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随后又跟老人问了关于周兰是否跟三十年前沉没的虎鲨号渔船上的渔民有过过节。
可是这一次老人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他虽然听说过这起著名的沉船事件,虽然周兰也住在冬晨村,但从未听说过她和这些人有过任何的交集。
老人不知道这件事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高岩和司徒允又跟他打听了当年周兰的一些邻居以及他们的住址,然而他却一个都说不上来,毕竟他不是那个村子里的人,而他母亲的那些娘家亲戚中知道这些事情的基本上都已经去世了。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高岩和司徒允的信心。有黄明亮这个警察在,找到当年对此事知情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们不是还有杨淮吗?虽然周兰过世时,他很可能还是个小孩,但难保他没从他父母那里听说过点什么。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要去那个岩洞吗?”告别老人之后,和高岩一样已经在心里推断出了事情大概的司徒允悄悄地问高岩道。
是啊,既然已经摸清楚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那他们还有必要去找那个乔瑞的踪迹、去探寻邪神的过去吗?
高岩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照原定计划执行。
虽然,托那位老人之福,他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某些细节还模糊不清,总觉得好像还缺少了点什么关键性的东西,比如那个孩子究竟是通过何种方法获知并学会了邪神操纵鬼火之术?
又比如,这些年,他(她)又究竟隐身何处、又是如何与垃圾孙联系而又没有引起任何人对他们两人关系的怀疑?
还有,究竟是谁在为高岩续命?是女鬼,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女鬼,她为什么会选上远隔重海的他?如果是别的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高岩来岛上之前经常会梦到的那个徘徊于岛屿四周海水中的骷髅脸的鬼怪纯粹是出于梦境,还是真有其事?如果是真的存在,那么到底是何种邪恶力量在召唤他来到这座岛上?
那个神神秘秘的方莹蓝究竟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既然方权海夫妇都没有参与到三十年前残害严家的事件中,那么方振又为何也会被女鬼视为“恶魔之子”?
要解开的谜题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继续寻找尽可能多的线索,这样才能将这副庞大而混乱的拼图彻底的拼凑完整。
随后,高岩和司徒允在阿德的陪同下开始朝老人所说的那个海边岩洞的方向走去。
问过阿德后,他们这次知道村子所在的这座山坡其实两面都临海,只不过村子里的住户都集中在了避风条件更好的山坡南面。
为了到达那片海滩,他们必须翻过村子所在的南面山坡,然后再沿着崎岖狭窄的山路而下,来到北坡下方的长长海滩。
只是刚刚带他们来村子时还兴高采烈、口若悬河的阿德这个时候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原本轻快的脚步也逐渐变得缓慢而迟疑。
当三人顺着北坡难走的山道往下方海滩前进的时候,看出了阿德的异样的高岩终于忍不住问他道:“阿德,你怎么了?没事吧?”
走在山道最前面的小伙子的背影一僵,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的两人投来满是怀疑的目光:“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别把我当傻瓜!”一向对他们客客气气的阿德突然瞪圆了的眼睛闪出了一道凶光,“就凭你们刚才跟曲爷爷问的那些事情,我就已经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作家、摄影家!你们、你们到底再调查些什么?为什么要查这些事情?”
高岩和司徒允可以理解阿德因为他们之前的欺骗而翻脸,但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年轻人眼神中闪烁的那种戒备、警惕,甚至是……紧张与害怕?
这绝对不正常!
比阿德高了大半个头、又站在山道高处的司徒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脸狐疑道:“就算我们再调查某些事情又怎么了?又不是调查你、你干嘛这么紧张、这么害怕?”
一下子被人戳中了心思的阿德就像突然挨了揍似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从对方的表现中断定这里面肯定有文章,高岩立刻乘热打铁,再度朝阿德施压:“怎么,心虚了?你到底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怕人调查?难道……那个乔瑞,就是那个盲眼老人的失踪跟你有关系?”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高岩为了吓唬阿德随口胡扯的,没想到却起到了十分惊人的效果。
阿德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和纸一样惨白,结实的胸膛也开始剧烈的起伏。
随后,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扭头就跑。
高岩和司徒允愣了大概几秒钟后,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于是三个人沿着这条歪歪扭扭、杂草丛生的山间小道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赛跑。
阿德这小子不愧是个干力气活的,外加个子小、身材灵巧、对地形熟悉,在崎岖难行、随时都有藤蔓绊脚的山道上左跳右闪,跑得比猴还灵活。
但司徒允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借着自己身高腿长外加一身使不完的劲的优势,很快就拉近了和那小子的距离。
然后,在两人相距不到两米的时候,司徒允突然大吼一声,就地腾空而起,朝前方阿德的背影狠狠地踹出去一记飞腿。
“啊!”阿德淬不及防,顿时被这记从天而降的飞腿踹倒在地,像个肉轱辘似的顺着山道往下滚了好几圈,才四仰八叉地摔在了一片长满乱草的坑地之上,疼得直哼哼!
司徒允赶了上去,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大吼道:“我让你跑!这下我看你还敢往哪里跑!”
高岩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扯了扯司徒允的胳膊示意他见好就收,千万不要把阿德给弄残、甚至给弄死了。
司徒允这才挪开踏在阿德胸口上的右脚,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阿德虽然被司徒允揣得不轻,不过在滚落的时候山道上到处都是柔软的野草和泥地,除了多处浅表的擦伤外,倒也没有受到更重的伤害。
他一边反手揉着被踹得的后背,一边哼哼唧唧地从地上支起了身子,眼泪汪汪地瞅了瞅司徒允,又看了看高岩,然后一个俯身,居然跪倒在了高岩的脚步。
“你这是干什么?”高岩始料不及,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允不耐烦地将手一挥,再度吼道:“你搞什么飞机?演这种戏给谁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哥,两位大哥!”被司徒允这么一下,阿德突然抱住了高岩的一条腿,痛哭流涕起来,“你们一定是警方的便衣对不对?可是那瞎子真不是我杀的,绝对不是!你们可千万不要冤枉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这下,司徒允和高岩可是真的面面相觑了——这小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那瞎子不是他杀的?难道乔瑞已经遇害了?!