车,一脸不悦,林雪仪笑笑,没有吱声。
“大妹,走了,你去不去了!”萧成山站在门口,喊道。
“去,干嘛不去。”萧云也气冲冲地走出来,上了另一辆车。
厢房里,萧景之夫妇和许员外许夫人已经聊了多时了,两家人的确很是投缘,越说越开心,不时发出几声笑,听见外面传来的嘈杂声,萧景之笑笑:“一听就是我那一大家子人来了,人多,闹得慌,还请许员外许夫人见谅!”
“人多是福!”许员外笑道,“人老了,就图个热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家人一一介绍见过之后,才纷纷落座。
苏芸娘静静地坐在许元启身边,感受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心里一阵甜蜜,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坐在面前的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因为许元启,顿时感到他们也异常亲切起来,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就觉得很美好……。
“芸娘是犬子未过门的媳妇,跟我们一起来的。”许员外对萧景之说道。
“嗯,真是个好姑娘!”萧景之点点头。
萧云听了,低下头,凄然一笑,有时候有些事情,真是难以想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